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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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唯恐母親覺得阿蘿狐媚勾引自己,周大公子也不敢說什么,只側頭看了看,這才猶豫著坐在母親的面前輕聲說道,“最近這京中有些七meimei的傳聞,母親大概是聽到了的。怎么好好兒的女孩兒反倒傳出這樣的名聲來?好聽不成?什么非君不嫁,這叫人聽見不像話?!?/br> 就算是北朝女子敢愛敢恨,不過也沒有說這死纏爛打的,周大公子一出門,就有許多朋友好奇地問自己meimei是不是當真是個癡情的奇女子。 鬧得滿城風雨的,可把周大公子的臉給丟盡了。 就算是周大公子自己,哪怕心里喜歡阿蘿,也對寧國公很狗腿,可是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宣稱自己非阿蘿不娶來的。 雖然他有這樣的宏愿,可是也只在家中府中流傳,鬧出去不是叫人看戲么? “你還說你meimei?那是你親meimei,你不說可憐你meimei一腔真心卻被人踩在腳底下委屈極了,還覺得自己丟臉了?”魏陽侯夫人就覺得這幾個兒子都不行。 遇到事兒了,只想著自己的體統臉面,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meimei為情所困,這么多年是多么的傷心。此刻將兒子露出幾分不悅,她就冷笑說道,“你meimei的心事,你不是不知道。不說幫你meimei一把,你先帶頭兒來看不起她!你也是做哥哥的樣子?” “人家阿瑾不喜歡她,她何必糾纏?!?/br> “那你呢?那個林家的阿蘿喜歡你么?你又為何不婚不嗣的非要追著她?” “母親,男與女能一樣兒么?”見魏陽侯夫人胡攪蠻纏,周大公子就露出幾分不耐來皺眉說道,“我是男子,心有所屬,怎么再去娶別的女人,跟她睡覺生孩子?” 他到底在軍中日久,因此養出了幾分丘八的脾氣來,見魏陽侯夫人詫異地看著自己,就不悅地說道,“娶進門和嫁出去能一樣兒么?七meimei是往外嫁,心有所屬無所謂,反正時間久了,她總是會回轉??墒侨羰俏摇M不是耽誤了人家姑娘?” 他粗口笨舌也不知自己說明白了沒有,總之就是希望侯夫人能知道自己的意思。 更何況,他覺得自己與周玉不同。 阿蘿也沒有煩他煩到如衛瑾一般提起周玉就厭惡的份兒上。 “什么一樣兒不一樣兒的,叫我看都一樣兒。阿玉是你的親meimei,嫁給你表弟有什么不好?這么多年,她打小兒就喜歡你表弟,難道這錯了么?” 魏陽侯夫人提起愛女就傷感,蓋因長女就因當初倉促出嫁如今不順心得很,因此就越發不愿叫幼女也一生有什么遺憾,她就含淚對周大公子說道,“這是我們在自家里說話,因此就說些實話。林家那個小妖精,當年擺出一副無辜白蓮花兒的樣兒來,可是壞事兒豈不是都做了?” 見周大公子用力地張大了眼睛,她就落下眼淚來。 “當初不顯,后來我才回過味兒來?!蔽宏柡罘蛉私袢赵趯巼痰眯量?。 一見阿妧那張紅撲撲嬌滴滴的小臉兒,她就想到自己的長女與靖王妃之位不過是一步之遙。若當年長女嫁給靖王,又哪里會到了如今這般抑郁傷懷,在夫家過那樣苦悶憋屈的日子呢?