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李越道:“可是我想找劉刺史……” 柳岸道:“那你便直接去找他?!?/br> 李越聞言便明白了柳岸的意思,對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有問必答的大家長了。如今的柳岸,要讓李越成為一個凡事都能自己拿主意的人。 拿錯了主意怎么辦? 錯就錯,一個皇帝犯點錯多正常! 李越從柳岸書房出來,便直接奔了前廳,他還沒走到,便在回廊遇見了劉離。劉離見面還沒來得及打招呼,李越便目不斜視的直奔前廳而去。 天知道他要鼓足多大的勇氣去見那個劉刺史! 半柱香的功夫之后,李越就從前廳出來了。 “你跟我爹說什么了?”劉離好奇的問道。 “朝他借人?!崩钤降?。 劉離不解道:“借人干嘛?你還缺人?” 李越神秘兮兮的道:“借人,去教訓那達?!?/br> 劉離聞言不由瞠目結實,這小祖宗什么時候學會有仇必報了?而且還不惜去見了自己最怕見的人! 關于如何教訓那達,李越一直未曾透露。直到七八日后,就連趙尋的病情都恢復了許多,北江才傳來消息。 據說,有一日雇傭兵大營宴飲,將士們都喝得酩酊大醉??僧斠勾鬆I里突然潛入了一伙刺客,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達及他麾下的將士們都閹了! 這消息一經傳出可算是炸了鍋! 眾所周知,那達所帶的雇傭兵向來都有虐待、凌辱戰俘的惡習,這些年來不知道殘害過多少少年。 此舉很顯然是被害過的人所為,而最近那達剛剛抓了一大批大夏的戰俘,還特別蠢的將其中的一部分放回了大夏。 不用說,所有人都會覺得此事是大夏士兵的復仇之舉。 作者有話要說: 那達:生無可戀…….jpg 第16章 同伙 李越裹著披風立在窗前,冷得有點打顫。 北江的消息傳回來了,那達和他的將士們都成了不能人事的廢人,而趙尋那個皇帝哥哥則替李越背了這個黑鍋。 李越既出了惡氣,也為所有被雇傭兵凌辱的少年報了仇,可他現在體會不到任何的喜悅或者輕松。 他只覺得茫然。 李越長這么大以來,從未擁有過真正的權利,他每天坐在朝堂上像個傀儡一般被人拜來拜去,可真正需要拿主意的事情,一件也輪不到他拍板。 再加上他脾氣并不算暴戾,即便是發作個下人也都是小打小鬧,李越的手里從未沾上過血。 這是第一次,有人因為李越的一句話,而受到懲罰。 然而這種感覺,并未讓李越感受到絲毫的滿足。 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片刻后劉離推門進來,開口便道:“你手夠黑的呀!你找我爹借人就是去干這個?” 李越看著劉離,沉默不語,表情依舊茫然而疲憊。 “不是你?”劉離又問。 “是我?!崩钤匠姓J道。 劉離聽他親口承認,還是有些驚訝。先前李越不止一次的跟他提過要找那達算賬,但以劉離對他的了解,萬不會想到他能用這種法子。 既羞辱了那達,又將嫌疑推給了大夏,簡直可以說是心狠手辣且行事縝密。 劉離賤嗖嗖的笑了笑,道:“這法子連我這么損的人都想不出來,你怎么想出來的?不會是我爹教你的吧?” “劉刺史可想不出這么陰狠的法子,先生就更不會了?!崩钤降?。 劉離朝他豎了豎拇指,夸張的道:“非常棒!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往后我爹不用擔心你過于天真而被人欺負了?!?/br> 李越聞言面色卻越發茫然。 先生的意思,是要他往后不要再依仗旁人,可以學著自己做決定了。而且即便他尚未親政,只要他一句話,依舊有的是人會為了他赴湯蹈火。 即便他做錯了,也自當有人會為他善后,錯處絲毫落不到他的頭上??墒恰@樣的權利讓他覺得陌生而不安。 “怎么了你?”劉離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李越回過神來開口道:“趙尋的身體好多了,咱們是不是該啟程回京了?” 說到趙尋……劉離又是一臉官司。 這些天,李越雖然住在刺史府衙,但是每日都要依照三餐的份數去驛館探望趙尋。兩人雖然只是說說話,也沒做什么,可劉離見多了總覺得心里別扭。 初時還以為李越就是念著兒時的舊情對趙尋有些同情,可這一天天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簡單的同情??! 要不是每次去驛館他都在場,他真要懷疑趙尋給李越下了什么迷魂藥了。 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小祖宗一臉很好騙的樣子,落到趙尋手里都是“兇多吉少”。