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透了的盯著裴父，“你不敢承認？還是說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一一就是你跟她的野種！現在你女兒和你兒子在一起了，他們還有了女兒，你們對我的欺瞞和羞辱，這點報復，不算什么吧？”

    “喬家輝，警告你，別在這里胡說八道！巧云懷的是誰的孩子你心里沒數？你這個樣子，我真的覺得她看錯了人！虧得她當初還跟我說你是個好人，可現在看來，你就是個人渣！”裴父說完就走，不耐煩再跟我爸多說一句。

    我爸靠著墻笑的癲狂，“哈哈……不敢承認對不對？我曾經也把她當做我的女兒，疼愛了她六年，可她不是我女兒，她是我的恥辱！什么早產！根本就是日子不對，她為了隱瞞我編造的借口！你們這對……狗男女！”

    突然！我爸抓起消防栓，就朝裴父的后腦砸了下去，本來裴父腳步就有些遲疑，這下幾乎根本來不及反應。

    我大驚失色，顧不得那些讓我震驚的秘密，沖了過去擋在裴父面前，消防栓重重的打在我的頸脖處，我幾乎感覺整個肩膀都要被卸掉了，一下癱坐在地上。

    “一一！”

    暈倒前我似乎是聽到了裴敬堯的聲音，我想伸出手拉他，可腦子里卻一遍遍回想著爸爸說的那些話，最后無力的放下了手，徹底失去意識。

    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里，那大概是我六歲左右的記憶。

    有一次我放學回來走進客廳，就聽到臥室里傳來爸爸mama激烈的爭吵，記憶中爸爸和mama感情很好，即使偶爾有些碰撞，爸爸也會讓著mama，鄰居阿姨都說很羨慕mama嫁了個好男人。

    可是那一次爸爸卻發了很大的脾氣，說著對我來說聽不懂，又很兇狠的話，拉開門出來。

    他看見我，不在我以往寵溺的眼神，我太害怕了，伸出手叫了聲‘爸爸’讓他抱我，他卻把我揮開，直接摔門出去了。

    我跌坐地上不知所措，覺得受了很大的委屈，后來mama就抱著我哭。

    那一晚上，爸爸都沒回來，也是從那以后他迷上了喝酒賭博，很少在家里待，對我也是忽冷忽熱，完全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

    “mama……”

    我呢喃出聲，感覺到有人握著我的手，緩緩睜開了眼，雪白的天花板，鼻端還有一絲消毒水的味道，這里是醫院。

    我轉動脖子想動，卻發現有些艱難，垂下眼瞼一看，脖子上被戴著固定帶。

    “你脖子被傷到了，這個是給你固定的，這幾天暫時不要扭動脖子，感覺怎么樣？”

    抬眼看去，裴敬堯坐在床邊正拉著我的手，目光灼灼，充滿擔憂。

    我下意識把手抽了出來，他頓了一下，也沒多說，替我蓋好被子問，“想吃點什么嗎？或者喝水？我給你弄?！?/br>
    “我爸……怎么樣了？”沙啞著聲音問道，沒敢直視他的眼睛。

    裴敬堯不知道的反應為什么是這樣，但還是回答，“你爸沒事，已經回去了，只是，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嗎？你爸……怎么會那么做？”

    想起爸爸和裴父說的那些話，我的眼睛就有些發熱，垂下眼瞼我道，“沒事，我有點累想休息，你一直都在這里照顧我嗎？回去洗澡換身衣服吧，欣欣和子琛……”

    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對我點點頭，“好，我現在就回去，我讓助理在家照顧著他們，你別擔心，好好養傷?！?/br>
    “嗯，你回去吧?！?/br>
    大概是知道我是故意讓他走，裴敬堯也沒有多說什么，等我閉上眼，他就帶上門出去了。

    他一走，我就睜開了眼，盯著天花板，一遍遍想著在酒店聽到的話，不斷的來回想著，想弄清楚，屢明白，可越想越亂，甚至頭都隱隱作痛起來。

    ‘咔嚓’，病房的門忽地響了一聲，門被推開了，我脖子不能動，只能轉動著眼珠去看，卻意外見到裴父走了進來。

    他還是那么溫和，走到床邊替我整理了一下被子蓋好，這才坐下，有些訕訕的，似乎想說什么，無從開口。

    我醞釀了一下，幫他先起了話頭。

    “爸，你跟我媽……還有我爸，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裴父點了下頭，“認識，之前沒跟你提，主要是因為覺得都是過去的事了，沒必要讓你們知道，只要你們自己過得好就行?！?/br>
    “那……”我鼓了鼓勇氣，把疑問說出來，“你跟我mama，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一一！”

