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兩天的考試里,晏談語文寫得很順,數學英語這種需要基礎扎實加后期積累的直接放飛,文綜倒是自我感覺很不錯,他執著的認為是那天何聞意對他的祝福起了決定性作用,所以開心的發了信息匯報情況。 考完試后,因為訂的是當天晚上就返京的機票,所以晏談很鄭重的去和晏院長道了別。這一次以后,沒什么大事他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晏談剛準備走,晏儒叫住了他。 “阿談,你之前說讓我當你助理的事,還做不做數了?”晏儒站在臺階上,問話的時候摸了摸腦袋,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當然。阿儒哥你要是想過來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标陶勑χ氐??!皠偤没厝ズ笪业耐ǜ嫱Χ嗟??!?/br> 言下之意是只有辛秦的話可能會太忙,這個臺階晏談給得剛剛好。 “阿談,我說句話,你不要當我多事?!标倘迓犼陶務f通告多,眼神有些微妙?!澳悴灰潘麄兞?,他們哪能有我們對你好?!?/br> “他們?”晏談皺了皺眉,表示沒聽懂。 “你現在的公司啊,他們憑什么平白無故捧你啊?!标倘鍝u搖頭,十分痛心的樣子?!拔衣犝f,你現在的經紀人,就是那個大老板,很喜歡小男生的。那天你生日的直播我看了,她......” “阿儒哥!”晏談打斷晏儒,皺著眉有些不開心。先不說其他,就那個人是何聞意的mama這一點,晏儒這樣說在他看來根本就是中傷、是冒犯?!拔蚁M阋院蟛灰僬f這樣沒有根據的話?!?/br> 晏談說完就走,晏儒看著他的背影默默搖頭。他想:這世上哪有什么餡兒餅呢,阿談剛剛那副模樣,分明是被踩到痛腳嘛,他和那個什么老板,肯定有什么事情。 晏談根本不知道他走后,晏儒還在腹謗他和姜美昕的關系,他只是有點生氣晏儒的言行,也覺得有些失望,一個看著他長大的哥哥,居然半點也不相信他。上了辛秦租來的商務車,晏談有些厭倦的閉著眼睛,辛秦看到這個情形,很機敏的關掉了音樂播放器。 晏談睡不著,又睜開眼,卻見辛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道:“辛秦哥,是有什么事嗎?” 辛秦其實也剛畢業沒多久,和何聞意差不大的年紀,因為有熟人所以進了意心從助理做起。他對晏談說:“小晏啊,有個情況我給你說一下,你別多心?!?/br> “沒關系,辛秦哥你說?!?/br> “你之前......是不是跟公司提過希望晏儒繼續當你的助理?” “辛秦哥,你別誤會,因為阿儒哥從我小時候就跟著我,所以我給他留著這個位置。你做得很好的,我也不會......” “小晏,你誤會了。我不是說怕你炒我魷魚什么的,我是想告訴你,前幾天有粉絲私信官方資訊站,說晏儒現在在帶祁夜?!?/br> “祁夜?”這個名字晏談并不陌生,甚至一度是他的噩夢。那次雙方粉絲混戰以后,就連媒體都把兩人放在了對立面上。而晏談自從去了意心,就認為事情告一段落,他和祁夜也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沒想到辛秦又提了起來。 “是祁夜啊......”晏談話語里滿是失望,晏儒那時不是不清楚他的狀況的,可是卻依舊站在了別人那邊。 “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有點問題......如果你要啟用他的話?!毙燎匦⌒囊硪淼?,生怕晏談覺得是自己嫉妒或是陷害什么的。 “是啊,有點問題......”晏談說道。 他的助理,也是他的哥哥,是從童星開始就一直在身邊的晏儒。而現在,他有問題。晏談想起從前兩人互相的照顧,以及晏儒在當了祁夜助理以后沒有告知、沒有解釋、只有每月照例從他這里劃的錢,有些頭疼。 第26章 令晏談頭疼的事遠遠不止晏儒,就在他回到北京忙碌的補拍《青春紀念手冊》的某一天,他接到了一通來自四川省某縣公安局的某位陳姓警官的電話,隨后在這位陳姓警官和他的同事們下榻的酒店小會議室里,雙方見了面。 