第73節
那個人緩緩走了進來,門板響動后, 室內一片寂靜,只能聽見他的腳步在地上發出微小的聲音。他每走近一步,沈昭昭的心就提起來幾分,但是她又不愿意顯出自己的怯懦,抬起頭色厲內荏道:“停下!誰允許你進來了?!” 那人真的在屏風前面停下了。浴桶的熱水蒸騰著,氤氳的水氣撲面而來,帶著淡淡的暗香,直叫人心神不定。 “看來是我的好福氣了?!蹦莻€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低啞而魅惑,仿佛靡靡之音,聽的人骨頭都酥了起來。此時的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但這個占人便宜的登徒子不僅不讓人覺得討厭,還恨不得讓他再靠近一些。 沈昭昭的臉“騰”的一下就熊熊燒了起來,她的聲音有些戰戰兢兢道:“你、你、你不許再走近了!” 那人笑道:“那要看看昭兒能不能猜出我是誰了?!?/br> 沈昭昭閉著眼睛大叫道:“晏長庚,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 “哦?”晏長庚的語氣中有著說不出來的詫異。 “扮書生很好玩嗎?你以為你把名字改了改我就認不出你了!姓沈是隨著我嗎,還是隨著我爹改的?你想入我們沈家的族譜,也得問問我們愿不愿意??!”沈昭昭不怕死的勸說了出來。 其實早在沈西看向自己這里時,她心里就起了懷疑。只因為那個眼神實在太明顯也太熟悉了。后來又三番五次的打斷自己和寧遠的告別,猜不出來是誰就真的是傻。更何況,這個晏長庚也真是的,取個名字也不知道換個高端一點的。 取了自己的姓氏“沈”,還取了一個“西”,庚為西,難道誰不知道嗎?就差沒有直接在臉上貼著“晏長庚”三個字了。 “我昭昭兒真是聰明啊?!标涕L庚語氣中的笑意還沒有完全退下去,可是不知道為何,沈昭昭卻聽出了一些危險的味道。 下一刻,她看見屏風外的人腳步動了動,順著屏風一角走了進來。 “啊啊啊——”沈昭昭閉著眼睛尖叫,“你這個混蛋,我明明猜出來了你怎么敢進來!晏長庚我要殺了你!我非殺了你不可!” 她叫了一會,想也沒想的就將整個人都埋進水里,心里的火氣一團一團的冒出來,直撞的她委屈的想哭。這個人怎么這樣?明明說好不會管自己的,結果又跟來了,跟來就算了,還非要裝成什么書生的模樣,現在更過分。他、他竟然“光明正大”的看自己洗澡! 沈昭昭悲憤的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浴桶里算了。 “好了,別叫了?!甭曇敉ㄟ^水流傳到沈昭昭的耳朵中,聽得有些失真,但是卻很清晰,“嚇唬你而已,我沒有進去?!?/br> 嚇唬她?沈昭昭小心翼翼的探出眼睛,飄在了水面上。 果然,晏長庚走到了外室的圓桌前坐了下來,根本沒有再往屏風里面多邁一步。 “水快涼了,出來吧?!?/br> 沈昭昭仍然心有余悸,連忙跳出來施了個口訣將全身烘干,套上了自己的衣衫,急急忙忙的系好了,從屏風里探出頭來。 她這才發現,晏長庚竟然是一直背對著自己。 直到這時她才完全松了一口氣,沈昭昭松松的攏了一下頭發,走到了桌子前面坐下,奇怪道:“你怎么追過來了?” 一縷調皮的發絲從并不緊湊的發帶中溜了出來,擦過她的頸部,襯的肌膚分外雪白。被水汽蒸過的肌膚泛著淡淡的粉紅色,耳垂圓潤的如同珍珠的色澤,真是令人食指大動,恨不得含在嘴里。 然而這個身體的主人卻不知道它究竟有怎么樣的誘惑。 晏長庚只匆匆瞥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面色陰沉道:“不成體統?!?/br> “什么啊?!鄙蛘颜巡粷M的撇了撇嘴,這句話說的就真是不知所謂了,明明是自己洗澡在先,他闖進來在后,就算不成體統也是他啊,關自己什么事情? 