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的好蠢

    陸沉剝了一根香蕉遞過去，抿著嘴唇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瞧著他臉色還行試探開口問：“大圣爺……一直……一個人在這里嗎？”

    孫悟空：“……”這小妖怪哪壺不開提哪壺，又想生氣了。

    陸沉連忙擺手：“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只是……只是……”斜著眼睛不好意思看他，也就沒發現大圣爺已經幾乎要翻白眼，兀自扭捏說，“那我以后陪著大圣爺在這啊，大圣爺，你是我的偶像，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讓我在你身邊待著吧?！?/br>
    陸沉來之前就仔細思考過了，自己這個病肯定會是完成任務期間最大的阻礙——要是唐僧師徒四人加上白龍馬路過白骨山的時候自己正巧不小心睡過去了，這任務就搞砸了。

    所以他一定要督促師徒四人組在自己醒著的時候就趕緊去白骨山，一路上順便還能掌握他們西行的進度，控制自己的睡覺時間。簡直倍棒。

    更何況——陪伴男神左右??！這是每一個迷弟迷妹的終極夢想??！

    啊啊啊，想繞著五指山跑三圈。體力不允許，陸沉決定還是在腦子里跑三圈吧。

    孫悟空眼睜睜看著還沒遞到自己嘴邊上吧唧掉到地上的香蕉，掀開眼皮看他。

    陸沉正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也被這突然嚇一跳，連忙撿起來地上的半截香蕉，很自然地吹了吹遞到大圣爺嘴跟前：“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大圣爺，那你嘗嘗，這香蕉可好吃了?！?/br>
    孫悟空：“……”

    陸沉一愣，看著手里被自己抓的變軟的香蕉，真想一掌拍死自己，連忙收回手訕訕地笑：“我真不是故意的?！?/br>
    他只是沒想到可以和大圣爺這么近距離接觸，有點小緊張。作為一個專業的小迷弟來說，很正常。

    孫悟空漠然收回視線。

    感覺跟說好的大圣不太一樣啊，陸沉默默坐在一邊整理著自己的小包袱，時不時地還回頭偷瞄一眼。

    脾氣是古怪了點，但架不住他在自己心里形象高大?。?！

    簡直金光閃閃，陸沉瞬間就露出了癡漢的笑臉。

    孫悟空渾身一抖，抬臉就看見了這個猥瑣的笑容：“……”

    別看包袱挎在腰間雖小，卻是個寶器，幾乎能容納天地，如果那個不靠譜的白骨精沒有騙他的話。不過他也不裝天地，只是用來裝……吃的。

    一路迷路趕過來沒餓死也很是感謝白骨精了。

    把里面的食物分類裝好，抬眼便看見孫悟空直愣愣的眼神，嚇得本能性地向后仰倒。

    左手撐著地面屁股往后挪動了兩分，看一眼大圣爺，再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手里的食物，瞬間反應過來，白癡地晃了晃拿出來原本當做晚飯的燒餅：“大圣爺，要吃嗎，可香了?！?/br>
    孫悟空看了兩眼，神情淡淡地點了點腦袋。

    他不需要吃東西，但看小妖怪拿在手里感覺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樣子。

    陸沉抓緊一切獻殷勤的機會瞇著眼睛笑嘻嘻地湊過去，擦干凈手一口一口掰成小塊喂給他。

    甚至還呵呵笑著勸解盯著自己手里小石塊大小的燒餅塊不愿意張口的孫悟空：“大圣爺，你這脖子不是不好使嗎，我這樣你能舒服點?！?/br>
    請你不要客氣地張開嘴，讓我伺候你吧！承了我的情，等你下狠手的時候我就自爆身份，應該能給留條活命？

    被壓在五指山下，只留下一顆腦袋在外面。雖然腦袋可以隨意轉動，但到底不能自由伸縮，燒餅有彈性，若是只靠牙力一頓飯吃下來腮幫子得酸死。

    孫悟空木然地看著小妖精臉上傻乎乎的笑容，張開嘴面無表情地嚼吧嚼吧咽下去了，再看他露出的兩排白亮亮的牙，不忍直視，更蠢了。

    其實燒餅也沒有那么好吃，但——還想吃。

    陸沉全然不覺偶像在心底腹誹自己，喜滋滋地想一心只想跟大圣爺搞好關系，一邊喂大圣爺吃燒餅，一邊滔滔不絕地推薦著：“這個可是我在鎮上老武家買的，一文錢兩個，可香了，酥脆香軟，他們家一天只賣兩百個，去晚了就沒了，我每天太陽還沒完全升起來的時候就要起床去排隊呢?！?/br>
    陸沉順手幫他擦擦嘴邊的殘渣，繼續投喂。

