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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紅樓之長房大爺傳在線閱讀 - 第12節

第12節

    賈赦懶洋洋的斜乜他一眼,繼而轉向賈珍抬了抬下巴。賈珍非常上道的接過話頭:“家法大不過國法,如今赦叔是榮國候,品級爵位都在我父親之上,莫說今日父親不愿回府,便是回來了,也是會恭請赦叔上座的?!辟Z珍一臉“雖然你在無理取鬧,但是我大度寬容”的表情,成功的把賈政的臉氣得紅了又青??匆豢葱奶鄄灰训氖诽?,賈珍由衷的覺得前日受的那口惡心氣算是出了一半了。

    尤氏一臉“我什么都聽不懂”的表情熱誠的招呼史太君和邢夫人,王夫人和薛姨媽并姑娘們往后廳去,迎春和惜春沒有出來相迎,而是在廳堂里等著,因為今日據說寧珊要來,迎春不敢出二門,生怕會被大哥認為不守規矩。同時,迎春也在擔心寶玉會不會又像之前一樣混到她們堆里來。尤氏也怕這個,今兒來的雖然都是家里人,但尤氏嚴格按照從迎春那里打聽來的寧珊的習慣安排客席,男女分開,賈寶玉也得想辦法扔出去,雖然這很難,但是后果不會比得罪寧珊嚴重。

    賈寶玉果然一臉自然的跟著林黛玉和薛寶釵朝后堂走去,賈珍眼疾手快,一把給拉住了:“寶哥兒哪里去,快跟你侄子到前面聽戲去。今兒你嫂子定下了極好的班子,京中有名的玉春堂,你不去瞧瞧?”

    賈寶玉一邊掙脫賈珍,一邊道:“我去后面跟姐妹們一起聽也是一樣的?!笔诽舱泻糍Z寶玉:“寶玉快過來,跟老祖宗一道去里面?!?/br>
    賈蓉賠笑道:“今兒寧侯爺會來,咱們都出去迎迎才好。老太太年紀到了,兩位太太也是長輩,璉二嫂子又是女眷,不便相迎,咱們爺們兒一起去,寶叔也見見寧侯爺去。端的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又允文允武,我口拙又不通文墨,還是寶叔去了才好交談?!?/br>
    賈寶玉一聽寧珊長得好就不爭著往姑娘堆里鉆了,史太君也想著讓寧珊見見寶玉是好事,她的寶玉生來有大福氣的,只是缺個貴人拉拔一把,那寧珊連東府父子都能提攜,一見寶玉良才美質,哪有不喜歡的道理?她只道所有人都該跟她一樣寵著寶玉,縱著寶玉,無人見了會不喜歡寶玉,便同意了賈蓉的說法。

    賈政本來今兒都不大想來,是史太君好說歹說勸來的,讓他跟寧珊說個軟話,也好早日復起。他仍然是寧珊為賈璉一般的晚輩,又是賈赦的兒子,正不愿意拉下臉去俯就,可巧有了寶玉這個臺階,說起來兩人也是嫡嫡親的堂兄弟,比起快出五服的賈珍近多了,若是寧珊看重寶玉的資質,自然會提攜他,到時候自己作為父親,也能撿個現成的便宜,且不用彎腰低頭失了顏面。

    于是,當寧珊陪著賈赦進門的時候,就看到笑的一臉春光爛漫的賈寶玉,身后一個要笑不笑的方臉中年人,正試圖一邊端著架子,一邊又想緩和情分的一臉糾結。

    寧珊第一回 正眼打量賈寶玉,正好賈寶玉也在看著他發花癡,只見寧珊頭上戴著凈白簪纓銀翅玉冠,穿著江牙海水暗團花青衫,系著碧玉紅?帶,配一只乳白繡墨竹荷包,乃是此前迎春繡給他的,右側腰間又懸一枚白玉鏤雕竹節花鳥佩,發黑如墨,面若美玉,目似明星,身材挺拔,清瘦剛勁,真真好秀麗的人物。寶玉一見便癡了一大半,忙搶上來參見,口里道:“久聞哥哥大名,今日得此一見,真是不虛此生?!?/br>
    寧珊被他嚇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一步,這人腦子沒問題吧,連性命都不報,上來就喊哥哥,還見面不虛此生,當他是什么神仙下凡么?這般一驚一乍的小子就是闔府寵愛到不行的賈寶玉,他生來帶的那塊玉其實是砸進腦子里的石頭吧。寧珊面帶古怪,一個勁兒的后退想躲開追著鞠躬拱手行禮的賈寶玉,突然十分后悔答應賈珍來赴宴了。

    第43章 初見寶玉

    賈珍置酒請客主要是為了感謝寧珊提攜之恩, 順便表達自己忠心不二愿意緊隨的立場。故而第一日只是家宴, 所有人都是來襯托寧珊的。卻不料, 第一個沒眼色的賈寶玉就險些驚走了貴客。

    一個手勢下去, 賈蓉麻利的上前打躬作揖,先請賈赦的安, 再問寧珊好。賈薔一直隨著賈珍生活, 雖然前一陣子為了避免流言蜚語出去別府另住了, 但是隨著跟賈蓉一起被扔到京營特訓,他又漸漸的搬回來了, 今日也陪在賈蓉身邊幫忙款客,見賈蓉隔住了賈寶玉,不讓他上去拉著手挽著腰的sao擾寧珊,也非常機靈的走向賈政:“二老爺, 侄孫給您領路,大老爺也來了, 該入席了?!?/br>
    賈政看著賈赦身后半步之處一左一右站著的寧珊和賈璉, 一個英氣俊朗,帶一身正氣之風;一個眉目清俊,攜一股靈巧之氣,再想想自己早逝的大兒子賈珠,死前好幾年開始就病歪歪的面青唇白;一個賈寶玉倒是長得很好,卻不肯好生進學,至今只有撒嬌賣癡最為拿手,一時不覺十分妒恨。想他自幼苦讀, 深受父母喜愛,文名斐然在外,卻硬是不如賈赦會投胎,既得了祖傳爵位,又娶到世家貴女,現在更是有兩個孝順又能干的兒子給撐腰,越想便越不甘心。若是自己能早生個兩年,如今榮國候就是自己的,自己的女兒也能當上貴妃,兒子也是侯爺,就連庶出的都說不定能混一個世襲將軍,榮國府更能名正言順成為自己囊中之物。時也!命也!賈政的眼珠子有些發紅,就因為晚生了兩年,他便落得個處處憋屈的地步,空有一身才華,滿腔抱負,卻尋不到良機,遇不得貴人。

