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他的呼吸短了半寸。 她哭的時候,讓他心悸。 梁亦封把她摟在懷里,看著她無聲寂靜的流著眼淚,自己的世界仿佛都在下雨。 鐘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這樣哭。 眼睛疼,臉疼,手疼。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她想起父親去世的時候,他的尸體被分成好幾塊,臉上被人用刀劃花,血rou模糊的根本認不出來到底是誰。還是dna鑒定出來的。 鐘念沒有哭,一直到送葬的那天都沒有哭。 可直到今天,像是突然開了閘一般,眼淚奪眶而出。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張大嘴,呼吸都萬般艱難。 她從梁亦封的懷里退了出來,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到最后哭的筋疲力盡,沒有力氣了。 面前的人端了一碗糊成一團的面,上面撲了個丑了吧唧的蛋,問她:“吃嗎?” 鐘念用手背抹了抹臉,說:“吃?!?/br> 站起來的時候小腿肚發軟,差點跌倒,還是梁亦封看不下去,一把抱住她,把她放在餐桌上,然后轉身回去拿面,遞到她面前。 鐘念伸手拿筷子都不太利索,食指指腹被油濺了,火辣辣的疼。 梁亦封把自己那碗拿過來,注意到她的不方便,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遞到她面前。 鐘念愣了,“你……” 梁亦封有點不耐煩:“快吃?!?/br> “給我拿個勺子吧?!彼皇呛芰晳T這種方式。 梁亦封眼底的耐心見底,“少啰嗦,不吃就倒了?!?/br> 她垂了垂眸,最后還是張嘴了。 等她吃完以后,梁亦封的那碗面已經坨的不像話了。 可他卻吃的干干凈凈,一點不剩。 廚房的殘局也是梁亦封收拾的,那個潔癖的連衣服上一點褶皺都不能容許的人,竟然彎腰洗碗,喂她吃飯,鐘念看著他的背影,一時之間思緒難辨。 那天晚上下了暴雨。 別墅區的線路出現故障,整個別墅區都停電了。 鐘念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之際,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鐘念緊張的全身緊繃,“誰?” 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br> 是梁亦封。 鐘念坐了起來,借著窗外昏暗夜色,她看到他的身影。 梁亦封拿著枕頭和被子走了進來,在她床邊的沙發上躺下。 鐘念看著他:“你要在這兒睡嗎?” “嗯?!彼伜帽蛔?,鉆了進去。 那么小的沙發,他小腿以下都在沙發外。 鐘念在雨夜不那么容易睡著,因為她父親死的那晚就下著漂泊大雨,雷電交加,像是恐怖電影的畫面一般。 梁亦封應該從他父母那里聽到過這些,要不然也不會過來。 鐘念看著他蜷縮的睡姿,有點不忍,“你回去吧?!?/br> 梁亦封翻了個身,說話的時候很是不耐煩,語氣微涼:“廢話很多?!?/br> “我可以睡著的?!彼p聲說。 “少啰嗦?!?/br> 鐘念眨了眨眼,沒再堅持了。 那晚她睡的依然不太好,斷斷續續的做噩夢,但難得的沒有醒來,只不過是在一個個夢境中轉換。 而她也不知道,那晚梁亦封一直坐在床下的地毯上看著她。 當她皺眉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會抓住她的手,等她睡著,他便離開。 那夜電閃雷鳴,在刺光中,梁亦封想起白日時她的眼淚。 梁亦封想,她可真的是來要他的命的,就那幾滴眼淚,他都甘愿為她去死。 …… 電話掛斷,梁亦封打開樓梯間的窗戶,風鼓鼓的吹了進來。 他想起昨晚他給她洗澡的時候,她的樣子美得無法呼吸。 他真的很想和她做/愛。 即便她沒有任何意識。 可他腦海里只有那個念頭,瘋狂的滋生。 他吸了三包煙,才堪堪緩解半分。 鐘念。 這個名字,就是昧蠱。 第8章 liangyifeng 大概過了半個月,鐘念去報社報道去了。 她在國外是用郵件和主編聯系的,回國前敲定了報道時間,沒成想到了時間,主編臨時出差,因此來接她的是另一個人,姓孫,大家叫他孫哥。 