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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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第一次進手術室,老師要為一個腦瘤患者進行切除手術,因為瘤的位置有很多重要的神經線,這個手術難度系數非常高,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小朋友,他的勇敢是我從未見過的,我握著他的手都在顫抖,而他卻反過來讓我別緊張,我看著他期望的眼神,那種努力想要活下來的堅定,我突然覺得生命賦予人幸福感,同樣給了人們殘忍的一面。幸好手術成功了,當時我恨不得在手術室里跳起來,老師的技術當然好,可是沒有這個小朋友的努力,我根本不敢想結局會怎樣?以前我一直認為只要醫生的醫術足夠好,就能救治更多的病人,可是現在我突然覺得不僅僅是這樣,醫生和患者是相輔相成的,我們都要有足夠強大的心去面對那些期望,這樣才能拋開萬難努力活下去…… 孟欽放下這一封,又拿起另外一封。 還記得我說過那個切除腦瘤的孩子嗎?他的病情突然惡化,就在今天傍晚去世了。我不知道怎么說,我第一次感到這么的無助,到現在我的心里都堵得難受,老實說當醫生不是萬能的,醫生的手也真的不是神來之手,我們對抗不過命運??墒俏艺娴牟幻靼?,為什么命運要把奇跡交給我們,卻又一步一步的摧毀掉?我更不能理解為什么有的人可以隨隨便便放棄自己的生命,健康的人拼命的想著死,而病著的人卻努力的想著活。如果可以交換的話,我希望今天那個自殺的救不活,把活下來的機會留給那個小朋友…… 這是來自教堂的信件,每一封信都記錄著這位來信者的日常,心情還有感悟,寫信人沒有署名,收信人也不會回信。 孟欽一有空就回去看有沒有這位匿名者的來信,慢慢的看信變成一種習慣,看信也變成他心情不好時的一種治愈方法,有時候他來不了神父也會幫他收著,等他來的時候交給他,看著心里那直爽的性格,那不加掩飾的字里行間,他越來越期望見到這個匿名者。 可是,后來,信斷了,再也沒有寄來過,而他就一直珍藏著面前的這些不多的信件,偶爾心情不好了拿出來看一看。 就在前不久,他無意間看到關衫的字跡,這才恍然大悟,那些信,那位匿名者,那個他心心念念期許再來信的人,就是關衫。 孟欽把這些信一一裝好,放進抽屜里,關上抽屜,暗自失笑。 …… 關衫這一夜失眠的結果就是第二天去醫院哈欠連連,加上感冒似乎越來越嚴重,整個人都籠罩在超級低的氣場里。 “我怎么覺著你有一種風一吹準倒的感覺?”白浩走在關衫身邊,看著他有些好笑,“你這是不是感冒更嚴重了?” 關衫把手里的病歷表丟給白浩,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見白浩偷笑,她一抬頭剜了一眼對方,“落井下石是不是?” 白浩趕緊搖搖頭,“我建議你請假吧,你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是看病人,還是當病人?” “不行,今天很忙?!标P衫說完就轉身就走了。 回到辦公室吃了顆感冒藥,就去院長辦公室了。 一進去就看見里面還有客人,簡岳安招呼關衫進來,對那兩位陌生的男人介紹,“這位就是關醫生,骨科的權威?!?/br> “關醫生很年輕?!逼渲幸粋€較為年輕的男人笑著說道。 “資歷不年輕?!标P衫也回以微笑。 “關醫生,這兩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的省拳擊隊的總教練楊平,這位是隊長董霄?!焙喸腊矊﹃P衫介紹著眼前這兩位男人。 “你好關醫生?!?/br> “你好楊教練?!?/br> “你好關醫生,” “你好董隊長?!?/br> 大家打完招呼,簡岳安就招呼大家就坐,然后看著關衫進入正題,“我之前跟你提過關于邀請你成為省拳擊隊隊醫的事,今天就是想讓你們見見面,談一談細節問題?!?