    兀自沉浸在悲憤中的賈政沒有看到賈寶玉被賈蓉和賈薔兩個半拉半扯著從寧珊身邊拖開的樣子,他跟賈赦從小到大就不合,現在他兒子卻一門心思想跟賈赦的兒子親近,這對于賈政來說無異于背叛。想當初賈珠還活著的時候,就從來不跟賈璉一起玩,他選擇性的遺忘了當初還是個幼童的賈珠曾經屁顛屁顛的追著那個早夭的賈瑚這件事了。

    史太君等人被先一步請到了后堂,也沒有看到賈寶玉的待遇正在江河日下,在后堂里見到了迎春和惜春的史太君正在不滿這兩個丫頭如今都一板一眼的喊她老太太,而非家中經常聽到的老祖宗。果然,這不是養在身邊的孩子就是不親近,如今兩個還都大了,再拉回來也怕養不熟。史太君不由得加緊了對林黛玉的管制,迎春也就是算了,橫豎是大房的,惜春更是東府的,但林黛玉可是自己的嫡親外孫女,萬不能讓她被那兩個丫頭帶壞了,不親近她這個老太婆。

    如今的林黛玉已經沒有了家產,至少明面上沒有了,但是史太君對她也并沒有冷落,因為她那個主意極正的兒媳婦王夫人已經打定了要讓賈寶玉娶自己的外甥女薛寶釵了。史太君一萬個看不上薛寶釵的商戶出身,她心中的理想孫媳婦遠有史湘云,近有林黛玉,都是親近她的。若是讓最希望出人頭地的孫子娶了個跟她不合的媳婦,難保哪天就被枕邊風吹走了。一心一意謀劃著自己將來生活的史太君唯一沒想的就是自己能不能活到寶貝孫子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就以賈寶玉如今十歲出頭還不肯正經進學的憊懶性子來看,他要出相入將,除非全大興朝的文臣武將都死絕了才有那么一丁點兒可能。

    寧珊躲著賈寶玉入座,一左一右坐著賈赦和賈璉,兩人之下是賈蓉和賈薔,賈寶玉被賈珍緊緊拽著擱在身邊看牢,可是那兩只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直盯著寧珊的臉看。賈寶玉素來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一見了必然要發癡,這倒不是他有什么色心,純粹就是愛顏罷了。家中兄弟們屬他長得最好,因此一直相安無事,隔壁東府的賈蓉、賈薔雖然生的風流倜儻、眉清目秀、身材俊俏,本來也是賈寶玉會喜歡的類型,但一來這兩人跟他隔著輩分,年紀卻又相差極大,二來,賈家的男兒一般的都是粉面朱唇、花顏似玉,頗有女兒之態,看多了也沒什么新奇得了。如今見到氣質與賈家眾男子截然不同的寧珊,竟似從未得見的一身硬朗之氣,帶著凜然剛毅,全然的男子風范,毫無一絲脂粉之氣,賈寶玉一見便看呆了,心中只想著;天下竟有這等的人物!如今看了,我竟成了泥豬癩狗了,只可惜他怎得沒生在我家,不然早早便能結交了。幸虧史太君不喜寧珊,是以從來不在家中提到他,賈寶玉不知道此人本來是他堂兄,若是知道他和賈璉一般都是賈赦的兒子,這時候早撲上去拉手了。

    然而就算沒有肢體接觸,寧珊也覺得賈寶玉一雙眼睛就像粘在他身上了一樣,任他怎么躲閃也扯不開,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知名的火氣。他因相貌肖似賈赦,幼時也曾如賈璉、賈寶玉等賈家男子一樣,頗有些雌雄不辨的味道,因此在邊城軍中沒少被風言風語調笑。要不是他出身夠高,自己手底下功夫過硬,又有一身從前世帶到今生的,戰場上血染的殺伐之氣,說不得會怎樣呢。因此,寧珊是格外討厭自己這張漂亮的過分的臉蛋的,更忍受不了別人直視他容貌的癡傻之態。好在賈寶玉年紀不大,一臉癡態純然出自天真,并無下流□□之感,不然寧珊才不管他是誰家的寶貝蛋,早一頓胖揍打的他睜不開眼睛了。

    賈家男人都是以好相貌出名的,所以根本沒人在意被盯著看不盯著看的問題,機靈如賈璉,敏銳如賈珍也沒發現寧珊的一腔怒氣,因此沒人去提醒賈寶玉,甚至連他親爹都已經習慣了自家兒子看著個清俊男子便發傻的姿態,眾人在都沉浸在賈珍費心主持起來的熱絡氣氛中,一頓酒席吃的堪稱賓主盡歡,除了寧珊被賈寶玉盯得難受些,其他倒也沒什么失禮之處。說實在的,賈珍此人要是想干正事,確實是能干好的,這一點上,除了賈璉還跟他有的一拼之外,賈赦賈政兩個早被甩出十條寧榮街了,賈蓉賈薔兩個也比他嫩的多。

    一時酒過三巡,里面傳話出來說老太太要點戲了,賈珍便邀眾人一道前往花園子后的回廊二層聽戲。原本擺在會芳園是最體面的,可惜那地方現在被圈成省親別墅的一部分了,寧國府的花園子一下子少了一大半,擺下戲臺子便沒有人坐的地方,只好在兩邊排樓上分東西男女各自坐下。

    寧珊對聽戲沒有太大興趣,這項活動在他前世不算興盛,世家子弟多半還是對弓馬騎射,吟詩作畫更拿手一些,但是賈赦顯然很捧場,念在他這一年來十分安分守己又沒出去花天酒地的份兒上,寧珊也愿意陪他松散松散,便一起過去了。

