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可能沒有演技、櫻桃唇、庶女桃夭、被迫成為太子寵臣、重生民國嬌小姐、生而為貓,我很快樂[快穿]、狗狗我啊,很幸福呀[快穿]、我穿回高二后決定躺平、上交天災基建系統后、全星際都在幫小皇帝破殼
裴英娘笑著揉揉二娘的臉,“多謝你,我正想剪幾朵花插瓶?!?/br> 半夏取來一只珍珠地纏枝牡丹紋瓷瓶,灌水插花,供在梅花小幾上。燈下的花朵雍容嬌艷。 二娘滿臉羞紅,小臉guntang,她原本想買酥酪蒸餅,后來想起裴英娘不許她多吃外邊的東西,沒敢買,乳娘跟著她一起出的門,建議她帶幾朵牡丹花,東西簡單,人人喜歡。 三個孩子在外面野了一天,說了會兒話開始打哈欠,裴英娘笑了笑,打發他們去洗漱安置。 李旦一直沒說話,等孩子們走后,叫來馮德,“明日去延請儒學士?!?/br> 龍子鳳孫,不管現在是什么境地,學問絕不能落下,他四五歲就開蒙了,二娘、三郎和四郎似乎很適應洛陽,該讓他們收收心了。 裴英娘聽李旦囑咐馮德,沒有插嘴。她早就想好了,她可以陪二娘、三郎、四郎玩耍,但學問功課上的事她不管,她心軟,孩子一委屈就會偏袒,萬一不小心把孩子養歪了,怎么向李治交待? 她只能陪孩子玩,關照他們的飲食起居,其他事情拿不定主意。 阿兄很嚴厲,學習的事都聽他的吧。 第二天馮德果然請來儒學士,一共有三人,雖然花白胡子,但精神矍鑠,清俊瀟灑,一看就知道不僅學問很好,還是樂觀豁達的雅士。 李治和武皇后原本長期住在洛陽,回到長安以后,七八年未歸,洛陽的王公貴族耐不住寂寞,跟著搬遷回長安,能甘心留居洛陽一直不走的,當然不是追名逐利、徒有其表之輩。 二娘、三郎、四郎遭逢大變,確實得找個開朗的老師教授功課,不僅能學到知識,還能學著怎么面對磨難。 見過儒學士,李旦和裴英娘出發去北市。 其實南市的面積更大,幾乎是北市的兩倍,他們不在乎坊市熱鬧與否,只想偷得浮生半日閑,便沒計較。 北市坐落于敦厚坊和景行坊之間,裴英娘和李旦輕車簡行,只帶了十幾個隨從護衛,從東逛到西,買了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 看到賣芝麻胡餅的,她食指大動,眼巴巴守在胡餅店外面,等著胡餅出爐。 李旦笑她,“不是不許二娘他們多吃外邊的東西么?怎么自己吃上了?” 裴英娘理直氣壯地說,“他們還小,又是頭一次出遠門,脾胃虛弱,經不住,水土不服怎么辦?我經常吃外面的吃食,不要緊?!?/br> 剛做好的胡餅金黃酥亮,一出爐立刻被排隊等候的食客哄搶而空,楊知恩財大氣粗,直接定下一整爐的胡餅,挑了幾個干凈好看的送到牛車前。 裴英娘衣襟前掩一層巾帕,接過胡餅便吃,燙得她直吸氣。 李旦皺眉,抬起她的下巴,櫻唇沾了油光,粉嘟嘟的,看起來好像更可口。 “阿兄你以前不是經常帶胡餅給我吃么?”裴英娘揮開他的手,繼續啃胡餅,這東西王府的廚娘也會做,但有些東西,自家做的就是沒有外面的好吃。 逛逛坊市,吃點小食,才算是出來玩了一天,不然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車廂里備有茶具,李旦斟了杯涼茶,遞到裴英娘手里。 以前住在蓬萊宮時,只要有機會出宮,他肯定給裴英娘買點吃的喝的玩的回去,她很容易滿足,哪怕是一條平平無奇的絲線,她也會很高興,抓著他的袖子和他撒會兒嬌。 她那時候可能沒有意識到,她和其他人相處時溫和大方,實際上是一種疏遠,她只會對最親近、最有安全感的人展露小女兒姿態。 他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很喜歡她朝自己撒嬌,她圍著他打轉的時候,他心里早就軟成一汪春水。 小十七那么高興,他當然樂得縱容她,開始還叮囑告誡幾句,后來一次次放松要求,最后變成有求必應,她說什么他都答應。 