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他打了一整晚游戲,趴在課桌上睡得昏昏沉沉,聽見女孩子溫軟的聲音,他從臂彎抬起頭,只用一眼,心跳失控到發瘋。 險些以為這是他半夢半醒間一場荒誕的美夢。 少女站在臺上,臉頰微紅,輕聲道:“希望和同學們相處愉快?!?/br> 他遲鈍地、和其他人一起鼓掌。 這個他一輩子只做過一次的傻動作。 嗨,寧蓁。 歡迎來到我的生命。 ~ 寧蓁抬手遮了遮陽光。 她沒有睜眼,下意識往他懷里滾過去。 她輕輕彎了彎唇角。 她或許,很早就知道陸執喜歡她。 那個時候她十六歲,膽子丁點大。 才說完幾句話,忐忑的情感在心里蔓延開來,而臺下無數雙眼睛或好奇或百無聊賴地看著她。 唯有一個人的目光不一樣。 那個坐在第一桌的少年。 黑色的眼睛里,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戀。 end 第74章 番外:陸執的一輩子(偏虐) 寧蓁以為重生就是自己這輩子經歷過最神奇的事。 但是當她看到樹蔭底下吸煙的少年, 她才知道,神奇的事遠不止于此。 她竟然看到了少年時的陸執。 這群少年圍在樹下吸煙, 而他們都看不見自己。寧蓁仿佛驟然變成一個局外人, 看著他們的故事。 陳東樹捻滅煙頭,問陸執:“執哥, 晚上要去和小學妹她們玩不?” 陸執彼時十七歲, 聞言眼皮子都沒抬:“不去?!?/br> “嘖嘖,無趣?!?/br> 寧蓁看著穿白襯衫的少年兀自出了校門, 而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少年們趕緊跟上他:“執哥, 去打游戲嗎?” 陸執淡淡嗯了一聲。 寧蓁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 跟著陸執他們走。 陸執打了一晚上的游戲, 其他人半夜就回家了。 寧蓁成了魂體,只覺得無聊,趴在陸執肩頭昏昏欲睡。 到了第二天早上, 少年拿起外套,默默去上學。 她心想, 他年少時過得挺頹廢的。 早夏,陽光初升。 陸執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 班主任帶進來一個女孩子。 寧蓁呆住,那正是十六歲的自己, 上輩子的自己。沒有戴口罩,羞澀地仿佛一朵含苞的花兒。 然后她下意識去看那個原本在睡覺的少年。 他慢慢直起身子,彎了彎唇角。 這是他們的初見。 寧蓁終于知道自己在經歷什么,她竟然回到了陸執的上輩子。 其后發生的事情一如自己的記憶, 少年使勁渾身解數追求少女,她又羞又怕,常常被逗得滿臉通紅。 寧蓁看著,忍不住輕輕笑,原來站在別人的角度,看自己和陸執的年少,真是又單純又美好。 她一路看著他們長大。 看他在班上威脅少女親他。 那年少女總是很早來學校,學校在端午以后要求睡午覺,他知道她來得早,自己也早早來陪她。 八月盛夏,她長長的睫毛垂著,認真在看物理書。 他撐著下巴,漆黑的眼睛認認真真地在看她。 陸執沒忍住,吹了個口哨。 聲音上揚又輕快,逗得做題的少女壓根兒沒辦法靜下心。她軟軟說他:“你安靜一點兒?!?/br> 周圍安靜,只有一兩個學霸在埋頭苦讀。 他低笑:“憑什么聽你的呀?” 她沒辦法,抿了抿唇,心想當他不存在好了。 他突然道:“要我聽你的也成啊,和我接個吻唄?!?/br> 她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沒忍住咳了起來,滿臉通紅?!瓣憟棠?!” “我怎么?” “你再說這種話,我……” “你就同意了?嗯?” 她就要被他氣哭了! 少年眼里醞滿笑意:“或者給我摸摸手也成?!?/br> 做夢哦你。 成為魂體的寧蓁看著可憐巴巴的少女,也忍不住笑。如果可以對年少的自己說話,真想說,你打這小混賬啊,他個小色胚,會越來越得寸進尺的。 然而年少的自己蠢蠢萌萌,老是傻乎乎往陸執布的陷阱里面跳。 其實他們兩個在一起,甜蜜總是居多的。 他又壞又痞氣,但是特別會哄人開心。 后來回憶起,她短暫的生命,最好玩最快樂的時光竟然都是他給的。 寧蓁看著陸執慢慢長大,看著他最后回了陸家。 那個時候他20歲了。 正是少女生命的最后一個夏天。 那年天氣特別熱,地表溫度達到了四十多。她聽見他承諾陸爺爺以后會好好經營陸家,但是希望這幾年能去陪一個女孩子。 陸爺爺默許了。 他意氣風發,躊躇滿志。 直到少女死在他的懷中。 寧蓁不忍再看下去,然而他的人生仍然在繼續。 失去少女的第一天,他抱著那句冰冷的尸體,滿眼猩紅,誰勸也不肯松手。 后來是劉威說:“陸少,你看,她這么好看,然而現在是夏天,她的尸體保存不了多久,她肯定不希望自己不好看,你讓她永遠留住這份美麗吧?!?/br> 陸執眼里沒有色彩,輕輕松了手。 第一個月里,他始終睡不著覺,輾轉難眠,常常半夜驚醒,就去落地窗前點煙。 煙才點燃,他又狠狠捻滅。 然后他吃安眠藥,劑量很大。 寧蓁看著很擔心,心想他還這么年輕,以后怎么辦呢?然而看著他睡著以后眼角沁出淚,她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一個月,他一個字都不曾說過。 直到有天早晨,他睜開眼睛,問還在澆花的鄭阿姨:“我什么時候可以回a市上課,快開學了?!?/br> 鄭阿姨的淚當場就下來了:“阿執你別這樣……” 你這樣下去會瘋的。 那個時候他已經高中畢業一年多了。 然而他忘了,他想著有一天回到a市學校,她還能坐在窗臺前,捧著一本書看。 陸執后來回過一次a市。 在寧家門口站了一夜,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 第二年開春的時候,陸爺爺給他請了一個心理醫生。 據說可以用催眠術讓人遺忘痛苦。 陸執從陸家抽屜里拿了一把槍,指著那個醫生的腦袋,沉默了許久,說了一聲滾。 沒有人可以剝奪他的記憶。 那個時候陸爺爺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 陸執開始接管陸家。 他仿佛一瞬變了一個人,常常不眠不休地處理公司的事。劉威來輔佐他,一開始他很笨拙,什么都在重頭學,屢屢犯錯,被暗地里嘲笑。 他不在意,一看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