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把誰抽筋扒皮!” 第94章 大戰1 “我也很想知道, 到底是誰把誰抽筋扒皮!” 話一落音,陸修澤便伸手向祭臺上的陣符按下, 熾烈的金色火焰自他指尖燃起, 像是能夠焚盡萬物!只要陸修澤指間陽炎落下,將這陣眼的陣符燒了干凈,那么即便匡真將天劍宮的守山大陣改出花來, 也只能含恨消散。 李恨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不敢想象陣符被毀后他與匡真二人的下場。 然而是在這一刻,在陸修澤指間陽炎即將按上陣符的那一剎那,無盡玄奧符文自陣符內飛出,層層疊疊, 化作一層薄薄的屏障,阻隔在陽炎和陣符之間!按理來說, 這樣薄如蟬翼的符文, 在世間三大恐怖之火下應是不堪一擊,然而這符文生成的速度偏偏快得驚人,縱使陸修澤手中陽炎每分每秒都在將撲來的符文燒毀,但與此同時卻又有更多的符文在此刻生成, 然后帶著更為悍勇的姿態撲向了陸修澤手中陽炎。 于是,就是這樣一層符文形成的薄薄的屏障, 竟生生阻住了陸修澤的動作, 同陸修澤僵持不下! 一旁的李恨聲神色由緊張化作愕然,而后又從愕然變作狂喜,大笑道:“賀玄啊賀玄!你便是看不起我們兄弟二人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被我三弟的陣符阻???!此刻大陣已開, 主峰上的靈寂與元嬰修士也大多被引走,唯有以寇大人和徐大人為首的眾人修為最高!待到寇大人料理完主峰的那些人,便是你賀玄的死期!哈哈哈!我縱使死在這里又有何妨?能有元嬰修士和正道的那些‘天之驕子’為我陪葬,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陸修澤冷淡道:“這陣符的防護,乃是守山大陣本身所有,是天劍宮的先輩所設,與你二人又有什么相干?還是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徒增笑柄罷!” 李恨聲大笑道:“那又如何?無論它是誰所設,該死的人,總是要死的!” 隨著李恨聲與陸修澤二人的對話,陳子川三人想到天劍宮主峰上的諸人,心中越發焦急,忍不住向陸修澤望去,然而陸修澤卻是神色漠然,眼都不抬,冷哼一聲。 “別看我,盯著他!” 陳子川三人一凜,目光瞬間回轉,這才發覺剛剛還說得大義凜然神色悍然的李恨聲,竟就在他們走神的那一刻悄無聲息地后退了些,已是準備潛逃了,如今見計劃被陸修澤一口道破,李恨聲再不敢耽擱,腳下一蹬,整個人便如同利箭向密道的出口飛去。 陳子川三人心中又窘又氣,沒想到這個面容粗獷大大咧咧的李恨聲,竟有這樣狡詐心思,以話語誘使他們三人移開注意力,趁機潛逃! 然而便是到了這樣的關頭,陸修澤依然沒有抬眼,甚至像是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狀況,呵斥一聲:“還不快追!” 陳子川三人被陸修澤這樣一喝,下意識地就向李恨聲追了上去,與李恨聲一前一后地消失在了密道中。 而待到這四人都消失不見后,陸修澤才終于抬起手來,終止了這無謂的僵持。 但僵持的終止,卻并不代表陸修澤已經放棄焚毀陣符的打算! 只見下一刻,陸修澤又將手向陣符按了下去,然而這一次,在陸修澤指間跳動的,卻并非是由《三陽焚天典》煉出來的陽炎,而是陸修澤與生俱來的黑焰! 