她抬手給自己倒了杯水,袖口從腕部微微滑落,當真是“皓腕凝霜雪”。晏長庚怎么看怎么覺得刺眼,頓時眼睛不知道往哪邊看,只能盯著桌子的一角,氣息有些微亂。 沈昭昭對此毫無察覺,看著他變成了原來的模樣,還是覺得有些開心,畢竟晏長庚本來的容貌更出色,更討她的喜歡,不過這性格就太過于大相徑庭。 “真是的,裝書生的時候還沒有那么頑固迂腐?!鄙蛘颜颜嫦朦c點他的腦袋,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她聲音有些輕,“說啊,你怎么來這里了?” 她抿了口茶水,舒適的嘆喂一聲。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心情當真是要好得多,說不清為什么,也許是晏長庚說著不來結果還是跟過來的原因,也許總算不用一個人走一段旅途??傊?,現在的她,很想知道為什么。 “不是說不管我了,不后悔么?”沈昭昭有些得意的捂了捂罪,將笑容吞了回去。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晏長庚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他冷笑道:“我不跟過來,我們的小昭昭還能記得回玄光宗的路?” 沈昭昭沒忍住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不知道了?我地圖都畫好了呢?!?/br> “是么?”晏長庚冷哼道,“我要是再遲來一天,只怕有人是要被墨元宗的某人直接拐回墨元宗,而毫不自知?!?/br> 他說這話沈昭昭就不樂意了,怎么說的她很是沒腦子似的?被拐去墨元宗?怎么可能!而且就憑著寧遠想把她騙走?晏長庚這是低估自己,還是太高看寧遠了! “才不會,我跟他都說好了出了鎮子就分道揚鑣的。你也看見了,很順利啊?!?/br> “呵,那也要看看后來你們遇到了誰?!标涕L庚道。 沈昭昭一拍桌子,眉毛豎了起來:“喂晏長庚,你是什么意思?!沒有你我還走不了???” 什么意思?這意思很明顯了,如果不是晏長庚扮作一個路人纏著寧遠要往墨元宗趕,只怕沈昭昭根本沒辦法擺脫寧遠,后面還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么?那你收了別人的傳音符做什么?”晏長庚怡怡然笑道,他雖然是笑著的,眼神中卻是一點笑意也沒有。 沈昭昭動作一頓,更是怒不可遏:“這和那張傳音符有什么關系?更何況這張傳音符,我一開始根本沒想收!” “不想收?那為什么要接著?”晏長庚反問。 “我、我推脫不掉……”沈昭昭愣了愣,沒有底氣的回答。 “哦?”看出了她的心虛,晏長庚似笑非笑,“推脫不掉?還不是因為別人三言兩語就可以打動你?!?/br> “說著在出了鎮子就分道揚鑣,如果到了鎮子外分不了呢?三言兩語的懇求再多送幾步,送著送著就送到了墨元宗,沈昭昭,你說怎么辦?”晏長庚收起了笑容,眸光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直看得人膽戰心驚。 沈昭昭語塞:“怎么可能,我肯定會讓他走的??!” “沈昭昭,你想好了再說話?!标涕L庚冷冷的看著她,“想想你是怎么收下那張傳音符的?!?/br> “可是這不一樣啊?!鄙蛘颜迅杏X自己被饒了進去,不行,不能這樣一直被牽著鼻子走。自己明明沒做什么,為什么被他說著說著就覺得什么都是自己錯了?要挺起胸來! 沈昭昭坐直了身體,理直氣壯道:“就算寧遠和我一起走了,又怎樣?難道我就不能和別人在一起嗎?你管的了那么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