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受傷的前行者邁開大步,匆匆而行,完全不顧后者跟不跟得上。 后方明顯矮小的跟隨者一路踉蹌,本就酸軟的雙腿在濕滑的泥土上根本走不穩,幾乎是被前者拖著走的。 休閑鞋的整個鞋面已經污濁,泥水甚至滲進了鞋子里。 盡管如此,后者卻并沒有呼喊前方的人慢一點,而是不?;仡^看。 他的臉上雨水與淚水混為一體,滿是深深地擔憂和無助,還有期待。 他已經用盡全力去做了,但是,如果真的遭到背叛,后者可以想象自己的結局會是如何。 在如此恐怖的血腥殺人事件中,沒有人可以放心,就算事前給予了百分之百的信任,事情發生的時候也會害怕。 現在的后者在雨幕和前者背影的掩蓋下,所有的擔憂和害怕都寫在了臉上。 他的嘴唇顫抖,臉色凍得煞白,尤其是被前行者緊緊握著的那只手,已經失去了知覺,好似怎么也無法再抽出來一樣。 是的,他就是感覺自己的手可能再也無法抽出來了。 那個一眼就可以認出的特殊的記號他已經看清,就是想象中的那個人,他不明白那個人為什么會有那么大的改變。 改變到沒有人認得出來。 剛才,在室內的時候,同伴已經向他指明了懷疑,并拿出了合理的分析,他還半信半疑。 現在,親眼所見,他終于完全相信了:惡魔其實一直在他們身邊,一直在引導著他們前行的道路和判斷的方向。 甚至是那個最聰明的人也幾乎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 現在,兩個人奔向位置的地方,后者甚至不知道前者要帶他往那兒走。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保住自己,無論如何,人死了那么多,絕不能再被惡魔突破最后底線,絕對不可以。 趁著放緩腳步的當口,前行的人回過頭來,伸出空閑的手胡亂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向身后。 目光所及,身后的人兒全然不覺,還在向后張望。 默默回轉視線,前行者心中的憤怒升騰起來,一直以來的優越感蕩然無存。 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了,為什么總是那么不順利,明明一切都很好,卻接二連三地發生不該發生的事。 但是不管怎樣,自己的計劃一定可以成功,就是帶著身后的人逃離羅雀屋,逃離這個血腥的地方。 最好是一把火把它燒個干凈,把所有人的罪惡都埋葬在此地。 管他是殺人者還是被殺者,全部埋葬,最好可以遠離這紛紛擾擾的世事,過回寧靜平安的生活。 但是,還有可能嗎?自己還能回到那里嗎? 前行者叩問內心,他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也想象不出來。 以前,那個偏僻的地方他不想去也不愿意去,總是想盡一切辦法逃避,甚至不惜犯下錯誤。 現在,他居然開始覺得那里就是天堂,就是他和愛人生活的天堂,不論是廣闊的土地還是成群的牛羊,都瞬間成為了自己向往的夢想。 腳步漸漸進入不為人知的深處,突然,跟隨著的人止住了腳步,不愿再向前。 一股拉力拖住前行者,手也開始掙扎,由于雨水的滋潤,兩個人的手滑脫了。 “你怎么了?”前行者回過頭來問,臉上是震驚的表情。 “……”沒有回答,跟隨的人充滿了恐懼,大眼睛里滿溢著不信任。 “你到底怎么了?!”怒吼來自前者的口中:“你不想活了嗎?我帶你從后山逃跑!” “這里的后山根本沒有路,你要去哪兒?” 鼓起勇氣,跟隨之人畢竟是個男人,他吼回自己的質疑。 “而且,你是第一次來這里,你怎么知道后山有沒有路?!” 兩個人中有一個人眼眸中的什么東西正在改變,但是藏在黑暗和雨幕中讓人分辨不清。 夜晚的大山之上,被樹木和花草圍困的野外,一前一后兩個人激烈爭論著。 最后,前面的人似乎不想再辯駁什么,一甩手,轉身投入夜幕之中,再也沒有回轉。 留下后方看不清面目的落單者獨自面對隨時可能被殺的結局…… —— 同樣的兩個人,同樣手拉手行走在夜晚的雨幕中。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個疾步前行,一個踉蹌跟隨。 在灌木和樹林的掩蓋下,看不清面目。 后面跟隨者的鞋子在行走過程中早已丟失。冰冷的泥水裹挾著她的雙腳,令她瑟瑟發抖。 眼睛直直盯著前方高大的背影,眸間透出溫柔之色。 心中漸漸燃起一絲以前從不敢想的奢望:要是這次可以活著出去的話,說不定可以…… 不敢再往下想那些遙不可及的事情,跟隨者甩了甩頭,繼續集中注意力不讓自己摔倒。 前行者一刻也沒有回過頭來,腳步匆匆。 抓住后面人的那只手暗暗用力,不讓兩人的連接點因為雨水而滑脫,前行者在心里盤算著: 一定要替他們除去近在咫尺的障礙,受傷的人已經托付出去了,但是他們能否下山還是一個未知數。 身后的人,不管是好還是壞,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就算她不是殺人者或者幫兇,自己都不能讓她接近好不容易有生還機會的那幾個人。 