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還有人在叫“安可”，王曄雖然留戀舞臺，還是抱起了他的吉他，朝著觀眾席深深的一個鞠躬，無聲的宣布，表演結束了。 《無與倫比的美麗》可以唱，《小情歌》也可以唱，只有《我的未來不是夢》不能唱，那是和閻朗談好的歌曲，他不能毀約。 這個時候，王曄無比的郁悶，離開舞臺的腳步拖拖拉拉，不舍那些掌聲，究根結底，還是他的作品太少了。 到了該再出歌的時候了，選什么歌好呢？ “大家……”當王曄走到舞臺邊上，掌聲稍微少一點的時候，龔校長的聲音響起。 他深深地看了王曄一眼，然后看向了程悅，說：“就留在臺上吧，程悅你也上來，表演結束了，雙方如果再沒有新的證據，就投票吧?！?/br> 投票…… 投票??？ 于是大家表情紛紛變得古怪了起來，王曄的歌震撼太強，他們甚至忘記了自己正參加圓桌仲裁。包括仲裁者們，表情都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曾科先的表情是最扭曲的，那種內心的掙扎幾乎浮現在了他的臉上，讓他俊朗的容顏變得有些猙獰。 他在校九年，第一年就加入了學生會的體育部，在六年前也參加了其麟與黃月月的對抗戰爭，并且最后獲得了勝利，那之后他就擔任了體育部的部長，至今為止數年，也算是了解很多普通學生不知道的辛秘。 比如這場圓桌仲裁的仲裁者選擇，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必然會被選上。 圓桌仲裁雖然對外公布仲裁者名單隨機，但是他知道，實際上有一定的規則。學校天網有一個系統，能夠將所有的學生在校期間的表現和貢獻，再加上個人信用點數，最終將學生分為上中下三個檔次，圓桌仲裁的規則就是，從每個檔次里選出名單靠前的三百三十三個人。 這樣的選擇，不能說百分之百的公平，至少能夠保證一個最基本的公平性。 曾科先的信用點極高，達到了優秀的程度，又在學校擔任體育部長貢獻出色，大學九年，以他的總分，就算不出現在九名學生會仲裁者名單里，也必然會出現在普通仲裁者的名單中。 因此，從一開始，他就站定了自己的立場，就算王曄說得天花亂墜，只要不是不可推翻的鐵證，他絕不會投給王曄！ 至于王曄到底是不是無辜的，關他屁事，反正就算王曄輸了，校長手里的一票否決權也可以起作用。他祈禱王曄真的抄襲了程悅，祈禱王曄像自己一樣輸的再翻不了身！ 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認為自己的立場足夠堅定了！ 他確認自己是真的恨著王曄。 然而，當在龔校長喊出投票的那一瞬間，曾科先首次在自己的立場上猶豫了。 他討厭王曄，可是卻無法昧著良心說王曄的歌不好，好像內心的良知被那首歌喚醒，讓他想起了出來前的他，曾經手撫心臟，說出的那句莊嚴的起誓…… “——我，曾科先，以我的名譽發誓，我必盡力仔細聆聽仲裁雙方所做之真實證言，并根據證據做公正判決?！?/br> 這句簡單的話，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座龐大沒有邊際的法律大山，山體上仿佛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散發出莊嚴神圣的氣息，重重的壓在他的肩膀上。壓彎了他的脊背，壓碎了他的自私，粉碎了他的惡毒，最終在他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同樣神圣的氣息…… 我的手里，捏著的，是世間最公正，最無私的，良心。 