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一起出現在她的視線里的,還有——今心,這兩個字。 像是電影畫面一般,鐘念的腦海里閃過好幾個畫面。 最后定格的那一幕,是她家那個拿錯了的行李箱,行李箱上刻了兩個字——今心。 她不是單純幼稚的人,不相信有那么多機緣巧合,這座城市或許真的存在今心這個人,但這個“今心”是絕對不是拿錯行李箱的人。 而且今心、今心…… 上為今,下為心,是為念。 鐘念很快就回過神來,她眼眶微濕,幫他扣好衣服紐扣。 繼而轉身拿起自己的手機,想要撥電話出去,但糾結許久,仍舊是放下手機,當做沒事發生過一般。 梁亦封很快就打完了電話,他看向她:“把鞋子穿上?!?/br> 鐘念問:“怎么了?” 梁亦封:“找到人了?!?/br> 鐘念邊穿鞋邊問:“進我家的人嗎?找到了?” 梁亦封:“嗯?!?/br> 鐘念按了電梯,兩個人一起進去,下樓。 梁亦封說:“人在沈放那兒,我們過去看看?!?/br> 鐘念:“好?!?/br> 梁亦封的車開的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沈放住的別墅區。 下車以后,就被人帶到了沈放家的車庫里。 車庫里只開了一盞燈,沈放在外面玩著手機,時不時的拍一下身子,這個季節多的是蚊子,他還穿著短褲短袖,在等梁亦封過來的時間里,身上多了不少個包。 一見梁亦封來了,他腆著笑過去:“嘿嘿,三哥,你來了?!?/br> 梁亦封沒給他好臉色看:“嗯,人呢?” 沈放:“在里面,進去看看吧?!?/br> 梁亦封和鐘念對視一眼,然后走了進去。 車庫里有個人被綁在柱子上,身上的衣服泛黃,還有著明顯的鞋印子,穿著質樸,腳上穿著雙布鞋,一走進,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 鐘念走進去,仔細的看了眼這人,驚訝:“這個是不是在醫院鬧事的人?” 梁亦封不太記得:“哪個?” “就我去醫院談消防演習流程那天,遇到的醫鬧?!辩娔畹挠洃浟γ黠@比梁亦封好太多,她對于人和事的記憶向來很好,“你還記得嗎?” 鐘念這么一說,梁亦封也有了點印象。 梁亦封走過去,他實在是嫌臟,用腳踹了踹他。 那人似乎是喝醉了酒,此刻對梁亦封嘿嘿嘿的傻笑。 “……” 梁亦封看向沈放:“什么情況?” 沈放走過來,說:“據說是在醫院被嫂子給揍了,一時不解氣,就跟蹤嫂子,后來發現嫂子住的地方保安不是很嚴,而且是指紋鎖,一下子就解鎖了……喂,嫂子,你怎么就用指紋鎖呢?那玩意兒巨垃圾你知道吧?!?/br> 鐘念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不過是在醫院讓他失了面子而已,何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呢? 梁亦封掃了沈放一眼:“廢話很多,閉嘴?!?/br> 沈放乖乖合上嘴。 梁亦封看向鐘念:“你準備怎么處理?” “報警吧?!辩娔钫f,“讓警察處理吧?!?/br> 梁亦封幾不可查的蹙了下眉:“警察的處理,大概就是關幾天,然后再把他放出來?!?/br> 鐘念扯了扯嘴角,沒什么笑意的笑了下:“還能怎么樣呢,總不可能讓他賠錢啊?!?/br> 這人一看就沒什么錢,即便真叫他賠錢,估計也是無賴般的賴賬,然后——在不知名的某天,再一次展開報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鐘念想,這世上還是這條命最重要。 沈放“啊”了一聲,撓撓頭:“三哥,真報警???” 梁亦封在鐘念面前似乎很少做主,她說什么,他都依。 就如此刻,他輕哼一聲:“嗯?!?/br> 沈放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在他來之前,沈放都做好了給他遞刀的打算了,或者遞棍子也行,醫生這職業沒什么優點,唯一一個好處大概就是,知道打人哪兒不見傷,卻又疼的窒息。 結果沒想到,梁亦封竟然云淡風輕的說,報警? 沒聽到他的回應,梁亦封掃了他一眼:“報警?!?/br> 沈放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再三追問:“真報警???” “嗯?!?/br> “……行嘞?!?/br> · 這件事就這么被解決了。 只是鐘念暫時也不會搬回那邊住了,既然已經搬到了梁亦封這里,那就在這里好好的待著,那邊的房子照租,萬一哪天她和梁亦封分手了,至少還有個地方可以給她安身立命。 