因此就跟長子抱怨著說道,“林家那丫頭自己想勾引靖王,只是靖王年長要議親,她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兒,自然知道娘娘中意的是你大meimei?!?/br> 周大公子聽得頭疼,一臉不耐。 他親娘最近兩年真是越發地愛嘮叨了。 “她想要把你大meimei踩下去,因此才在誠王府挑釁玉兒??蓱z玉兒為人沒有心機,也不懂這人心叵測,因此著了她的道兒與她打架??刹皇蔷鸵蜻@事兒,你大meimei與靖王殿下的婚事就黃了么?!?/br> 魏陽侯夫人還要繼續嘮叨阿妧這心眼子,就聽周大公子的聲音里平添了幾分嘲笑地說道,“玉兒沒心機?那是叫母親給寵壞了,覺得誰都得給她當小丫鬟隨便兒欺負!想當初難道是人家十meimei先冒犯了她?不是她自己嘴欠招惹了十meimei?怎么反倒成了十meimei居心叵測?” “還有,當年皇后娘娘滿京給自己挑兒媳人選,大meimei是其中之一罷了,婚事沒有板上釘釘人,有什么好陷害的。母親也別往臉上貼金?!?/br> “你!” “行了。要我是阿瑾,我也不喜歡阿玉。打小兒就驕橫,偏還是一副全然不體貼可愛的性子,十meimei遇上她也是倒霉,憑什么叫她指著鼻子罵狐貍精?” “十meimei?誰是你十meimei?好一個十meimei!” “您在外受了氣,也別跟兒子撒氣?!币娢宏柡罘蛉说难劬Χ嫉蓤A了,周大公子就撇了撇嘴不樂意地說道,“十meimei是誰,母親難道心里不知道?這京中想攀附她的,想喚這一句十meimei的不知多少,誰有這體面呢?如今我能喊一聲十meimei,這是與國公府親近才對,母親只看后宅那一點小事糾纏不休,目光也太短淺了一些?!?/br> 他覺得跟魏陽侯夫人說話頭疼得很,就飛快地起身。 “還有,別總是抱怨大meimei過得艱難,難道不是她自己作的?身上不爽利來了月事不方便同房,也沒說不能跟妹夫一個被窩兒純睡覺不是?偏偏自己叫人燒了外頭的炕給預備了通房丫頭,自己作的死,如今郁悶有什么用?” 周大公子當年知道meimei干的蠢事兒的時候都要氣死了。都是世家子,他早年去江東之前也收用過一二通房,自然知道世家公子的劣性根。因此meimei成親之前,他千里迢迢偷偷兒回京了一回,和弟弟一塊兒堵住了便宜妹夫威逼了一下。 也沒說別的,就是叫妹夫放明白點兒。 那小子自然是將從前的通房給送走了。 他本以為妹夫身邊干凈了,不論往后如何,可是短時間meimei夫妻琴瑟和鳴,小夫妻倆總是會感情深厚沒有旁人在里頭參合,時間久了,自然也會多幾分融洽。 千叮嚀萬囑咐,她卻不聽兄長的話,當妹夫房里的丫鬟是死對頭,非要安排自己的丫鬟先把通房的位置給占了,鬧得倒是丫鬟得寵起來,做兄長的還能有什么辦法? “你,你就為了林家那兩個狐貍精,你meimei們的死活都不管了?!”見周大公子滿不在意地往外走,魏陽侯夫人只覺得傷心無比,照著兒子的背上就摔了一個茶杯,就聽瓷器碎裂的聲音里,自己的聲音凄厲道,“你再討好她們又有什么用?!一個小妖精奪了你meimei的婚事,攏著阿瑾的心去禍害你另一個meimei。另一個嫵媚上了天。你以為我今天去了哪兒?還不是為了你!可是你在人家面前排不上號,還有長公主在前頭排著呢!” “母親你!”周大公子震驚回頭。 他完全沒有想到,母親竟然是去給自己提親去了。 “您去叨擾阿蘿做什么。喜歡她是我的事,我也沒想娶她?!?/br> “什么?!” “她那么好,我怎么配得上她呢?”周大公子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就想到曾經那笑容明媚瀲滟的少女帶著愉悅的笑容將自己踩在腳底下往死里打的肆意與飛揚的美麗。