/br> 關衫一開始就料到了叫她來準沒好事,誰知道果然被猜中了,她幾不可察的看了一眼簡岳安,誰知道對方不甩她看另外兩位去了。 “聽說關醫生你在國外就曾經是wbo(世界拳擊組織)的隊醫?”楊平對關衫說道。 關衫一聽,她就短暫的待過一段時間,這還不是有人王婆賣瓜,目光投向簡岳安,“院長可能沒跟你們說清楚,當時我就是暫時性的,時間很短沒什么經驗?!?/br> “關醫生你太謙虛了,能進wbo,一定有真本事,再說關醫生你還是華人?!倍鲒s緊接道。 “運氣占很大的成分?!?/br> “總之怎么都好,我們省拳擊隊需要你,關醫生?!睏钇绞莻€爽快人,說話快人快語,這不,直接就到點子上了。 關衫忍不住咳了幾聲,嗓子有點干痛,頭也暈,這個時候還真沒什么力氣討價還價,她擺擺手,“這樣,這事兒讓我考慮考慮,行嗎?” “可是……”董霄還想游說,卻被楊平拉住了,他跟簡岳安是老相識,偶爾出來喝個茶聚一聚還是能聽到他口中這位小徒弟怎么有性格,既然人家都說考慮了何必在乎這幾天的時間。 “好的,關醫生,請你認真考慮一下,畢竟這個不是鬧著玩的?!睏钇綄﹃P衫說道。 關衫點點頭,看向楊平,不愧是總教練,這為人處世的氣度倒是挺到位,“行,我會認真考慮的?!?/br> “那我們就先走了?!睏钇娇聪蚝喸腊?,對他說道。 簡岳安笑著點點頭,“我送你們?!?/br> 關衫坐在簡岳安的辦公室揉著腦袋,頭重腳輕著實難受,身后有腳步聲,關衫沒回頭,而是靠在椅子里沒好氣的說:“徒弟都能賣,佩服啊老師?!?/br> “老師怎么賣了你?”身后的聲音年輕溫和,還帶著調笑。 關衫一聽就知道是誰,依然沒回頭,“師兄,勸勸你老師吧,賣了我,指不定下一個就賣你了?!?/br> “又胡說八道?!焙喸腊驳穆曇繇懫?,人行至關衫面前,看著坐在關衫身邊的周子晨說:“別聽你關師妹胡說,這丫頭說話總是不著調?!?/br> “也不知道這次是誰不著調?!标P衫微微坐起來,看向周子晨,“你評評理,這都沒通過我這個當事人,說讓我去那什么省拳擊隊當隊醫就當,我很閑嗎?” 周子晨一聽,倒是吃了一驚,“怎么你要去省拳擊隊?” “沒答應呢?”關衫淺白了一眼簡岳安,“咱們老師可能覺得我太閑了唄,給點事兒做?!?/br> “你知不知道這個機會多難的,你要是進了省隊,依你的資質,就能慢慢進國家隊,世界冠軍的隨身醫生,你一點都不覺得自豪?”簡岳安擺出一副不成器的表情。 關衫呵呵一笑,“老師,這種為國家培養運動員的偉大事業大把人愿意去,而我只想去幫助那些沒人幫的人,你不會到現在都還不懂我吧?” 簡岳安當然懂,但是她也是真為這個小徒弟的前途考慮,真的進了國家隊那是多大的榮耀,而關衫絕對具備這樣的條件,可惜這丫頭一副無欲無求的心態讓他焦急。 “我明白,可是你現在年輕可以到處跑到處幫人,以后呢?難道你就打算在這樣一輩子?” “老師,你沒有參與過,你可能永遠理解不了,那跟我們在手術臺做手術不一樣,那種人性的呼喚,那種你拼盡性命也要去的信念,不經歷沒辦法感同身受?!标P衫突然認真了起來。 周子晨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認真的關衫,他很想進入她的世界去感受她走過的人生。 簡岳安見關衫這樣,無奈的搖搖頭,“我家那丫頭就是中了你的毒,天天嚷嚷著要當攝影師,戰地記者?!?/br> “那我以后盡量不在她面前講咯?!标P衫驀地又笑了起來,仿若剛才那個堅定的她只是大家的幻覺。 簡岳安見關衫的樣子,無奈的一笑,“這就是你小師妹,你說我拿她有什么辦法?” “是沒辦法?!敝茏映空J同的點點頭,卻笑得清潤。 關衫‘嘖’了一聲,對簡岳安說:“這樣吧,老師我也不給你下面子,我可以答應楊教練,不過跟學校授課一樣,有比賽我就去,平常訓練有時間我也去,但是,一旦msf召喚我,所有一切全部擱置,沒問題吧?” “你說什么就什么,關教授?!焙喸腊仓肋@是關衫讓的最后一步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标P衫撐著椅子站起來,“你們聊,我先走了?!?/br> 關衫出去沒多久,周子晨就追了上來,“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br> “沒什么,有點感冒?!