幾位來自四川的警官先是出具了|警|官|證,然后說出了來意:幾年前福利院組織孩子們一起統一錄入了dna信息,而現在晏談的那份有了相匹配的。也就是在說,理論上,晏談的生理學父母出現了。而他們是想請晏談配合,再做一次詳細的dna鑒定以確保精準性。 晏談坐在會議室有點恍惚,覺得天花板上的大燈刺目得緊。他沒有立即答應和警官們一同啟程前往四川進行dna鑒定,他只說自己會考慮。 晏談剛剛成年還沒滿半年,在此之前他已經當了十幾年的孤兒?,F在突然出現了幾位警察,告訴他其實他有家有親人,晏談內心瞬間反應是驚疑恐懼的。 和每個福利院的孤兒一樣,他這么多年來不是沒有設想過自己的身世究竟是什么,自己究竟從哪里來,以及......為什么會被拋棄。而每次這樣的自我設問都會讓他離自卑更進一步。后來,他學會不再去問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想當好自己,做好晏談。 或許,他真的有一個家?但自私一點來說,他寧愿自己是父母雙亡后輾轉流離而被福利院接收的,那樣他才能坦然面對孤兒這個身份,才會從內心覺得或許自己是真的可憐。而現在,現實無疑于告訴他,他其實就是個沒人要的孩子而已,不是可憐,而是可棄。 晏談是自己獨自來這個酒店的,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這件事,因為他還沒有想好要怎么面對,他有些排斥?;蛟S他的思想很極端,但從警察在他來到這里后一直沒問過他有沒有被拐賣的印象,他的感覺就很不好。 雖然晏談年紀不大,但是他保持了一定的警惕和理智,在簡單的交流后,他詳細詢問了這次dna初次匹配成功的始末,卻得到了一個令他震驚的真相:所謂dna匹配成功,并非是晏談的親生父母在尋找孩子的過程中將自身dna錄入庫中從而幸運的和晏談那份得到匹配,而是因為就在上個月,四川省某縣某村一中年男子醉酒騎行摩托車并造成了同村村民一死二傷的交通事故,該男子被拘留后按照慣例被采集血樣放入公安部血液樣本管理庫,卻意外的和晏談匹配成功...... “陳警官,你是說......那個肇事者,很有可能是我的父親?”晏談語氣里充滿了不可置信,覺得對方簡直就是開玩笑。 “小晏同志,你不要激動嘛?!标惥偈莻€看起來非常和藹的中年人,應該是幾位警察中的領導。他像是做慣了群眾工作的模樣,普通話講得不是很標準,帶這些四川口音,卻極有說服力:“你不要一聽到肇事者你就排斥,無論如何血濃于水,即便不說父親,你總得想想你的親生母親,你的兄弟姐妹吧?” “陳警官,我是被拐賣的嗎?”晏談問道,似乎他只在意這個問題。 “因為當事人沒有報案......所以突然匹配到以后我們去進行了調查,據說是十幾年前丟失過一個小男孩?!标惥偎坪鯖]料到晏談會問得這么直接,有些尷尬。 果然,是丟失,不是拐賣。晏談想起那些孤獨而自卑難眠的夜晚,半天沒有說話,來之前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想了下,晏談說:“陳警官,這樣吧,我需要和我經紀人溝通一下,你看可以嗎?” “理解理解,你們做大明星的嘛,也是有很多程序的?!标惥俜浅@斫獾呐牧伺年陶劦募绨颍骸澳懵撓蛋??!?/br> 見對方欣然應允,晏談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把事情始末通過電話簡要的告訴了林詩音。這件事他本來打算自己解決,想來也就是去一趟四川的事,請個假就行。他希望自己先去看看做出一個判斷以后再告知身邊的人,認與不認都是他自己的事。但現在這個情況,他有義務要告知林詩音,因為一旦相認,有一個準備坐牢的父親對他的事業絕不是一件好事,他根本不可能瞞住經紀公司。 晏談覺得,林詩音可能受到了自己的驚嚇??傊拥疥陶劦碾娫捄?,林詩音交代晏談不要離開酒店,就在那里等她過來。 林詩音來得極快,還帶了一位意心娛樂法務部的律師。