那詭異的黑焰,在經過好幾次變幻后,已經同它最初的模樣迥然不同——沒有光,沒有熱,沒有氣味,沒有聲音,甚至此刻若有人大膽地將手伸進這團黑焰,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它就像是一團虛無的影像,在陸修澤指間以“虛無”的姿態燃燒,既不起眼,也似乎沒有絲毫的威脅,然而當人的視線從這“虛無”中穿過時,卻會被扭曲視線,看到近乎地獄的景象! 或者說,這黑焰就是地獄的化身! ——然而這卻并不是黑焰恐怖之處。 因為真正恐怖的從來都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武器的人。 只見陸修澤的手輕飄飄地落了下來,陣符再度感應,符文飛起,又一次化作層層疊疊的屏障,意圖像方才那樣,阻住陸修澤的手,然而叫人駭異的是,這一回的符文卻沒能攔住陸修澤,那帶著黑焰的手就如同黑焰一樣化作虛無,毫無阻礙地穿過符文屏障,按在只有掌心大小的陣符上。 陸修澤靜靜地看著手掌下的陣符,看著感受到威脅的它幻化出越來越多的符文,將屏障疊得越厚,然而卻依然對陸修澤的“虛無”無可奈何,只能叫那些符文在半空中茫然徘徊。 陸修澤凝視著掌下的陣符,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許可惜。 “奪天之功,莫過如此?!?/br> 連世間三大恐怖之焰的陽炎都能攔下,想來對于其他攻擊手段的防護也不會弱,甚至于若非陸修澤以他那詭譎的黑焰取巧,恐怕連他也只能對著這陣符望而興嘆,老老實實地逐步解開符文屏障,最后再將陣符修改,就如同匡真做的那樣,只不過當初匡真有徐少陽提供的解符之法,陸修澤則只能自己摸索。 這樣厲害的防護手段,可見當初天劍宮的先輩在這陣符上花了多少心思,下了多少功夫。 然而這樣幾乎聚集了當年天劍宮所有智慧和心血的成果,卻即將在陸修澤手中毀于一旦,便是陸修澤,都難免為此感到惋惜,下意識地猶豫一下,然而在聽到人聲自密道那處傳來時,陸修澤還是回過神來,按下了手。 黑色的火焰在這一刻悄無聲息地轉變了性質,化作比陽炎更為熾烈恐怖的火焰,將那精巧的陣符瞬間燒盡,無盡靈氣化作煙霧,騰空而起,就像是靈物臨死的抽泣。 空手而返的陳子川三人,則恰好將這帶著留戀的靈霧看在眼中。 “古陣……生靈了?”葉靈書遲疑道。 莫言東被引去注意,瞧了瞧那靈霧,有些贊同地點頭,而陳子川的注意力卻自始至終都在陸修澤身上。 “那人逃了?!标愖哟ㄍ懶逎烧f道。 陸修澤點頭,神色平靜,道:“我知道?!?/br> 陳子川道:“對你可有妨礙?” 陸修澤道:“并無?!?/br> 于是,陳子川此刻心中終于生出明悟來。 ——陸修澤是故意的! 無論是同李恨聲的爭論,還是李恨聲的逃脫,甚至于他們的無功而返,都早在陸修澤的意料之中,因為陸修澤本就打算將他們引走,自己毀去陣符。 其實對于這件事,也是十分正常,畢竟那陣符非同尋常,一定也得用非同尋常的手段,才能破解。陸修澤不愿將底牌手段暴露在眾人面前,實屬常理,陳子川很能理解,但是陸修澤又是為什么放走李恨聲? 難道他就不怕李恨聲將消息傳出去,對陸修澤本身造成威脅?畢竟陸修澤此刻已經再無法容于正道,若未來再被魔道所迫,他又當如何? 或者將質疑提到更前一些——陸修澤為何要幫他們? 陳子川無法理解。 陳子川怎么都想不明白。 但事實上,從許多年前初見之時,陳子川就無法看明白陸修澤的所思所想,因此對于陸修澤的種種異常,陳子川也只能在保持警惕的前提下,盡量忽略過去。 此時,隨著陣符的燒毀,山外大陣也無聲破開,如霧化去。 