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節
原來這楚姨娘有個兄長,名喚楚恒元的,要說起楚家,當初也曾興旺過一段,但到楚姨娘這一輩早就落魄了,這楚恒元也不是有什么本事的,楚姨娘入了候府,他便一直靠著周濟過日子。 后來楚姨娘得勢了,他也借著候爺的關系,謀了個守城官,這守城官說得好聽,其實也就是看守城門的,比起一般的兵丁強一些,好歹也算個頭頭,只是不入品,在候府這樣的人家看來,完全不算個官兒。 但因著有候府這層關系在,他在北城門一帶,還是十分吃得開的,不給他面子,也要給他背后靠山的面子不是? 他才干有限,沒什么本事,候爺對這些事情也不怎么上心,如此,他便幾十年如一日的,仍就是個守城官,竟半步也沒拸個地方,他這人也有個好處,知道自己沒甚本事,便也沒多余的心思,有這個差事干著,混個沒問題,再則楚姨娘時不時的接濟一些,他這日子過得也極滋潤。 年輕時候吧,也是苦過的,只不過年紀大了,這日子過得也這般順風順水,不勉就起了些心思。 他那位夫人吧,當初家境極差時娶的,模樣兒簡直不想提起,后來又一心cao持家務,越發顯得老態,到如今簡直是沒法看了,反而是他自己,日子悠悠哉哉的過得,四十多歲的年紀了,半點不顯老態,紅光滿面的,說他只有三十多歲都有人相信。 他自個也覺得年輕得很,身強體壯,對著個丑妻,某些方面,他真是提不起興趣來,有心想納個妾吧,卻也是顧忌多多。 他這個老妻,出身市井,性子潑辣兇悍得很,當然也靠著這份潑辣勁兒,當初他們沒得到候府助益前,還能活得好好的,他也念著他的情分。 如此,納妾的事情一提,渾家自是不樂意,他便就沒再提了,但他起了這個心,卻是如何也收不住,他也是有法子,便偷偷藏了些私房,隨后在外面置了個宅子,從花樓里買了個年輕漂亮的姐兒出來,就這么養在外面。 時不時的就借口出去住幾晚上,家里也沒有發現什么,他這日子過得倒也頗為逍遙。 但壞就壞在這花娘身上,許是因著年輕奈不得寂寞,畢竟這楚恒元一月也去不了幾回,那花娘也算著他來往的規律,這許多時日下來,也沒有出過錯,偏就在昨兒,與野男人歡好時,被楚恒元給撞見了。 這可不得了,楚恒元當場發飆,提起拳頭就把人給打了,可那男人也不是好惹的,雙雙就鬧開來,一時街坊鄰里,竟是無人不知。 若說這么打一場鬧一場也就算了,可那野男人卻不是一般人,乃是歸德府的一位庶出公子,雖說這之事,鬧也來也不是好看的,但能干出這種事來的公子,足可見腦子也沒好使到哪里去。 他只知自己被人打了,定要討個說法,卻不想想,他把人女人睡了這事,竟是完全不當回事似的。 如此,兩相便鬧了起來,那公子覺得自個有身份有地位,一個尋常人就將他給打了,讓他大失顏面,要說他也不是多喜歡這花娘,不過是覺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了幾次便覺得有趣,便嘗上了癮,如此才終于被人給抓了個現形。 但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就算被人抓了,又算個什么事,他是半點也不放在心上,反而一心追究起自己被打的事。 而楚恒元覺得自個占理,也是有些不饒人,再則他的妹子在宋候府中得勢,真要拼起來,他也不一定就會輸。 這般,兩人都是不依不饒,非要分個你死我活出來,如此,便又鬧上了公堂,這事隨即越鬧越大。 那堂上的官員,覺得這樣的丑事,顧及著雙方的顏面,還想幫著遮掩一二,但見兩人越鬧越兇,卻是連遮掩的意思都沒有,他便也不費這個心。 就這樣,這場風流韻事兒,幾乎傳得滿城皆知,如今出門逛一趟街,這滿大街議論的都是這事兒。 被人捉了個現形的桃色緋聞,有名有姓兒的,那個不是看戲不怕臺高的人,男人們對于議論這些風流事兒,那是熱衷得很,三五個聚在一起,總要說一說,而女人們,卻只會罵那花娘太無恥,太不要臉等語。 但不管怎么說,有了這些事兒給他們做為談資,誰也沒再提之前那什么克親長之類的流言來,這事兒算是得到了平息。 趙松梅坐在屋中,聽著香兒去外面打聽回來的消息,香兒說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樂得趙松梅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她倒不是在笑香兒講的故事精采,而是在笑宋天平,這人,竟會如此行事,之前倒也跟她提過一兩句,卻沒有細說,他說這兩句,也不過是讓她放心,但她卻沒想到,那人會是楚姨娘的兄長,她算是看出來了,估計宋天平跟她一樣,也是睚眥必報的性子。 呵呵,這樣很好,楚姨娘只怕又要頭疼了吧!趙松梅笑盈盈的想到,有事讓她傷腦筋,總好過成日盯著她不放的好。 第四百七十一章求救 楚姨娘確實很傷腦筋,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哥哥,也是年紀一大把的人了,怎么就不能消停點,竟還鬧出這樣的丑事來,若是年輕個十來歲,鬧出這樣的事,她興許還能體諒一二,可這都抱孫子的人了,也不懂點養身之道,還學人家養個外室。 