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那人的肩頭, 還沾著樹葉,卻絲毫不顯狼狽。 季凌跨出去的步子,就這么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他苦澀地將喉間的晦暗咽下去,這種時候, 她應該更希望,陪在身邊的人是薄幽吧…… 薄幽的突然出現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一片雪白的運動服里,他一襲黑衣顯得尤為突兀。 對于四面八方用過來的目光,他并不在意。 他的目光緊牢牢鎖住一人——她蒼白著臉,眼眶泛紅,好似盛開在風雪之中,那一朵搖搖欲墜的花。 昨天就聽說她今日要參加200米賽跑,雖然并不明白意義何在,畢竟夜安沒有跑步比賽,比的都是騎馬射箭和武藝,但瞧見容月一臉興奮,下午他就過來了。 只是不知為何,跑步的人變成了另一個,還摔得滿臉是血。 如今見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似丟了魂兒,薄幽便忍不住從隱匿的樹上躍身而下。 “薄幽?”容月機械地轉過頭來,盯著他看了幾秒,才啞著聲音叫出他的名字。 “是我?!彼州p撫她的額,觸到一手的涼,便忍不住皺了皺眉,然后拉起她的手,發現也是冰冰涼涼的。 便低吟了一句,“手怎么這樣涼?” 再探了探她的脈,發現體內寒氣極重,眉心的擔憂就再也散不開了。 他偷偷給她渡了真氣,待她指尖變暖,才松手放開她。 只是,容月卻在兩人的指尖快要分離的時候,緊緊抓住了他。 少女的指尖輕輕顫抖著。 她揚起一雙蒙著水光的眼,哽咽著說:“薄幽,我不知道會是這樣,要是知道的話,我不會和她換……都是我的錯......害她摔了那么多血……” 薄幽并不清楚前因后果,他也沒有多問,只是回握住她的手,試圖分擔她所承受的自責與痛苦。 “已經沒事了?!?/br> 他低柔的聲音像是初雪落地般,在她發紅的眼里輕輕化開,她抬手擋住眼睛,無聲地哭起來。 薄幽看不見她隱沒在袖子下的眼淚,卻仿佛看見了般,心口隱隱作痛起來。 他倒是寧愿她嚎啕大哭一場,將所有的委屈都喊出來,也好過如今這般隱忍克制,把一切都憋在心底。 他瞧見被她咬出一圈白色痕跡的唇瓣,破開了皮,殷紅的血珠如繁花盛開般,一剎那在唇齒間溢開。 他急道:“容月,別咬著唇,快松口!” 與此同時,伸手摁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唇齒相離。 沒了手臂的遮掩,容月眼角的水痕就暴露在他的面前。 薄幽抬手,指腹摩挲而過,染上一片濕潤,他盯著她唇瓣上的血,氣得要命:“為什么要傷害自己?你要懲罰的是害你的人,而不是你自己!” 容月空洞的眼珠動了動,漸漸凝聚出冰雪般的冷意。 對,要懲罰的,是想害她的人。 她的眉眼立刻變得凜冽起來,唇瓣上再次凝聚出來的血珠使她看上去分外冷艷。 她躲在這里偷偷哭,只會讓潑蜂蜜的人暗暗得意。 現在她要做的,不是顧影自憐,而是盡快揪出兇手,讓對方償債! cao場里沒有監控,找目擊證人也很困難。 容月就將目光放在了蜂蜜身上,學校的小賣部沒有蜂蜜賣,學校附近沒有超市,唯一買得到蜂蜜的地方,就是對街的便利店。 雖然不排除對方是從家里帶了蜂蜜來,但她不能放過任何一絲抓到兇手的可能。 定了定神,她疾步朝校門口走去。 …… 劉娜被急救車接走以后,何美美整個人越發的心神不寧。 出了事,下午的運動會就提前結束,各班班主任組織學生回教室,然后放學。 郭佳因為摔的人不是容月,臉色也很難看。 那瓶蜂蜜可花了她十塊錢呢!結果沒看到容月摔倒的丑態,實在是太虧了。 心里本就不爽,再看到何美美一副怕天怕地的樣子,就更氣了。 拉過她偏離人流,走到僻靜處,恨鐵不成鋼地說:“美美!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這樣弱!cao場沒有監控,更沒有目擊證人,不會有人發現是我們潑的蜂蜜?!?/br> “我們?”何美美重重咬出這兩個字,眉心緊皺,潑蜂蜜的明明是郭佳,怎么扯到她身上來了? 郭佳一臉的理所當然:“對啊,我幫你出氣,你幫我望風,不是我們是什么?我一個人又不可能完成得了全過程?!?/br> 何美美不樂意了,這事兒沒被發現還好,要是被發現了,她的保送名額恐怕就要讓給別人了。 家里就她一個孩子,從小沐浴著父母的期望長大,就盼著她考上重點大學光宗耀祖,要是因為這事兒出了差池,她怎么給家里人交待? “我又沒讓你潑蜂蜜……”何美美急了,忍不住爭辯了一句。 郭佳聽著這話,覺得不是滋味兒,她還不是看何美美可憐,心疼她,才萌生這么個念頭。還沒被人發現呢,她就開始急著撇清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