陳子川感到周身的滯澀散去,知曉那些原本被攔在陣外的長老宗門很快就會趕來,正魔之戰即將到來,因此他望向了陸修澤,臉上不顯,心中卻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道:“你將如何?” 陸修澤微微一笑,意味深長:“自然是去做該做的事?!?/br> 第95章 大戰2 天劍宮主峰之下, 聞景與天劍宮的諸位長老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道這破開的大陣究竟是有人相助, 還是敵人的陷阱。 然而此時此刻, 無常山主峰自山腹處被人一劍破開所帶來的后果,并不僅僅是天劍宮的坍塌,也不僅是強烈的地動, 甚至也不僅是那些時不時滾落的巨石,而是那些奔騰而下的雪水! 只見無常山山脈上原本安靜沉積的冰雪,在山峰被一分為二后,終于按捺不住,帶著轟然的聲音, 裹挾著巨石,在半路就消融成了濤濤江河, 洶涌而下, 發出了令人膽戰心驚的咆哮!雖然那雪那江無法對在場眾人造成什么阻礙,但正道諸人也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肆虐人間,于是解決魔道賊子、絕流斷水,便變得迫在眉睫! 因此, 即便眼前的是個陷阱,眾人也只能往下跳。 聞景不再多想, 一馬當先, 向著山腰處也開始逐漸崩毀的廣場而去,李長老緊隨其后,其余幾位天劍宮的長老愣了愣, 也咬牙跟上。 而事實證明,聞景的果斷救了廣場上的絕大多數人,因為就在聞景諸人趕到廣場的下一刻,寇飛便發了狂。 “廢物!” 在看到被他質問得冷汗連連目光游離的匡真時,寇飛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計劃總不會是一帆風順的,這件事早在寇飛還只是普通人時就已經明白,但可恨的是,魔道諸人人心渙散,叫他手下能用之人寥寥無幾,如今更是連哪里出了岔子都不明白——這樣的垃圾,活在世上還有什么用處?! “廢物??!” 寇飛原本泛青的眼瞳漫出了赤色,一張本應是英俊的臉扭曲如同惡鬼,狠狠地將手中的匡真向廣場擲去。 “都是一群廢物?。?!” 匡真猝不及防,慘嚎一聲,但他腦子本就轉得快,因此下個呼吸時便喚來了飛劍,在摔落地面之前飛上天空,好懸沒有被寇飛在人前摔個半死,然而匡真的慘嚎止住了,廣場上的尖叫聲卻此起伏彼。 “?。?!” “那是什么?!” “血霧……是煉真圖!那是赤血煉真圖!” “救命??!” 匡真駭然抬頭望去,只見滾滾血氣在天邊聚集,鋪天蓋地,如雷云翻涌,而后狂擁而下,化作血霧,向廣場諸人撲來——這正是成就寇飛在修真界中赫赫兇名的法器,赤血煉真圖!而那血霧,更是寇飛煉化楚國七城的血海尸氣而成,聚集了萬萬人的怨毒和憎恨,不說普通人,便是修士遇上了,也是非死即傷! 因此當這血霧一出,隔在廣場與血霧之間的首當其沖的匡真,就瞬間煞白了臉色,心中叫苦不迭,掉頭就跑,唯恐那血霧沾上他一點兒,而廣場上的正道諸人,卻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留在廣場上的大多數都是筑基期方滿,只有少部分才是金丹期,而靈寂修士更是只有徐懷水一個,因此當寇飛不管不顧地指示著血霧撲下時,廣場上的眾人大驚失色,狼狽逃竄,就連寇飛身后的魔道修士都不由得變了臉色,瞧了瞧也在廣場之上的徐少陽,猶豫道:“寇大人……徐前輩他……” 寇飛心中正是憤恨之時,聽聞這人的話語,不由得陰測測地嗤笑一聲,道:“怎么,你這是同他情深似海,想要下去陪他?” 魔道諸人臉色泛青,紛紛閉上了嘴。 然而魔道諸人閉了嘴,另一人的聲音,卻是在這時響了起來。 “既然他們不愿下去,不如你去一趟,如何?” 