    孫悟空看他臉上自豪的神情，艱難地咽下去嘴里的燒餅，本來不想打擊他的，但忍了半天還是沒忍?。骸澳銥槭裁床挥梅ㄐg變回來兩個？”

    陸沉一愣，本能性回答：“那不是不能白拿人家的嘛?！?/br>
    孫悟空挑了挑眉角，沒想到一個妖怪竟然還如此恪守人類的法則：“那你把錢變給他不就完了?！?/br>
    說完之后他表情立時變得猙獰大叫著住手，因為他眼睜睜看著對面人的手指幾乎要戳到自己的眼睛里，頗有些氣急敗壞——怎么喂個東西都這么笨。

    陸沉慌亂收回手指，傻愣愣地說：“還……還……還可以這樣？”

    孫悟空：“……”這小妖精的原型絕對不是花，應該是樹，花精聰明。

    這次明顯在大圣爺的眼底看到了鄙夷，陸沉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我剛修煉成妖精的，還不太懂嘛?！?/br>
    是真的還沒習慣啊，任誰做了十幾年的人再一睜眼就能適應自己變成妖精的，更何況他的法術——真的是慘不忍睹，即使偶爾幾次想起來也是白搭，索性他就直接將自己定位成人了。

    孫悟空：“……”

    第5章 我一直都在

    春去秋來，雨雪霏霏。

    陸沉吭哧吭哧抱著一堆木材從下面爬上來。

    孫悟空皺著眉毛：“你到底有沒有好好修煉法術，難道連隔空移物都使不出來？”

    陸沉放下木材之后，雙腿一軟癱坐下來，手不停扇著風，后背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黏在身上不舒服。

    揉了揉腦袋嘿嘿一笑：“也不是啊，簡單的還是可以的，這些真的是太重了，不過我剛上來的時候是用了法術的，不然這么重我怎么可能抱得上來?！?/br>
    孫悟空嫌棄地看一眼他臉上類似于我很厲害吧的表情，簡直不想說什么。

    半晌后看他還在大口大口喘氣，抿唇還是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快兩百年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法術就這樣，這么長時間以來毫無進展，你到底是怎么成形的？”

    陸沉撓撓腦袋：“其實我的法術還好吧，真的是木材太重了，你看，要是這個蘋果的話我就能弄起來?！?/br>
    連忙伸手一指，一顆通紅滾圓的蘋果顫顫巍巍起來向著孫悟空的方向飛去，在距離地面三尺遠的時候，陸沉獻寶：“看吧，我還是可以的?！?/br>
    孫悟空臉色一黑，眼睜睜看著那個蘋果直直地掉下來，正巧砸在自己的右眼窩。

    陸沉嚇得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一高興氣就散了?！?/br>
    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面色漆黑的孫悟空，扁了扁嘴，這也不能怪他呀，他的法術是完全復制白骨精的，可白骨精是誰呀，是寧愿為了保養品都忘了打點天庭的人，有修煉的時間都全部用來睡美容覺，到處搜刮美容土方了，法術只要能夠維持姣好容顏的地步就不強求了。

    硬件條件本來就不行，他又是外來戶口，對法術一竅不通，全靠背的現在能練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瑟瑟縮縮地撿起來蘋果，苦著臉遞到孫悟空嘴邊上蹭了蹭：“大圣爺，你別生氣嘛，我這樣喂給你，這樣喂就不會砸到了?！?/br>
    孫悟空氣結，這說的是砸到不砸到的問題嗎。

    看了一眼不爭氣還惶惶不安的人，惡狠狠地咬下去一口蘋果，緊接著又看到他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心里更郁悶了，怎么會有如此不上進的妖精。