最好能一輩子寵著她。 吃過胡餅,裴英娘嘗了點思恭坊的餛飩,歸義坊的rou脯,李旦跟著她一樣吃一口,不肯碰了。 他骨子里還是嬌生慣養的天潢貴胄,很挑剔。 逛得差不多了,他們原路返回上陽宮,快到天津橋時,忽然聽到奔雷之聲,回頭去看,遠遠看到幾騎人馬飛馳而來。 馬蹄踏過之處,揚起陣陣煙塵,路上行人紛紛避讓。 馬上之人著黑氅,額間系紅纓帶,風馳電掣,絕塵而去。 “是長安來的人?!崩畹┓畔萝嚭?,沉聲說。 裴英娘蹙眉。 第182章 長安來的人裴英娘認識, 不僅認識,還是熟人。 剛好在北市買了同心結rou脯,預備帶給半夏和忍冬嘗嘗的, 裴英娘讓半夏裝了一碟子,切幾只西瓜, 凍酥花糕、冰梅漿一樣備了些,“天氣怪熱的, 先歇口氣,來得這么急, 是不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 秦巖和郭文泰都是滿頭大汗, 怕汗味薰著她,沒敢和她靠得太近,站在廊外的濃陰底下,接過半夏送到跟前的冰梅漿, 一口飲盡,不直接答她的話,避重就輕道:“接連烈日暴曬,二圣不耐暑熱, 恐怕要推遲行程?!?/br> 裴英娘挑眉,笑而不語,低頭整理樗蒲綾披帛,腕上的翡翠鐲子顏色透綠,像一泓水波流動。 秦巖和郭文泰對視一眼。 秦巖先咳嗽兩聲,苦笑道:“不是我們有意瞞著王妃, 實在是來之前圣人囑咐過,我們沒膽子抗旨?!?/br> 裴英娘站起身,披帛滑落,“好了,辛苦你們連日奔波,我不為難你們?!?/br> 這時馮德送來切好的西瓜,秦巖和郭文泰告罪,坐下吃西瓜。樹蔭里鋪設席子小幾,繁花堆滿枝頭,香風陣陣,他們坐在涼風花影里吃瓜,好不愜意。 回廊深處響起一陣腳步聲,李旦帶著長史走過來。 剛才李旦和裴英娘一起回觀風殿之后,長史把他請走了。裴英娘怕李治或者李令月出了什么狀況,出面接見長安來人,沒想到秦巖竟然不肯和她說實話。 李旦愛潔,換了身雪青色圓領袍,衣襟依舊系得嚴嚴實實。 長史和七八個幕僚跟在他身后,每個人都神情凝重。 裴英娘皺了皺眉頭。 長史走下臺階,和秦巖、郭文泰兩人耳語了幾句,兩人放下瓜瓣,向裴英娘頷首致意,站起身跟著他走了。 幕僚們簇擁著李旦去七寶閣議事,那邊四面環水,看守森嚴,方便密談。 李旦回頭看裴英娘,伸出手,眉眼溫和,“十七,過來?!?/br> 眾人愣住了。 走在前頭的長史也煞住腳步,回頭張望。 裴英娘啊了一聲,上前幾步。 李旦捉住她的手,“長安出了點事,你也過來聽?!?/br> 眾人面面相覷,臉色變了又變。 半夏和忍冬也忐忑不安,大氣不敢出。 “郎君……”有人大著膽子低聲勸阻。 李旦目不斜視,一字字道:“我和王妃夫妻同體,從前的事她都知情,今后的事亦不會瞞她,你們不必有顧忌,有什么說什么?!?/br> 那人支支吾吾,還想說什么,李旦余光掃他一眼,他打了個激靈,汗出如漿,連忙退后幾步,不敢再吱聲。 秦巖回過神,咧嘴哈哈笑,牙齒雪白,扭頭對旁邊一臉憂色的長史說:“王妃以前是永安公主,品階至今還在呢!我們家伯祖父好幾次向她求助,她絕對有資格旁聽你們這些酸腐讀書漢算計人,相王娶了王妃可謂如虎添翼,你們的擔心是多余的!” 長史收斂神色,笑笑不說話,態度依舊恭敬而客氣,“將軍這邊請?!?/br> 裴英娘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李旦拉著走了。 到了七寶閣,她抽回手,主動避讓去水晶簾后的琴室里待著。 水晶簾后架設一座折疊秋夜寒山圖屏風,琴室里設有琴桌、香幾,半夏和忍冬跟過來服侍裴英娘。 她吩咐宮婢們準備酪漿和鮮果,不知道長安到底出了什么事,幕僚們可能要商討很久。 李旦跟著裴英娘轉過屏風,攥住她,“無妨,你可以坐在我旁邊?!彼麎旱吐曇?,“我說過,以后不會再瞞著你?!?