    西側坐的是女眷,由史太君開始各自點戲,她本人點了熱鬧為主的,其他人便都順著她點些大鬧天宮之類的喜慶戲份,王夫人沒點,推給薛姨媽,接著是邢夫人隨便指了一出,恰好是史太君不喜歡的,讓她越發覺得大房一家子都是生來跟她作對的。其次是今日的女主人尤氏,她也沒點,推給了王熙鳳,王熙鳳推辭了,接下來便是姑娘們,以年紀來排,薛寶釵第一個,其次便是迎春,跟著是探春、湘云、林黛玉,最后是惜春。女眷們點完之后底下戲臺子便緊鑼密鼓的妝扮起來,準備開唱。戲折子傳到東側,賈珍接了,畢恭畢敬請賈赦點戲,接著又親自奉給寧珊,生生把坐在兩人中間的賈政給忽略過去了,擺明了態度,今后要冷淡賈政。偏偏賈政還沒法發火,論爵位論官職,寧珊都遠超于他,便是輩分低又如何,橫豎人家不參與賈家的排行,除了自個兒生悶氣外帶暗怨賈史氏沒提早生了他,賈政也再沒什么好咒可念了。

    一時開戲,女眷們點的戲碼輪番上演,男人這邊其實都不怎么愛聽,只是出于禮貌,維持著勉強的興趣,就連以前被傳熱衷捧戲子的賈赦都沒往戲臺上多看一眼,只是拎著個小酒杯,由著賈珍、賈璉兩個輪番伺候倒酒,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寧珊身子坐的筆直,猶如軍中訓練一般,一臉嚴肅,雙目有神,直視前方,不這樣他總能看到賈寶玉,那一臉迷戀之態實在礙眼的很。賈珍一直到開始看戲的時候才后知后覺發現了寧珊情緒不對,急急忙忙的打發賈蓉賈薔去攔著些賈寶玉,然而效果不大。有賈政在場,賈寶玉沒蠢到直接上來拉著手贊美表白,只是直愣愣的看,誰還能蒙上他的眼睛不讓看不成?寧珊心中暗道晦氣,卻也不好對著還是個孩子的賈寶玉訓斥什么,只能硬生生忍了,同時暗暗慶幸給過繼的是自己而非同胞兄弟,要是跟賈寶玉在一個家里長大,不是他瘋了就是他把賈寶玉揍傻了。

    為了不會有朝一日無法忍受的揍了賈寶玉,寧珊用過茶點之后就打算告辭,賈赦有點兒不情愿,他還沒看夠賈政憋屈的表情呢,因為今兒這一場宴席,名為家宴,可賈珍一點兒都沒理睬真正的家里人賈政,反而一直圍著寧珊獻殷勤,同時還不忘奉承賈赦,光是會生兒子這一點就被他變著法兒夸贊了不下十次,還屢屢提出要把賈蓉送去給賈赦養,只有賈赦才能養出寧珊這般出息的兒子。

    賈政滿心的不忿,且不說寧珊根本不是賈赦養大的,光是賈珍這樣無視他就夠來氣的了,因此,當寧珊提出告辭回家的時候,賈政第一個站起來響應,還順便呵斥賈寶玉去辭別西側的史太君等人,勒令他應該回府讀書習文去了。賈寶玉這一天來第一次把目光從寧珊臉上挪開,膽戰心驚的站起來走到賈政身邊,一臉的驚懼可憐相,當真十分惹人憐愛,可惜在座的都是鐵石心腸,沒一個同情他的。

    賈政要走,賈赦也就不賴著了,懶洋洋的在賈璉殷勤的服侍下站起來,狀似無意的道:“老二,你也別太拘著孩子了,需知,讀書這件事是需要天賦的,沒有天賦再怎么努力也不過是飛不高的笨鳥罷了,糊弄糊弄無知女眷,再不然就是活活累死,真沒什么好的?!辟Z政的臉,在忍耐了大半天之后,終于如賈赦所愿的徹底青黑了。

    第44章 賈府六艷

    成功氣狠了賈政的賈赦表示可以滿意而歸了, 寧珊縱容著微笑叫人去后堂叫邢夫人和迎春一起回家。兩人聽到寧珊召喚, 完全不顧史太君和賈政如出一轍的青黑臉色, 果斷行禮拜別, 款款退走。倒是賈琮那里十分便宜,一直像個小透明一樣呆在寧國府花園旁邊的廂房里, 努力試圖完成大哥出差期間先生布置下來的功課。這一個多月來過的太舒坦了, 尤氏不管他不說還捧著他, 下人們看人下菜碟的也不敢怠慢他,jiejie迎春又肯陪他玩, 導致賈琮的課業有些拖沓,目前正在全力搶險中,都沒出去打個照面。前幾日他還央求擅長畫畫也同樣擅長模仿的惜春替他寫幾篇大字充數,惜春趁勢敲詐了他一塊自己向往已久的青玉雕凌霄花紋佩之后答應了幫忙, 如今惜春仿寫的那些大字正躺在迎春的衣箱里,預備趁回家的路上讓小丫鬟偷偷拿給賈琮的陪讀小廝。

    邢夫人走了, 別人嫌她中途退場掃興, 可王熙鳳卻十分高興,瞬間松了一口氣,找回了往日的伶牙俐齒,笑逐顏開的哄著原本不悅的史太君緩和了臉色,只是看戲的興致到底是被攪和了,史太君又略坐了坐,便在識相的薛姨媽的建議下帶人回家去了。

    第二日,寧國府里大擺筵席, 招待四王八公等親眷,四王家里均派了管事來賀,賈珍親陪著說笑一陣。八公后裔倒是來了五家嫡子長孫,唯一當家男子沒有親至的鎮國公牛清家也派了女眷往榮國府去坐席。

    賈家開大宴一向都是東府招待堂客,西府款待女客的,史太君親自接見了南安太妃和北靜王妃派了的嬤嬤,給了一等的封賞,又談笑了一陣子,才讓她們給太妃王妃帶好,之后命人相送了出去。余下八公家里并保齡侯史鼐夫人等誥命輩分均低于史太君,用不著她親自招待。本來這份活計一向都是王夫人的,可她如今是被明旨剝奪了敕命的罪婦,饒是還有一個貴人女兒也不夠體面了。便改由王熙鳳出面接待,尤其王熙鳳此人雖然輩分低,年紀也不大,卻生就一張巧嘴,又有見識手段,八面玲瓏之間,竟是照顧的十分周全,讓原本打算過來幫她的尤氏幾乎沒有用武之地,最后干脆到里面找大奶奶李紈說話去了。