是的,即便兩個人才開始沒多久,在普通情侶的熱戀期里,鐘念的腦海里,依然覺得某天她和梁亦封會分開,或是不歡而散,或是和平分手。 愛情本身就捉摸不透,能白頭到老當然是最好,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白頭到老,多的是好聚好散罷了。 隔天她就去電視臺上班了。 電視臺的工作壓力比報社的要多得多,每個人都跑新聞,每天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來回奔波,為了電視上的出鏡時長和時間點而努力。 鐘念反而更喜歡這樣的環境,只不過某人對此頗為不滿。 鐘念在外的時間越來越多,忙的時候都不怎么回家。 梁亦封原本以為自己的工作是算得上忙的,沒想到她比自己還忙。 于是每每她回家休息的時候,他在床上折騰她的時間就延長了許多,次數也比以前來得多,晚上來幾次,上班之前還要來一次。 鐘念對此哭笑不得,總覺得他像是個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摸到糖果,便撒不開手。 后來蘇花朝也發現了不對,“你怎么看上去這么憔悴???” 鐘念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蘇花朝嘖了一聲,“你讓他節制一點吧?!?/br> 鐘念幽幽的說:“說了,沒用?!?/br> 蘇花朝心有余悸的點點頭:“畢竟是梁亦封啊?!?/br> 鐘念當時敷衍一笑,心不在焉的想,如果他胸口的“今心”真的是“念”,如果行李箱上的“今心”也真的是“念”,那他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在等自己? 鐘念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心慌。 她最怕這種無聲無息的付出,這讓她心里會有愧疚感。 像她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哪里值得他這樣的等待呢? 而且…… 梁亦封那么討厭等待,怎么可能等她? 等一個看不見的未來,等一個歸期不定的人,不像是梁亦封會做的事。 鐘念就這樣慢慢、慢慢的安慰著自己。 她的潛意識里,仍舊是害怕有人這樣的愛自己的,畢竟她這樣的人,給不了對方同樣的愛,不平等的愛情,到最后會碎的不堪一擊。 只是也來不及她多想這些,七月底,南城的臺風季徹底來了,緊隨其后的是特大暴雨。 暴雨席卷了整座城市,下水系統在暴雨面前像是失效一般。 剛開始的暴雨眾人都以為是臺風季帶來的暴雨,然而連續下了兩天之后,下水系統徹底崩潰,南城機場停運,高鐵站和火車站也停運。 大雨瓢潑,低處的房子一樓已經積水,部分小區因為年代久遠,電路老化,出現了停水停電的狀況,生活垃圾在城市街道隨處可見,污水席卷了這座一線都市。 梁亦封和鐘念恰逢都休息,然而一個電話打過來,兩個人都回到工作崗位。 暴雨路滑,車子失靈導致許多人出現車禍;原本下雨天的狀況就很多,此刻更是事故多發,醫院人手不夠,原先輪到休息的醫生全都叫回。 電視臺需要跟蹤報道這次暴雨帶來的影響與后果,每個人都帶了一個攝影師,在這個城市的幾個交通要塞地進行實時的新聞播送。 在前往采訪地之前,攝影師準備驅車前往,然而地下停車場內,積水已到小腿肚處,外面估計水位更深。 攝影師年紀比鐘念大一些,平時喜好健身鍛煉,身材寬厚,他扛著攝影機,問鐘念:“走過去可以嗎?” 距離采訪地有三公里的距離,不遠,但是暴雨加狂風,使得在外行走都頗為困難。 但鐘念咬牙:“可以?!?/br> 攝影師傅挑了挑眉:“行,帶一次性雨衣了嗎?” “沒?!?/br> “我包里有,拿著?!彼沉藗€很大的包,從里面取出兩件一次性雨衣,一件給鐘念,一件自己穿。 鐘念手腳麻利的穿好雨衣,拿了根皮筋把頭發扎在腦后,撐著雨傘,就往采訪地走去。 暴風雨拍打著她,她艱難的在齊腿深的水里走。 分明是下午的時間,天空卻陰沉的可怖,宛如黑夜一般。 為了準時趕到采訪地,鐘念和攝影師沒有一絲的停留,快速的趕到采訪地。 鐘念的采訪地已經臨近郊區,然而這是南城的交通要塞地。 十字路口,一處再走幾百米便是高速公路;一處通往鄉鎮;另外兩處都是到市中心,而且在十字路口下車,往前走五百米就是地鐵站。 這里在平時就交通事故多發,更遑論此刻。 鐘念趕到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起交通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