鐘念原以為自己好歹是國外知名學府畢業的,再加上在泰晤士報工作的金燦燦的工作經驗,好歹也能去個重要點的版塊,結果孫哥招呼著她到了社會經濟版塊,安排她的第一項工作還是個名人采訪。 倒也不是不重視她,最近社里太忙,主編不在,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于是哪兒缺人就把她安排到哪兒去了。 等到主編回來,再做安排。 鐘念聽完之后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再做安排,估計是看她能不能做好這次采訪。做得好,估計能夠按來之前說好的那樣分配部門,做的不好,估計就是從底層做起。 不過她倒是挺喜歡從底層做起的,而不是一來就以空降兵的姿態露面,她沒有什么后臺,在報社這種地方,閑言碎語太多,倒不如踏踏實實的一步步過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也拉幫結伙的,旁人禮貌的問她一起吃飯嗎,她客氣的回絕。有些東西雖不明說,但心里都有點分寸。 她朝你笑,并非是喜歡你;她夸你,也并非是真的覺得你身上有可取之處。 很多時候,贊語不過是一種客氣的問好罷了。 鐘念讀本科時候有一門選修課叫社交心理學,她雖然性格清冷不愛與人來往,但那門課她得了a。 她或許不擅長社交,但她懂社交中的大部分客套與禮貌。 吃完飯之后,鐘念仔細瀏覽被采訪者的資料。 年輕有為的青年企業家,年紀比她還小一點,照片上他的模樣風度翩翩,一雙桃花眼眼尾上翹,難得的男生女相,富貴相。 只不過聽說人不好約,鐘念想想也是,上市公司ceo,每天忙著處理公務,哪有時間接受采訪。 更何況現在是網絡時代,紙質媒體在生活中逐漸淡化。 報紙上的頭條版塊再大,也抵不過一個微博熱搜來的實際。 鐘念正這樣想著,格子間突然被人敲了一下。她仰起頭,對上一雙高高在上的雙眼,丹鳳眼,狹長,睫毛濃密,眼線畫的恰到好處。 來人說:“這是沈總的聯系方式,吶?!?/br> 鐘念接過,禮貌應道:“謝謝?!?/br> 那人也沒再說什么,就坐回原位了。 鐘念捻著名片,咬著唇齒念了念上面的名字, ——沈放。 她試著給沈放打電話,接電話的大概是他的助理,聲音好聽,十分有禮貌,說:“沈總不接受采訪的,抱歉?!?/br> 預料得到的答案,也沒有太多的失落感。 鐘念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把資料放進包里,起身就往外走。 報社里來來回回走動的人很多,記者嘛,能有幾個在房子里安靜待著的,跑新聞跑新聞,不動動步子,哪里有新聞。 鐘念剛回來,也沒買車,此刻也只能打的去cbd。 沈氏集團位于cbd的中心,在高樓聳立之中,以深藍色為主的樓盤格外的顯眼,據說大廈的設計師是普利茲克獎的獲得者。 鐘念下車之后直奔大堂,自動感應門緩緩打開,鐘念進入大堂內。 到底是大企業,進出都要打卡。 鐘念試著和前臺小姐交涉,嘴皮子都快磨爛了,前臺小姐仍舊嘴唇咧著,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鐘念說的也累了,她決定還是使用老一套——守株待兔。 她是個有耐心的人,等人的時候是一心一意的等,不像別人一樣邊等邊玩手機,或者是看其他別的什么。 一連三天,鐘念都沒等來沈放。 前臺小姐每天下午三點喝下午茶的時候都會端一杯給鐘念,她勸鐘念說:“沈總一個月來公司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你呀還是趁早回去吧?!?/br> 鐘念謝過她的茶,其他的沒說什么。 前臺小姐嘆了嘆氣,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像對待旁人一樣禮貌勸阻,她的語氣很真誠,甚至還透露了點內情:“沈總每年桃色新聞都能上娛樂版塊頭條,微博熱搜也是想上就上的,他哪里會接受同城晚報的專訪???有錢人,瞧不上這些的?!弊詈竽蔷湓捤坪跏怯悬c過了,她自己也意識到,有點不好意思的對鐘念笑。 鐘念倒覺得她說的都在理,但各司其職,她有她要完成的東西。 那天下午,鐘念以為會無功而返,卻沒想到快下班的時候,等到了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