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可是” 這怎么可以,他們是下人,下人就應該有下人的規矩。 “沒什么可是的,”錦娘打斷她的話,繼續道:“你若只把我當主子看待,那便繼續你的叫法吧,如果你當我是姐妹,那就隨我?!?/br> 說完,松開手轉身。 辣椒心里感動,又怕她真的生氣,忙跑過去,“好好,奴婢……我聽你的,聽你的還不成嗎?你別生氣?” 能遇上這樣的主子是她和胡椒的福分,怎么能不珍惜呢? “這就對了,”錦娘笑笑,兩人說了幾句后辣椒便拿著衣服去了錦衣齋。 錦衣齋和錦繡齋都是京都兩家有名的制衣店,能在那里去做衣裳的一般非富即貴,她是看不出什么詭異,但專門制衣的人應該能看出不同才是。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辣椒便從外頭回來了,錦娘給南蒼術打了聲招呼從屋里出來,主仆二人進到書房,錦娘問道:“如何?可有看出什么?” 辣椒點頭,湊上前在錦娘耳邊耳語了一陣,錦娘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隨即卻是笑了:“原來,她在這里等著我啊?!?/br> 若是要她的命不成,也要讓德妃記恨上她,還真是了兩全的法子。 “小王妃,你打算如何?”辣椒看看自家小王妃臉上露出這種笑就知道想必心里已經有法子了。 錦娘抬眼,看著她道:“就按之前的計劃,你讓錦衣齋的人把裙子稍作改動,然后……” 說著,湊到辣椒耳邊嘀咕。 第二天,錦娘照常如往日那般進宮給太后請安,近段時間一來二去的也和老太太熟悉起來,尤其是在得知錦娘已經知道皇族秘事后太后的臉上都快笑得合不攏嘴。 “依哀家看,還是早些將契約簽訂下來為好,”軟榻上,太后將錦娘喚了過去,看向曲柔。 “契約?” 錦娘疑惑,這還是她頭一次聽到這個詞,不禁納悶轉向曲柔。 兩人的視線都投到她身上,曲柔笑笑,說道:“母后,這件事不是我們想如何就如何的,得看國師大人的意思,何況錦娘都還不知道契約的事呢?!?/br> “還不知道啊,”太后皺了皺眉,隨即說道:“不過說的也是,國師近日似乎身體不佳,想來也不能做儀式,唉,他那孩子,也是讓人心疼?!?/br> 說到國師,太后不由得嘆氣。 錦娘聽著越是不懂,一個契約,一個國師,心里滿是疑問。 見狀,曲柔道:“那就只有等國師身子好些了才行?!?/br> 而后她看向錦娘,解釋道:“錦娘,你有所不知,玄虎族人歷來和人類結合都要簽訂契約,就如同我們在成親的時候會將男女的頭發剪下來綁在一起,意為結發一般,怎么說,這也算是對玄虎族的一個承諾吧?!?/br> “承諾……”錦娘動動唇,重復。 “是,”曲柔點頭,正想繼續解釋,門便被敲響了。 因為說的是皇家秘事,所以除了知道此事的葉嬤嬤外,其他人都被叫到了外面,一聽敲門聲,葉嬤嬤在得到太后的點頭后便去開門,隨即進來一個大宮女沖三人福了福身,“太后,宸王妃,國師大人有請小王妃入塔一敘?!?/br> 說曹cao就是曹cao,還真巧,方才錦娘還在想著國師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沒想到竟然就來找她了。 “哦?”太后疑惑,和曲柔對視一眼,對那大宮女道:“國師可有說具體事宜?” 大宮女搖頭,“奴婢不知,擎天塔的人已在外等候?!?/br> 聞言,太后和曲柔再次對視,而后看向錦娘,面色凝重,“既是國師派人來請,那自是有他的道理,錦娘,你跟紅鯉去一趟,有什么事便讓她回來告知一聲?!?/br> 錦娘見狀自是不敢怠慢,起身對著兩人行了禮便跟著那個名叫紅鯉的大宮女出了慈安宮,出去后便瞧見一渾身黑衣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僮在外站著,見著她后拱手行禮:“見過小王妃?!?/br> 他的聲音清脆,有些空靈,聽著便讓人覺得舒服,錦娘免了他的禮后便跟著他往擎天塔那邊去。 雖說已經見過兩次面,但不知為何,想起那個清冷的人錦娘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緊張,連太后都聞之變色,皇上都敬三分的人不用想都知道在這宮中的地位如何,只是她不明白這個時候國師大人叫她過去做什么。 