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家庭
埃里希?薩穆維爾邁著大步穿過的科佩爾聯合造船廠鏘鏘作響的船臺,來到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家。海軍基地的生活區得翻過一座青綠的小山就到了,離船廠倒是不算遠。 這時約瑟夫?萊爾希在手里拿著一張報紙,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走了過來:“嗨,埃里希,可以搭你的車回家嗎?” 薩穆維爾斜著眼看著對方:“約瑟夫,你穿這么一身軍禮服干什么?這里可是造船廠?!?/br> 萊爾希把五指插進頭發里,向后整理了一下,“我也不想這樣,今天有艘新的魚雷艇驅逐艦入役,這不是也沒辦法?!彼柫寺栯p肩,然后也不等薩穆維爾同意,徑自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澳阒绬?,今天帕赫納也來了?!?/br> 薩穆維爾左手握著方向盤,擰動鑰匙,把車發動起來,“哦,長官還好嗎?很久都沒見到他了?!?/br> “那家伙升到了將軍,現在是第二巡洋艦隊司令,那艘剛服役的驅逐艦就在他的手下?!比R爾希說道,“如果想要調到一艘大艦上去當艦長,他應該會有辦法?!?/br> 薩穆維爾兩眼放光:“當初在魚雷艇部隊時,他就是我們的上司,升到將軍也是應該的,況且他叔叔是阜姆的衛戍區司令,那可是維克多大公的親信?!?/br> 汽車駛上了一條狹窄的山間瀝青公路,萊爾希瞧了一眼手上的報紙忽然說道:“這上面說波斯尼亞和門的內哥羅要準備與帝國合并!” 這種事在奧地利人當中議論的比較多,而德意志人則并不怎么太關心,薩穆維爾由于在科托爾的潛艇基地呆過幾個月,所以表現很淡定:“皇帝肯定目前不會答應的,這會刺激到塞爾維亞和俄國人,而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穩定。整個的經濟都在恢復中,短時間內并不會有什么大事發生。不過從長遠來看,這些地方被并入克羅地亞,從而成一個國家是大勢所向?!?/br> 萊爾希的大眼睛里閃出興奮的神色?!拔衣犝f海軍還要進行大的擴充,看來在不遠的將來,我也有希望弄到手一艘大艦?!彼瓉懋敻迸為L的“岑塔”號防護巡洋艦在四年前就已經退役,交給了海軍學院當訓練艦,萊爾希已經在岸上呆夠了,迫切希望回到海上去。 當然,幾乎所有的海軍軍官都想成為艦長或是艦隊指揮官,因為那是帝國海軍內部一條最快的晉升途徑。 不過這可不容易,海軍里狼多rou少,許多人都在盯著艦上的職務。特別是那些高層貴族和海軍將軍們的后代們,與他們一起競爭本身就不太公平。 薩穆維爾回到了自己位于海軍基地生活區的家里。 從北方的德意志海軍回來后,他又重新回到了的里雅斯特的海軍司令部,負責驗收所有戰艦的魚雷武器的設計和安裝工程,所以一直也就沒搬家。 象他這樣的中級軍官,海軍基地里一般分配的住宅都是一排八戶的雙層小樓,另外還有個不大的獨立小院,不可能象那些將軍們一樣,能夠住上單獨的別墅。 這也是那么多年來他一直期待著往上爬,進入將軍行列的主要動力之一。 他一踏進家門,就聽見妻子正在廚房里唱著歌,并為他們正在準備著晚飯。 薩穆維爾在走廊里換上拖鞋,正準備進客廳,卻見妻子從廚房里探出頭來,看待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愛意和溫馨:“埃里希,路德維希說一會兒要過來,他剛才打過電話?!瘪R蒂亞身上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裙,一頭黑色的卷發披在肩膀上,“請等一會兒,我還要給你們做兩個菜,豬rou白菜湯團和炒鴨rou好嗎?” “哦,他給我打過電話了,我叫他上家里來的?!