    榮國府的大奶奶李紈是已逝的王夫人長子,賈珠的遺孀,生有一個遺腹子,名叫賈蘭,娘倆兒一般的不受王夫人待見,就差沒像林黛玉那般被視為眼中釘了。王夫人嫌棄李紈克死了她的兒子,一向都不讓她出席任何大場合,李紈也很安分守己,日常除了教養兒子,便是帶著姑娘們作女紅,雖然是二房的大奶奶,可是存在感比起曾經的邢夫人也搞不了多少,不過她倒是比邢夫人認命得多了,故而自娛自樂倒也過得下去。

    尤氏過去的時候姑娘們都在李紈房中坐著說話,迎春也被送過來了,惜春也一大早從東府過來,因此十分齊全。見到尤氏進門,姑娘們一起站起身來請安,尤氏快走兩步,一手扶住當先最近的惜春,另一手就去挽迎春,嘴里笑道:“我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也值得行正禮,快都安坐了才是正理呢?!?/br>
    李紈笑著上前,順勢拉起林黛玉和薛寶釵兩個,也笑著道:“她既然這么說了,你們就只管安心坐回去,不用給她做臉?!惫媚飩兯厝斩际歉齼蓚€談笑慣了的,也不推辭,當真笑著坐了回去。尤氏也不覺無理,她們平日也常這般玩笑,特別是昨天剛去她家里吃了宴席,如今沒得再外道起來。

    李紈拉著尤氏上炕坐下,自己打橫相陪,姑娘們都坐在地下紅松木高靠背椅子上,左手邊是薛寶釵、林黛玉和史湘云,右邊則依次是迎春、探春和惜春三姐妹,六個姑娘都是一身正裝,帶著全套頭面,為的是萬一前面的誥命們要見她們,不至于失了禮數??蓪嶋H上上大家也都明白,今日這種場合她們露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倒是尤氏,再坐一會兒就該有人來喊她去前面了,畢竟今日是慶賀賈珍加官進爵,邁步走向人生巔峰的前奏,她這個做夫人的自然也要出面受人恭維。另外,惜春作為嫡親的妹子或許也會被叫上前去,至于其他人,跟寧國府的關系就不大了,今日齊齊過來,一為給尤氏道賀,二來只是依禮行事罷了。

    尤氏接過李紈大丫鬟素云捧上來的香茗,慢慢吃著,一面打量六個姑娘,只見眼前一篇天資玉質,文采精華,各個不凡,簡直不知道該先稱贊哪一個。六個姑娘中,以薛寶釵和林黛玉二人最為出眾,為眾釵之首,單論人物行止,方方面面都是拔尖兒的,而史湘云一副開朗明麗的樣子也很惹人眼,倒是正經小姐迎春、探春和惜春三個一直被散養著,除了探春念念不忘出人頭地之外,另兩位就甘心被壓著一頭,多半時間都是透明人兒一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今日,三人卻截然不同了。以前名義上養在史太君跟前的時候,為了表達一視同仁,三人衣裳釵環皆是一樣的,凸顯不出個人的特質來,然而迎春、惜春二人先后回了家,便是獨一無二的大小姐,兩府都不缺錢,姑娘家的一點子花費毫不吝惜,養的十分尊貴,那些一模一樣的衣裳首飾全擱置起來,自己按照心意重選了衣裝來置辦。如此一來,三人便大不相同了。

    迎春尤其明艷動人。本來單論相貌,她就是三春中最出色的,五官精致,麗色天成。這完全得益于賈赦本人容貌勝過賈政,而一向被好色著稱的賈赦姨娘相貌也遠遠超過總愛以端方正直不耽溺于美色形象示人的賈政的姨娘。結合了父母外貌優點的迎春單看臉蛋、身段,完全可以比肩薛寶釵和林黛玉二人,更比以大方活潑靠氣質取勝的史湘云和探春強出十分。只是她從前生的怯懦,不懂手段,膽子又小,性子也精,從不跟人爭艷,幾乎沒有精心打扮過自己,也不會說笑討人喜歡,顯得木訥又呆板,生生遮蓋了美貌,以至于被濃眉大眼愛說愛笑的探春給比了下去。

    如今的迎春身為侯府大小姐,有著侯爺親爹,和侯爺大哥的她尊貴遠超京中大多數閨秀,依然躋身除了皇家之外的一流名門貴女行列。身邊又有著王府出身的教養嬤嬤幫襯著、指點著,又自己當家理事,漸漸習慣了獨攬大權,說一不二,言出法隨,人人俯首聽命的感覺,致使氣質心性都有了極大的改變。而且寧家也極其富貴,雖然不比榮國府奢華張揚,但家底深厚有過之而無不及,寧珊也大方,既然養著這對弟弟meimei了,也愿意把他們養的出色,特別是對著迎春,這唯一的女兒家,從不吝嗇。數不清的好東西,但凡庫里有的,女兒家用得上的,有著迎春挑揀。一年四季的衣裳首飾都是京中一流老鋪名店的手筆,禮服常服一應俱全,頭面釵環堆成小山,便是一日換一套也完全使得。手頭寬裕的女孩子就沒有不愛打扮的,迎春自然也不例外。她身邊沒有了挾制她的奶媽子,丫鬟們又忠心,教養嬤嬤也十分盡力,她心情好了,眼界開了,自然打扮的越發上手,如今隨意妝扮一番都足以艷冠群芳,京中許多小姐們舉辦賞花會、賽詩會、游園會,只要迎春出息,便幾乎無人可以與她爭艷。如今數得著的姑娘們當中,也就只有林黛玉和薛寶釵并兩個王府的郡主能不輸于她了。

    惜春年紀幼小,身量未足,容貌雖然美麗,卻還談不女性魅力,在眾人中一直都是小meimei的形象,也無人有意識跟她爭艷。寧國府主子遠遠少于榮國府,下人便有手腳不干凈的也不如榮國府放肆囂張,因此家產頗豐,惜春又是嫡女,自有定數份例,又有賈珍隨手給她的他們母親并祖母的嫁妝做私房,如今也富裕的很,自己小庫房里便有著價值數千輛之物。寧國府只有賈珍這一房,尤氏作為當家奶奶,除了賈珍的書房,府中一切皆可隨意取用,她和娘家又不親近,犯不著像王夫人那樣損公肥私,因此沒人貪墨惜春應得的份額。只是惜春到底還年幼,對美沒有太大追求,回去一趟寧國府,最高興的不過是屋子打了許多,當地放得下大案供她隨心作畫而已。

