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曦低頭看著他緊緊抱著自己的手，事實上，即便是主神段楚瑄，都從來沒有做過這么親密的舉動，一般都是她主動湊上去——段楚瑄反抗無果——被逼接受——慢慢習慣，這么個流程。

    她只能把段楚澤的行為跟剛才要做沒做的事情聯系起來，思考了一會，又問了一次：“如果你有心理負擔覺得對不起哥哥的話，要不然我幫你用手……”

    “閉嘴?！?/br>
    段楚澤臉上已經布滿了黑線，他只是想就這樣靠著于曦安靜呆一會而已，她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于曦老實閉嘴了。

    夜覆蓋了大地，高樓有冷風吹過，周圍卻是一片寂靜。

    良久，于曦聽到耳邊有悶悶的聲音，是段楚澤：

    “我不需要……”

    于曦眨了眨眼。

    “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覺，我不需要……和我現在的需求不一樣?！?/br>
    ……不是需要做任務的，不是滿心算計虛與委蛇的。

    ……不是高級人工制造出來的香水氣息和妖艷逼人的容顏。

    是沒有帶著任何目的的。

    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輕，于曦懷疑下一刻他就要睡過去了。

    然而下一刻，段楚澤卻又睜開眼，忽然說道：“如果電子書里的那個留言，不是我留的，你還會過來嗎？”

    于曦皺了皺眉，說：“只有你會留那種留言給我?！?/br>
    段楚澤：……

    于曦想了一下，說：“不過如果是其他人的留言，那就屬于垃圾信息的范疇，沒有留存的任何必要?！?/br>
    段楚澤輕笑一聲，原本環繞著她的腰的右手松開，又是揉了揉她的頭，這一次力度很輕。

    于曦捕捉到了他動作之中的親昵，又是又說了一句：

    “段楚澤，我不會攻略你的?！?/br>
    段楚澤笑了笑，沒說什么。

    而于曦說完之后便從衣領中摸出微縮的手機，展開，注意到時間已經非常晚了，除非段楚瑄要開通宵的會議，否則她再不回去，段楚瑄回到辦公室會擔心的。

    于是她用手肘往后推了推段楚澤，說：“很晚了，我要回去，我是騙實驗室里的人才出來的?！?/br>
    而段楚澤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騙”這個字，他笑了一下，說：“你學得越來越快了……這應該是除了攻略任務之外你在聯邦里第一次騙人，而且對象還是實驗室里的人?！?/br>
    于曦想了一下，好像是這么回事沒錯：“那我回去的時候主動坦白，跟他們道歉?！?/br>
    段楚澤沒有回她，只是抱著于曦從長椅上站了起來，說：“我送你回去?！?/br>
    于曦猶豫了一下，指了指宴會廳里某個房間的方向：

    “她……沒關系嗎？”

    段楚澤臉上的酒色已經隱隱淡了下去，他只淡然地說道：“該套的情報都套到了，沒有想象中那么有價值，剩下的讓秘書善后就可以了?！?/br>
    說完，便又有些輕松地看著于曦，忽然一笑，說道：“至于你之前說的跟你，我還是比較感興趣的?；蛟S我們可以約個時間？”

    于曦果斷：“沒有，是我想多了，送我回去?！?/br>
    段楚澤笑得很客氣。

    …………

    于曦跟著段楚澤回到實驗室的時候，實驗室里的燈已經全部熄滅了，一片黑暗。

    她摸索著打開燈，本來想轉身跟段楚澤道聲謝然后對他說可以回去了，然而段楚澤卻是直接越過了于曦，往段楚瑄的辦公桌上走去。

    于曦：……？

    他悠閑的坐在旋轉椅上，身上一身軍裝重新整理好，白皙的臉上的口紅印也被擦拭干凈，只有衣領邊緣還有點深紅的痕跡。

    坐好后，他朝于曦招招手，說：

    “過來坐?！?/br>
    那語氣，就差沒說一句：小貓咪，過來。

    有毒。

    于曦抿了抿嘴，隨后無視他，走到辦公桌面前，卻發現桌子上有些凌亂。

    她記得出去之前明明都有收拾好的。

    段楚澤注意到了于曦有些不解的神色，輕松地說道：“怎么，發現什么不對勁，你現在是在擔心你的主神大人嗎？”

    于曦品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卻發覺這確實和“擔憂”能夠掛的上鉤，便點點頭：“我覺得是?！?/br>
    段楚澤勾唇一笑，說：“真是令人羨慕和嫉妒?！?/br>
    于曦：“你說再多我也不會攻略你的，你可以死心了啊?！?/br>
    段楚澤嘴角突然凝結，隨后發覺于曦直來直去的性格真的只有對他和他哥哥才會這樣，如果不想被于曦氣到無語的話，那最好也用直來直去的話語來表達自己的感受。