她一來先是非常親切的和幾位警官打招呼,隨后介紹了一下那位律師,最后在切入正題之前交代晏談看著就好。 “陳警官,您看啊,我們晏談呢現在是公眾人物,出于對他的隱私以及名譽的保護,我希望無論結果如何貴單位能夠對信息進行保密?!绷衷娨粜χf道。 “這個......”陳警官有些為難?!凹热魂陶勈枪娙宋?,這件事情完全可以大力宣傳一下,也給咱們這個打拐和尋子活動增添一點助力嘛?!?/br> “是這么說沒錯,但是以晏談現在的身份來說,我們也要防范于未然嘛?!绷衷娨粜χ瘩g:“畢竟,也沒有政策說一定要公開,而且我們有保護自己隱私的權利,您說呢?” “林女士,我們工作也很難做呀?!标惥賴@了口氣:“我們那里鄉里連著鄉親的,誰家有個什么事都瞞不過,晏談呢又是明星,很難不吸引媒體呀什么的?!?/br> “那我們也可以選擇不進行dna鑒定吧?”林詩音說的是真話,dna鑒定必須要取得當事人雙方的同意方可進行。 “你這個......我們之前已經做過了,只不過是復核一遍呀?!标惥儆X得這個經紀人十分難搞,皺著眉,卻依舊耐心:“那小晏同志,你自己怎么看呢?你不想回家去看看嗎?” 突然被點名,晏談愣了愣,見大家都在看他。他略一沉思,說道:“林姐,我想去看看。但是陳警官,我希望你們能保證我的隱私安全,否則我拒絕再次進行dna鑒定?!?/br>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陳警官也沒有辦法再勸晏談。林詩音匆匆去給姜美昕打電話匯報情況后回來給了晏談一句“公司建議你不去,但尊重你自己的選擇,你也要自己承擔后果”的結論。晏談點點頭,四川行程就此敲定。 陳警官請示了一下上級領導后在那位律師的見證下和晏談簽署了一份紙面的協議,以確保他的隱私不會被警方泄露。 為了遮掩真實目的,林詩音甚至臨時給晏談接了一個成都的某品牌入駐商場的站臺活動,并將全程親自陪同。 六月下旬,晏談結束了《青春紀念手冊》的所有拍攝行程,在經紀人林詩音的陪同下乘上了飛往成都的航班。到成都時還是上午,晏談坐在開往酒店的車上,低著頭不說話。司機打開了車載廣播,播了幾首歌以后,電臺主播開始和觀眾互動。 “接下來呢是我們的競猜環節。今天的獎品就是明天在會展中心上演的話劇《等待戈多》的門票,成都站也是國家大劇院經典劇目《等待戈多》今年全國匯演的最后一站了,我們一共為大家爭取到五個名額,機會難得,大家多多參與喲?!?/br> 晏談下意識的就想:原來何聞意明天在成都?或許可以聯系她。 但隨即他就斷了想要和她聯系的沖動,這件事......他總覺得不是那么光彩。 結束了站臺活動,晏談下午在林詩音和陳警官的陪同下來到四川省一家官方認可的司法鑒定中心,采集了血樣做dna鑒定。因為晏談的檔期問題,他們做了加急鑒定,二十四小時內出結果。 雖然心里早有論調,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晏談在第二天真的接過那一紙認定書時,還是有些失神。毫無疑問的,他是屬于那個家庭的,他是那個肇事者的孩子。俗話說子不嫌父丑,狗不嫌家貧,可晏談和他們畢竟尚處陌生,到了這個份兒上,他才發現自己有些不能接受。 為了實現對晏談的許諾,四川省的公安機關這次可以說極為低調,歸根結底也是為人民服務,所以結果出來后他們松了口氣,表示希望晏談可以回一趟“家”。 晏談答應了,他還有一些事想要親口問問自己的親生母親。 林詩音對晏談的決定其實是有異議的,她想到了陳警官之前說的話,也認同晏談一旦回去很難不被曝光這個事實,所以她是希望晏談不要去的。 “放心吧林姐,我和陳警官說好了,請民警同志提前知會他們,除了重要的家庭成員,其他人都不要透露出去......而且他們會帶著咱們直接開車到那家的門口,先前去對接的民警這邊也已經保密我的職業,他們不會知道的?!?/br> 晏談是這么安慰林詩音的,他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清淺的笑意,好像在說意見無關的事。林詩音忽然就覺得晏談長大了,他好像考慮了很多方面,也始終在堅持自己的意見,他不再是個天真的小孩子了。 