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節
春兒順著他手看過去,水里確實有魚游過。 “你身邊的丫頭呢,沒跟著你一起出來?!贝簝禾ь^四下一掃,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奶娘今兒告了假,苗兒jiejie正打瞌睡呢,我悄悄跑出來的,她不知道?!焙聘鐑贺Q起食指,噓聲說道。 瞧著浩哥兒那搖頭晃腦的樣子,是怎么看怎么覺得可愛,嬌姨娘不由想,自己的孩子若是還活著,也會長成這樣吧! 嬌姨娘瞧著那荷葉之下,清澈的池水,游魚擺動,晃起鱗光,片刻便又沉入水底,這一池子的水,夠清,也夠深。 想起之前,楚姨太太還說,這一池子的荷花養得不好,大少奶奶估計不想讓人說她閑話,也估計是要堵人的嘴,所以還特意讓人來掏過這池子,淘過一層淤泥,這池水更清,也更深了。 嬌姨娘看向浩哥兒的目光,泛起寒光來,她的兒子,原本可以活得好好的,都是齊氏,是她害了她的兒子,而齊氏的兒子,卻是活得好好的。 浩哥兒,你可不能怪我,若不是因為你的存在,齊氏也不定就能那般行事,不定她的孩子也能存活于世。 浩哥兒,你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母親,若不是她出手,多又何至于對你出手,這不怪我,只能怪你自己,好好的屋里不待,你卻偏要跑來這池子邊玩,這真是天賜良機,老天爺都不想讓你活,這只能怪你的母親,作孽太多,報應到你的身上。 “姨娘,你要做什么?!贝簝簢樍艘惶?。 “齊氏害了我的哥兒,她的兒子也不能活?!闭f話間,嬌姨娘直接動手,將浩哥兒一把給推進了荷花池中。 “姨娘,姨娘……浩哥兒……”春兒嚇得臉色雪白,手指發抖的指著在水中撲騰的浩哥兒。 嬌姨娘卻是臉上狠色閃過,冷冷的掃過春兒。 春兒嚇得一個啰嗦,她是嬌姨娘的人,嬌姨娘犯了事,她也逃不了,姨娘是已經下了手,瞧著水中漸漸沒了動靜…… 想救也是來不急了啊,再則姨娘下了這手,也定不會讓她救的,若嚷嚷出來,保不準姨娘還會說是她把人給推下水的,畢竟在二爺的心中,嬌姨娘的話,比她的話更有說服力不是。 狠了狠心,一把拉過嬌姨娘:“姨娘,咱們快走,這會兒沒人知道咱們來了荷花池,咱們這就回去,不會有人發現的?!?/br> 嬌姨娘眼光四下一掃,依舊是寧靜一片,瞧了眼在水中沒了動靜的浩哥兒,嘴解竟奇異的浮起抹笑來。 春兒已是心慌意亂,慌亂間,她竟也瞧見了那一抹詭笑,心里不由又是一個寒顫,姨娘這,怕是有些不正常了吧! 第五百四十章栽臟 “浩哥兒,我的浩哥兒,你睜開眼睛看看阿娘……”齊氏瘋了一樣,抱著浩哥兒嚎啕大哭,半點沒有往日的清冷形象。 “你們都是怎么照看哥兒的,連哥兒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們這些偷懶的奴才,來人啊,都給我拉去打板子!”楚姨娘厲聲喝道。 一個時辰之前,這院子里就在滿院子找浩哥兒,楚姨娘那邊也得了信,急得坐不住,也過來這邊院里等消息呢,到如今才從荷花池里把人給撈起來,那水泡得肚子都脹了,已是早沒了氣。 齊氏這會兒已是失了魂,只抱著浩哥兒冰冷的身體哭個不停,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而楚姨娘則是怒火衷燒,將侍候浩哥兒的丫頭婆子,全都拉出來打了板子,猶覺得不解氣,若非齊氏哭得不成樣子,不然她估計連齊氏也要一塊兒打了,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孩子都照看不好,這也太沒用了,太沒用了…… 不多時,宋天遠也被下人從衙門里請了回來,要說之前宋清輝受了傷,他便也告假在家侍疾,但宋清輝那傷,也不是一天二天能好的,他在家里照顧了三四天,便又開始上衙門當差了。 