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幾人見說了這半天,竟沒有半點反應,一時也有些拿不準了,按說這樣的少年郎,最經不得激,一激什么昏招都使出來了,到時個他們就能抓住對方的辮子,也就奈何不了他們了,但現在是什么情況,怎么就不接茬呢? “我瞧著這天時也不早了,大家也不知晚飯吃了沒有,累了一天,也該回去歇著了,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兒,留幾個主事的,咱們進里間慢慢的說,何至于就一窩蜂的,全都涌進了莊子來,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怕也是說不清楚的?!壁w松柏盯著一眾人等,緩緩說道。 見眾人一時誰都沒有反應,他便指著身旁的一個中年漢子道:“不知這位姓甚名誰,可作得主否?” 那也就是一平凡的莊家漢子,見這打扮氣度均是不凡的少爺,居然跟他說話,一時就有些緊張,結結巴巴道:“問,問我作甚,我啥也作不得主??!” “既然做不了主,那就回家去,留下來的,自然就是能做主的,若是不能做主,還要在莊子上逗留的,我就視他是來搗亂的,亂棒打出去不提,鬧事嚴重者,直接押送官府?!闭f到后面,語氣甚是嚴厲。 那漢子聽這么一說,也有些怕了,被打一頓受了傷,就沒法干活了,更別提送官府什么的,這就更嚇人了,他一個莊稼漢子,連官府的門朝那邊開都不知道,更別提說到官府就讓人害怕。 頓時便諾諾道:“走,我這就走,東家勿怪哈!”說著心虛的抬起頭,悄悄打量了一眼,就沒敢再多留,抬腳出了莊子,往家去。 有了人帶頭,那膽小怕事些的,也陸陸續續的走了。 “哎,我說你們走什么??!咱們來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么,這才三兩句話,還沒個結論,怎么就走了??!”那領頭之人,見人群退散,心里有些著急,忙伸手去拉人。 被拉住之人,也有些猶豫,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覺左右為難。 “我都已經說了,有什么事解決不了的,留下幾個主事的,咱們進莊子里慢慢分說,其余閑雜人等,各自家去,不然等著我來攆人,那就沒臉面了?!壁w松柏適時的又是一番言語威脅。 那被人拉住之人,一聽這話,再不敢逗留,心想著這事兒也不是他起的頭,真留下來也做不得主,真要被人亂棒打了,找誰去? 眼見拉了幾個人,都拉不住,幾人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之前還鬧騰十足滿莊子的人,此刻零零散散的全都往外走去,獨留下五個人,站在趙松柏身前,紋絲不動,冷冷的打量起趙松柏來,眼神譏誚,似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樣來。 第二百二十一章爭執 待人走盡,只余眼前五人時,趙松柏卻是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直接走進了莊子里。 這個莊子不算大,但前前后后的房間加起來,也足有二三十間吧,趙松柏也只在此處住過幾天,對此處并不算熟悉。 住在莊上的,也就莊頭一家七口,別無他人。 眼見東家進了莊子,莊頭急忙跟著侍候,還打發了家里的小子,讓家中婦人出來給上茶。 九江等人,自然是眼著趙松柏的,他這一動,幾人也跟在他的身后,獨獨留下這院中五人,冷清清的站在院子里。 “二哥,不是說要跟咱們商量事么,怎么把咱們晾在這兒,這啥意思?” “是啊二哥,我瞧這東家當了惹,咱們是不是……” “怎么,怕了?咱們都走到這一步,怕了也晚了?!睕_幾人冷哼一聲道:“現在可不是咱們該退的時候!” “對,二哥說得對,那老財主都給咱們頂走了,還怕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不成,哥幾個還是該擺出點派頭來,就不怕那小子不虛?!?/br> “……那咱們,現在怎么辦?” “走,進去會會那小子,看他耍什么花樣?!北环Q為二哥的漢子,狠狠吐了口唾沫,如是說道,帶頭走進了莊里,四個漢子隨即跟在身后。 