    和兩姐妹對比,曾經最為出眾的探春不免黯然無光,原本林黛玉來了她就靠后了,薛寶釵一來直接就跟林黛玉比美,又有史湘云這個老太太心疼的侄孫女在,她能得到的關注便是少之又少了,如今看著曾經跟在她身后的迎春、惜春一個個生活恣意,諸事順心,不覺更加痛恨自己的出身,同時也覺辛酸。偏偏按年齡排位,她要坐在二姝之間,再看看對面冰肌玉骨的薛寶釵、世外仙姝的林黛玉和大方明朗的史湘云,探春低下頭,借著擺弄手帕的機會偷偷拭去眼角的濕潤,這般的日子,她要到何時才能出頭?

    第45章 從龍試水

    寧國府請客的時候寧珊正坐在衙門里自己的書桌前悠閑的翻看文書, 他因為賑災沒替皇上宣揚而被遷怒, 戶部尚書讓他暫時不要往御前去, 免得遭責難, 便扔給他不少古舊文案,讓他有空就抄寫幾篇。寧珊很領情, 每日下了朝便往書房里去抄寫, 一面就當做是閱讀之前的朝政信息了。從中能學到不少東西, 就比如自從揚州鹽政林如海去世之后,江南交上來的鹽稅就越來越少了, 而在林如海之前,交上來的也不多,遠遠不符合江南兩淮等地給人一貫的富庶印象。

    從這里可以看出,林如海是個能臣, 也算忠臣,至于忠于誰就不太好說了, 按照寧珊的理解, 他應該是誰在位就忠于誰的,實在是個直臣。這種人如果生在皇位交替平穩的時代應該不難入閣拜相,成為一代權臣??上蜕诹藘苫式惶娌幻鞑话?,互相爭權奪利的時代。習慣了他遵從自己的太上皇忍受不了新皇一上位林如海就倒戈,而新皇則視林如海為太上皇心腹,對他大加防備不說還企圖暗害。本來鹽政一職就是危險飄搖的,那些大鹽商若是不買賬,完全可以勾結知府知州等暗中弄死不肯同流合污的巡鹽御史。故而, 派到這個位置上來的通常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皇上的心腹重臣,身邊有精干的護衛暗中保護著的;另一種則是棄子,把人扔到任上就不管了,能活得下來就活著,活不下去就給別人騰地方??蓱z林如海原本是作為重臣被分派下來的,卻毀于兩皇爭權,生生撤走了暗衛,讓他一家夫婦子女都死于幕后黑手,除了一個早早送走的女兒在榮國府的庇護下勉強活了下來,林家五代資本人脈頃刻間毀于一旦,徒留一個連家產都守不住的孤女艱難求生。

    從林如海的例子中寧珊吸取教訓,跟現在這兩位都不能動真心,寧可在衙門里混日子,也別忘他們身邊湊。這等不拿臣子當人看的皇上遲早也會不被臣子當人來看,雙方不過是互相謀利的棋子罷了。寧珊暗暗懊惱之前主動請纓去賑災的事情了,要是早知道陜甘巡撫的折子夸大了那么多,他就不去了,結果鬧得現在災民平安了,他卻鬧心了。原本一腔熱血想做個名垂青史的能臣,卻憋屈的夾在兩皇之間如履薄冰,早知道這樣,他不如留在邊城繼續當個隨心自在、將在外可以不受君命的大將軍算了。

    可惜現在不能再提出京了,起碼要熬到太上皇死了,或者皇上被弄下去了,再換一個,那時候朝廷動亂,他才可趁機謀劃抽身。眼下么,就這么悠閑的喝著茶水,抄著文書,慢慢熬日子就是了,左右他還年輕,不管是太上皇還是皇上,沒有一個能活過他的,橫豎多等幾年就是了,時間他有,耐心也不缺。

    一時,戶部尚書錢瑾背著手往各個屋子里溜達來了,寧珊起身相迎:“大人可有吩咐?”

    錢瑾拍拍寧珊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下,湊近寧珊道:“我知道寧候受了委屈,主子也是知道的,你的忠誠,主子都看在眼里,早晚會有補報?!边@是幫著太上皇收買人心來了,就是買的太直接了些。寧珊嘴角一抽,低下頭不讓錢瑾看清他的臉色:“大家都是為皇上做事,談不上委屈?!卞X瑾隨聲附和道:“是啊,都是為皇上做事,可是皇上卻不覺得你做的對,這時候又該怎么辦呢?”言外之意,無非是改弦更張,投奔一個覺得你做的對的主子。

    然而太上皇太老了,就算他還握有權柄又能怎么樣呢?皇上熬日子也能熬死他,除非現在另則一個比皇上更年輕的新主子,寧珊雖然知道太上皇還有倆更年輕的兒子,皇上更是有好幾個成年皇子了,但是卻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開始算計太上皇手上的權利了。

    這群人無法是看出太上皇和當今不合,想依靠太上皇把皇上掀下去,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借太上皇的勢上位。畢竟從古至今,太上皇只有退位的,卻沒有再復位的,他若是不滿當今,想擴大權利,只有再選一個更聽話好拿捏的這一個辦法了。太上皇那倆兒子也就算了,新皇的兒子們跟著湊什么熱鬧?難道太上皇還能不選自己兒子,倒選一個隔輩兒的孫子上位不成?就算他不介意隔了一輩不好指揮,就不怕皇孫上位了以后打著替父平反的旗號架空他老人家?除非他選中的皇孫不是現在皇上的兒子,而是六王爺和七王爺的子嗣。

    寧珊頭大的在紙上畫出家譜,逐一分析。六王爺有二嫡子一庶子,均已成年,庶子是長子,倒是有點兒加分項,何況他的王妃出身不高,兩個嫡子也沒有多大母家勢力可以依靠,也就是人數多些,若能兄弟齊心,一起拱嫡長子上位,還能跟庶長子一拼??墒菍幧翰挥X得這么目光短淺的皇族能出現一家子勇于急流勇退,甘心站在幕后的,因此六王爺一家估計要白忙活。

