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娘娘,您怎么了?”朱砂看著洋洋自得的德妃,恨不得噬其血rou,連忙攙扶住了沈寧。春俏連忙上來搭手,托住沈寧的腰肢。 “寧兒,我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br> “寧兒,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br> “寧兒,我納她們入宮不過是為了穩定她們的父兄,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艱難,這樣做是最快收攏她們父兄、平衡朝局的方法?!?/br> “寧兒,我對她們不過是敷衍,我只將你放在我的心上。我孩子的母親都只會是你?!?/br> 沈寧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德妃,心里的苦楚亦無可言說。 是啊,他所有的孩子即便不是她親生,但只要流著她丈夫的血脈,都要尊她為嫡母。 她腹中的孩兒剛滿六個月,德妃就診出了三個月的身孕,看來她的好丈夫在她胎位坐穩的同時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為皇室開枝散葉了。 “朱砂,你親自去趟永壽宮。傳本宮的旨意,去請太后身邊的石女官過來,就說本宮有關于祖宗舊制的問題要請教她?!鄙驅幝綇土讼聛??!傲硗饽阕咧霸侔才湃巳ヌt院請朱院使來未央宮一趟,說本宮身子不適讓他來替我請請脈?!?/br> 朱砂應下,轉身出了東暖閣,朝著永壽宮去了。 “魏安東,給我把華陽宮的宮人通通拖下去拘起來?!蔽喊矕|得令,向著閣外招呼了一聲,便有十來個體格健壯的太監和宮女聞聲進來,一一控住隨著德妃前來的華陽宮宮人,動作利索地堵嘴拖了下來。 “魏安東,且請德妃娘娘安生坐下吧?!?/br> “皇后娘娘,你這是要做什么?”見魏安東上前便要擒住自己,德妃不由顫聲說道。 “德妃何必如此驚慌,本宮要做什么難道還需要向你交待不成?總之又不會傷了你的性命?!鄙驅幫蝗恍α似饋?,原本郁色未解的臉龐因著笑意反而十分美艷?!暗鹊绞賮砹?,你自然會知道本宮想要做什么?!?/br> 德妃想要掙開魏安東,可是誰又知道魏安東在去勢進宮之前,自幼長在戲班子里練得是武生,她一個閨閣里繡花看書長大的弱女子哪里睜得開。 “德妃,本宮勸你還是好好坐下。這三個月胎說穩也是穩住了,說不穩可就可能一不小心就沒了?!?/br> 德妃這時再沒前刻的得意洋洋,只身子癱軟著任由魏安東拖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等待石女官和朱院使過來的時候,沈寧便倚在榻上一口一口抿著清茶。春俏取來了美人錘,在她身后輕輕捶打。 這時的她,安靜不說話,此刻窗外春光正好,徐徐春風將花木的馨香刮進閣內。烏發雪膚的美人,在這漫漫春日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隆起的腹部,眼神溫柔而雋長。 德妃坐在椅子上,此刻卻猶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身后層層的虛汗也冒了出來。她心想著同樣是懷著皇嗣,她腹中血rou未必比沈寧腹中的孩子輕賤了去。萬一沈寧生得是皇女,自己運道好先生出皇子來的話,作為皇長子母親的她,說不定哪日就能青云直上,凌駕于沈寧之上了。 第二章 前世(下) “石女官到?!?/br> “朱院使到?!?/br> 石女官率先進來行禮,她身著赫色女官服,生得一張板正臉龐。容后進來一個中年男人,生得胖乎乎的便是負責皇后脈案的朱院使。 “拜見皇后娘娘?!?/br> “朱院使不用行禮了,先替德妃把脈吧?!鄙驅帗]揮手,讓朱院使平身。 “微臣遵旨?!敝煸菏够厣窠羞^自己身后跟來的小藥童,小藥童取下自己背著的藥箱,打開后取出一塊白色的娟帕敷在德妃腕上。 “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已經身懷有孕?!