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伍 準備
司戰帶回來的靈草實在太多,聽說辰止上神不是很能都顧及到,便又讓與白拿了一些給司戰,讓司戰幫著煉化。不知是辰止的面子,還是與白巧舌如簧,或者是司戰想的通透了,他應了這事兒。 眾位上神便都開始為了錦代上神的事費心煉化靈草,作為神侍,便沒什么事兒可做,我只好時時同與白凈良一道,在七十二天撒歡??蓵r間長了,就讓人煩躁,與白凈良都是話多的神仙,單聽他們其中一個說話,倒是有趣,他倆一齊開口,就覺得聒噪,更要緊的事,都是上神的得力干將,就不免攀比起來。與白覺得辰止上神無所不能,神力深厚,動起手來司文是比不了的,凈良想著司文掌管六屆典籍,無所不知,學識不知比辰止高出多少。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又難以說服對方,便齊刷刷地看向我,問我如何看,清淵宮蘭瑜宮兩位上神,到底誰更高一籌。我私心里自然是偏向辰止上神,可我和司文交情不淺,再者與白和凈良我都不太好得罪,于是我斟酌著反問:“你們可還記得,我其實,原本是,百花司的神仙,曲顧的神使來著?!?/br> 與白:“……” 凈良:“……” 見他們都閉了嘴,我繼續道:“所以我瞧著落夷宮司戰上神就很好,你們覺得如何?”我十七,百花司主神使,司文上神好友,辰止上神處當差,卻贊美司戰上神,這很公正嘛。 他們不敢反駁我,不是因為他們真的就覺得司戰有多好,而是因為他們都打不過司戰,一百個他倆加起來,都打不過。慫且自知,這就是為什么他們能得到上神青睞的緣故。 我委實煩了他們了,便帶著憨憨四處走走,憨憨長大了許多,很重,抱著它總是不多久便覺得累,于是干脆讓它自己走。從百花司走到蘭瑜宮,從蘭瑜宮走到落夷宮,再從落夷宮走回清淵宮,不管是去何處,總見不到當家上神,他們太忙,只是一整日就這樣過去了。沒了與白和凈良,一路上就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有,無聊極了的時候,就趴在清淵宮后院的亭子里,調養靈力。 等再過了幾日,這樣安靜的日子也過得煩了,我帶著憨憨,回了渺林。 我又私自下界了。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上神忙碌,我找不到告假的機會,若是同與白說,且不說與白能不能做主,就是眼下這個情形,若他看見我,怕是他非得拉著我去跟凈良吵架,我自己躲遠些,回去幾日便回天,倒也不妨。 我那些四散修煉的舊友修煉夠了,都已經紛紛回了渺林,多年不見,便多逗留了些日子,等我終于想起回天,且再不回難免會有責罰的時候,已經過了一月余。我一腳踹醒睡得正香的憨憨,馬不停蹄地趕回七十二天,在清淵宮的宮門關上前,滾進了門。 與白在門口等我,拿著根長長的棍子,黑著臉。我尋思著清淵宮的責罰竟這樣狠辣,與白怕不是要揍我的意思。就看著與白收了棍子,走過來一手拎著我的領子將我提起來:“你還曉得回來,怕是你想挨揍了。喲,你怕什么,怕我揍你?我那棍子可是用來打果子的,你臉大,還用來揍你呢,你趕緊給我滾進去,上神等著呢?!?/br> “你先松開我啊與白,我腳不著地了?!蔽医袉镜?。與白高出我不少,被他拎著領子提起來,我只能勉強踮著腳前行,很是不舒服。與白才不管我舒服不舒服的,沒準兒他心里就是記恨著我嫌他聒噪,要報復我呢,揪著我領子的手愈發用力,勒得我要喘不過氣來。我叫了幾聲憨憨,想讓這家伙咬一咬與白,好救我一救,豈料這家伙很是受過與白的恩惠照拂,竟不認主了,著實沒什么出息。 與白就這樣將我拎到上神殿外,才將我放下,我拍著胸口咳了好一陣,與白白了我一眼,向門內道:“神尊,十七回來了?!?/br> “進來?!?/br> 不知是不是隔著一道厚重的殿門的緣故,上神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比往日柔和些,我拉了拉憨憨的耳朵,示意讓它規矩些,便和與白一道進殿去拜見上神。 上神此時正在看書,面前放著茶具,那茶熱騰騰的還冒著煙,桌角焚著香,聞著像是有安神的功效。