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梁亦封突然覺得沒轍。 這樣的鐘念,似乎全身上下都有破綻,又似乎披了件盔甲,無縫可入。 等到車子開到鐘念住的小區外,梁亦封忍不住了,他把車停在一邊,雙手放在方向盤想,目光直視前方,說:“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br> 側面看去,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側臉輪廓緊繃,在深夜里分外冰冷。 “可是你沒來?!?/br> “鐘念,” “你是不是沒把這一切當真?” 他說完,轉頭看著他。 那雙素來涼薄寡淡的眼里,一點一點的沁出某些不言而喻的情愫來。 夏夜高溫,似乎也浸泡著他身上多了幾股暖意。 鐘念看到他漆黑瞳仁里的自己,她有些許的發怔。 或許人這一生,總會有那么一次為愛奮不顧身吧。 鐘念想,她可能做不到奮不顧身,但她好像觸摸到了愛情。 愛情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她不得而知,但在此時此刻,鐘念看著梁亦封,似乎覺得他就是愛情的本身。 由冷,到熱。 她輕輕的眨了眨眼,低聲說:“我沒有不把這一切當真?!?/br> 她的聲音很輕,飄散在空中,幻化成風。 鐘念垂著眼眸,低眉斂目,神情靜好,她說:“我說了我會去找你?!?/br> 梁亦封扶了扶鏡框,“你還沒想好?” 鐘念糾結的眉頭緊擰,她的心里一直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一直不敢說出來,她一直想要努力說服自己,鐘念,你不需要愛,可是在面對他的時候,鐘念又覺得,她或許可以嘗試去愛。 她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清楚,你再讓我想想吧?!?/br> 梁亦封指尖輕扣方向盤,他似乎耐心很好,或許是因為已經等了這么久,也不在乎再等幾天,或許是因為面對她,所以他的耐心很足。 梁亦封說:“給個時間吧?!?/br> 鐘念說:“這個月?!?/br> 她不是太矯情的人,也不會別的女生的吊著追求者的那種手段。哪怕她不怎么需要愛情,但她也是尊重愛情的。 一個期限,要給;一個答案,也要給。 給他,也給她。 梁亦封點了點頭,“可以,月底,我找你?!?/br> “不了,”鐘念直勾勾的看著他,“我會主動來找你的?!?/br> 梁亦封唇角勾起,“好,我等你來找我?!?/br> 談完這么件煩心事之后,鐘念也就下了車。 梁亦封坐在駕駛座上看她走進小區,等她的身影消失以后,他如往常一般在原地等一會兒再開車走。 卻沒想到,在打方向盤的時候,手機卻響了。 來電人是,剛離開不久的鐘念。 梁亦封接起手機,還沒開口,就聽到那邊鐘念的聲音:“不需要月底了,我現在就能給你答案?!?/br> 她的聲音很輕,似乎帶了股認命的意味。 她說:“梁亦封,我可能,真的,對你有一點動心了?!?/br> 梁亦封目光怔怔,在那一瞬間,仿佛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已遠去,他的嗅覺味覺觸覺通通消失,只有聽覺發揮作用。 沒過幾秒,他問:“為什么?” 鐘念說:“因為我現在,想到的第一個人,是你?!?/br> 梁亦封只覺得她語氣不對,邊解開安全帶邊問她:“你怎么了?” 鐘念看著屋子里滿地狼藉,聲音很是淡然平靜:“我沒事,只是我家進賊了?!?/br> 梁亦封:“你等我過來?!?/br> 鐘念說:“好,我等你過來?!?/br> 第40章 liangyifeng 梁亦封的車停在小區外,鐘念從大門走到單元樓前需要一點時間。 她剛到單元樓樓下,就看到下面停了輛警車,因為是半夜,零星幾人在下面圍觀,鐘念不以為意的經過,走到大廳的時候被物業叫住。 “鐘小姐,你可算回來了?!?