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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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平看了一眼皇兄,不敢跟他說實情,只說是母后生氣她把牧將軍請進了馬車。 陸酩輕嗤,淡淡道:“該罵?!备觳仓舛纪夤樟?。 樂平曉得她皇兄的脾性,能從他嘴里聽見安慰的話才是見鬼了,也不反駁,只抽抽噎噎自顧自的哭。 陸酩忽然想起,他見過許多人在他面前哭,母后常跟他哭,是想抱怨父皇對她怠慢,沈知薇對他哭,是想要他替沈太傅洗冤。 還有那些出身望族的家主,跪在他面前哭的時候,半點沒有家主的樣子,哭得那叫一個難看,想求他手下留情。 可唯獨,他好像沒有見過牧喬哭。 陸酩聽樂平哭聽得煩了,本來就連日失眠,如今更是頭疼起來,他抬手按了按額角,不再管樂平,起身離開。 下了馬車,陸酩對守在車下的內官道:“把謝治叫來?!?/br> 圍獵隊伍的休息途中,在路邊支了黃幄與皇帳。 承帝召了黎貴妃進帳,將原地休整的時間又往后推了半個時辰。 牧野無奈,只能再領一隊御林軍,在隊伍之間來回巡邏戒備。 疾風已經從外面野夠了回來,看見牧野騎著其他的馬,不高興了,從鼻子里哼哧哼哧冒出白氣。 牧野騎回疾風巡邏,疾風像是為了跟那匹馬較勁,跑得生快,硬是甩掉了左右的御林軍騎。 陸酩站在路邊。 牧野踏馬疾馳而過,颯沓如流星。 也不知道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牧野的馬鞭揮下時,正正打在了距離陸酩腳邊一尺不到的距離,揚起一陣粉雪。 陸酩眼見著她的馬鞭揚下,卻波瀾不驚,巋然不動。 牧野覺得沒勁,和他對視了一眼后,策馬離去,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謝治跟在太子殿下身邊多年,還從未見過有誰敢在殿下面前如此囂張。 可那是牧野。 牧家三代,先是為太祖皇帝打下江山,立了汗馬功勞,牧野更是將大霽的疆土翻了一番,為大霽創下盛世太平。 即使牧野不敬皇威,也無人敢明著說他僭越。 陸酩凝著牧野的背影,眸子里閃過了冷意,許久,他收回視線,交代謝治。 “命人監視牧府的一切動向、人員來往,讓沈凌暗中跟著牧野?!?/br> 謝治微微吃驚,沈凌是影衛里身手最好的,太子每次讓他出的任務永遠是最重要的。他心道,雖然牧野是放肆了些,但他早沒了實質的兵權,就如同折了翅的雄鷹,看起來沒有那個必要去忌憚。 陸酩頓了頓,繼續道:“如果沈凌發現太子妃的蹤跡,立即回報?!?/br> 聞言,謝治抬起眼,看向他的主子。 “太子妃不是已經……” 陸酩在袖中把玩著那柄珍巧折扇,疏展又合上。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他不信就找不出一個牧喬來。 要是牧喬敢真死了,他不介意讓牧野下去作陪。 第10章 一個時辰之后,承帝終于從皇帳中出來,黎貴妃的發髻換了一款樣式,衣裙的顏色也從藕荷色變成了石榴紅,臉色紅潤,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黎貴妃弱柳扶風,攀附在承帝身上,如水般化了似的。 承帝穿著明黃色的團龍紋長袍,身型魁梧挺拔,臉上亦是龍光煥發,好似比方才進帳前要年輕了幾歲。 內官宮女與侍衛紛紛垂首默伺,無人敢去看。 圍獵隊伍重新啟程時,承帝未乘御駕,而是進了黎貴妃的馬車,很快溫言軟語,鶯歌燕啼從那車簾里透了出來。 王皇后獨坐御駕,面不改色,甚至命人將陛下慣用的坐墊靠枕送去。 因為帝后分了馬車,牧野只能在兩輛馬車間來回戒備。 王皇后坐在馬車里,安靜無聲,像是一尊佛。 承帝與黎貴妃的馬車里,則是荒唐放縱之聲,馬車外的左右均退到了十丈以外,獨留御林軍。 牧野聽著女人的嬌喘微微,目光遠眺,看向了前方第二輛黃頂馬車。 她在想,若是陸酩日后成了君主,怕是也要跟他老子似的,后宮佳麗三千。 而牧喬也得像那王皇后,被宮廷馴化得端莊持重,將一生年華葬送在那臟得見不得人的后宮之中。 牧野不由慶幸,幸好牧喬終于腦子清醒了,早早離了陸酩,如今在九州四海游歷,雖連她也不知牧喬去向,但總比拘在那金絲鳥籠里活得自在。 圍獵隊伍在路上又走了兩天,渡了繁河,繁河在寒冬時節,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冰,車馬踏冰而上。 繁河一過,便是薊州。 薊州百姓聽聞皇家圍獵的消息,紛紛擁在繁河邊。 他們等的不是有幸瞻仰圣上尊容,而是牧野。 百姓們從家里拿出藏了許久的雞蛋和糕點,甚至還有抱著一只大母雞的,想把這些東西都送給牧將軍。 薊州是大霽朝最后一個收復的州郡,離北方草原最近,歷代以來,常年受殷奴人的騎兵侵擾。 殷奴人侵占城池時,手段狠絕,燒殺搶掠,jianyin擄掠無所不做。前朝多次出兵討伐,但殷奴人擅長騎射,打不過便跑,跑完了趁其不備便再來,薊州百姓苦不堪言。 三年前,牧野滅了統領殷奴的最大部落阿拓勒,砍下了阿拓勒可汗的頭顱。 可汗的長子哈克繼位,哈克沒有他老子的半點骨氣,轉頭便派了使者求降,成了大霽的附屬國,薊州百姓才終于有了安穩太平的日子,所以對牧野更是千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