我和與白跪坐在一旁,兩只茶杯便落在了我們手中,上神眼睛都不抬一下:“司戰帶回的靈草太多,有些用不上的,制成茶倒是上品,試試?!?/br> 與白先喝了茶,便滔滔不絕地夸贊起來,我料想這茶雖好,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什么茶香清冽而又醇厚,入喉又絲絲涼意倒像是置身雪原,回味甘甜卻帶著幾分苦意,想必是這靈草有好幾千年的靈氣,別有風味。我知道與白崇拜辰止上神,且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但上神這樣清雅的神仙是不會喜歡與白這樣的馬屁的,與白吹得天花亂墜真的不怕被上神扔出去么。再者與白已經夸到了這般地步,那還有我什么話說,我原本已是笨嘴拙舌的,這下豈不是更凄慘。 見我沒有動作,與白很是體貼地掐了我一把,我“哎喲”叫喚出聲,又趕緊騰出一只手來捂著嘴,抬頭見上神并無反應,才瞪了與白一眼,窩著氣一口將手中的茶給喝干凈。茶一入口,我就知道我錯了,與白那哪是什么溜須拍馬啊,這茶是真的如他所說的好喝清冽甘甜,又回味帶苦,怪我是個淺薄的神仙。 茶也喝了,卻不見上神開口說話,我尋思著上神莫不是在給我主動認錯的機會,于是我放下茶杯,重重拜下:“十七有罪,請上神責罰?!?/br> “何罪?!?/br> 我把臉埋在地上,不敢抬起頭直起身來:“十七未曾稟報上神便私自下界,逗留多日不回,還請上神責罰?!?/br> “無妨?!?/br> 我抬起頭,試圖擠出幾滴眼淚來,可惜是上神也沒看我一眼,我只好裝作哽咽:“上神寬宏大量,十七無地自容?!?/br> “覺得悶了,下界走走,不是大事,不必放在心上?!鄙仙窠K于合上了書,抬手示意我和與白不必跪著了。我的腿跪得有些麻,但面上不敢表露。我其實有些混賬,仗著上神寬宏,私自下界,不以為恥,直到此刻上神繼續寬宏大量不予追究反而告訴我無妨了,我才驚覺自己行事不妥,羞愧起來,真是混賬。 “三日后,你們隨我一起,去清音谷?!鄙仙耖_口道。清音谷,七十二天隱秘之所,之所以說它隱秘,是因為那是個非上神之軀不得進的地方,多少萬年來,都是給天界尊神用來調養神力的地方。我遠遠望過一眼,也詢問過司戰,他以為我很想進去,說要帶我進去,被我一口拒絕,上神調養之所,哪能說進就進,不成體統。 我看向與白,不明所以,等著這位無所不知的管事神君為我開解一二。豈料與白還未開口,上神便又繼續道:“靈草盡數煉化,司文解開封印,陸吾已帶著錦代上天,現下就在清音谷中,等著三日后一道,去救回錦代?!?/br> 原來如此。 我早該想到,我下界這一個月,足以讓眾位神尊解決眼前的難題,只是會渺林玩兒得忘形,便忘了這件事。如今辰止上神提起,倒是讓人十分憧憬,錦代上神歸位的那一日。 清音谷靈氣太盛,尋常小仙之所以進不去的重要緣故,不是沒有上神引領,而是自身靈力難以堅持。雖則辰止上神說要帶我和與白進去見見世面,就是必然會護住我們的意思,但那時還得顧及錦代上神歸位,想必總有辰止上神無暇顧及我們的時候。我前些時候學會了煉制靈藥,趕巧煉了幾丸能短時間能增強靈力的藥,到時候帶著,以備不時之需,免得累贅。 我窩在自己房中,思慮很是得體,眼睛一撇發現憨憨不知何時已經靠在我的腳邊睡著了,我看著窗戶外頭,天已經黑了,已是深夜。 我輕輕起身,避免驚動憨憨,走到窗戶邊,預備關窗睡覺了,卻發現窗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藥瓶子。那藥瓶子質地冰涼,捏在手里很是舒服,打開來一看,里頭竟是滿滿一瓶的藥丸,那藥丸散發出的靈氣鉆進我的鼻子里,讓我一下子清醒不少。 可到底是誰這樣不聲不響地將這樣的好東西放在我窗邊的,上神不必這樣遮掩,與白能不能一下子那處這樣多的靈藥來給我還另說,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收了藥,明日再說。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關窗的時候似乎看見了一道白影消失在我窗外的那棵樹后,我許是真的該休息了,眼花成這樣,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