思及此,錦娘便忍不住對前面走著的小僮問道:“你好,請問你知道國師大人叫我去干什么嗎?” “小王妃叫我清成便好,”小僮轉身,聲音清脆悅耳,“國師大人的決定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揣測,所以……” 話雖沒說完,但意思明顯,錦娘也只好作罷,心想反正剛好她也有事不明白,于是一路上便沒有再出聲,差不多一炷香時間,一行人在擎天塔下停下。 錦娘抬頭,驚訝地看著那像是要聳立云霄的塔尖,未曾想這宮中竟然還有這等地方,塔身潔白無瑕,光是看著便讓人心生敬意。 “小王妃請在此稍后,我進去通稟大人?!鼻宄蓻_錦娘拱手,繼而轉身。 錦娘發現清成在和她說話時雖面上恭敬,但并不像宮里其他人那般畏縮,且他的自稱從一開始便是“我”,想來國師大人身邊的人身份應該也比其他人高一些。 不大一會兒功夫,清成從塔內出來給錦娘引路,錦娘正了正身,面色嚴肅地跟著進去。 塔內很空,一進去便感覺到陣陣冷風,讓人不禁瑟縮。 “小王妃這邊請?!鼻宄尚兄劣覀?,只見邊上一道狹窄的樓梯,看著很陡很長。 “謝謝,”錦娘沖他點頭,然后提起裙擺往上,本以為這層上了之后就能見到國師,但沒想到在爬過那層高高的樓梯后繞過二層外圍竟然又是樓梯。 如此這般上了七層才停下來,錦娘有些微喘,看向面色未變的清成,暗想,果然是爬習慣了,這簡直比她在村里的時候爬上還要累。 “小王妃,國師大人有請?!?/br> 清成從左側行來,錦娘理了理衣裳跟著他轉彎。 七層的視角比下面開闊許多,從外圍看去整個皇宮一覽無余,只是這里身處高地,風顯得大,錦娘才一轉彎便被風吹了個滿面,還不及將臉上的頭發撥去,清成就停了下來。 “大人,人已帶到?!?/br> 錦娘快速將頭發理好,朝著清成行禮的方向看去。 還是那身寬大的黑袍,空蕩蕩的在風中飄蕩,過腰的長發隨意披散,被風吹過跟著飄動。 “下去吧?!?/br> 他未轉身,聲音在風里顯得飄渺,清成也沒有作聲,沖他的背影點了點頭退下,錦娘微微垂眸,發現這里是七層外圍走廊向外突出的一塊。 地方不小,中間一張小桌,四個精致的木凳,桌上擺著茶具,小巧的壺底點點火苗,隨著風一閃一閃,周圍除了風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第154章 布局,天象有變 收起心思,錦娘沖他的背影福了福身,“見過國師大人?!?/br> 在上次的宴會中他就已經見識到此人的身份,盡管先前已經見過,但該有的禮節卻不能疏忽。 然而她并未聽到回答的聲音,只好一直保持姿勢,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雙腿酸軟身子僵硬,那人的聲音才像是從遠處傳來一般。 “坐吧?!?/br> 兩個字,錦娘如釋重負,但也并未坐下,只站起來看著他,開口道:“不知國師大人此番讓我來是有何事?” 雖然她是很想問問之前在如意村的事,但現在看這樣好像一時開不了口,眼前的這個人,總給人一種不能褻瀆魯莽的感覺,甚至她在說話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她實在不能明白,這樣一個讓人敬畏的人為何會和蒼頡走得那般近。 “說來,本座與你還是舊識?!蹦凶涌偹戕D身,眉間一股冷然,眸光清冷如前兩次見到時一樣,只臉色似乎更差了,幾乎未見血色。 錦娘心緊,呼吸一滯,不知為何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心疼,捏緊了袖子笑道:“原來國師大人還記得我?!?/br> 如此一來她也就好提出疑問了。 君笙輕笑,小小的弧度在他唇角勾起,有些疏離,他轉身后坐下,提起那小巧的茶壺為兩人泡茶,邊道:“異星轉世,天象有變,如此重要的事本座怎么會忘記?!?/br> 錦娘微微瞇眼,在他對面坐下,心里因他的話更加緊張起來。 “請?!蹦凶犹а?,將手中泡好的茶遞到錦娘面前,淡淡道。 錦娘垂眸,淺淺熱氣上冒,有些朦朧雙眼,她沒動那杯茶,而是看向對面的人,很是不解:“國師此話怎講?” 莫非已經知道她的事情了? 君笙輕啜一口,放下茶杯,修長的手指在杯子邊緣輕輕摩挲,繼而笑了笑,說道:“你都知道了,何須再問?!?/br> 曉天文知地理,能看到過去能預測未來,這就是他此生的命。 