标P衫微微一笑,“你跟老師這么快就談完了?” “一個開腦手術,我把資料給老師?!敝茏映扛陉P衫身邊對她說道。 關衫點點頭,“哦,什么開腦手術” “前額葉壓迫性腫~瘤,位置比較危險,風險系數很大?!?/br> “德國的瑞得醫生近些年一直在腦腫~瘤切除術這方面做功課,不過他為人低調,很少有人知道,什么時候手術,我可以把他的電郵地址給你,你們研究一下?!标P衫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身邊周子晨沒了聲音,關衫看向他,見他正盯著自己看,不由得問道:“你別在這個時候跟我表白??!我會打人的?!?/br> 周子晨一聽驀地一笑,她真的很有趣,他隨即搖搖頭,說:“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到神經外科的手術室?!?/br> “很難?!标P衫笑著繼續往前走。 “對了?!敝茏映孔飞先?,繼續問:“msf現在還需要外科醫生嗎?” 關衫一聽好奇的看向周子晨,“怎么,想加入?” “考慮?!?/br> “有熱帶病學的學歷證嗎?” “以前修讀過?!?/br> “有先見之明啊這是?!?/br> “怎么也不能比你差太多才行??!” “沒事干嘛拿我當標桿?” …… 關衫撐了一天,終于撐著下了班,白浩見關衫的樣子,于是主動送關衫回家,關衫確實沒勁兒,也就沒拒絕,在車上還睡著了。 到了帝景峰,白浩叫醒關衫:“到了?!?/br> 關衫扯了一兩張紙巾擦了擦鼻子,然后對白浩說:“你回去記得喝點沖劑,別被我傳染了?!?/br> “你真沒問題?”白浩關心的問道。 關衫搖搖頭,解了安全帶,拉開副駕的門下車,關門,探頭對白浩說:“路上小心?!?/br> 白浩微微點頭,“那我走了?” “拜拜?!标P衫說完看見白浩發動車子開走以后,這才踉踉蹌蹌的朝著小區大門走去。 孟欽換了衣服出門去夜跑,經過隔壁,看了看勾了勾嘴角,繼續往電梯口走,到了電梯口,伸手按了電梯鍵,于是耐心的等待著。 ‘?!娞蓍T打開,孟欽正準備往里走,就看到電梯里空曠,地上卻倒了一個人。 “關衫?”孟欽上前一看,這才發現倒在地上的是誰。 “……”無人響應。 孟欽趕緊彎腰抱起關衫,丫頭毫無意識的皺著眉窩在他懷里,還不受控制的咳了咳,他臉色也不好了,把人直接抱進了自己的屋里,直奔臥室。 把關衫放到床~上,他探手按在她的額頭上,隨即眉頭比眼前這個人擰的還要厲害。 他趕緊幫關衫脫掉外套和鞋子,把她擺放好,再給她蓋上被子,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頭發,這才站起身來往外走。 沒一會兒,他端著水杯和藥走了進來,放在床頭柜上,然后整個人坐到床邊,輕聲的叫著關衫,“起來把藥吃了?!?/br> 關衫被孟欽拍了拍,搖了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嘴巴里被喂進了什么,然后又是水襲來,她糊弄著咽了下去。 然后感覺到整個人又躺在了柔軟中,還有什么帶著不一樣的觸感在自己的額頭上摸了摸。 迷迷糊糊的好像又沒有了。 孟欽給關衫喂了藥,就去廚房熬點粥,熬好了關了火,他又去了臥室,床~上的人緊緊的拽著杯子,渾身發抖。 “怎么了?”孟欽上前詢問。 “……”無人回答。 他走了過去,坐在床邊,剛剛碰觸到她的手,人就整個上來了,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抓~住了堅決不放。 抱著自己的關衫依然抖得很厲害,望著懷里的丫頭半響,孟欽嘆了一口氣,真是考驗意志力的時候。 孟欽解開懷抱著自己的那雙臂膀,把她放好,見她又拽著被子抖得不行,想了好一會,伸手脫掉自己的外套,躺上床。 他伸手把身邊的丫頭撈進自己的懷里,然后掖好被子,懷里的丫頭感覺到了溫度源,伸手緊緊的揪著男人胸前的衣襟,身體緊緊的貼在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