    裴父表情驀地嚴肅起來，“我雖然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會有那種想法，但你要相信你mama，她不會做那種事！我跟她的感情早在彼此結婚之前就結束了，我不否認心里一直都記掛著她，但我們彼此婚后都沒有再去聯系?！?/br>
    “可你對我一直很好，難道……沒別的原因嗎？”我不敢輕易相信，現在回憶起來，爸媽的感情似乎也是因為這個才逐漸越走越遠。

    裴父失笑，搖了搖頭。

    “謝謝你昨天替我擋了一下，我也確實是因為你mama，才對你比較看重，疼愛你，但你的品行善良，才是我最喜歡的，絕對不是因為你爸爸說的那種原因，一一，你是個好孩子，我希望你跟敬堯能好好在一起，而且，你跟敬堯的孩子不是很健康嗎？還有什么可懷疑的？”

    “可是鑒定結果……爸，你真的相信我？”我詫異，更多的卻是震動，連裴敬堯都不信，他居然信我。

    裴父很無奈，嘆了口氣。

    “一一，敬堯他媽對你的態度我是看在眼里，但她畢竟是我的妻子，我知道這件事里她跟倪朵肯定是做了什么，憑你的性格，我也相信你不會騙我們，只是敬堯身在其中，看不透，你也別怨他?！?/br>
    “本來如果敬堯因此要跟你分手，我會想辦法從中調解，但是出乎意料，他對你感情竟然已經這么深了，我知道這讓你和欣欣都很委屈，但我希望……你也能體諒一下我，你放心，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我的兒媳婦，我會站在你這邊的?！?/br>
    我張了張口，想起從前不經意中，裴父打聽我mama狀況時，裴母就各種理由岔開話題的事。

    她提防著我mama，卻不知道裴父對她其實已經是多番包容了，夫妻感情這么深，她卻不知道，還因為害怕和妒忌，殺了我媽，我現在真不知道是該恨她，還是怨她。

    “我知道了，但是……關于欣欣身世問題，我還是要追究的，我不能讓她背負著這樣的名聲長大，畢竟她是敬堯的親生女兒，這對她不公平，我只求證明，但如果牽扯出什么，爸，你也別怪我?！?/br>
    “嗯，我知道，那你好好休息吧，至于你爸那邊，我會想辦法去找他談談，他以為巧云背叛他的事，可能已經讓他深信不疑了，所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br>
    站起身，裴父松了口氣，“說出來我心里也舒服多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br>
    “好?！?/br>
    目送裴父走出病房，我心里的大石也悄悄放下。

    可是一想到爸爸的態度，我又難受起來，他為什么會以為我是裴父的女兒？難道他懷疑時，都沒有想過帶我去做親自鑒定嗎？這也說不通啊。

    到底是他自己想多了，還是誰故意讓他那么以為？

    這十幾年來，原來我的親生父親一直以為我是別人的女兒，所以才那么對我，何其諷刺可笑。

    第131門外秘密

    我是傷到了脊椎，所以也不用住院太久，可以回家休養。

    只是休養這段日子肯定是沒辦法照顧子琛了，想來想去，裴敬堯把子琛送回了別墅給裴母照顧，連帶著倪朵也沒了來我們家里的借口，倒是清凈不少。

    只是我心里記掛著我爸，而他又不來看我，情緒難免就低落了。

    晚上吃過飯我們一家在客廳看電視，我卻有些心不在焉，裴敬堯看了我好一會兒，終于是忍不住。

    支走了欣欣，他坐在我旁邊說，“到底怎么了？寵溺出院后就怪怪的，你們到底有什么瞞著我？”他的眉宇間有一抹焦躁。

    抬頭看他，我欲言又止，想了想，反正都是誤會，就告訴他吧。

    “你……知道你爸爸和我媽之間，曾經有過一段感情嗎？”我先試探的問了一聲。

    裴敬堯蹙眉，“我爸跟你媽？他們認識？”

    我點點頭，把知道的都粗略告訴了他。

    沉默了一會他他眼中困惑更甚，“所以……就是因為這事，那天你爸才那樣？”

    “不是的，其實是我爸以為……以為我媽婚內出軌，跟你爸……還有來往……才生下了我?！?/br>
    我垂著頭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出來，這種事本來就尷尬，怎么好說。