由于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發,晏談早早就睡下了,他輾轉反側還是睡不著。說不緊張是假的,為了緩解這種忐忑晏談開始想何聞意,然后記起來她今天應該就是在成都公演,也不知道結束了沒有。 晏談一直以來都有寫隨筆的習慣,因為他沒有人可以傾訴。但是這一天他特別想找一個人傾訴,林詩音或許會傾聽,但更會給他建議怎么做。他不需要,他只是想找個人說話而已,而且他們也沒有相熟到那個份上。 想了想,晏談決定給何聞意發給微信,他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寫下來發送出去,連自己的想法也沒有省略,末了還備注一句:意姐你放心,我已經想通了,不管是什么結果我都能接受。而且那個人怎么樣與我無關,他的行為也與我無關,我只用做好自己就可以了。早點休息,晚安。 晏談直到迷迷糊糊睡過去也沒有收到何聞意關于那條微信的回復。 第27章 六月下旬,成都的天氣已經很熱了,晏談睡覺不喜歡開空調,被悶醒了幾次,這會兒天亮了反而有些昏昏沉沉的不想動彈。早晨七點,晏談把孜孜不倦重復響鈴的手機鬧鐘摁掉,拿過枕頭蓋住自己的腦袋企圖再睡一會兒,但房間的門鈴已經響起來了,三聲一歇一直重復。 晏談有些起床氣的踹開杯子,揉了揉已經亂成一團的頭發,連拖鞋也來不及穿就去開門,反正這個時間點肯定是林詩音。等晏談睡眼朦朧、打著哈欠的開門時看清了門口的人后,立刻“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門外站著的是林詩音沒錯,但她身后的何聞意是怎么回事? 晏談的瞌睡瞬間就全都清醒了,他記得自己是來干嘛的。簡單而快速整理了一下,換了衣服打開門,林詩音和何聞意依舊站在門口,晏談看著何聞意,眼中很多疑惑。 “聞意放假了,我帶她見習一段時間,剛好辛秦沒過來,先從你的助理開始當起吧?!绷衷娨粽f得一本正經,仿佛連自己都信了這個胡謅的理由。 “初次合作,請多指教?!焙温勔夥浅E浜系纳斐鍪忠完陶勎?,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嗯,研究生也有暑假嘛,這個理由不錯,給林詩音點個贊。 “林姐,意姐,你們這是演的哪出???”晏談有些摸不清楚情況。說實話今天要去的地方他從沒去過,要見的人他從沒見過,所有一切情況都是未知。他不希望何聞意和他一起,他害怕發生什么超出他掌控的事情。 “如你所見,我就是來見習助理而已?!焙温勔夥浅kS意的聳了聳肩,說道:“去吃早餐吧,不是一會兒還要走嗎?” 林詩音點頭,兩個人好似親密友人一般走在前頭,晏談愣在原地,半晌跟過去。他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啊。但是,這種絕望后頭心里流淌的暖意是怎么回事。 早餐三人是在酒店的餐廳用的,一大早又非節假日,空空蕩蕩的根本沒人。七點半,晏談的電話響了,陳警官說他們的車已經在樓下。 到了樓下,晏談發現一共是兩輛車,都沒有用警車,有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一看見晏談就打開手上的單反拍照,林詩音趕緊擋住鏡頭,面色有些不善的看向陳警官。 “哎呀,林女士你別緊張,這是我們新來的小同志,不懂事。我們只是例行拍照留證,僅內部存檔保管,你放心?!标惥僭驹谝慌越淮虑?,趕緊過來解釋,還順便教育了一下那個小伙子。 林詩音這才點頭,微微讓開。由于時間比較急,所以警方也就只安排兩輛面包車。陳警官向幾人解釋,因為山路難走至少車要開三個小時,建議三人分開坐兩輛車,都坐中間顛簸少一些會好受一些。既然人家警察都已經為他們考慮到了這份上了,他們也只能分開坐上了車,林詩音特別自覺的坐在前面一輛車,并說自己有話要和陳警官說。 晏談讓何聞意坐在靠里靠窗的位置,理由是怕她坐不慣山路暈車,何聞意本來想反駁晏談也沒坐過,但怕他聯想其他的事也就不再說,只是依言坐了過去。晏談在何聞意身邊坐下關上車門車就啟動了。 