/br> 鐘念心里有不好的預感,“請問……有什么事嗎?” 物業跑過來,“我給你打電話你都沒接,你家遭賊了!” 鐘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家嗎?你確定?” 物業:“是的??!警察現在在樓上,我們趕快上去!” 鐘念快速的上電梯,電梯上行的時候,物業說:“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br> 鐘念從包里拿出手機,一按,果然好多未接來電。 她把這些未接清空,“我開了靜音?!?/br> 又轉頭問物業:“什么時候發現遭賊的?” “也沒多久,保安巡邏的時候發現你家窗戶破了,還以為是你家出事了,結果一上樓,發現你家門都開著,里面……房子里面特別亂,也沒人,所以就報警了?!?/br> 鐘念收起手機,聲線平穩沒有一絲起伏的說:“先去看看?!?/br> 下了電梯,鐘念往家門走去。 指紋開鎖的門如今已被解鎖,大門敞開,有三四個警察在里面做記錄,鐘念走過去,高跟鞋踩出清脆的聲音。 到了家門,物業向警察介紹:“這是戶主,鐘念?!?/br> 警察點了點頭:“鐘念是,你家遭賊了,你先進去看看有沒有東西丟了?!?/br> 鐘念點頭,“好?!?/br> 她掠過一片狼藉的客廳,回到房間,看到床頭柜上的相冊還在。 心里的石頭總算落地。 相冊打開,一家人的合照還在上面,鐘懷和沈薇笑著坐在前面,鐘念站在二人的后面,笑的溫溫婉婉,明媚動人。 這張合照她從南城帶到英國,又漂洋過海的帶它回來。 這是她父親留給她的,極少數的一樣東西了。 警察在門口敲了敲門:“鐘小姐?” 鐘念回過神,把相冊放進床頭柜的抽屜里,她轉身走出來,在外面轉了一圈,無非是裝飾物都被砸壞了,掛在墻壁上的畫也被人用刀劃了,怪可惜的,那副畫還是蘇花朝從畫廊里拿過來的,價值六位數。 其他的倒也沒丟什么東西,她不習慣在家里放現金,自己也沒有特別貴重的珠寶首飾,鞋子、包、衣服也都在,逐一看去,并沒有丟失什么東西。 只不過是看著一片狼藉罷了。 鐘念對警察說:“東西都沒丟?!?/br> 警察挑了挑眉:“還真是奇怪,第一次遇到什么都沒丟的?!?/br> 鐘念抿了抿唇,沒說什么。 警察遞過來一個本子:“你在這兒簽個字,備個案,到時候有進展我們通知你?!?/br> “好的,謝謝?!辩娔詈炏伦约旱拿趾吐撓捣绞?。 警察收回本子,環顧四周,說:“這個點也不晚了,家里估計也睡不了,你找個朋友家住著?!?/br> 鐘念看到客廳處的窗戶都已破碎,玻璃碎片落了滿地,整個房子都亂糟糟的,她笑著點頭,“好的,辛苦你了?!?/br> 警察:“本職工作而已,沒什么辛不辛苦的?!?/br> 鐘念送他們出門,臨走前拿了幾包面包和水給他們,“辛苦你們跑一趟了?!?/br> 警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忙拒絕:“這……我們不能收的?!?/br> “拿著,都十一點了,你們也不容易?!彼昧酥凰芰洗b了,塞到一個看著反應最慢的警察手里,“辛苦了?!?/br> 警察們還想拒絕,但她伸手就關上了門。 哎……挺好的女孩子,怎么就這么倒霉,家里遭賊了呢。 幾個人低著頭,拿著一袋子面包和水下樓。 室內安靜無聲。 窗外不知何時風聲響起,吹起樹葉簌簌作響。 破了的窗戶仿佛以一個容納的姿態迎接這夏季大風,風吹起室內的輕物,有異物吹到鐘念的腳邊,她穿了雙綁帶涼鞋,感覺到有異樣,彎下腰,撿起絲巾,把它放回置物架上。 客廳燈光打的很亮,把這斑駁一切照的淋漓盡致。 鐘念走到破了的窗戶前,低頭看著不遠處。 整座城市都陷于黑暗之中,空氣悶熱而又窒息,有風吹來,送來一股又一股夏日熱浪。晚上十一點,大部分的霓虹燈光都已陷入混沌之中,城市逐漸漸入漆黑。 不夜城也有入睡的那一刻。 鐘念感受著風迎面而來,像是帶了玫瑰色的吻一般。 溫熱、柔軟。 她拿起手機,給梁亦封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