/br> 怕她發現自己玩弄權術感到失望,才沒有告訴她,現在不必遮掩了,小十七喜歡他,不會因為他對其他人的涼薄冷淡而厭惡他。 他擁有完整的她,也該把完整的自己展現給她看。 裴英娘搖頭,笑著說,“我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呢,可沒說過要幫你cao心,今天我就是跟過來瞧瞧熱鬧,阿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br> 幕僚門客們討論事情的時候,她不能插話,話說得越多,越容易露怯,不動聲色才能嚇唬人。一直待在幕后,那些人摸不清她的底細,反而要敬著她。 這些人個個是七巧玲瓏心,一肚子心思,一下子亮出底牌,容易被他們輕視。 而且她每天忙活自己的事夠累了,不想摻和李旦他們的各種連環套,書生們的勾心斗角,她沒興趣參與。 她更喜歡一筆筆攢錢,看著原先落后窮苦的山村鄉鎮一點點富裕發達起來。這些年經略西域、羈縻州、南方山區,先從種地、修路開始,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干的都是實事。 看到糧食豐收,稻麥滿倉,她就高興,那種歡喜滿足感鮮活豐滿。 處心積慮斗倒政敵、在宮闈政變投機取巧之類的,她不擅長,她比較喜歡積蓄自己的實力,然后直接用絕對優勢把對方踩在腳底下。 這種從下而上、借力打力,一點點壯大實力的法子太笨太直接太耗時,很長一段時日內需要忍氣吞聲,暗藏鋒芒,但是當最后羽翼豐滿,攀登到山巔的時候,何嘗不能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 她一直有保護傘,所以能從容不迫地伸展手腳,嘗試著用最笨拙的法子,努力搭建自己的安樂窩,一時遭遇挫折或者路走歪了也不要緊,有重來的機會。 李旦本身生于宮廷,長于宮廷,骨子里浸潤了敏感的政治嗅覺,作為皇子,他這輩子都離不開宮廷斗爭。 宮闈政變可不像種田經商,一次疏忽,很可能被徹底打入泥塵,再也不能翻身。 身為武皇后的兒子,李旦肩負的壓力重如泰山。 裴英娘其他的幫不上忙,可以出錢出力出人,海路、陸路、內陸水路織出綿密復雜的大網,她的情報網已然覆蓋整個南方和大半個中原。 李旦聽裴英娘念叨完,低聲笑,眸光清亮,“十七真能干?!?/br> 裴英娘翹起嘴角笑,顧盼間神采奕奕。 李旦垂眸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抬手捧起她的臉,指頭摩挲她紅潤的面頰,她沒有搽胭脂,青春年少的小娘子,膚色白里透紅,如朝霞映雪,用不著太多粉飾。 幸好阿娘把她帶進宮了,幸好先遇到她的是自己,這么好的小十七,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一定會被搶走的。 “想說什么讓桐奴傳話,我過去了?!彼f,低頭吻裴英娘的眉心。 水晶簾外,門客們低頭議論紛紛。 秦巖和郭文泰早就知道李旦和裴英娘感情好,反應平靜。 尤其是郭文泰,見識過兩人平時私底下相處的情景,更覺得理所當然。他不知道多少次親眼看見李旦幫裴英娘穿木屐,堂堂親王能放下架子,當眾彎腰半跪著幫王妃穿鞋,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他正襟危坐,掃視一圈,這幫人啊,真是少見多怪。 桐奴掀起水晶簾,皂靴踏響摩羯紋地磚,李旦走到翹角案幾前。 房內眾人都站了起來,等李旦坐下,他們才慢慢落座。 李旦面色如常,示意郭文泰,“說吧?!?/br> 一簾之后,裴英娘聽到郭文泰緩緩道:“圣人前日召集群臣和宗室王公,當眾宣布,他年事已高,長年多病,想要禪位于天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