偏偏這小祖宗一門心思覺得趙尋也和他一樣坦誠。 “回京倒是不急于一時。不過我有點擔心,你把雇傭兵這口大鍋扣到了大夏的頭上,趙尋會不會對你心生芥蒂呀?”劉離問道。 果然李越開口道:“不可能,他跟我是一伙的?!?/br> 劉離苦笑:“他是大夏人,你是大余的皇帝,你倆怎么可能是一伙的呢?” “怎么不是……他親口說了他不想回去!”李越道。 劉離搖頭嘆氣道:“那是為了哄你高興!” “你不也經常為了哄我高興而騙我嗎?那咱倆是不是一伙的?”李越問道。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再說咱倆能一樣嗎?”劉離道。 他面對李越的一根筋簡直是無可奈何,這小祖宗腦袋靈光起來堪比小諸葛,可遲鈍起來就像是塊石頭,錘也錘不爛,當真是無從下手! 北江的事很快傳到了驛館,趙小五從驛館的伙計那里得知了此事,隨后便跑去告訴了趙尋。 被俘虜之時,趙小五曾被那達侵犯過,雖說他看得開,并未因此事而自棄,可聽說那達和雇傭兵的將領都被人廢了,他還是高興地不得了。 “這下被他們欺負過的兒郎們都該拍手稱快了!”趙小五道。 趙尋坐在矮榻邊正擺弄著棋盤,面色有些復雜。他的身體自到了漓州之后便一直很虛弱,雖說一直在吃藥,但想要徹底恢復,還是需要些時日的。 “此事會是誰做的呢?”趙尋開口,卻不是在問趙小五,而像是在自言自語。 趙小五盤腿坐在趙尋對面,道:“管他誰做的呢,左右都是替天行道,也算是替咱們出了一口惡氣?!?/br> “皇兄雖生性好斗,可做事不留名不是他的做派。做這件事的必然不是他的人,以此推斷很有可能是大余的人做的?!壁w尋道。 趙小五道:“大余的人不是剛用過他們嗎?怎么會轉臉就對付他們?” “說起來是這個理,此事無論怎么看,的確都像是咱們的人做的?!壁w尋道:“所以,那達第一時間就會把賬算到大夏的頭上?!?/br> 大夏和雇傭兵的梁子恐怕是要就此結下了。 趙小五這會兒也過去了先前那股子幸災樂禍的勁兒,聞言面色便收斂了些許。趙尋曾為大夏征戰無數,在戰場上受過傷、流過血、拼過命。 雇傭兵和大夏對上,對大夏必然是沒有好處。 趙尋能樂意? “三哥?你是不是在擔心?”趙小五問道。 趙尋嘆氣道:“我到底是大夏人,自然是擔心的?!?/br> 門外,李越聞言,要敲門的手驟然停住了。 是啊,趙尋到底是大夏人,無論他那個皇帝哥哥對他多么絕情,但他身為曾經的一軍主帥,對家國和百姓的情懷是不可能一夕磨滅的。 他做的這件事,即便是為趙尋出了氣,可終究是讓大夏做了擋箭牌,難道還指望趙尋能領情感激他? “少爺?”跟在身后的劉離轉頭看他。 李越有些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轉身便朝來時的路走去。 劉離在后頭追著他道:“你跑什么?你又沒做錯!” 李越心煩意亂的道:“不要讓趙尋知道此事是我做的?!?/br> “他又不傻,難道猜不到?”劉離道。 “你不說他自然不會知道?!崩钤降?。 這小祖宗,還真當別人都和他一樣頭腦簡單?然而劉離卻終究沒再開口勸,反倒有些慶幸李越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和趙尋之間的“鴻溝”。 李越徑直出了驛館,卻在驛館門前頓住了腳步。劉離躲閃不及,險些撞到他身上,忙問:“又怎么了?” “你說的對?!崩钤酵蝗婚_口道。 “你指的哪一句?”劉離問道。 李越轉過身,面色突然好轉了許多,甚至帶了幾分笑意,只聽他開口道:“我又沒做錯,我不用跑!” 劉離一臉迷茫:“???” 李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咱們去找趙尋說清楚,是不是一伙的,也得問過他才知道。我又沒讓他叛國,也沒害他的百姓,沒什么對不起他的!” “???你……少爺……”劉離還不及反應,李越便大步走進了驛館,直奔趙尋的房間而去。 劉離跟在后頭簡直一腦門子官司。 不就是個趙尋么,為了他這么來回折騰有意思嗎? 第17章 氣 趙尋正和趙小五說著話,李越連門都沒敲就闖進來了。兩人齊齊看向李越,李越一怔,頓時氣勢便矮了一截,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了。 “咳……你們下棋呢?”李越道。 這又是唱的哪出???趙尋略一打量,見他一肚子想說的話都寫在臉上,一時之間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無奈,于是揮了揮手讓趙小五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