大廳里,趙松柏已經端著茶杯,小口的慢慢啜著,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看這動作,卻顯得極為悠閑,仿佛之前這院中什么事都不曾發生過,如今在外郊游而歸一般。 那被稱為二哥的漢子,看著頗為牙疼。 要說這漢子,其實也是大字不識一個,名叫柳二壯,今年也不過三十歲年紀,人如其名,人生得又高又壯,曾跟著個獵戶學過打獵的本事,也算是見過血腥之人,為人就有了幾分狠勁,但光有狠勁也成不了什么事,其實這人也是有幾分頭腦的,也正因為此,以前那老財主,奈何不了他。 要說其實也不是真正奈何不了,而是那老財主年老體弱,惟有個閨女養在身邊,他其實也是不愿意得罪這樣的人,他一個老頭子,倒也不怕什么,只擔心自己死后,這些人會把仇恨記在閨女身上,所以寧愿退一步,不與這些人為難,倒縱得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柳二壯見人喝茶喝得有滋有味的,而他們幾人進來,人家卻愣是沒看見似的,這一時半會他心里出琢磨不透。 他也不是什么會客氣的人,主人家不招呼,那他就自己找地方坐了,身后幾個,也有樣學樣,挨著坐了下來。 “柳莊頭,咱們哥幾個也渴了,趕緊上茶來!”格二壯不耐煩的說道,他這人脾氣有些爆,唬著臉這么一喝,也是很能震懾人。 果然這莊頭就被他吼得腿腳發軟,連聲應道:“是是,二哥先等著,我這就去招呼我那婆娘!” 只他這一才動作,就引得趙松柏側目,一個身影就擋在了他的身前。 “柳莊頭,咱們大少爺風塵仆仆的才到,你不在這兒作陪,是要去哪兒?”九江話語冰冷,眼神冷冽。 這莊頭兒還真是,當誰是他的主子呢,大少爺都沒發話,他就敢去給人上茶,還有沒有把大少爺放在眼里。 這柳莊頭,一時只覺得心肝兒亂顫,他這也沒做什么???不就是上個茶么,這是待客之道啊,隨即又醒悟過來,待客之道是如此沒錯,可柳二壯這樣的人,可不是莊里的客人,想明白了,又覺得冷汗直下。 要說這莊頭的位置,雖然做得不甚如意,但其中的好處,可沒法跟人說,他們一家七口,也全靠著這個吃飯,要是得罪了東家,擼了他莊頭的位置,只這么一想,便機伶伶打了個寒顫,這可不成啊,沒有莊頭這份活兒,他們一家得喝西北風去。 “呵呵,東家…東家,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侍候著!” 趙松柏看了他一眼,沒有應聲,繼續喝著杯里的茶水,要說這莊子上還真沒什么好茶葉,他這種不講究的人,都覺得這茶喝得沒滋味。 柳二壯見連口茶水都不給喝,心里很是看不起,覺得這小子也真不夠大氣,不過這紋絲不動的喝著茶,還真是沉得住氣呢! 要說這廳里,十來人聚在一處,竟是無一人出聲,靜得落針可聞,剛開始還好,可慢慢的,就有人坐不住了,柳二壯雖然還能忍,但他身后幾人,卻是心虛得很,根本坐不住,直覺得那椅子上有針似的,坐得讓人難受??! 要按他們的脾氣,真刀真槍的干上一場,也會比如今這樣更讓人覺得痛快。 “二哥…二哥……”一漢子悄悄的扯著柳二壯的袖子,小聲的喚道。 他真是有些懵,如今這是什么狀況?心里只記得,說是要商量事的,怎么進來了,卻沒一個開口的,那東家也就算了,怎么二哥也不說話呢? 柳二壯惱怒的轉頭瞪了身旁的兄弟一眼,真是沒眼見的,人家毛頭小子都穩得住,他這是白活了這些歲數,連個小子都比不了。 有了這一打岔,他要是還忍著不開口,明顯就弱了已方氣勢,柳二壯不由清咳了兩聲,道:“說起來,這事也是東家你做得不地道,要知道咱們莊稼人,那就是靠地過日子,好好的莊稼你不讓種,非要讓咱們種那不能吃的玩意兒,也怪不得咱們兄弟在這兒起爭執?!?/br> 辣椒是什么東西,柳二壯又豈會不明白,他當然也知道這玩意兒值錢,比種莊稼劃算,但有好處,總想多占一些,以前不也是靠著這胡攪蠻纏,而得了便宜么。 “對,就是,總不能讓咱們吃虧,怎么也得再減一分租子才行,不然,咱們豈不是白忙活這一季?!绷言挷耪f完,身后的漢子,就立馬附和著說道。 趙松柏淡定的掃了一眼,嘲諷道:“原來這才是你們的目的,不過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鬧騰得整個莊子都不得清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