他只是淡淡一說,錦娘卻覺得神經緊繃,雖說現在她已經將事情告訴了她夫君和娘,但這件事卻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不然她的計劃就完全泡湯了,可面對眼前的人,她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別緊張,”君笙輕易看出她的心思,輕道:“一切皆是注定,凡事都有定理有因果,前世因今世果,你想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了你?!?/br> 說完,端起茶杯微微一抿。 錦娘死命捏緊桌下的袖子,一點都不覺得他說出這番話后自己就有輕松多少,直覺告訴她眼前的人似乎能將一切都看透,而又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 思及此,錦娘穩住心神,說道:“既然國師大人都這么說了,那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有件事我不明白,還請國師大人解惑?!?/br>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從如意村開始到現在,是不是一切都是他的掌控。 “是,”男子答非所問,雙眼直視著她,“事情順著本座的意在發展,你與本座的初識也都在本座的預料之中?!?/br> 果然…… 錦娘心生警惕,對眼前的人更是刮目相看。 “你不用擔心,”君笙撥了撥耳邊的發絲,道:“本座說過,一切都是命,本座不過是順天命而為?!?/br> 錦娘的手松了松,心思微轉,問道:“既然如此,可容我大膽揣測一下國師大人的意思?” 君笙聞言看向她,“說?!?/br> 錦娘抿了抿嘴,遲疑地看著他,“國師大人既然不遠千里到辛集鎮布局,想必應該和我夫君有關,如今朝中分為幾派皇子間爭斗不暇,國師大人讓他回來,這意思是不是說只有他才能平息這紛亂?” 雖然她是不該胡亂猜測朝堂之事,但事情關系到她最重要的人,她有必要把事都搞清楚。 “你果然心思剔透,”君笙輕笑,沒有因她的話感到不悅。 看來是了,錦娘心中暗忖,隨即抬頭,問道:“那國師大人今日找我前來,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 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那個人從一開始就給她一種不似常人的感覺,且到京后更是知道他心思縝密觀大局識大體,如今已經身處此地,事情不管發展到什么地步她都能接受,只是她不知道她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當斷則斷,”男子沉吟,風中聲音飄渺,容不得錦娘分心,“若本座看得沒錯,你心里還惦念舊情,關鍵時刻必然會留一手,對嗎?” 他看著錦娘,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別人看不透,他卻看得清。 錦娘心驚,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心里驚訝不已。 “當斷……則斷嗎?” 沒錯,他看得透徹,對她來說擺在面前最大的事就是施燕然,前世,她懦弱無能心里只有施燕然一個親人,覺得她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可后來在她得知真相后就在心底發誓一定要讓施燕然得到應有的報應。 可總會想到前世的種種,到底不忍心要了她的命,如今國師這話,是在給她暗示不能心軟嗎?可是……她沒要過誰的命,真的能做到嗎? “你記住,”看她心中迷茫,君笙開口:“本座說過,這世上的事一切皆有因果,種了什么因便得什么果,優柔寡斷念及舊情只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痛苦,而且……” 他頓了頓,看著她,道:“你也不想因為自己的恩怨壞了南蒼術的命格,對嗎?” 聞言,錦娘如遭雷擊,抬眼看他,“你……你的意思是,那個人會壞我夫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