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寒暄了一番，就分手了。

    這一切，芳梅娟都看在眼里了。

    李強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瞞不住芳梅娟，就一臉嚴肅地說：“走，我們找個地方，認認真真地談一下?！?/br>
    芳梅娟冷冷一笑道：“還用談什么呢？想不到你就是一個大偵探，你偽裝的多好，我差點相信了你——是不是要我跟你去你那地方？”

    “我現在還沒這意思！”他說。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讓我回去?！彼凉M面愁緒地說。

    “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彼Ｍ苷f服她棄暗投明，為能端掉這個黑窩而工作， “你該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我知道我的處境很危險。有什么可談的？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正兒八經地過幾天日子，然后我再跟你去公安局自首。是不是先買點菜回去再說？”芳梅娟用祈求的目光望著他。

    李強想了想道：“好吧?！?/br>
    倆人買了些葷素小菜，喊了輛三輪車回到13號。

    廚房里，李強忙碌著，芳梅娟在旁邊幫了一會兒忙，隨后出去了。

    李強做好午飯走出廚房，見芳梅娟坐在客廳里，就說：“先吃飯吧！”

    “我吃不下?！?/br>
    “我去請你姑媽下來一塊兒吃?！?/br>
    李強剛欲上樓，被她喊?。骸皠e上去了，她不在?！?/br>
    李強一愣，心想也許她姑媽知道了，于是說：“她走了嗎？”

    “是的。她昨晚就沒在這兒?！?/br>
    “哦，我還當她在這幢房子里呢！”

    “好了，不提她了?！彼f。

    “那個姓楊的師傅呢，請他下來一塊兒吃？”他望著她說。

    “你老提他干嗎？他有自己吃的東西！”她說。

    “他有自己吃的東西？我聽不懂你的話?！彼@奇不已。

    “那沒關系，反正以后你會了解的?！?/br>
    “好，我們去吃飯吧，吃不下就少吃一點?！?/br>
    芳梅娟聽他這樣說，就去了廚房。

    整個下午，李強跟芳梅娟始終在一起。他意識到芳梅娟隨時會一跑了之，就處處設防。

    “你說了這么多大道理，我幾乎被你說動了！上午你答應過我，在這幢房子里再跟我生活三天，你放心，這期間我不會走的，三天后，我跟你去公安局自首?！彼f。

    “好吧，我答應你。但是這期間你不能向你的組織透露我就是龍飛?！?/br>
    “我同意。你有撲克牌嗎？”她突然問。

    他搖搖頭。

    “那我們玩什么？三天時間太長了?！彼f。

    “那我們縮短時間——改為一天?！?/br>
    “不，定好了三天就三天?！彼鰦傻卣f。

    “那我去買一副撲克?！彼f。

    “你去買吧，我等著?！彼⑽⒁恍Φ?。

    “我把你怎么辦？你隨時會溜走——我有點不放心你?！彼f。

    “我可以對你起誓，我不會走的。當然，你也應該發誓，三天之內別打電話給你那兒?！?/br>
    “好吧，我答應你。但我走后，還是想把你銬起來?！彼f。

    “你這兒有手銬？”她驚異地問。

    “是的?！?/br>
    “你早就想把我銬起來送到公安局是嗎？”

    “不，我在等待時機?！彼f。

    “你認為現在時機已經到了？”

    “不。你的那位姑媽，或許是你們派系的頭，還有你們pp組織另一派系的人，我希望將他們一網打盡?！?/br>
    “你真厲害！前一陣你對我的虛情假意，我很感激?！?/br>
    “你認為我對你的感情是虛情假意？”他說。

    “難道你會對我這樣一個女特務動真情？”她站起身，望著窗外動容地說，“你的口琴聲常在我的耳邊回蕩，我曾想完成了這兒的任務，就把你帶往臺灣，真的，我對你動了真情，有幾次是我把你救了！我不想再說這些，我要說的是，在那兒，我很富有，我有汽車，有別墅——我們共同生活，再也不用冒險了，你放棄你的一切，跟我回去好嗎……”

    她溫情綿綿地望著他。

    沉默片刻，他說：“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話?？晌疫@樣的人會跟你去嗎？”

    “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看得出來，你對我還是有點感情的?？晌覜]想到你竟然是個共產黨的偵察員，我們女人就會感情用事，所以做什么事都不會成功的?！?/br>
    “你會成功的……”他若有所思地說。

    “什么意思？”

    “我們還是像以往一樣，你配合我把這案子破了，將功贖罪，然后你就住在大陸，也別回去了，我們倆正正規規地戀愛……”