敝煸菏勾钌厦},片刻后松開手,走到沈寧面前說道。 “石女官,你看這情況應該怎么處理呢?”沈寧沖著站在一旁的石女官說道?!白嬷浦嘘P于這種妃嬪在皇后未誕下皇子之前,擅自有孕的事情可有何說法呢?” “回皇后娘娘的話,當年高祖皇帝建國之初,便感嘆滅亡的衛國本來還算國力昌盛,但因衛帝宮中嫡庶不分,數十位差不多年紀的成年皇子參與爭奪皇位,導致國運混亂總導致衛國走向滅亡。所以高祖皇帝曾立下舊制,命后世為帝者后宮不可逾制,為妃者不得在皇后誕下正統皇子前有孕。但凡有大膽妃嬪膽敢違制而行,輕者落胎禁足,重者則賜死并追究其親族教養不力之罪過?!笔倜嫔珖烂C,拱手說道?!盎屎竽锬?,如果德妃的確有孕,還請早日處置。如果娘娘允許,奴婢想要即刻回永壽宮將此事稟告太后娘娘?!?/br> 德妃這時再也坐不住了,她知道石女官是太后身邊得力的女官。負責宮中職責法度的監督,為人板正克制,向來只聽太后娘娘的調遣,斷不會在這種有關皇嗣的大事上聽從皇后的話編出這樣的大罪來誣陷她。幾乎是立時她身子一軟滑下椅子來,撲倒在沈寧榻邊。 “皇后娘娘,臣妾并不知道此事啊?!彼蛟谏驅幟媲?,哭著不停叩首?!罢堭埶〕兼淖镞^,求娘娘饒過臣妾大不敬之罪?!?/br> “大不敬,德妃是想把自己的罪過因大化小嗎?”沈寧眉頭一簇,道“擅自有孕在宮里可是比對本宮大不敬還要大的罪過,德妃是想一概而過嗎?”、 “皇后娘娘怎樣責罰臣妾都可以,臣妾認罪?!钡洛袷窍氲搅耸裁此频?,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來?!爸皇?,只是臣妾身懷有孕之事,皇上今早已經知曉。請娘娘看在皇上的面子上,饒過臣妾腹中的骨rou??!” “大膽德妃,這種時候還敢拿陛下要挾我們娘娘?!敝焐皻饧?,兩三步走上前來,將德妃扯拉開來。 “朱院使,速速去配一副落胎藥,煎好送來?!鄙驅幾碜?,春俏利索地搭住她伸出的手,將她穩穩扶起來?!爸焐?、魏安東,你們在這里好生守著德妃,等藥送來趁熱讓德妃娘娘服下,然后速速備好轎輦送德妃回華陽宮,別讓她污了我的冬暖閣。并傳皇后懿旨,德妃梁邵月德行有失,擅自有孕違反祖宗舊制。本宮看在她進宮時日不多,其父梁尚書也為朝廷勞累多年的份上,只賜她落胎幽居思過,無旨不得擅出華陽宮半步?!?/br> 德妃聞言愣了半晌,眼中的恨意不再有絲毫收斂,尖叫著撲向了沈寧。 春俏第一時間發覺,扶著沈寧的手一拉一收,將沈寧穩穩送回榻上,轉身替沈寧擋住發了瘋一般上來撲打的德妃,劈手將她推倒在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敝焐暗刮艘豢跊鰵?,搶上前去查看沈寧的情況。 沈寧提了半晌的心氣,強讓自己面對德妃,這時一口氣松懈下來竟昏了過去。 春日已逝,御花園春花凋謝,樹木上抽出了更多的綠枝綠葉。盛夏之時,正午時分陽光俞盛,這滿目的綠意更顯得繁茂起來。聲聲蟬鳴,為著安靜的午后添加了生機。 沈寧自從處置了德妃之后,身子愈發得差了起來。 “娘娘心思郁結,導致不思飯食,又因著身懷有孕,已經傷及內腑。要是這樣熬到了生產之日,怕是會有不妥啊?!?/br> 沈寧終日昏昏沉沉,如今臨近生產之時,卻是更加消瘦了起來,如今整日都只躺在床上起不來身了。 這段時日,朱院使天天都會過來查看一趟。 朱砂送他出未央宮,詢問情況時,朱院使無奈說到皇后如今的情況不禁嘆息。 “處置完德妃后,娘娘昏厥過后剛剛醒來,就聽聞陛下來了未央宮?!敝焐把劭舭l熱?!澳锬锇l了火,吐了血,讓我們請走了陛下。之后娘娘就是茶飯不思,即使聽了我們的勸愿意用些飯食卻是吃下去多少又盡數吐了。我本想傳消息回永寧侯府,娘娘也是執意不許,只一個人苦挨著,如今這消息卻是不能再瞞下去了。還得勞煩今日朱院使下值后去趟永寧侯府,將娘娘的狀況告知二爺和郡主,希望郡主能進宮看望娘娘?!?/br> “哪里擔著這一聲勞煩,只望著或許家人進宮勸慰,能讓娘娘略解心結?!?/br> 這邊廂,朱院使將沈寧的近況告知了永寧侯府眾人。和安郡主聽得女兒如今的境況,心痛欲裂,幾乎要暈厥過去,永寧侯府二爺忙攬住妻子搖搖欲墜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