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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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伊就道:“阿綽快回去歇息吧,我骨頭都快散了?!彼妥吡酥炀b,朱伊趕緊叫人備水,想要好好泡一泡澡。 朱伊再也不想動彈,坐在床上任耿綠幫她換衣裳。解開朱伊的襟扣,耿綠便開始解她束胸的綢帶,誰知朱伊當時慌忙中打了死結,她被耿綠扯得不住吸氣:“痛,痛,輕一點兒?!?/br> 耿綠便道:“公主等等,奴婢去拿剪子?!?/br> “嗯?!敝煲涟胍乐差^,雪白圓潤的雙肩裸.露著。 驀地察覺大半光線被遮住,朱伊抬頭一看,差點嚇得尖叫。朱伊低喝:“你出去!”她不敢高聲,怕招來了人。 見眼前的男人沒有半分聽話的意思,朱伊一邊攏上衣裳,一邊朝外逃跑,卻被謝映反剪住了雙腕,謝映的聲音在她頭頂道:“叫你的宮女都別進來?!?/br> 朱伊想了想,不得不提高聲音:“耿綠,你們都先在外頭候著,我想一個人靜會兒?!?/br> 找來剪子走到簾外的耿綠面露茫然,道:“是?!?/br> 朱伊腰上一緊,已被謝映捉到床邊。他將她攬進懷里一同坐著,朱伊的屁股貼著謝映的大腿,她哪里坐得住,越掙扎卻被扣得越緊。 謝映打量朱伊胸前的一馬平川,略有不滿道:“你怎下手這樣重,也不怕把它們勒壞了?!?/br> 朱伊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努力半天只憋出四個字:“無恥之徒!” 謝映渾然不在意被罵,只貼著她耳廓幽幽道:“是不是勒得難受?公主的宮女解不開,我幫公主放出來可好?” 朱伊看著他,驚愕得一時失聲,這個混蛋在她屋里待多久了? 朱伊害怕他真的動手,忙用手環在胸前,軟下聲音求道:“世子,你快些走吧,若是叫人發現你在我房里,那可怎么辦?” 謝映卻驀地沉下臉:“公主,以后不準在男人面前做出這種動作,這種語氣。除了對我?!?/br> 朱伊氣結,她又哪里錯了,他倒反過來指責她?他不就是欺負她外家孱弱,幼弟又立不起事,與彤貴妃母女兩個孤立無援? 她冷聲質問道:“謝映,如果是朱黛,你敢這樣大半夜摸進她房里么?” 謝映掀了掀唇角:“我的確不會半夜摸進朱黛房里,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公主懂我的意思嗎?” 朱伊暗暗啐他,她不懂,也不想懂,她只有一個要求:“世子,你趕緊走吧?!?/br> “抱一會兒就走?!敝x映將手臂收緊,他也是生平頭一次摸進姑娘房里。朱伊在后宮的女人堆里瞧著也算高了,但被他摟在懷里,便顯得這樣的纖細嬌小。 謝映問出來意:“你今天為何跟太子去那種地方?” 謝映的重點是太子,而朱伊的重點則抓住了那種地方,她心里嘲笑,他還主動提起了。就道:“哪種地方?世子先說說,你為何會在那種地方?” 謝映覺察朱伊的氣勢一瞬有了變化,他如實答道:“我覺得那兒環境不錯?!?/br> 朱伊呵呵地笑:“豈止是環境不錯?我今天注意看了看,那地方的姑娘也不錯,尤其是那衣裳的用料少得可憐,胳膊肚子都露在外頭,想必世子覺得很好看吧?不然怎么愛往那兒跑呢。對了,我還看到有人向世子示好,一個穿紅衣裳的姑娘,世子怎么不帶人家走???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br> 朱伊說話根本不喘氣,謝映連句嘴都沒得插,聽她說完,他慢慢地笑了,笑容刺眼得很。 朱伊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有問題,她正想解釋,謝映已道:“公主不喜歡我去那里,我以后都不再去就是?!?/br> 他當即就把前后想明白了,又道:“所以,公主在玉之洲里黑著個臉,是因為我?”他聲音很輕:“禽獸罵的也是我?” 朱伊身體朝后倒了倒,想避開他突然的逼近:“你做什么?” 謝映略微挑眉:“都被罵禽獸了,我不真做點兒什么,豈不是很虧?” 朱伊低呼一聲,按住男人沿著她的腰向上滑的手,道:“謝映,你不準胡來?!?/br> 謝映便不再逗朱伊,放開了她:“早些收拾了睡吧,綁著不舒服?!彼凰R罵有什么關系,只要她沒吃虧就好。 朱伊一愣,沒想到他就這樣放過她了,坐著沒動。 “怎么,公主舍不得從臣身上起來?”謝映笑著勾起食指刮了刮朱伊的臉:“臣是沒有關系的,一整晚都可以在這兒陪公主?!?/br> 見謝映故意用臣字來臊她,朱伊立即離他遠遠的,誰舍不得他了? 謝映便也起身,他走到窗邊放緩腳步,突然回過了頭:“公主,臣真的走了?!敝煲翚v來知道謝映的聲音好聽,卻不知竟能如此的蠱惑人,讓你對他的不舍深信不疑。 “快滾吧!”朱伊的心怦怦直跳,她先是沉迷在謝映的聲音里,又因他側臉的笑容晃了晃神。 謝映的身影下一瞬徹底消失,朱伊趕緊掐了掐手臂,提醒自己絕不能再如從前般一頭栽進去。 第二天清早,朱伊還在用早膳,鳳彰殿便來了人,說是皇后宣她過去。 皇后看著站在面前的朱伊,從頭發絲看到腳,再往上看回去,半晌才問:“禧貞,扮小太監,好玩兒么?” 朱伊一緊張就會眨眼,她看著皇后,慢慢跪了下去:“母后?!?/br> 皇后輕聲冷笑,道:“怎樣啊,跟著你皇兄出去,都長了些什么見識?說來本宮也聽一聽,樂一樂?!?/br> 朱伊沉默。 皇后不再發問,看向朱伊的目光暗暗掠過一絲森寒殺意,壓低了聲音道:“禍胚子?!?/br> 朱伊埋頭看著不遠處描著金色蓮花紋的玉磚,沒有表情?;屎笠央x了鳳座,來到朱伊身邊:“如此想見識宮外的花花美景,本宮親自帶你出去轉轉,可好?” 朱伊忙道:“母后,禧貞知道錯了。禧貞并不想出宮,更不敢為母后添累?!逼鋵嵥膊恢屎蟮降资且l作她哪一樁事,或許純粹是逮著了她的小辮子,將在彤貴妃身上發不了的氣發到她身上,朱伊只能認錯,讓皇后消氣。 皇后道:“不想出宮?可本宮想帶著你啊。這么漂亮的丫頭,看看心情也好對不對?本宮要去桑陽的大覺寺上香,走罷?!?/br> 朱伊道:“母后,大覺寺并非皇寺,各色人等想來眾多,若有人沖撞到母后可如何是好?!?/br> 皇后笑了笑,朱伊倒是警醒。她道:“本宮要去上香,自然早有懿旨過去,該回避的早就回避了,還用你cao心這些閑雜事?” 朱伊便站起來,她走得有些慢,皇后睥她一眼:“快過來啊,跟著本宮?!?/br> 朱伊跨出鳳彰殿的大門,轉過頭看了看,綿風和耿綠都被皇后底下的嬤嬤緊緊扣著,防止兩人向彤貴妃報信。朱伊朝兩人搖搖頭,示意她們不必擔心,隨皇后上了軟轎。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章 太后潛心禮佛,每逢佛家的重要節典,朱伊總會代太后進皇家寺院禮拜祈福,她早將數部佛學經義諳熟于心,與大智如海的定虛禪師也能探討一二。因此,皇后獨獨帶了朱伊去廟里,算不得突兀。 軟轎的起伏不定,便如朱伊此刻的心緒。她不時探出頭,去看綿風和耿綠可還跟在后頭。 大覺寺在桑陽城郊,平日香火鼎盛,但因著皇后駕臨,頭一天就閉了寺,以免貴人主子們受了驚擾難辭其咎。 皇后一進寺便跟住持單獨去了,朱伊則被領到一間客房抄寫吉祥疏。以往她入皇寺亦要抄寫,也就沒有多想。 朱伊寫了一會兒字,突然道:“綿風,我覺得這里燃的香不大對勁?!?/br> “有嗎?”綿風和耿綠都嗅了嗅。 “有,快去把香掐掉?!敝煲翆馕断騺砻舾?,又道:“先不抄了,咱們出去轉轉?!敝煲料氲们宄?,萬一皇后問起,她就算因怠惰被罰,也總比人事不省出了什么事好。 誰知,走到門口便被兩名侍衛攔下來,侍衛垂著頭,語氣恭敬,說的話卻不好聽:“公主,娘娘說,讓您寫好了吉祥疏才能出房間?!?/br> 朱伊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兩個侍衛忍不住抬起頭看她。 朱伊這時才綻露笑容,如瓊花照水,明月出云,看得兩個男人俱是一愣,她不好意思道:“可是,我先前水喝得多了些?!?/br> 人有三急,就算是仙女兒似的公主也一樣,兩個侍衛就懂了,他倆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公主請跟卑職來?!?/br> 出門拐了個角,第一間廂房門口也站著兩個侍衛,內里傳來嗚嗚的男聲,極低,朱伊細聽了聽,像是被東西堵著嘴發出來的。 朱伊的臉霎時一白,寺里已無閑雜人等,皇后的侍衛不會無故守著個男人,還安置在她隔壁。她沒想到皇后竟是如此居心,她原先以為,皇后至多罰她跪著念一整天佛。 朱伊知道,皇后竟然做了如此安排,必定已想好推脫之策。她想著,皇后定是知道了她又在接近謝映??磥砘屎蠖喟胧窍胱屩x映娶朱黛,親上加親。 寺里到處是猗猗竹影,清泉漱石,朱伊掬起一捧清水澆到臉上,讓自己更清醒些。