    于是他笑了笑，說：“我感覺你不需要攻略了啊?！?/br>
    于曦：……？

    他散漫而又慵懶的語調說著剛剛才認清的一個事實：“你已經成功讓我喜歡上你了，不需要再攻略?！?/br>
    于曦：……

    她覺得段楚澤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毒，于是她從腦內提取出霸總對小白花女主表白的臺詞，忽然問：

    “這句話完成的臺詞應該是‘呵女人你成功地讓我喜歡上你了’?！?/br>
    段楚澤：……？

    “殺傷力大約可以類比‘呵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你之前在電子書里的留言說‘這該死的女人只能屬于我’聽起來也不錯，但是……我覺得我們可以不用那么惡俗?！?/br>
    ……段楚澤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么后悔過當初因為一時興起給于曦看霸總小說荼毒她，總之在目前感情還處于探索階段的她，似乎把自己所有的行為都和古早狗血小說里的總裁王爺皇帝給牽扯到一起了，就是不能牽扯到“喜歡”和“愛”這種范疇里。

    如果聯邦現在的時空轉換技術足夠發達，他一定要穿越到幾個月前剛剛看到于曦時的自己，在提取出霸總小說的那一刻，他就要揍一頓那時候的自己。

    讓你荼毒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女孩。

    最后坑了你自己。

    段楚澤在長久的無語后終于擺正了自己的態度，用染上了一絲誠懇的聲音說道：

    “于曦，我說的是，我真的喜歡你?！?/br>
    聞言，于曦卻是皺了皺眉，說：“我勸你最好不要，我是沒有共情心理的新人類，你不要莫名其妙自己陷進去?！?/br>
    她說的是認真的。

    然而段楚澤卻是搖搖頭，說：“你的共情基因只是被隱藏，并不是被剔除，我相信總是會有方法的，只是我們暫時還沒有找到。最起碼你現在已經開始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了，這樣不是很好嗎，凡事都是要一步一步來?！?/br>
    于曦覺得段楚澤現在的態度大約可以用“天真”來形容。

    她有喜怒哀樂是很正常的事情，這跟她無法喜歡別人和天性冷漠并不沖突。

    然而正當她還想認真勸解一下段楚澤的時候，有道低沉的男聲卻從門口傳了過來。

    “如果隱藏的基因能這么容易被找出來，我就不會成為聯邦首席的科學家了?！?/br>
    于曦和段楚澤都是愣了一下，她轉身，發現段楚瑄不知何時已經倚靠在了門口，一身實驗專用的白色大褂，他眼睛微微睜開，幽深的眼眸中平波無瀾。

    但于曦卻能從里面敏銳地感覺到他的一絲疲憊。

    是沒有被隱藏好的疲憊。

    第113章 最初逆襲8

    于曦扔下了段楚澤, 小步跑到了段楚瑄的身邊，說：“主神大人，你回來了?！?/br>
    而段楚澤看著于曦馬上拋下他不管，只是微微挑眉，看向自己的哥哥, 語氣慵懶而又隨意：

    “呵，有趣……你回來多久了, 怎么就在門口站著，也不說話？”

    分明是在偷聽他和于曦私下的情話，真是jian詐。

    段楚瑄的臉上沒什么神色, 只平靜地回答：“就在你說你不需要被攻略的時候?！?/br>
    語氣平波無瀾，聽不出情緒的一絲變化。

    于曦眼尖, 忽然注意到了他的氣色不算很好, 是今天會議出了什么事情嗎？

    說起來, 今天本來好像說是要給她安排新的副本任務的來著？

    段楚澤嘴角微微勾起，臉上邪氣忽隱忽現，說：“你居然偷聽我對于曦告白？這可真是太過分了?！?/br>
    于曦立即評論：“這個語氣太浮夸了, 差評?！?/br>
    段楚澤：……

    段楚瑄沒有去管段楚澤話中帶著的刺, 他從很早的時候就發覺弟弟跟于曦兩個人的關系好得非比尋常, 如果說于曦人生中的導師是他自己的話, 那么段楚澤應該就是她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伙伴。

    于曦如果認為他是“父親”，那么段楚澤就應該是“密友”。

    這兩者最大的差別就是，密友一旦越過了某個既定的界限，就很容易變成伴侶。

    不過他對自己弟弟試圖做的無用功沒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于曦, 從一開始，她的基因，就注定了她無法越過這個界限。

    實驗室里的人想要看到的，就是在攻略對象越過這個界限之時，于曦依然能保持有最初的情感，而沒有絲毫變化。

    沒有想到，第一個栽下去的，是段楚澤。

    ……不對。

    段楚瑄忽然微微閉上了眼……第一個栽下去的人，可能更早一些……或許……

    “你對于曦如何表白都是無足輕重的?！倍纬u平靜地睜開了眼，淡漠的神色中沒有多少改變，語氣也是平波無瀾：“于曦比你更清醒一點，她的共情基因，不是你三兩句情話就能解決的事情?！?/br>
    如果可以的話……或許他現在就不會陷入困惑和迷茫，還有壓抑。

    段楚澤勾了勾嘴角，忽然問道：“怎么，哥，你是在會議室里被責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