    七王爺長成的只有一嫡一庶兩個兒子,死的倒有五六個,他母族勢力不小,娶得正妃側妃也都是底氣十足的,因此斗得格外激烈,還沒當上王爺的時候,區區一個光頭皇子就三年兩月的死兒子,好些個都是連抓周都沒辦,家譜都沒上就夭折了的。這位要是能上位,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他自己王妃側妃都弄死,起碼把她們身后的家族都恁下去,不然就等著外戚專權吧。寧珊不認為熱衷于權利的太上皇會滿意繼承人外家勢力過大??纯此炎约汉箦耐饧叶紤怀墒裁礃幼泳椭懒?,如今太妃們娘家最興盛的也就是金陵土皇帝甄家了,家主甄應嘉最高官至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聽上去威風凜凜,其實不過是個賜封的正五品罷了,從名稱上也能看出他最高的權利也就在金陵一省了。而且上面還有知州、知府,管著地方民政,另有駐軍武官掌管軍政,他這個總裁能排到四五位之后去,還要多虧了他家的老姑奶奶是太上皇真愛的緣故。

    甄家和賈家都是金陵出身,關系緊密,堪稱通家之好,兩家也有大量相似之處,例如家中姑娘都是難得一見的天資絕色、冰雪聰明又通人情世故,男子卻各個繡花枕頭一包草,兩家的崛起都是祖上拿命拼回來的,可惜后人一代不如一代,最后全靠著攀附女子衣帶維持功勛之后的奢華生活。甄家出了一個太妃,可惜沒生出兒子來,倒是又使手段送進宮一個,卻被指給了當年看上去最有可能繼承大寶卻陰差陽錯成了廢子的三皇子。不過甄家女兒眾多,相貌各個出挑,便是出身不高的,架不住心機深沉,手段高明,幾次選秀,也博出了另外還有兩個旁系王妃,側妃更是只多不少,倒也當得起一句皇親國戚,雖然關系都遠了些。

    但賈家卻是陽盛陰衰,寧國府五代只有惜春一個女兒,嫡枝一脈相傳,連個庶出都沒有;而榮國府里,賈源沒有女兒,賈代善只有一個嫡女,名叫賈敏,是林黛玉之母,長得國色天香,資質更是賈赦賈政捆一塊都趕不上一成的,被賈代善視若珍寶,竟沒舍得送到宮里,史太君為此暗怨多年,她總覺得若是賈敏進了宮,那就根本沒有甄家當年那位大姑娘現在的甄太妃什么事兒了。后來一言堂的賈代善一死,賈史氏馬上把長孫女元春養在身邊,一到年紀,進不去大選,便臉面也顧不上了的就給送去小選,硬塞到了宮里,耗費了無數銀錢人情,終于捧出了一個沒當倆月就被降級了的妃子。

    現在的元春失了寵,又沒有皇子,賈家沒法押寶在她身上,便想方設法另尋門路,要博一個從龍之功??上麄冄酃馓?,選的人沒一會對,先是跟著原嫡出的二皇子,那位壞了事的義忠親王,見他早飯了,立刻改捧大皇子,還沒搭上邊,便讓太上皇給圈進了;接著又去攀附三皇子,這個看上去倒是個能成事兒的,卻不料太上皇人老任性,不按牌理出牌的選擇了默默無聞的先四皇子做了新皇,賈家干著急卻沒機會湊上去,幸好元春自己是個有主意的,在后宮里搭著甄太妃的路子,在太上皇面前博了個好感,被指給當今封了賢德妃。至于現在成了賈貴人,純粹是她娘給作的,在這一點上,她爹也沒能起到積極作用,反而拖后腿拖的很干脆。

    現在,榮國府又一次開始琢磨從龍之功了,可是他們改換門庭太頻繁,三姓家奴都不足以形容,以至于品德爛的誰家都不想收,只是到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年的賈源賈演、賈代化賈代善都留下了無數軍中人脈,雖然無人可以繼承,但若是拉攏到了賈家的當家,也是一條捷徑。故而,有志之士,便是忍著惡心也不能拒絕賈家的攀附,這正是他們如今還能滋潤的生活著,自以為是的算計著的最大依仗。

    寧珊正是看出賈家的野心才不愿意跟他們牽扯呢,在他看來,現在站對太早不說,也沒有哪個是值得他去站的,與其在一群爛白菜里挑一個勉強還能吃的,他寧愿等到下一波白菜收獲?;蕦m中三年一次選秀,便是當今老的不容易生了,他那么多兒子總還能生的,若是下一代中有資質不凡的,他再去考慮吧。眼下,怎么不著痕跡的避免那位不知道跟太上皇達成什么協議,又站到那個皇子龍子身后的頂頭上司錢瑾的拉攏才是重中之重。寧珊又翻開一頁,擱下筆,甩甩手腕,再繼續抄寫起來,實在不行,還是跟賈家近乎一陣子吧,以他家那三心二意到人人膈應的從龍之心,至少也能幫他當掉一半不甚高明的拉攏。

    就這么決定了,為了成大事,能忍受賈家三天一變的改弦更張,連毫無節cao的下屬也瘋狂圈攏的那些競爭者,可以直接剃掉了。這么一想,賈家的存在還是有其必然道理的,起碼兒,這種試水,尤其是混成一潭的臭水,的時候,由他們去打先鋒,自己可以少糟多少心呢。寧珊愉快的勾起嘴角,今天抄完了三本就提前下衙,有空兒的話往榮國府去轉一圈,雖然他們自己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好事,但他卻不吝惜感激一回的。不是修園子沒錢了么,他幫他們出個主意就是了,至于坑到了誰,反正都是賈家的一丘之貉,也不必抱歉。

