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院外的回廊下掛著各色的鳥雀,嘰嘰喳喳的跳著叫著,就好像明天忽然就能溫暖如春一般,也不知道老夫人留下樓夫人要做什么。 秦軒宇柔和的像是三月的春風,然那面容比三月的桃花還要艷麗,體貼的笑著同羅秀逸道:”我帶你進去瞧瞧?”他秀美溫和的眉眼帶著一種專屬的目光,在這溫暖的陽光里奪目又燦爛。 羅秀逸別過了眼。 隔間里清晰的傳來馮老夫人的聲音,竟然少有的慍怒:”你說叫方mama去照看筱悠,結果你瞧瞧她做了什么?!” 象牙色的紗幔在微風中翻飛,幾片雪白的信紙落在光可鑒人的地面上。 樓夫人的聲音低沉又委屈:”兒媳哪里能料到她會做這樣的事情?!?/br> 然而馮老夫人的目光好似千錘百煉的鋼,一動不動的盯著樓夫人,是從來不曾外露的精明和氣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盤算,我老了,不愛管你們的事情,但若真要過了頭,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樓夫人低低的啜泣起來:”您說的這是什么話,好似我要害那兩個孩子一般,自我進門勤勤懇懇不曾敢有半點馬虎……” 后面的話羅秀逸和秦軒宇沒有聽到,兩個人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么,偷偷出了屋子,一直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邀我去你那里喝茶吧,好幾日都沒去過了?!?/br> 羅秀逸沒好氣的道:”三公子哪里就差我那里的一口茶吃了?!?/br> 秦軒宇就喜歡看羅秀逸這樣子。 羅秀逸向來不愛搭理,秦軒宇笑著去捏她的耳垂,氣的羅秀逸直跺腳,兩個人笑著鬧著走遠。 樓夫人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還紅著眼圈,秦軒河從杭州回來一分錢都沒有拿到手,而方mama也出了事,這兩個小崽子,還未見面就給了她這么大的見面禮,這么多年老夫人還從來沒有對她發過這么大的脾氣! 侯爺秦昊天坐在一把太師椅上,他四十多歲的人了,卻依舊精神抖擻,不比站在一旁的世子秦軒明差一些,秦軒河詳細的說了杭州的事情:”…..王亮被撤職,降為白身?!?/br> 所以說這一仗贏的漂亮,白閣老被打的措手不及。 秦軒明微微皺眉:”聽起來楚家表弟到是個人物,才那么小點年紀?!?/br> 秦昊天笑著搖頭,他是知道楚靖瑜,并不認為這次的事情楚靖瑜是主謀,覺得是有人在后面給他支招,所以并沒有放在眼里:”學問不行,不及羅云飛,他父親一去世,往后是很難有出頭之日的?!?/br> 秦軒河遲疑的道:”那往后?” 秦昊天滿不在乎:”他們家大業大,自然也餓不死他,做個閑散的富翁也未嘗不好?!?/br> 秦軒河垂眸低應了一聲,杭州沒有弄到的東西,等到了京城人在屋檐下,未必就不能得手。 盤龍山上桃花燦爛起來,像粉色的云一樣一直開到遠處,綿延成一片瑰麗的景致,那烏發垂髻的少女衣袂翩翩,站在這一片粉色的云朵里,好像是下凡的仙子,眼眸微微轉動,流瀉出一地燦然的光。 劉曦白皙的面龐驟然紅了起來,然而良好的教養讓他只是微微抬手,青色的袖口露出繁復矜持的紋理:”我是偶然路過,跟我父親走散了,不知道這里有沒有什么顯眼的地方?!?/br> 楚筱悠淡淡的瞧了一眼,打量著和她年歲差不多,然而這個時候的男孩子卻多沒有女孩子高,楚筱悠就好像更年長一些,她伸手往后面一指,露出白皙纖細的手指:”那邊是下山的正道,你去那邊等等吧,說不定也能讓人稍個話?!?