重要的人還被困在羅雀屋內,生死未明,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那幾個人身上了。 自己只希望那盡力做出的彌補可以有用,其他別無所求。 現在想來,那個人或許移情別戀會更好也說不一定,自己一直以來的行動出于妒忌還是憤怒,前行者不敢去多想。 對于愛情,尤其是生死邊緣的愛情,他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腦海中想到后面跟隨的女人,前行者終于放緩腳步回過頭來,他的眼中存在著一絲內疚。 女人剛才確實可以算是救了他,可是現在,他卻要把女人帶向未知的深淵,只因為自己的不信任。 前行者在女人看到他回頭之前收回了目光,加快腳步繼續趕路。 “怎么越走越深了?周圍都是樹,連路都看不清了!” 女人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驚慌地停下腳步,問前面引導她的人。 “……”沉默片刻,前行者見女人沒有再走的意思,開口說:“你不要問那么多,你跟著我走就是了。我總不會帶著你一起去送死吧!” “不,不對,這不是向索橋的路,你到底想干什么?!”女人不是那種徹底的傻子,他用力掙脫男人的手,向后退去。 兩個人停滯在幽深黑暗的樹林之中,其中一人的眼眸中漸漸閃出兇光。 夜晚的大山之上,被樹木和花草圍困的野外,一前一后兩個人扭在一起。 男人試圖把女人拉向更深的黑暗之中,而女人竭力反抗,阻止男人的行動。 小樹林的背后,一道筆直的懸崖隱藏在他們的腳邊。 突然,其中一人一腳踏空,另一個人抓住機會使勁把對手推向了地獄深處…… 第五十四章 誘餌計劃五 在羅意凡和蔣興龍剛剛從二樓的血腥密室中逃脫的時候,關于一樓客廳的花瓶問題,蔣興龍確實隱瞞了一點小小的部分沒有說實話。 這倒并不是因為蔣興龍在懷疑羅意凡,他只是存了一點私心,希望幸運的話,可以留下一個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但是,這一點表面上對其他人并沒有什么危害。 再說,目前在這棟羅雀屋內,誰還能沒有私心呢? 經過剛才對屋內物品的查看,羅意凡弄明白的蔣興龍話中隱藏的東西,不過他并不驚訝,甚至有一點高興。 蔣興龍對比自己來說,對這棟羅雀屋要更加了解,畢竟在以往來羅雀屋的經歷中,他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 高興是因為羅意凡想到了這件事于自己的好處,如果蔣興龍告訴了自己,就代表兩個人分享了秘密,他知道的自己也知道,自己知道的他也知道。 但是,現在就不同了,他知道的自己也知道,自己知道的他卻不知道…… ‘這可真是一個好的設想?!_意凡一邊離開房間一邊想著。 地下的通道十分狹窄,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羅意凡需要彎著腰才能前進。 他一邊用手摸索著墻壁,一邊努力抬起眼睛看向前方,因為是彎腰半低著頭的狀態,所以看前面十分吃力。 通道里一片黑暗,羅意凡又沒有任何可以照明的工具,所以只能緩慢前進。 再說他也害怕觸動兇手留下的什么機關,這個兇手實在是太狡猾了,說不定在某處就留有什么致命的東西。 直到羅意凡看到前方一絲微弱的光亮,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他加快一點腳步,向通道的出口處前進。 通道的出口位于斜上方,而且沒有階梯,接近出口的一段位置因為潮濕的關系,長滿了濕滑的青苔和地衣。 羅意凡用手扒著墻壁上的碎泥,一步三滑總算是來到了戶外。 到了戶外,他沒有急著先去尋找梁泳心的蹤跡,而是先觀察了一下周邊的情況。 周邊除了羅雀屋之外,全都被樹木所包圍,一看就是屋后的小樹林。 羅意凡在心里大致確定了一下通道的方位,才肯定自己是來到了屋后。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光裸的上半身除了血污,更多的是通道里的碎泥和灰塵。 但是,卻少了兩樣東西,那就是蜘蛛網和經年累月累積起來的灰塵‘絲網’。 大家一定都有過這樣的感受,某一個房間如果一段時間不打掃,再去掃地的時候,就會掃出很多像蜘蛛網一樣的灰塵結的絲縷,黏在掃帚上,甩也甩不下來。 羅意凡身上缺少這兩樣東西說明了什么呢? 說明了有人在他之前就已經進入了這個通道,而且不止一個人,所以把所有蜘蛛網和灰塵絲都刮蹭干凈了。 這就是說,如果之前沒有人進入過這條秘密通道的話,那么梁泳心他們就一定是從這里逃脫的。 第一,羅意凡和梁泳心困在一樓走廊也不是一點點的時間,當時從兩人的視線范圍來看,雖然看不見通道的入口,但是,通道里要進來人或者房子內部有人要進入通道都是可以看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