當曾科先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的時候，他身邊，更多的仲裁者也陷入了左右兩難的境地，但是在掙扎一番后，他們的目光變得明亮，也有了自己的選擇。 “那么開始吧……”龔校長看出了他的花兒們明亮的臉龐上，那雙被打磨后變得更為清澈的眼。 他在心中微笑。 圓桌仲裁絕不可能凌駕在司法之上。這樣的行為，僅僅是學院內的一次集體活動，或許當事雙方有著無法調和的矛盾，可是比起在外面鬧得你死我活，他更愿意這些孩子在家里鬧個天翻地覆，然后，他會在做出判斷的同時，保護他們，并且告訴他們，熊影是你們的家，你們，都是我的孩子。 無論是王曄也好，還是程悅也好，他希望六年前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了，不是誰必須踩著誰上位，不是誰必須吸取誰的養分成長，而是形成一個良性的競爭，一起走到更高的位置。 他的目光落在程悅身上，他能夠確定程悅本身的無錯，不過是那些大公司的又一次玩弄手段罷了，程悅本身什么都不知道，他身在局中，算得上是無辜。 至于王曄……比起圓桌仲裁這件事，他對王曄本身已經有了強烈的好奇心……哪怕第二首歌，對精神之海的撼動微不可查，可依舊觸碰到了精神，這并不是巧合，這孩子身上究竟有著什么樣的秘密？ 然而，就在龔校長說出投票這句話的一瞬間，程悅卻開口了。 “等等！” 程悅站在舞臺上，脊背筆挺，神色傲然，王曄的出色并沒有磨滅他的光芒，反而將他打磨的更加閃亮。 “你這個樂器叫什么？”他看向王曄，視線下滑，停留在了那葫蘆狀的樂器上。 “吉他?！蓖鯐匣卮?。 “很好聽，樂器很好，歌聲……還算不錯?！背虗傉f著，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可是在那高傲的語氣中，卻又能夠看出他的真心，他真的在稱贊王曄，“所以，不用投票了，我輸了，這首歌就給你吧！” 王曄摸了摸鼻子，看向程悅的目光古怪。雖說程悅不是一個十惡不赦到讓人完全討厭的程度，可是這么傲嬌的一個家伙，即便認輸也是用的一種施舍的語氣，真是容易讓人心中生出暴虐欲。 程悅說完，轉身走下舞臺，他的腳步平穩，脊背筆挺，就像一顆高潔的小白楊，飄然遠去。 “等等?！边@一次，王曄開口了。 程悅腳步身體顫了一下，走的更快。 “等等！喂！” 程悅像是沒聽見一樣，一路快走，已經快沖到了門口的位置。 “你別走啊你！你褲鏈沒拉！”王曄大喊。 程悅的腳步一頓，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但是一往無前離開的氣勢已經削弱，那扇門就在眼前，可他卻在沒有推開的力氣。 他轉過頭，眼中帶著一抹怒意，臉上緋紅一片，那紅從臉上飛出，染紅了耳廓和白皙的脖子，一路蔓延進了那被衣服遮擋的深處。 狠狠的，狠狠的瞪了王曄一眼。 “程學弟?！蓖鯐闲∨艿搅宋枧_的邊上，看著程悅憨憨的笑，“你少說了一句話?！?/br> “……”程悅的臉更紅了，身側的手緊緊地捏著拳頭。 王曄期待地看著他。 程悅一咬牙：“就，就，我把歌下架，抱，歉！” 禮堂的大門被重重地關上，程悅羞澀的身影徹底的消失。 王曄站在舞臺中間，環顧四周，準備享受勝利的喜悅。 突然。 “這個死胖子！” “得寸進尺！” “欺負我們悅哥哥！” “嗚嗚嗚~好心疼悅哥哥！” 突然嫌棄的罵聲，讓王曄驚呆了，也讓準備上臺和王曄擁抱的幺雞、瘦猴驚呆了，就連笑著的龔校長起身的動作也一頓。 一個氣哭的女孩子，在起身離開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遙遙指著王曄的鼻子說：“就算你的歌好聽的要命！