/br> 楚靖瑜和王仁遠蘇以喬三個人并排走了過來,太陽光線在這三個人的面前都好像暗淡下來,讓他們顯得愈加奪目,大氣的冷峻的陽光的,交匯成一首磅礴的樂曲,把人的心和身都吸引了過去。 楚靖瑜瞧見楚筱悠對面站著個陌生的男孩子,不過瞧著白皙干凈很有一種貴族的氣質:”這位是?” 楚筱悠叫了一聲哥哥:”他和父親走散了,大抵是外地人,找我問了個路?!?/br> 這桃花林里這么多的人偏偏就找了他的meimei。 王仁遠皺著眉:”往那邊走就行了?!?/br> 蘇以喬的目光又不著痕跡的落在了楚筱悠的側臉上,在這光和色都奪目的季節里,她卻成了這里最瑰麗的存在,明明還那樣小。 劉曦抱拳,然而走動起來卻有些簸,楚靖瑜皺眉道:”小兄弟是不是受傷了?走吧,我扶你過去?!?/br> 他向來磊落熱情。 劉曦又道謝,然而那語氣和舉止頗有一種高高在上的高貴和矜持,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貴氣,王仁遠不悅:”瞧他那樣子?!?/br> 蘇以喬卻道:”只怕這位小公子身份不簡單?!?/br> 楚筱悠轉過了頭,發間的珍珠流蘇蕩出一片漣漪:”以喬大哥是怎么看出來的?” 蘇以喬白凈俊朗的面龐上盛著淡淡的溫和又耐心的笑,聲音低柔:”他的服飾雖低調,但看料子必定是江寧產的貢緞,年紀雖小舉止卻沉穩有度,家教一定良好,在看他腰間的玉蟬,玉料透亮上等,這樣的好物件誰家都該是家傳之寶?!?/br> 沒想到才這么點時間,蘇以喬就觀察了這么多,楚筱悠不得不佩服,抿嘴笑起來:”以喬哥哥真讓人佩服?!?/br> 明明不過一句普通的贊揚,但從那朱唇間溢出,沾上了一種莫名的美和格外的動人心魄,紅暈就悄悄爬上了他的耳垂,像染了色一般。 “以喬哥哥原來在這里呀!”張雪萌清脆的聲音好像是發現了天大的寶貝一般,提起翠綠的裙角跑了過來,一路上環佩叮當。 楚筱悠分明瞧見蘇以喬高冷的面龐僵了一下,她笑著用團扇掩了嘴,輕快的走到了一旁,張雪萌立刻就占據了楚筱悠剛才的位置,去扯蘇以喬的休息:”以喬哥哥來這里,怎么也不叫我一聲?!” 說著又拿眼睛去瞪楚筱悠,楚筱悠就裝看不見,和王仁遠走在一起說話,王仁遠頗為幸災樂禍:”沒想到蘇以喬高冷成那樣,也害怕張雪萌這樣的?!?/br> 楚筱悠用團扇半掩了臉,扇墜在微微晃動,低聲道:”我也怕張雪萌,她向來不講道理,最愛找事,終歸和她是有理也說不清?!庇秩フf剛剛的男孩:”你說他是什么樣人家的孩子。 王仁遠皺著眉一本正經的道:”難道還能是皇太子?” 楚筱悠被逗的笑起來,像一副明媚的畫。 蘇以喬目光所及,一片燦爛。 楚靖瑜帶著劉曦坐在山道旁歇腳的亭子里,一并還有個二十七八的華服的青年男子,劍眉星目,大家都走了進去,還有張雪萌的哥哥張雪健也一并在列,看見張雪萌纏著蘇以喬,就露出個歉然的笑意:”蘇兄多多包涵?!?/br> 眾人相互打了招呼,楚靖瑜叫王仁遠和楚筱悠上前:”這位三爺是劉曦劉公子的父親,你們給三爺見個禮?!?/br> 楚靖瑜就是王仁遠和楚筱悠的大家長,家長說要做什么自然要做什么,問不得原因,兩個人上前行了禮,楚筱悠抬眸間對上這位三爺的眼,吃了一驚,漆黑浩瀚,好像是蘊藏了世間所有的氣勢,有一種排山倒海,壓迫一切的氣勢。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三爺笑了笑:”多謝楚兄弟今日照顧幼子,我還要在杭州多待幾日,改日必當登門拜訪,今日就不打攪各位的雅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