    隨手丟掉蘋果核之后，陸沉就開始擺弄那些木材了。

    孫悟空輕飄飄看了一眼：“不用了?！?/br>
    之前陸沉倒騰過好幾次了，木材是用來搭建遮雨的棚子的。

    他齊天大圣需要這些東西嗎，可是那小妖精卻偏生說不是大圣爺需要，而是大圣爺雖然不怕風吹雨打，鵝毛大雪，但是身為齊天大圣要時時刻刻注意形象，即使壓在山腳下也應該威風凜凜。

    原本想要嗤笑的他在看到聽他費勁地跟凡人一樣爬上爬下，幾次三番從架子上落下來揉揉摔疼了的地方轉頭還能對自己笑出來的場景時，就只剩下轉過臉冷哼一聲了。

    陸沉艱難地固定好最后一根釘子，從棚子上面一躍而下，白衣飄飛，然后吧唧一聲臉著地了。

    孫悟空：“……”

    “嘶~”陸沉從地上爬起來，正準備走過來的時候左腳抬了抬不太對勁，好像是骨折了。

    蹲下身去右手按著腳腕隨便一拽，嘎嘣一聲復原了。

    樂呵樂呵地起來奔著孫大圣就去了，孫悟空移開視線，真的好蠢。

    ——

    “好了，聽山下那個算命的瞎子說這兩天有雨?！标懗僚呐氖稚系幕覊m坐在一邊，抱著包袱拿過帕子仔細擦了擦手然后啃包子，順便喂給孫悟空一個。

    孫悟空叼著包子盯著他剛剛受傷的腳踝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那張吃的滿臉是包子屑的臉，抿唇，長相倒是對上了，妖艷至極，魅惑人心，只是這……腦袋不太對呀，難不成是不同種族通婚出來的？

    那另一方得多蠢？枯木？

    陸沉咽下去最后一口包子，呆呆地問：“大圣爺，你看什么呢？”

    孫悟空望了望天：“瞎子？推測天氣，怎么推測的？”

    陸沉笑：“當然是夜觀天象，大圣爺，星星是可以看出……”話音未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嘴里喃喃道，“可是他怎么看見的？”

    “呀，我又被騙了一文錢，兩個燒餅呢，真可惡?！?/br>
    孫悟空：“……”這絕對不是純種的。

    白骨精風華絕代，狡詐至極，最常用的妖術便是幻化成人形引誘男子，進而吸食他們的精血修煉，這個……引誘？騙人？不被人吃了都是好的。

    但大圣爺也有弄錯的時候。

    顯而易見，在這個充滿奇幻的世界里，瞎子也是可以預測準天氣的，兩天之后果然下雨了。

    陸沉坐在棚子里，看著外面連珠線似的大雨，眺望著遠處的郁郁蔥蔥，無聊地沒話找話：“大圣爺，你還要在這里呆多久呀?！?/br>
    孫悟空睜開眼睛看他半晌，轉過臉：“你隨時可以離開?！?/br>
    陸沉急了，他就是無聊起來了隨口一問，完全忘了這是孫悟空的死xue了。

    連忙湊到他的跟前盤腿坐下，盯著他認真地說：“大圣爺在這里呆多久我就呆多久?！?/br>
    說不定還要陪著你們上西天一段路，畢竟我可是監工，要監督你們千萬不要偷懶，否則我要是睡過去了還怎么回家。

    孫悟空沉默片刻：“當初如來說五百年，具體我也不清楚?！?/br>
    陸沉掰著手指頭算：“那就沒多久了啊，你看看，我來之前已經差不多三百年了，到現在……”突然驚喜地大喊一聲，“大圣爺，你就快要出來了?！?/br>
    孫悟空習慣了他的一驚一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面皮：“有那么高興嗎？”

    陸沉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自己的手心：“也沒有啦，在這里陪著大圣爺我很高興，但是這樣總歸不是個事，大圣爺總不能老被壓著吧?！?/br>
    孫悟空垂下眼瞼沉默。

    第6章 初見唐僧

    陸沉吐吐舌頭：“大圣爺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br>
    孫悟空一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樣子的?！?/br>
    陸沉兩只雙眼迸發出熾熱的光芒，激動地站起來就想要把電視里孫悟空的英姿一五一十繪聲繪色地全部描述出來，無奈他上課全用來睡覺了，語文水平不夠，片刻后只能垂頭喪氣坐下來：“大圣爺比我想象中的要不愛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