    第46章 亂世前兆

    后面還有沒有更加倒霉的皇上說不好, 反正從本朝來看, 當今無疑是最不受待見的一位, 傳了皇位給他的爹天天都在后悔, 時時想著拉他下水;他自個兒生的兒子也各個不消停的想急速上位,讓自家父皇也變太上皇;更別提中間還有一兄兩弟虎視眈眈, 就盼著太上皇金口一開, 自打嘴巴的將他廢了圈起來呢。太上皇看起來也是正有此意的, 為此,他甚至連當年趕到皇陵里去的, 已經死在那里順便埋掉了的大王爺的兒子們都接了回來,此前親口說了終身圈禁遇赦不赦的三王爺的兒子們也都放了出來,不僅人出來了,還各個封王, 親王郡王除了鐵帽子,都跟不要錢似的往出批發, 攪和的本來就是一鍋渾水了的朝廷頓時更加沸騰。

    為了同太上皇抗衡, 新皇不得已也將明知道野心很大的兒子們都封了王,而且為了表示自己封得王爺更加尊貴,這位從來就沒系統學過帝王學的缺弦皇上在朝中提出了效仿漢制,諸王封地的倡議。當然,有封地的王爺只能是皇上的兒子,太上皇的兒子們是不可能得到實際封地的?;噬系膬鹤觽兌加X得父皇這個主意好極了,太上皇的兒子和其他孫子則堅決反對到底,太上皇本人則在猶豫, 若是把皇上那些兒子都攆到封地上去,留下一個孤家寡人應該更好對付,但是這樣一來,豈不是顯得自己這個太上皇不如他這個現管的皇上尊貴了么?而且分出去的封地變成了小朝廷,自己該怎么回收大權?皇上本人倒是并不擔心這個問題,一來分封出去的都是他的兒子,他們的生母長子都得留在宮中做人質;二來,他也深知這些兒子都是想要皇位,一統中原,而非甘心做一個山野之王,一方封地的土皇上的,因此遲早可以再合并重整,只要等他熬死了太上皇獨攬大權了,怎么封出去的再怎么收回來就是了,諒那些小兔崽子也不敢枉顧君父之名。

    出了主意攪和得朝廷人仰馬翻的寧珊深藏功與名,繼續坐在格子間里默默抄書,心中毫無一絲愧疚。本來么,主意雖然是他想的,但折子不是他上的,攛掇皇子們也沒有他的身影,給皇上吹枕邊風的也不是他,他不過就是無意中給賈琮講了講秦漢時期的諸侯割地的故事,跟迎春說了說后宮女眷在家族不給力的情況下如何脫穎而出博得帝王歡心的辦法,至于他二人身邊史太君賞賜下來的丫鬟小廝是怎么去跟賈史氏報訊的,賈史氏又是怎么傳信進宮的,那位賈貴人是怎么又成了賈嬪的,他可是一點兒都沒過問過,也沒人來給他講經過。

    迎春理完一天的家事,又陪著邢夫人說笑一會兒,去小廚房吩咐了給賈琮燉補品,便回到自己房里,慢慢的打起了棋譜。她是極有耐心的人,又愛棋,專心致志一坐就是大半天。迎春本來就長于棋藝,又經過京中頂級女先生的教導,使得本來就很出眾的棋藝越發出類拔萃了,再加上一年來倍受尊重嬌寵的生活,讓她的棋風也有原本的小心謹慎步步為營轉向大開大合,肆意揮灑,不再注重邊角的糾纏,放眼全局,如出鞘的利劍般直斬白子長龍的命脈,斷然落子天元,截斷了勢如長虹的白棋。

    丫鬟司琪是從小就伺候在迎春身邊的,看多了迎春打棋譜,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幾分,一見自家小姐以劣勢黑子勝了優勢白子,不由拍手贊道:“姑娘的棋藝越發出色了,我竟想不出如今還有哪位姑娘能勝得了你?!边@話是說前次迎春回榮國府請安后跟姐妹們對弈,一連勝了薛、林、史三人,尤其對上史湘云,更是勝了十余子,便是同穩重老練的薛寶釵對戰也贏得漂亮。

    迎春一邊自己慢慢收撿上等藍田玉石琢磨而成的棋子,一邊抿嘴笑道:“我如今倒不太同她們斗棋了,倒是哪一日能不用大哥哥讓子了,才算真正出色呢?!边呎f,邊伸手接過繡橘捧來的熱帕子,慢慢擦拭一雙保養良好的玉手。

    繡橘揮手招呼兩個小丫頭送上茶盞點心,柔聲道:“姑娘坐了大半日了,午飯都沒用,好歹也歇歇,吃幾塊點心墊墊肚子,橫豎那棋盤就擱在那里,也不會跑了,幾時不能再玩?”

    迎春心情很好的隨手擱下帕子,端起日常吃茶用的藍玻璃花草紋杯,這一套杯子是海商帶進京的新鮮貨色,給賈赦瞧見了,一眼便愛上,買了回來,只是左擺右放都不襯自己房中的格調,便忍痛割愛給了迎春。迎春因在榮國府中少見這般澄澈的玻璃器皿,歡歡喜喜的收了,每常吃茶的時候才拿出來用一用。

    慢悠悠用了半盞信陽毛尖,又被繡橘勸著吃了一塊芝麻酥糕,并幾口蓮蓉水晶糕,迎春便擺手示意不要了,小丫鬟們上前撤走茶點,又捧來銀盆手帕,伺候她凈手。迎春起身,在屋中松散松散,慢慢走動著,司琪扶著迎春手臂,道:“都坐的僵直了,姑娘也不嫌累?”

    迎春不以為然的訓道:“才坐了這半天有什么?真正的國手棋士,一盤棋下上數天、乃至數月也不無可能。本來,這博弈一事就是需要耐心和細心的,萬萬不能急,心一亂,就輸了大半了?!彪S著這番話,迎春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本微笑的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眉頭微蹙,心情有些許沉重。

    跟著嬤嬤這么久了,她如何還看不出原先的家、那個榮國府到底是怎么樣的地方?又有寧珊似是隨意侃侃而談,卻句句驚心動魄的言語,她怎能猜不出榮國府的打算?可是那從龍之功,多少史書上都記載在皚皚白骨之上。龍椅從來都是失敗者血淋淋的骨rou堆積起來的,榮國府怎么就敢保證自己能選對真龍?如果說元春大姐有皇子傍身倒也罷了,可她現在明明就無寵無子,連晉位都是靠她身邊那個老太太賞下來的小丫頭子自以為立功的傳話得到的。這么岌岌可危的境況,不想著趕快退步抽身,保住自家,卻還要不知死活的往那個最危險的圈子里鉆,這可真是要名不要命了,簡直愚不可及。