    裴敬堯愣住，抓著我的手也忽地收緊，“這不可能，我爸不是那種人，就算他和你媽曾經是初戀關系，但是絕對不會做出違背道德和底線的事?！?/br>
    “是，但我爸爸現在就是這么認定的，敬堯，我也不信我媽會做出這種事，我覺得，我該去見一見我爸?！被匚兆∷氖?，我堅定的說道。

    “可是……如果照你這么說，你爸以為我們是兄妹……”眼中閃過一抹冷厲，裴敬堯瞇了瞇眸子，“但是這么久了，他卻什么也沒說，這是存心的吧？”

    這個問題我當然早就意識到，我嘆了口氣，輕聲道，“這不是虛驚一場嗎？沒事，你也……別怪他成嗎？我爸也可憐，本來我們一家也可以好好的過日子，卻不知道為什么他會變成這樣?！?/br>
    裴敬堯沒說話，臉卻繃了起來，我知道他是生氣了。

    心思轉了轉，我挽住他的胳膊撒嬌的說，“敬堯，怎么說他也是我爸，他之所以這么對我，也是因為這里面有誤會啊，不能全怪他，你別生氣了，咱們不是好好地嗎？”

    他還是不說話，眉頭深深鎖著，我正要繼續哄他，裴敬堯忽地把我打橫抱起來往樓上走。

    我嚇了一跳，脖子因為還帶著固定帶，趕忙問，“怎么了？”

    “上樓睡覺，明天我開車陪你去找他，把話說清楚！”

    我抓著他的衣襟抿唇笑著，“謝謝?！?/br>
    將我放在床上，脫掉拖鞋，裴敬堯拉上被子給我蓋好，很無奈的道，“我怕你生我的氣，他畢竟是你親爸么，他才重要?！?/br>
    “怎么會，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欣欣，然后就全部都是你，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蔽伊⒖虦愡^去拍馬屁。

    終于他表情松懈下來，捏了捏我的臉，“你呀，小騙子，早點睡，明天送欣欣去學校后我就送你去?！?/br>
    “嗯?！?/br>
    在他的幫助下，我緩緩躺好，等他也上床，關了燈，伸出胳膊搭在我身上將我抱住，心里的事兒也說出來了，我睡的就很快，不一會兒就在他懷里進入夢鄉。

    次日我們一起送欣欣去了幼兒園，就開車去見我爸了，只是我們卻撲了個空，叫了半天的門，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用手機給爸爸打過去電話，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這讓我不免擔心起來。

    裴敬堯看了看周圍，恰巧有個附近鄰居走過，便過去詢問，“你好，請問你有看見這家住戶嗎？他不在家嗎？”

    大媽打量了我們一下，有些稀奇，“我還以為這個老喬，是個沒有兒女的老人呢，竟然還有人找他?！?/br>
    我立刻走過去道，“阿姨，我是他的女兒，你知道他平時不在家，都去哪兒了嗎？或者平時愛上哪兒玩？”

    擺擺手，大媽搖頭笑道，“這我可不知道，雖然我們也是幾年的鄰居了，不過這個老喬啊，平時不跟我們來往，但是一般情況，他也很少在家待著的，放心吧，過個幾天可能就自己回來了?！?/br>
    和裴敬堯對視一眼，我們謝過大媽，就上了車。

    “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在陪你來?！背聊藭?，裴敬堯說道。

    我搖搖頭，嘆口氣，“算了，估計的刻意的不想見我，他應該知道我會來找他的，你還要去公司吧，把我送回去就行了?！?/br>
    發動車子，我們離開了這個深巷。

    等紅燈時看見路邊有人抱著小孩，我想起子琛，忍不住問，“子琛……在你媽哪兒怎么樣？”

    “挺好的，倪朵也在那邊照顧，不過還是挺哭鬧的?！迸峋磮蛐睦锼坪跹b著事，漫不經心的回答我。

    “那把我送到別墅吧，我想去……看看子琛?！?/br>
    “什么？”裴敬堯有點詫異，轉頭看我，“你要去看子??？可倪朵……也在?！?/br>
    “沒關系，倒是挺想他的，很奇怪吧？”我想聳肩，但是脖子上戴著固定帶，只能笑著攤了攤手。

    按理來說，這個孩子我就算不厭惡，但至少也該覺得心里不舒服吧。

    可每每想起他沖我呵呵笑的樣子，我就什么想法也沒了，講真的，看見子琛，我根本無法把他和倪朵聯想在一起，她能生出這樣一個孩子，還真是挺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