她發現那香的效力實在強勁,她都察覺得夠快了,卻還是感到四肢漸漸無力。 朱伊悄聲對綿風二人交代了幾句,便往回折返了。她得掌握主動,否則等到一點力氣也沒了,就只能任隔壁的男人為所欲為。 朱伊這一趟出去,門是特意敞開的,回房后幾乎已無異樣氣味。 “綿風,你怎么了?”“耿綠,耿綠!”朱伊驚惶的呼聲突然就響起。 兩名侍衛立即轉過身來看她。就見朱伊的兩個宮女一個歪在桌旁,一個倒在地面,朱伊也撫著額坐在榻上,那一副無辜地喘著氣的樣子,令兩個侍衛都不免心生惋惜。 朱伊半瞇著眼,看到從門外踢進來一個男人,隨即門啪一聲合攏,從外鎖上了。 這男人鼻青臉腫,朱伊卻一下就認出來,是昨晚在玉之洲遇到的登徒子。只因她當時對那雙被色.欲熏紅的眼睛實在印象深刻,因著她的身份,她還是頭一回看到男人露出那般叫人厭惡又畏懼的眼神。 萬海本來在罵娘,看到朱伊一下呆了:“美人,我難道是在做夢?我又見到你了?哈哈,那我昨日今日受的罪都值了!”那萬海全然忘記追究這里是何處,他為何在此,十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朱伊輕輕笑道:“你不是在做夢,我的確又跟公子見面了?!?/br> 萬海咽了一口口水,猛地就撲到榻邊,一手扣著朱伊的肩,一手箍住朱伊的手。 朱伊身體瑟縮了一下,手卻任他握著,沒有掙扎。萬海心下狂喜,開始撫摸朱伊柔滑的手背。 朱伊極力克制想要嘔吐的欲望,面露羞澀問:“公子既出現在玉之洲,想必家里也有些錢吧?” 萬海趕緊道:“有,有!美人你安心跟著爺,全桑陽就是爺家里的錢最多?!?/br> 朱伊露出欣悅的笑容:“那……若我跟了你,你能娶我做你的正妻嗎?” 萬海皺起眉頭想了想:“能!我早就想休了家里的母老虎了?!敝灰茏屟矍暗拿廊诵母是樵父?,他什么都答應。 朱伊的笑容便更深刻了些:“其實,公子你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他們居然將你打成這樣,我看了都心疼?!?/br> 朱伊指尖顫抖,她抬手輕觸萬海的額頭,忍著惡心黏膩的觸感,又去摸他的眼皮。她主動湊得近些:“你閉上眼睛啊?!?/br> 朱伊的氣息令萬海神魂都快出竅了,享受地閉上眼,等待佳人主動獻吻,卻突然重重抖了一抖,呆滯在原處。 朱伊看向萬海身后的綿風,綿風放下了手里的銅缽,來到朱伊身前心痛道:“委屈公主了?!敝煲翐u搖頭。 然而正當主仆倆為計劃成功高興,萬海已暴怒地跳起來,一把捏住了綿風的脖子。萬海并沒有如她們所愿地被敲暈過去,因為綿風此刻用的力氣實在太小了些。 綿風立即被掐得翻出了眼白,痛苦得臉都變了形,朱伊再也維持先前的冷靜,用力去拽萬海的手臂:“你放開她!放開她!” 萬海被朱伊拽了兩下后果然放開了綿風,轉身一把將朱伊摟得死緊:“原來美人騙我?嗯?” 肥碩的身體還沒來得及將朱伊壓到榻上,萬海已發出尖利的嚎叫,也不知來人使了什么手段,他的脖子無法再活動,兩只手臂更是被折成不可思議的角度,隨著可怖的響聲硬生生被掰斷了,萬海兩眼一翻,被丟到了一邊。 朱伊被萬海凄厲的表情嚇到,但現身她面前的男人卻仍覺得不解恨似的,叫人將萬海拖行了出去,不知還要做什么。 朱伊沒有想到謝映會來,她愣了愣,不過她心里很快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高興,連對萬海的后怕都忘記了。她翹起嘴角道:“世子?!?/br> 見謝映臉色難看,朱伊略思索,反過來安慰他:“我沒事?!逼鋵嵥龖撘驗榛屎蟮年P系連帶對謝映不滿的,但不知為何,她心里卻并不,她這個時候看到他,就只是純粹的踏實和高興。 看謝映還是不說話,朱伊難得主動將身體朝他靠近:“謝映,我身上軟得很,沒力氣?!?/br> 若是在之前,朱伊對謝映說這樣的話,難免會惹來曲解和逗弄,還得被他狠狠占便宜。但此刻的謝映顯然沒有調笑的心情。 “溫顏?!敝x映話落,一名藍衣女子便閃身進來交給謝映一個瓷瓶。他取了藥讓朱伊主仆服下,隨即道:“我帶你回宮?!?/br> 朱伊倒是想走,不過……她看向謝映:“是皇后帶我出來的,我可以走嗎?”朱伊明白,皇后畢竟是謝映的親姑母,他不會輕易置他與皇后的親情不顧,置謝家的利益不顧。因此忍不住確認。 謝映看看朱伊,道:“當然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