    迎春離開榮國府越久便越覺得不可思議,曾經她視那里為家,只覺得家中每一個人都是好的,除了不常見到的父親,各個都有所長。老太太精明睿智,二嬸子慈善和氣,二叔端方正直,大嫂子溫柔賢惠,二嫂子千伶百俐,璉二哥也稱得上是不同于京中一眾紈绔子弟中年輕能干的一股清流,幾個弟弟雖然除了寶玉都少有接觸,但她相信,本質上也都是好孩子。至于姐妹們,更是親密無間,是她在那個家中最喜歡的伙伴。想想從前的生活,雖然因為自己不夠出色而不受重視了些,可總也還是無憂無慮、讓人心安的歸處。

    可是如今站得遠遠的再看,一切都天翻地覆的改變了。老太太勢力跋扈,二嬸子貪婪狠毒,大嫂子明哲保身,二嫂子專橫重利,二叔直接就成了窺伺父親贏得地位財產還背地里敗壞大哥名聲的陰險小人,就連曾經天真無邪對姐妹們又溫柔的寶玉也成了莽撞而不懂禮數,懵懂卻自私無知之人了,甚至連要好的姐妹們而是各懷心思,有人立志青云直上,有人只盼安靜度日,有人自傷身世處境,每一個都是強顏歡笑著掩飾心中的悲苦,這一切簡直顛覆了迎春過去十年里的全部認知。

    迎春不知道自己現在看得這般清楚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可是榮國府正大踏步走在作死的邊緣卻讓她無法視若無睹。至少,家中的姐妹們都是無辜的,她們沒有享受過真正名門閨秀的生活,一切都是圍著賈寶玉打轉,按照史太君的心意照顧貓兒狗兒一般隨意養著來顯示自己的慈和高貴的。

    可是她還是按照大哥的希望去做了,明知道史太君賞給她的小丫頭子是安插到寧府里的探子,她也縱容她往來傳信,更是把大哥許多言行一并吐露出去??墒切⊙绢^子如何知道那是大哥故意設計的呢,便是榮國府的老太太、二嬸子她們也要上當的。如今,便是聽不到朝廷的內情,單看大姐元春忽降忽升的后宮地位,迎春也能猜出一些榮國府的近況,奪嫡之風日盛,家里的心思站位也是越發風雨飄搖了。這一切雖然不是她cao縱的,可也少不了她的參與和幫襯,迎春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慌和擔憂,可她知道,如今自己的生活都是大哥賞賜給她的,因此,無論如何不能違逆大哥的意思。她只能盡可能多的替大哥做事,幫他管家,讓他沒有后顧之憂,這樣,自己也可以趁機提些小要求,讓姐妹們過來小聚,至少,在真的鬧出無法收拾的大亂子之前,她希望家中的姐妹們可以活得更輕松一些,也更愉快一些。

    寧珊明白迎春心情不佳的原因,畢竟自己確實利用了她,而且日后可能還會繼續利用她。但是他理解不了迎春對于榮國府的那份歉意,他本來以為那個家對她說不上好,看她到了寧府變得越發開朗,笑容漸多,心胸也開闊了,便覺得她應該不會太在意榮國府才是。卻不料,她竟會因此內心不好,良久不見好轉。為什么同樣不被重視,甚至倍受欺壓冷落,賈赦、賈璉就能成日里活得沒心沒肺坐看賈史氏和賈王氏奔走折騰,以此取樂。賈琮更是一離開榮國府便如魚得水,高興的恨不能讓賈赦給他改名叫寧琮才好??墒怯簠s和他們不同,看她那低落的神情,似乎那個在賈赦心中窮兇極惡的榮國府還有讓她眷戀之所在。

    為此,寧珊特意選了一個休息日把迎春請過來談心,將來用到這妹子的時候還不一定有多少呢,可萬不能疏忽了心理輔導,讓她自己把自己憋出毛病了。畢竟這么乖巧聽話又能干的妹子,便是再給賈赦娶十個小妾,也不見得能生出一個來了。想起安分了大半天的賈赦意欲支取一筆青樓活動費,寧珊狠狠撇了撇嘴角,決定待會兒談完話,第一要緊的就是叫迎春馬上擬個條例出來,限制賈赦的提款額度。

    第47章 迎春叱玉

    寧珊端著茶碗放在唇邊, 一口沒喝, 權當是練腕力了, 他打算看看迎春究竟能忍受這種沉默到幾時。

    顯然, 坐在她對面的迎春耐心很好,她本來就有針扎不吭一聲的“木頭美名”, 現在也沒忘了基本技能。何況, 寧珊只是叫了她來, 連原因都未說明,她就算想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放下茶碗, 寧珊微微嘆了一口氣,終于先開口了:“meimei可是在怨我?”

    迎春驚慌抬頭,連連搖手:“大哥哥何出此言?我怎么會怪大哥哥?可是我做錯了什么···”

    寧珊豎起一個手指,在嘴前搖了搖:“別慌,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反倒是怕你生氣我利用你給賈家傳了那道消息呢?!?/br>
    迎春松了口氣, 笑道:“那算什么利用, 大哥哥是好心叫我將來入宮選秀可能遇到的困難呢,倒是meimei無能,管不住手下的小丫頭子,讓她出去渾說一氣,改明兒我找個由頭把她攆到屋外去做事就是了?!?/br>
    寧珊微微一笑,這妹子倒是靈活多了,連話也說的招人喜歡,可見那個教養嬤嬤沒有白請?!澳慵热徊簧鷼? 我就放心了。只是,還有些擔憂你的心緒不寧,可是有什么困難?亦或是誰惹了你不快?”

    迎春咬著櫻唇,沉吟半晌,方講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出來:“大哥哥,你說若是有一日琮兒做了錯事,我知道了,該不該教他改正?”

    寧珊一時沒弄清他想說什么,便取其表面意思回答道:“你是他jiejie,若他有不對,自然要管教的?!?/br>
    迎春又道:“若是這事情我不好直接說,又該如何?”

    寧珊便道:“那就來告訴我,或是父親,我們自會去管教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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