彼_穆維爾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船廠里吵得要死,有些事情也不方便細談?!?/br> “沒什么秘密吧?”馬蒂亞笑著說道。 “啊,沒什么。只是些生意上的事?!彼_穆維爾喝了一口酒,然后對妻子說:“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不啦,我還要先給你們做菜,要不奧布萊恩先生會埋怨我們沒招待好他?!瘪R蒂亞沖他眨了一下眼睛,“聽說當年在科托爾的海軍潛艇基地時他還做過你的上司?” “他是魚雷方面的專家?!彼_穆維爾抬起頭來,點了點頭,又用手揉著眼角的皺紋:“噢,對了,我昨天晚上寫的一份報告,你看到了嗎?” “嗯,你走的時候把一個文件袋落在沙發上了,我把它放回書桌上了?!瘪R蒂亞說道:“你看來真的有些老了,做事開始丟三落四啦?!彼龥_他嘻嘻一笑,然后轉身回廚房里去了。 薩穆維爾端著酒杯來到書房,看到放在書桌上的牛皮紙檔案袋,于是從里面又抽出他昨天晚上打好的報告,坐在椅子上仔細核對了起來。 根據測試報告,目前軍艦上裝備的雙聯裝75毫米火炮射速不足,火力密度也不夠,并不足以壓制沖鋒的魚雷艇,需要研制射速更好的火炮出來,以保持有足夠的火力密度把魚雷艇或是驅逐艦阻止在魚雷射程之外。 薩穆維爾想到這里,掏出鉛筆,在報告的最后面又添了幾句話。 他回到客廳,看到馬蒂亞正端著一盆熬好的奶酪在餐桌上調著水果沙拉,“啊,對啦,羅科說他準備要到北方的基爾去?!?/br> “嗯,他去基爾干什么?才剛回來幾天?!彼_穆維爾皺了皺眉頭。 “他前一陣不是說他們這批畢業生有一半要被分配到北方的德意志艦隊,你怎么不記得啦,看看你現在,對兒子的前途一點都不關心?!瘪R蒂亞沖他埋怨著,這時院門呯的一聲響了,院子里響起一陣連蹦帶跳的走路聲,無疑是羅科回來了。 似乎是一個背包被扔在走廊里,接著羅科從客廳的門走了進來,穿著一身淺藍色的運動裝,可能是剛在外面踢完球,羅科曬得黑瘦的臉上容光煥發,頭發蓬亂,在嘴里還斜叼著一支煙卷。 “嗨,老爸,今后咱們就是新的同事啦,重新認識一下?!绷_科走過來,臉上帶著笑容,跟薩穆維爾打著招呼。 “嗯哼,你啥時學會抽煙了?”薩穆維爾拿眼睛瞪著兒子。 “喂,別那么一本正經得好不好,mama說她認識你的時候你也抽煙喝酒,還說您那時候的樣子顯得特別帥?!绷_科毫不在意地吐了個煙圈,“我們每次出海訓練就是一兩個月,如果不會抽煙還不被悶出什么毛病來?!?/br> 薩穆維爾被噎得無語,只好轉移到別的話題,“你怎么要到基爾去?” “噢,被分配到德意志艦隊啦,名單昨天剛公布,我的名字就在里面?!绷_科毫不在意地揉了揉原本就蓬亂的頭發,“唯一的不好就是聽說那里的冬天有些冷?!?/br> “具體說分配到哪里了嗎?”薩穆維爾有點為兒子擔心,波羅的海的冬天他可見識過,而且德意志艦隊還經常會在大冬天里跑到更為寒冷的挪威海域北部去進行寒區適應性訓練,軍艦的甲板上有時會結出將近半米多厚的冰殼出來,光清理軍艦表面的冰層就是一份特別的苦差事。 “沒有,怎么也得先到驅逐艦上接受鍛煉吧,運氣好的情況下有可能進入到那里正在建造的戰列艦上工作呢?!绷_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海軍的軍官都是這么一步一步熬過來的,先是巡邏艇或是魚雷艇,然后是驅逐艦、巡洋艦,最后是戰列艦,當然這是運氣好的情況。在作戰艦艇上任職更容易得到升職的機會,如果是調到一艘輔助船上,那么晉升的時間就要慢得多。 薩穆維爾還想告誡羅科盡量與同事們搞好關系,但想了想這基本上就是白廢唇舌,也就只是張了張嘴,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