他的眼睛就暗淡了一下,這才輕聲嘆氣說道,“只看母親你對她們姐妹這樣有成見,我又何必去攪亂她的心呢?” 難道他不知死纏爛打么?若是當真死皮賴臉,他早就去敲阿蘿的伯爵府的門,而不是總是躲在外頭糾結。 如今看了魏陽侯夫人這樣,他就覺得自己什么心事都不必想了。 阿蘿如同天上雪,那么美好,叫她攤上母親這樣的婆婆,他不忍心。 當然周大公子是想多了。 人家欣榮伯鐵石心腸的,也沒說會嫁給他來的。 “那你還……”魏陽侯夫人就被兒子這犯賤的力量給驚呆了。 “我遠遠地看著她安好就是?;蚴侨蘸蠼o她做個好朋友也就滿足了?!痔埔话?,能保護她就足夠了?!?/br> 周家大公子最羨慕的就是有兄長的名分,可以名正言順地在阿蘿的身邊陪伴她的林唐了。雖然他覺得林唐當年在南邊兒的時候對阿蘿的態度有些太過在意……反正周大公子再愛護meimei也沒有說如同林唐那般命都不要,不過他還是羨慕,林唐那可以無所顧忌地為阿蘿做事的樣子。 不過林唐當年很警惕也很小心眼兒,所有對阿蘿有點兒想法的軍中同僚,都叫林唐很排擠地擠兌走了。 想到舊事,周大公子就哼了一聲。 他覺得林唐神煩。 當然,林三公子也同樣很神煩周大公子就是了。 不過林唐如今雖然已經在開始慢慢地學著放下護著阿蘿的心情,然而聽到今日長公主與魏陽侯夫人一塊兒上門,就皺了皺眉沉聲說道,“這兩個都不行!容玉輕信蠢鈍,魏陽侯母女更不省心,六meimei怎么能嫁給這樣的人家去?!?/br> 他摸著下巴沉默地想了想,眼底露出幾分傷感,卻還是公允地說道,“阿蘿值得更好的。她還年少,往后慢慢兒選,總是比這兩個東西強些?!?/br> 南陽侯夫人閉了閉眼。 一個庶女罷了,兒子怎么總是護著她? 第245章 心里不痛快,南陽侯夫人就忍不住與女兒排解。 阿馨今天正回了娘家,聽著母親的抱怨,就嗯嗯啊啊地點頭。 “你說你三哥,怎么總是記掛阿蘿那丫頭?” “都是三哥哥的meimei,三哥哥一樣兒上心?!卑④笆莻€心胸十分簡單的姑娘,此刻就恨不能打哈欠,捂著嘴懶洋洋地說道,“母親難道不記得了?四meimei五meimei的婚事,若不是三哥提醒,如今她們只怕也沒人能為她們想著嫁人的事兒。三哥哥對姐妹們好,難道還不是好事兒不成?就做個沒心沒肺的,對姐妹的死活終身不管不顧的,母親你就開心了不成?”阿馨的嘴一向十分伶俐。 因夫君喜歡,縱容著,如今更是叭叭兒的。 南陽侯夫人被次女堵得啞口無言。 她揉了揉眼角。 “我怎么沒見他對你和你大姐這么好?” “您可別這么說,三哥哥聽了心都寒了。就說這么多年在南邊,我與大jiejie的生辰,還有幾個孩子,連我家夫君的生辰大哥哥都記得,逢年過節還都有走禮,難道這不是三哥哥一心記掛我們,給我們在夫家做臉的緣故?” 阿馨見南陽侯夫人總是憂愁的樣子,想到即將回京的南陽侯,哪怕心里有些埋怨母親總是想得多,可是如今也舍不得叫母親難過了,就壓低了聲音將頭枕在母親的肩膀上。 “母親,三哥哥難得對姐妹們好,你應該開心才是。至于三哥哥的婚事……兒孫自有兒孫福,三哥哥若是自己想要成親,難道還會扭捏不成?您啊,就安享尊貴。如今三哥哥回京,您就享福就是了?!?/br> 她微冷的手壓在南陽侯夫人的手上,南陽侯夫人感覺到了,不由詫異地問道,“你的手怎么這么冰?”她顧不得林唐記掛阿蘿之事,就聽見阿馨笑嘻嘻地說道,“這不是十meimei要大婚了么,父親在伯府里一通翻找,收拾出了不少的添妝來給十meimei今天送過去,我忙了些有些累……” “你公公他……” “母親。