我還想再聽很多很多次！可是你欺負悅哥哥就是不行！” “對！死胖子你就算唱歌唱得再好聽，也不能這樣欺負悅哥哥！我討厭你！” 更多得女孩子們紛紛起身，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都深深看了王曄一眼，神情嬌怒，像是一朵朵帶刺的玫瑰，怒放之后，憤然轉身！ “你啊你！長得本來就不好看了，還看不清形勢，你看看你的情商，這輩子怎么找老婆??！”幺雞走到王曄身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看臺上，也有人在喊：“王曄，你傻了吧？” “這是典型的智商超額，情商欠費??！” “哈哈哈，王曄，再給我來兩首歌，我教你怎么討妹子歡心！” 王曄瞪眼，怒了：“我智商在線！情商超額！誰用你教！任何妹子漢子手到擒來！” “噓~”頓時一群人起哄。 王曄跳腳：“噓什么噓！怎么的？你們不信！就我剛剛唱兩首歌，你們沒給我鼓掌嗎？你們沒叫安可嗎？你們不愛我嗎？” “噓~~~~~~”起哄的聲音更大了。 “喂喂！那個美女？你幾年級的??？你剛剛是不是聽我歌都聽哭了？你說我唱歌好聽不？” 被點名的女孩愣了一下后，臉色頓時漲紅，“切！”轉身就跑了。 王曄愣了一下，一副受傷的表情：“怎么了，這是？我雖然胖！但是我很可愛！我萌萌噠！” “噓噓噓噓噓~~~~~”這一次，就連老師們都笑了，跟著起哄。 在那噓聲的背后，是善意，對王曄的認可，是對王曄的喜歡。 一首震撼精神之海的歌，讓他們改變了對臺上那個胖子的想法，想聽他再唱歌，也想和他聊天，聽他說話從原本的不耐煩變成了樂趣，甚至覺得他吃癟的表情竟然也挺可愛的。 這個胖子，真不錯。 王曄還想說什么，沒說出口，自己卻先笑了。 他看著看臺上的學弟學妹，看著仲裁席上的仲裁者們，看著龔校長，看著看著，收了笑，深深地鞠了個躬。 “今天……謝謝你們?！?/br> 他的動作，他的聲音，他的語氣，他的態度，在這一刻，化成了一股暖暖的風，吹掉所有人嘴角看熱鬧的笑，于是那笑容，也變得真誠了起來。 “啪啪啪啪……” 掌聲，再次響起。 “胖子，你很棒！” “王曄，做自己，加油！” “啪啪啪啪……” 浪哥也在鼓掌，只是在那為王曄高興的神情里，還有一絲茫然。 和他一樣茫然的人更多，天網觀看直播的所有人，都是一臉的楞逼。 “有誰解答一下，本年度最靈異事件??？”有人受不了了，在直播間下面狂叫。 “浪哥！你給我出來！你只要給出合理的解釋！我保證不打死你！” “對！浪哥！出來，我們聊聊胖胖和人生?！?/br> 浪哥嘿嘿的笑著，對著屏幕前方揮了揮手：“戰盟的兄弟們！想不想去華歌上掐架??！浪哥帶你們嗨帶你們浪帶你們無敵血八方！” “呸呸呸！血你妹的八方！別轉移話題！” “血你麻辣雞！大姨媽要不要！” “求浪哥解答【乖寶寶眨眼睛】” “咳！”浪哥見躲不過，神色一整，變得神圣而凝重，眼中的不靠譜也消散無蹤，正色說道，“算了算了，你們既然非得知道，我也就不瞞你們了。算你們運氣好，你們問對了人，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其實之前我真的不想回答你們的，你們還是祖國的幼苗，還是單純可愛的小花朵兒，你們的世界萬里晴空，艷陽高照，沒有一絲的陰霾！而我！真的不想讓你們的世界發生哪怕一點點的扭曲，你們是那么的純潔，如皚皚雪山的雪蓮，如汩汩譚中的夏蓮，這樣的你們，怎么能夠理解那么污穢的現實呢？哪怕說出真相，對我，對你們而言都是一種殘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