那聲音離得極近,就像是在寇飛身后。 寇飛心中駭然,下意識轉身,將手攔在胸口——這快到極點的反應,無疑救了他一命。 只見寇飛眼前青芒一閃,一道銳利無匹的劍氣便憑空出現,重重擊在寇飛胸前,雖然寇飛前臂的防護性法器瞬間激發,叫寇飛保住一命,然而那劍氣依然將寇飛擊得倒飛出去,砸進了廣場的正中央。 而后,來人余勢不減,長劍一蕩,劍氣與靈氣交織,將一涌而上想要將他擒住的魔道修士生生震開,叫原本整齊地圍在寇飛周圍的修士變得七零八落,模樣狼狽非常。 到了這時,原本向著廣場撲下的血霧也因法器主人的失利而停了下來,有些茫然地飄浮在半空中,雖然依然模樣可怖,惡氣森森,但好歹給了廣場那些低級修士逃命喘息的時間。 聞景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但下一刻,憤怒的咆哮便從廣場中央傳出。 “垃圾!老子要宰了你?。?!” 寇飛狂怒,半空中低垂的血云也隨著他的憤怒而翻滾起來,幻化出更為可怖的模樣,氣勢洶洶地向聞景席卷而來。 聞景看著這血霧,下意識地皺起眉來,手下卻絲毫不慢,將手中從某個倒霉鬼手中搶來的劍器擲向寇飛——隨便搶別人的武器來用,再隨便地扔出去,這倒是跟陸修澤學來的惡習——自己則是趁著寇飛躲閃時張嘴吐息。 熾烈得堪比陽炎的火焰吐出,熊熊燃燒,以不亞于血云的氣勢在天邊翻涌,遮天蔽日,與血云糾纏交織,相互消耗,于是不一會兒,廣場上便淅瀝瀝地下起了腥臭的血雨,間或有漆黑的灰燼飄下,雖不至于沾之即死,但那血雨滴落在人的皮膚上時,依然會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腐蝕聲。 瞧見這一幕,寇飛心疼得臉都在抽搐,因為即便是對他來說,這赤血煉真圖收集也是不易,多年來也只煉成了這么一幅,如今見到它們被聞景這樣生生耗費了,心里如何舍得。 于是寇飛越發暴怒,將尾指上的尾戒一拉,一柄長戟便出現在他手中。 寇飛出身沙漠部族,然而他待得最久的,是楚國的兵營,用得最順的,是馬上斬人的長戟,是以他成為修士后,使用的武器也依然是長戟模樣,再加上他天生神力,被靈氣加持后舞起長戟更是移山填海不在話下,在煉體上稍有松懈的修士甚至不敢接他一招! 然而聞景出身擇日宗,擇日宗先煉體,再煉氣,凡在煉體上修行不夠的弟子,甚至不被允許晉級,因此對于寇飛的攻勢,聞景干凈利落地拔出自己腰間長劍,悍然迎上。 嗡??! 一聲沉悶得像是山峰撞擊的聲波傳開,但還沒等人們耳朵分辨出這聲音究竟是什么,狂烈的氣流就以寇飛聞景二人為中心席卷開去,暴躁地向周圍狂涌,甚至將一些來不及逃開或是心神不寧的修士掀飛! 而更叫人驚訝的是,這被掀飛的修士中,竟還包括了徐懷水! 驚叫聲響起,一個人影向著徐懷水的方向追了過去,徒留原地笑容怪異的徐少陽。只見此刻的徐少陽目光渙散,笑容古怪,既沒有望向徐懷水,也沒有瞧向戰成一團的寇飛聞景二人,而是站在原地,肩膀聳動,低低地笑。 而事實上,如今還能站在主峰上的,也只有徐少陽一人了。因寇飛與聞景都是元嬰修士,他們二人的戰局不但是他人無法插手的,更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將范圍越推越廣,直到將無常山主峰整個籠罩其中,這才勉強收斂了些,但盡管如此,元嬰以下的修士也紛紛被兩人交戰的氣流推擠出去,連主峰山腳都無法站穩,再加上天劍宮長老與各宗門宗主與弟子的圍堵,魔道諸人的處境可謂是險象環生,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