十meimei是個好的,父親喜歡她,難道這有什么不對?” 阿馨就垂了垂眼睛笑著說道,“還有些秋千什么的,父親說阿蘿的府里頭空蕩,就將那許多的東西給送過去了?!?/br> “這怎么對她們姐妹這樣特別呢?”南陽侯夫人不由緊張地問道。 “哪里有那么多的為什么。也沒出格兒,且那些秋千什么的空下來了,夫君說給我們大哥兒往后當習武的地方,也很好啊?!?/br> 慶陽伯對阿妧的態度有古怪,阿馨又不是死人,難道不知道不成?只是她并不在意這些異樣的古怪,因為慶陽伯父子對她都很不錯。慶陽伯很喜歡她生的那兩個孫子,孫詞也是一心一意地愛惜她疼愛她。這樣的感情,這樣的情分,為什么一定都要鬧得明白? 難得糊涂。 她這點心胸還是有的。 想到這里,阿馨就對南陽侯夫人勸了兩句。 “阿蘿與阿妧,母親,她們一向對您十分恭敬,且當年舊事,說起來與阿蘿與阿妧有什么相干?就算是阮姨娘做了父親的妾室,可是難道不是父親三妻四妾過錯更大?阮姨娘一向老實,兩個meimei在侯府里也沒過什么好日子。若母親有心結,素日里那些冷待都已經有些過了?!?/br> 阿馨就對南陽侯夫人低聲說道,“這兩年,大jiejie家里,我的家里,十meimei還不夠用心不成?她與六meimei到底虧欠了我們什么?要她們這樣恭敬地償還?我們卻要心安理得,都不給人一個好臉兒?” “你!” “若是換了外頭的人,難道得了人家的好處,母親也總是疾言厲色不成?” “她們不一樣?!蹦详柡罘蛉司托臒┮鈦y地說道。 “沒什么不一樣的。這些年,父親不在京中,因此母親再任性,我也昧著良心沒有說什么。冷眼瞧著十meimei在母親面前謹小慎微,母親,我都看不下去,只怕大伯娘心里也不舒坦?!?/br> 阿馨其實什么都明白,因此阿妧在南陽侯夫人面前受了這許多的委屈,她才那樣傾力地去愛護阿妧,哪怕慶陽伯對阿妧的格外關注也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如今卻不一樣兒了,她感到十分緊迫。 “母親清閑了這么多年,也夠了。父親都要回來了?!鞍④疤崞鹉详柡畹臅r候,明艷的臉上露出幾分復雜,見南陽侯夫人的眼神一震,露出幾分愛恨交織的樣子,就輕聲說道,“父親那樣的人,若是回京只怕又要與母親之間生出紛爭。母親您到了那個時候……” 她輕嘆了一聲,握緊了南陽侯夫人的手說道,“母親這么多年,到底是在怨憤父親,還是在想念父親,我不想知道。只是母親,冤有頭債有主,您也不該心里記掛父親,反倒將錯誤都推到兩個meimei的身上去?!?/br> 一滴眼淚就從南陽侯夫人的眼里落下來。 “其實,前兒與你伯娘說話,我仿佛知道為何你父親……” “這么回事?”阿馨急忙問道。 “當年我生了你們兄妹三個,與,與你們父親的感情一直很好?!毕氲疆斈昱f事,南陽侯夫人的眼里就生出幾分懷念。 那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日子。 不僅嫁給了自己十分喜歡的英俊光彩的丈夫,還很有福氣,一進門就生下了一子兩女。 且那時南陽侯身邊也沒有別的女人,林家家風,男丁身邊一向干凈,不僅是寧國公,就是那時原配尚在的林三老爺,身邊也干干凈凈的。 婆婆也很慈愛。 什么都是最好的,可是只有一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