若是個正經人家倒還罷了,畢竟她也知道,自己的娘家嫂子是個什么樣的人,但你居然養個花娘,那種地方出來的人,也不知身上干不干凈,過了病氣來怎么是好。 再則發生那樣的丑事,你直接將那賤人打發了就是,還鬧什么鬧,說來說去那是那女人的錯,你打人家候府公子做什么,也或者索性賣個好,那樣的女人,直接送給他,兩相便宜,還落個人情。 偏偏腦子跟昏了頭似的,見勢不對就擼起袖子上,動手前你好歹看看是什么人也成啊,為了個賤女人,簡直連命都不要了。 楚恒元如今被那公子給告了,暫押在大牢里,這也是沒處講理的,誰讓他動手傷人了呢,他倒是也可以反過來告人家通jian,這個通jian罪可比打人罪嚴重多了,但看人家有權有勢,他卻是已經認慫了,只盼著人家不跟他計較,他要真敢把人給告通jian罪,那可真是往死里得罪人了,給他千百個膽兒,他也不敢啊。 楚恒元被收了監,家里人求告無門,自是求到楚姨娘跟前來。 “出了事,你們就知道找我,找我有什么用,我一個姨娘,還能幫得上什么忙?!背棠镆彩羌钡煤萘?。 娘家哥哥,也是太不給她爭臉了,她也從沒指望過能給她多少幫助,可至少別給她惹事啊,四時年節的,她的節禮也從沒少過,念著兄妹之情,私下里貼補過多少,倒還因為她貼補的這些東西,把他養出別的心思來。 不想著好好過日子,學人養什么外室,楚姨娘真是又氣又恨。 “姑姑,爹爹他也是知錯了,這事兒說起來,也怪不著爹爹,實在是那歸德候府的公子……”他也不知說點什么好了,背后論人,實非君子,真要說起來,這事又怎么怪得上他爹。 “他姑,孩子他爹這事,還得你出面??!”黃氏開口道。 “我出面我出面,我一個姨娘,能幫上什么忙?!背棠锷鷼獾恼f道。 “你幫不上忙,不是還有候爺,還有哥兒么,哥兒如今出出息了,中了進士授了官,咱們這點小事,不過是說句話的事?!秉S氏一聽她這話,也來了氣,理直氣壯的說道。 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中出了這樣的事,不找她還能找誰,可話說來說去,竟是一個勁的在推托,有這么做meimei的么,如今全家老小都指望著她了,她也不能給個實話,就算你真的幫不上忙,好歹也盡盡心呢,總這么推托算怎么回事,是要他們拿銀子出來呢,還是讓她這個嫂子跪下來求她,你要劃個道兒來,她也能做的。 楚姨娘聽著這話,簡直沒氣暈了過去,出事的是她娘家哥哥沒錯,但黃氏這是什么語氣,這般的口氣與她說話,不知道的,還當她楚姨娘在她黃氏手下討生活呢。 “候爺如今寵著那些小妖精,我人老珠黃,在他跟前還能說得上什么話,再則哥兒還年輕,又是才授的官,芝麻大點官兒,還能幫著說什么話,再說咱們盡給他拖后腿兒,他在公事上面,還能有什么出息,你做舅母的,難道就不盼著他好了?!背棠餁饧?,也是一通話吼了出去。 “我還沒說嫂子你呢,學著那些市井之態,攔著不讓哥哥納妾,逼得他不得不去養個外室,這事說起來,都是因你而起,若你當初待哥哥寬容些,幫著納個妾室回來,他又何必總往外面跑?!背棠镫p目圓瞪,盯著黃氏。 “養小妾,那是有錢人才玩兒的,咱們什么人家,孩子都養不活,還養妾室,說起來,這何嘗又不是小姑你縱容的,你若每次將銀錢交到我手里,他又哪得的閑錢,去養外室去?”黃氏混跡市井,向來也不怕什么事,更何況楚姨娘雖是候府的姨娘,那也是自家人,吼她幾句,過幾天便又能翻過這一篇。 “這么說,我給錢倒是給錯了,我還不是想著他一個男人家,手里連個銅板都沒有,這日子該過成什么樣,所以才私下里貼補一些么,說到這個,我還得說說你呢,銀子拽得死緊,也不給哥哥些零花,只讓他到我這兒來哭窮,這是我親哥哥,他缺錢我還能不給嗎?”楚姨娘也真是快被氣死了,這黃氏,居然還跟她夾雜不清起來。 “姑姑,母親,你們別吵了,還是想想法子,先把爹爹給救出來,那牢里可不是好待的地方,普通人進去,都能脫層皮呢,更何況爹爹年紀也大了,我真怕他會熬不住,好歹姑姑也先讓人去打聲招呼,別的也不怕,就后歸德候府那邊,會給施壓,到時候咱們這邊不吱聲,就要吃了悶虧了?!背p河是個書生,年紀不大,書讀得也并不算出眾,好歹讀了幾年圣賢書,也明些事理。 兩人一聽這話,便立馬住嘴,覺得這話說得也挺有道理,黃氏便拿眼看向楚姨娘。 楚姨娘被她看得一噎,剛剛還在指責她的不是,就差沒噴她一臉的口水了,這會兒,又指望起她來,心中真是又生氣,又無奈,她還能怎么著,難道真丟下手不管了,她可只有這么一個哥哥,也是她惟一的親人了。 “行了行了,你們先回去吧,在這兒吵得我頭疼,我這邊想想辦法,總是能把哥哥給撈出來的?!背棠餄M臉疲色,沖著兩人揮了揮手。 “那就有勞姑姑了?!背p河行了禮,見黃氏還想再說什么,卻是被他伸手拉了拉,如此,黃氏倒也閉嘴不言,母子倆很快就告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