車不一會兒就開出了成都市區往高速方向駛去,坐在副駕駛上的年輕警察還和兩個人解釋,先走一個小時的高速,下了高速還得再走兩個小時的省道和鄉路。晏談側過臉有些擔心的看著何聞意,一方面他有點緊張,一方面他怕何聞意無法堅持那么久的時間。何聞意發現了晏談的擔心,笑著搖搖頭,那笑容倒也給了晏談一絲寬慰。 何聞意的確不需要晏談擔心,畢竟她也是常常下鄉文藝匯演的人,晏談該擔心的是他自己。車剛下高速在盤山的省道上開了沒半個小時,晏談就悲劇的暈車了,車在道路稍寬的地方停下來,他一下車就扶著山邊護欄一整狂吐,他越想越覺得憋屈,沒由來心里一陣煩悶,連眼淚都出來了。 “漱漱口?!焙温勔鈴能嚿舷聛?,遞了瓶水給晏談:“一會兒我們換個位置,你吹吹風會好一點兒?!?/br> “我是不是特別喪氣?”晏談抬起頭說道,聲音很小。他接過水,發現瓶蓋已經擰松了,漱了漱口,眼眶紅紅的。也不知道他單純是說暈車還是別的什么。 “不過是暈車而已,這可不分男女老少?!焙温勔庹f道,又遞了張紙過去:“走吧,車到山前必有路?!?/br> 晏談默默的接過紙巾,擦了擦嘴,然后點頭。其實有些事他一早就知道是要必須要面對的,但總歸男孩子要面子,所以才會在何聞意面前覺得丟臉。 這一次晏談先上車,何聞意隨后坐在他旁邊,車又繼續行駛。晏談把窗戶打開得大了一點,山間的風吹過來讓他的腦袋清醒了一些。車一路顛簸前行,副駕駛上的年輕警察都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從時間來看,他們應該快要到了。 人們常說近鄉情怯,雖然晏談從沒來過這里,但是車越往前開,他的心跳也就莫名的越快。只要一想到即將要見那些陌生的親人,晏談心里就有開始無端發慌,他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什么模樣去面對他們,是問好?還是保持冷漠臉?即使他是號稱禮貌得人見人愛的小鮮rou晏談,這對他來說也是個大難題。晏談兩手相握放在腿上,低著頭,左手拇指不自覺的一下一下扣自己的右手手心,卻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 “沒事的,一切順其自然?!?/br> 有人柔聲安慰。晏談側頭,剛好看到何聞意對他笑,眼睛格外好看。只見她一只手伸出來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有很大的鼓勵成分。她鼓勵他積極面對,無論前方是什么。晏談心底忽然就有了一種莫名的頓悟,恍然間之前的怯懦和遲疑似乎都已不復存在,只有一種順其自然的坦然。 兩人相視一笑,頗像一對相識許久而默契十足的老友。 車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了,何聞意坐在外頭所以是她先下的車,隨后晏談就跟著下來了。車是停到一戶農家的院子前,說是院子其實也就是幾間簡陋的瓦房中間的一塊的空地,中間擺了一個大桌子條件可見一般。 比晏談他們先到一步的陳警官從屋子里走出來,林詩音也在其中。她之所以強烈要求坐前一輛車,更多的原因就是想先晏談一步來看看,做出一個大概的評估,不過目前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情況來。后面又陸陸續續出來了一些人,有老有少,他們或懷著審視或懷著好奇的眼神看著剛下車的這一行人。 因為此前民警們并沒有給這家人看過晏談的照片,所以他們眼神在最年輕的晏談和那個警察身上來回看,似乎在判斷什么,還是陳警官出來給兩邊介紹。這邊剛一介紹完那邊“轟”的一身就全圍到晏談旁邊來了,連原本站在晏談旁邊的何聞意都直接給擠到一邊去了。 對方很多人都在說話,七嘴八舌的晏談卻一個字也聽不懂,他想拉一把何聞意卻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陳警官和林詩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