回到家來,看到哭得死去活來的齊氏,還有她懷中毫無動靜的浩哥兒,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可怕。 “二少爺,你可回來了,快勸勸二少奶奶吧,這已經都哭得不成樣子了?!辟N身丫頭秋兒,瞧著齊氏那樣,已是毫無辦法,只得求助于宋天遠。 宋天遠卻是看也不看齊氏一眼,抬起腳就一腳將秋兒踹翻在地,怒聲喝罵道:“該死的賤婢,都是怎么照看哥兒的!” 他已是氣得雙目圓瞪,臉色赤紅,一腳踢過去猶覺不解恨,隨即便又上前,對著趴伏在地的秋兒,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侍立一旁的丫頭婆子無數,可誰也不敢上前相勸,不但不敢相勸,見著這情形,各自的身子都不禁的往后退,努力的減小自身的存在感,深怕他打得不過癮,還要再往自己身上招呼。 “遠哥兒,遠哥兒,這是干什么,快快住手!”楚姨娘瞧著他這情形不太對,忙上前將人拉?。骸跋氯伺欧噶隋e,吩咐下去打板子就是,你何至于此,你堂堂候府公子,動手打這些卑賤的奴才,豈不臟了手?!?/br> 宋天遠目色赤色,轉頭怒目而視,眼神兇光閃爍,看得楚姨娘嚇了一大跳,抓著他手便是一松,但又飛快的以應過來,這是她的兒子,難道還會打她不成,隨即,便又將他抓緊。 “遠哥兒,遠哥兒,你看看姨娘,我是姨娘??!”楚姨娘真是急了,孫子沒了,她也很傷心,但兒子這個樣子,她看著更難過。 “孩子沒了,以后還可以再生,你這樣子,可真嚇壞姨娘了?!背棠飺嶂乜?,悲痛欲絕。 宋天遠這才停下動作,臉上怔怔出神,瞧著地上被他打得鼻青臉腫,都有些不可辯認的秋兒,幾乎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打的。 要說最近這段時間,他也是倍感壓力,父親似乎已經不那么疼愛他了,候府爵位正慢慢的向宋天平偏移,就連趙氏也水漲船高,頗得父親的意。 這些時日,他總在想,若沒有候府的爵位,他算什么,待父親百年之后,他就會被人一腳踢出候府,再不是候府公子,再不復以往榮光,就如今這點芝麻大點的官位,豈不人人都能踩他一腳。 想著這些,他已經覺得自己過得萬般艱難了,可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寄于厚望的兒子,候府中惟一的長孫,浩哥兒卻沒了,在這樣的緊要關頭,能為他爭壓一席之地的浩哥兒,居然會落水沒了。 連番打擊下,他本就不怎么堅韌的意志,就這么崩潰了。 “姨娘,姨娘……”宋天遠只覺得萬般委屈齊涌心上,抱著楚姨娘痛哭出聲。 要說宋天遠一個成年男子,如今還有了官身,卻如此這般的抱著楚姨娘痛哭出聲,也實在有失候門公子的體統,一干丫頭婆子瞧著,不由面面相覷,卻誰也不敢上前勸阻,剛剛秋兒的例子,她們還不敢忘記呢。 “這是在干什么?!彼吻遢x由人抬頭過來,就一眼看見這母子倆抱頭痛哭的模樣。 都說男女七歲不同席,越是大戶人家,越在乎這些規矩,他們雖說是母子,可看在宋清輝眼里,仍是覺得礙眼得很。 況且堂堂男兒,頂天立地,怎么動不動就哭得跟個女人似的,況且上次他傷得那么重,也沒見他們流一滴淚,如今這哭得…… 他在他們的心目中,竟還不如一個浩哥兒,宋清輝心中一嘆,臉上也帶出些不高興的神情來,要說他以前好好的,估計也不會想這么多,只這些時日來,天天在家養傷,本就覺得精神有些不好,人又上了些年紀,難免就會胡思亂想些。 “父親!” “候爺,浩哥兒他,你可得為他做主??!他才多大點,就這么去了,我這心里,真是痛??!”楚姨娘見候爺過來,也是一陣委屈得不行。 “這生死有命,我能做什么主?!彼吻遢x聽著這話有些不高興,但看了一眼還在齊氏懷中的浩哥兒,便又心軟了些,不跟她計較了。 “浩哥兒好端端的,怎么就落了水,候爺,妾身覺得這事兒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