    “你讓我想想?！彼f。

    “好吧，那我去買撲克?！?/br>
    李強說完卻不走。

    “你怎么不去？是不是不放心我，怕我走了？”

    沉默。

    “那你就把我銬起來?！彼魺o其事地說。

    李強想了想，說：“好吧，我相信你?！?/br>
    李強很快買來撲克，見芳梅娟果然沒離開，在客廳里等他，便感到很欣慰。

    “你果然是個守信用的女人?！崩顝娬f，“好香啊，煮咖啡了？”

    她點點頭：“我去端出來?！?/br>
    她去了廚房。李強坐下把撲克從盒子里邊抽了出來。但是，他根本沒心思玩什么撲克，見她把咖啡端了出來，就笑道：“我對撲克不是很精通?！?/br>
    “我也一樣?！彼抡f，“喝咖啡吧！”

    “謝謝?！崩顝姾攘艘豢?，“你不想玩了？”

    倆人相視而笑。

    “這房子里有機關，你是不是帶我去看看？”他突然轉移話題說。

    “三天后，我把這兒的一切都告訴你，現在我想我們該盡情玩樂！”

    “盡情玩樂？”

    “是的，因為在三天后你會把我送進監獄——好了，咱不談這些了?！彼钋榈赝?。

    李強沉默了片刻，隨后將杯中的咖啡喝下去一半，說：“別擔心我會把你送進監獄，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只要忠心耿耿地配合我，把目前在大陸的pp組織成員都一網打盡了，我保你沒事?！?/br>
    “你說話算數嗎？”她瞪大雙眸問。

    “是的，我說話算數的?！彼f。

    “好吧，我聽你的，誰讓我們女人是感情動物呢！”她頗帶感情地說。

    不知為什么，這時李強忽然想起了前妻，不由感慨萬分。

    兩人談了一會兒，李強不禁感到頭重腳輕，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猛然意識到可能是芳梅娟在咖啡里放了藥，就站起身沖到自己的房間，找出了一副早已準備好的手銬，走向芳梅娟：“你真讓我傷心！”

    他一把抓住芳梅娟的手，把她跟自己銬在了一起。

    芳梅娟在李強做這些動作時，一直沒反抗。

    李強頭疼腦漲，上下眼皮在打架。他漸漸橫倒在沙發上，斜睨著芳梅娟。

    芳梅娟冷笑了一下，索性抱住他，吻住了他的嘴。

    “答應我吧，我們一起去臺灣……”她說。

    然而這時李強已失去了知覺。

    第16章 黎明前的黑暗

    李強醒來時已是午夜，見芳梅娟已不知去向，知道自己又遭到她的暗算。便后悔不已，所欣慰的是自己還算命大，沒被她害死。

    現在，渾身酸痛的他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猛然發現茶幾上有一張小紙片，一看原來是芳梅娟寫給他的。

    李強：

    我找到了您手銬的鑰匙，我知道我說服不了你。其實我是喜歡你的人，并不喜歡你的思想和你的主義。如今你們在搞文化大革命，一切都亂哄哄的，我是不習慣在這種環境下生活的。所以我把手銬打開了，我走了，我不會出賣你。我去哪兒是我自己的事，反正我是離開了這個組織，你也別再來找我。你不會怨我的是嗎？我不知道我還會回來否。從現在起你可要當心了，他們也許要對你下毒手，我阻止不了他們，也幫不了你的忙了。多保重。

    芳梅娟11月26日晚

    李強讀畢，感慨萬分。一時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就來到廚房，胡亂吃了點東西。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開始惦記著芳梅娟了——這難道就是愛情？我是不會愛她的，可我為什么要想她呢？她真走了嗎？她會去哪兒呢？她的姑媽又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她們倆在一起？突然他又想起了那個姓楊的師傅。也許他知道她的蹤影？他說他住在閣樓上，我該去看看。這樣想著，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取了槍和手電，小心翼翼地上了樓。

    他來到三樓，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卻沒發現上閣樓的樓梯口。

    也許這房子根本沒閣樓？難道他對我說了謊？可這一切確實很荒誕，一個大活人居然說消失就消失了！他慢慢地下樓，來到了二樓芳梅娟的房門前。他推門進了房間。房間里一片漆黑，靜如死寂。此時此刻，他感到有些緊張，便拔出了手槍，為自己壯膽。如果凌雨琦在就好了，至少我可以跟她商量對策啊——他想。

    他按亮了燈，沒發現異常的情況，于是舒了一口氣。驀地，頂上的燈卻莫名其妙地暗了，走廊的盡頭響起了一個女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