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圣山
第二日清晨,林三娘在渡口送玲瓏離開。清晨的霧氣有些濃,但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散了開了來。槳聲與水聲整齊劃一,玲瓏乘著船隨胡八殺等人前往五圣山。 日頭漸漸從山頭上起來,船已經行了有些時候了。玲瓏坐在甲板上用磨刀石磨著匕首,匕鋒如雪,晃得人眼生疼。 這時,船艙里走出一個小廝模樣的青年男子向一旁忙活的船員問道:“兄弟,主人家讓我問問今日能否到五圣山?!?/br> “嘖!按照咱們現在這個速度,天黑之前肯定能到離五圣山最近的一個渡口,但如果想今日就到五圣山,得天黑之后?!?/br> “多謝?!毙P笑著從懷里掏出些碎銀子遞了過去,“我家主人請兄弟喝壺酒?!?/br> 這兩人的對話盡入玲瓏耳中。玲瓏舉起比首放在小木盆里用水洗了洗,又用布將匕首上的水漬擦干,對著匕鋒吹了口氣,悠悠問道:“阿叔,那幫子人什么來路?” 坐在一旁細細擦著大刀的胡八殺看了玲瓏一眼道:“南北來往經商的,他們的商船出了點意外,壞了。因出貨緊,急著回京,就找上了你阿叔我?!焙藲⒒仡^對玲瓏笑道問:“丫頭,你知道咱們南貨在北邊賣多少錢嗎?” “少說也得翻上兩翻吧?”玲瓏挑了挑眉。 胡人殺點了點頭又道,如果是海貨可不止這個價,特別是在京城里頭?!?/br> “自然?!?/br> 船在接近正午時??吭谝粋€渡口,胡八殺招呼眾人上岸,又讓幾個手下留守在船上。 靠坐在陰影下乘涼的玲瓏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略微抬頭,余光瞥見了剛好從船艙里走出來的人。玲瓏定定的看著,眉眼在那一瞬間冷了下來,很快又恢復常態。 是他啊—— 玲瓏在胡八殺喊她之前來到胡八殺身邊,笑瞇瞇的問道:“阿叔,咱們今個兒吃什么呀?” 胡八殺笑了笑,“那得看丫頭你想吃什么了?!?/br> “那就是說,我想吃什么阿叔都給買?” “自然?!?/br> 從船艙里出來的人走在玲瓏和胡八殺前面,為首的那個身著月白錦袍的青年側過頭來瞧了玲瓏一眼,又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目光。 眾人在岸上吃過了午飯歇息了片刻又出發了,在天黑后的一個時辰左右到達了五圣山的渡口。站在船頭上,借著船上的火光,可以看見不遠處的河面上橫跨著一座木橋,橋上還掛著泛寒光鐵索鏈子。胡八殺一行人不得不停下,不到片刻,就有十幾艘小船將胡八殺的大船團團圍住,小船與大船之間最多只有兩三米的距離。 玲瓏默默后退,在甲板上一個助跑,最后一躍而起,在眾人沒有回神之際跳下了船,穩穩當當的落在了小船上。 小船上的人瞧見玲瓏頓時瞪大眼,玲瓏對那人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那男子立刻明白過來,朝周圍幾艘小船上的人打了幾個手勢后,,回身劃著船槳帶著玲瓏上了岸。 胡八殺站在船上愣愣的看著。 丫頭跟白老鬼到底是什么關系? 玲瓏上了岸,那男子匆匆下了小船,急忙跟上玲瓏的步子,俯身道:“小姐,堂主交代了,您要是回來了,先去見他?!?/br> “我爹在哪?” “堂主在小山后的竹居樓?!?/br> “替我好好招待他們?!?/br> “是?!?/br> 玲瓏離開之后,胡八殺眾人被請到岸上,此時正被五圣山的人好吃好喝招待著,眾人一片和樂。胡八殺囑咐自己手底下的人不許喝酒,萬一要是打起來可不好辦,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小心謹慎的好。 胡人殺坐在長條板凳上,時不時給自己送口菜,又向門口那張望著什么。 也不知道玲瓏怎么樣了。 胡八殺心里正嘀咕著,門外便傳來了一聲:“堂主到!”此時一名身著天青色長袍,身形修長,墨發玉冠,面相斯文卻任見當年風采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男子不徐不急的邁過門檻,笑著對胡八殺道:“胡兄,有失遠迎,招待不周,望胡兄別介意?!?/br> 胡八殺立即起身笑道:“白堂主說哪里話,出門在外有口熱食就很不錯了。再說了,這都是滿桌子的好酒好菜。弟兄們,還不快謝過白堂主?!?/br> 胡八殺手底下的人唰唰的一起身,便齊聲高呼道:“謝過白堂主?!?/br> 這位正是擇棲堂的堂主,姓白,單名一個“江”字。白江是個人物,江南這一片兒幾乎有一半的商貨來往生意在他手底下,另外,白江手里還握著鹽引。距今為止,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來路,就像是個憑空出現的人一樣。 白江回以微笑,一身書香氣,抱之以拳?;厣韺藲⒌?“該我謝過胡兄才對?!?/br> “這,從何說起?” 白江側過身子,對著門外道:“玲瓏還不進來?” 胡八殺看著從了外進來身著青衣袍依舊是男裝的玲瓏,有些摸不著頭腦。一番梳洗后,本就是天生麗質的玲瓏看看愈發動人。玲瓏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阿叔,爹?!?/br> “胡兄,小女玲瓏在江南受您照顧良多啊!” 正在啃著雞骨頭的余昌好奇的抬頭望了一眼,頓時,雞骨頭卡在喉發里,費了好大勁才吐出來,按耐不住高聲道:“小姑奶奶,你居然是白堂主的女兒!” 白江一抬手就用扇子敲了敲玲瓏的頭,“你做了什么讓人家“小姑奶奶”的喊你?” “不是,等等?!焙藲欀碱^,指著玲瓏對白江道:“她,是你閨女啊?” 白江愣了一會兒,旋即點了點失?!罢?,玲瓏從未對胡兄說過?” 聞言,玲瓏低下頭看著鞋兒,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沒說過,從沒說過……”胡八殺邊說邊搖頭,“你這閨女比猴還精。我就說你怎么跟白,白堂主熟呢?” 玲瓏笑了笑,“阿叔別介意,要知道有這么一個爹我自己在道上也混不出什么真正的名堂,不是?” “哼!這倒是實話?!?/br> 屋內,坐在最角落里那一張桌的人正是從船艙里出來的一行人。 “公子這到底就是不是啊!”在月白錦衣公子身邊的風流模樣的青年問道。 白衣公子搖了搖頭,垂下眼眸。 “這才幾年啊?一個人的變化可以這么大嗎?”風流公子摸了摸下巴,半瞇著眼。 “滄海桑田?!卑滓鹿游⒉豢陕劦膰@了口氣。 “我們急著回京,不若用完膳后去催催他們?”風流公子努了努嘴,看看胡八殺他們。 “不急?!?/br> “胡兄慢用,客房已經為各位準備好了,那,鄙人就先行一步了?!?/br> 胡八殺話不多說,向白江拱了拱拳,玲瓏也行了個禮才道:“阿叔,明日見?!?/br> 胡八殺直到目送自白江和玲瓏離開后方才落坐。 出了門,走遠了之后。白江才緩緩對玲瓏道:“丫頭,先去見見良神醫吧?” 玲瓏頭微抬,看著白江?!暗?,你每年都請良老頭過來,可你閨女我真沒生病?!?/br> 白江抬手,摸了摸玲瓏的發頂?!肮?,去瞧瞧?!?/br> “爹,你閨女我長大了,能不能別老這么摸我頭啊?我不是小孩子了?!绷岘囋掚m這么說,卻也沒躲開白江厚實的手掌。 白江笑了笑,“在爹眼里玲瓏永遠還是沒長大的小丫頭?!?/br> “我哥呢?怎么沒見著他?” “星辰自己出去闖蕩了,好男兒志在四方?!?/br> 白江帶著玲瓏去見了良神醫,一番問診之后才確定玲瓏身體無恙。玲瓏趁著白江離開的功夫迅速坐到良神醫身邊。 “老頭兒,你是神醫,制藥應該很厲害吧?” 年過六旬,發染霜雪的良神醫捻了捻灰白的胡子,瞥了玲瓏一眼,頗有些得意的道:“當然?!?/br> “那……”玲瓏挑了挑眉,“你也會制毒吧?” “你要干什么?”良神醫警覺的看著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