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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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瑛捂著嘴笑了笑,一臉無奈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會是這般性子,說起來長得粉雕玉琢的,才學也是有的,就是說話不著四六,做事顧頭不顧尾不說,整天跟個奶娃娃似的,屋里十幾個丫鬟伺候不說,整日還說什么女兒是水做的骨rou,男兒是泥做的骨rou?!?/br> “難道老太太她就不管?!睆埓ò卣f著,轉而又道:“我素聽聞你們府里的二老爺是個清高文人,難道他就不管管!” 張瑛嗤笑一聲:“哥哥知道的倒挺多?!?/br> 這話直接把張川柏話都堵在了嗓子眼,最后憋了個大紅臉,瞪著張瑛道:“要不是因為你,我樂意知道這些?!睆埓ò卣f著,略帶不屑道:“你是知道的,這種靠著家里長者求來的官從來入不了清流的眼,自古便是科舉出身名聲最好?!睆埓ò卣f著,看著張瑛道:“你剛才那般不給那個王夫人臉,可真是說的出啊!” 在張川柏眼里,自家妹子縱然嘴上厲害些,可大體還是個賢惠本分的,今兒著實是有一次張川柏親眼看著自家妹子如此這般的故意給了王夫人一個沒臉。 “哥哥,你說我這么做對不對?!睆堢胫陷呑?,張川柏那些話,當下便故意問道。 張川柏沉吟片刻,語重心腸的說道:“按理說,你是我妹子,我該幫著你,可你是不是過份了?!?/br> 張瑛一張俏臉陡然便變了,瞪著張川柏道:“天色不早了,哥哥該回去了?!?/br> “別??!”張川柏反手拉住張瑛,低聲告饒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么,以后meimei說什么都是對的,那個王夫人,我早就聽母親說過,她之前處處和咱們姑姑為難,如今meimei不給她好臉,那已經算是便宜她了,要我說,還要再厲害些,讓她知道我們張家的厲害?!睆埓ò卣f完,一臉懇求的看向張瑛。 能得張川柏這番話,張瑛已經知道,自己之前的種種努力沒有白費,自家哥哥雖還有些迂腐,可到底還是想著自己,便說道:“我哪里是那般小氣之人,只是你送珍珠過來,她那話里話外的便是我先給張家送了喜信才告知老太太,老太太那人看著整日樂呵呵可心思重?!?/br> 張川柏拍了拍張瑛的手背,安慰道:“meimei好好的,以后有什么事盡管讓人回家說一聲?!?/br> “那哥哥早些回家吧,莫在外頭耽擱?!睆堢f完,便讓小廝直接送張川柏出了大門。 天氣微微轉暖,張瑛穿了一件鵝黃繡花春衫,腦后挽了個菊花髻,插斜著著一枚珊瑚珠穗子金步搖,端的是風雅秀麗,儀態萬方。 這不王府送信過來的婆子正好見著這般的張瑛,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幾個人私下里幾個眼神交匯后,便笑著上前說道:“這是我們太太送來的請帖,還請府里的老太太夫人奶奶們去吃酒?!?/br> 紅色的金邊喜帖,張瑛掃了一眼并未打開,只交代人帶送帖子的婆子領了賞錢,便親自送去了賈母那邊。而王夫人早就得了信,喜滋滋的坐在賈母下首說著那高文井如何如何俊秀,又如何如何的才高八斗,最后又說什么王仁如何如何的為自家meimei著急等等。 張瑛陡然聽見高文井的名字,微微呆了下,立刻便回過了神,一方面是覺得這世道好巧,另一方面又想著那高文井也是好命,竟然還是被他碰到了一個大家姑娘。 待賈母看過喜帖,便看著張瑛道:“這次的禮切不可輕率,等你擬好后給我看一眼?!?/br> “孫媳婦知道?!睆堢f著,接著便道:“我瞧著庫房有個成對汝南雕花瓶,成色不錯,送給王家姑娘添妝圖個好兆頭?!?/br> 賈母欣慰的看了一眼張瑛,朝著王夫人道:“有璉兒媳婦準備賀禮,你就放心吧?!?/br> 王夫人一張臉笑容未減,僵硬著對張瑛笑了笑道:“這不是怕璉兒媳婦年紀輕,怕她有些事想不到?!?/br> “你是她長輩,有些事該說就說,千萬便想多了?!辟Z母說著,話頭一轉便問道:“我挺說那個高文井還是你父親的學生?!?/br> “正是?!睆堢f著,看了一眼臉色微紅的王夫人接著對賈母道:“聽我父親說,高公子天生聰慧,人又勤勉,這次高中榜首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今能和王家姑娘喜結連理,也是天作之合?!?/br> “那就好!王家姑娘我也是喜歡的很,等以后有空,請她來府玩樂一翻?!辟Z母說著,便看向張瑛。 張瑛接口道:“那自然好,早就聽說王家姑娘膽識過人擅持家,是脂粉堆的英雄?!?/br> 賈母欣慰的拉著張瑛的手拍了拍,轉而看向王夫人道:“這幾日你也多去王家看看,有什么藥幫忙的盡管去,別拘著。 王夫人點了下頭道:“母親有心了,我替鳳哥兒謝老太太?!?/br> “應該的,親戚家本就該常來常往的,熱熱鬧鬧才對?!辟Z母說著,說不出的慈祥安寧。 揚州,林府。 賈璉有心問黛玉打算,卻不想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到最后瞧著日日一天天過去,才硬著頭皮去問,這才剛開了口,便見著黛玉道:“我不過是一個女子,還要倚仗祖母疼惜表哥看顧。錢財乃身外之物,既然表哥問起,我想著這些錢財我只留下我母親的嫁妝,其余的分一分讓管家帶著去蘇州老家,另一份贈與老太太養育之恩,剩下的便上交朝廷?!?/br> 這話一完,賈璉暗嘆,林黛玉此人看著嬌弱,可這主意卻真真是好。唯一的親人剛去不過幾天,她倒是把后路都想好了。 當日,賈璉便同管家和黛玉等人,把庫房的財物古玩字畫等分門造冊,忙活了二日這才收拾妥當。 黛玉站在原地著目送林管家扶棺去蘇州老家,轉身看著空空如也的林府,慘淡一笑,轉而轉向賈璉道:“有勞璉表哥了?!?/br> 賈璉點了下頭,安撫的話到嘴邊,最終什么都沒說。 而黛玉則由紫鵑雪雁陪著上了船只,看著后面跟著的幾艘貨船,默默的進了里間,紫鵑安撫道:“姑娘,莫在憂心,老太太素來疼姑娘,寶二爺二姑娘三姑娘她們也是時時想著姑娘的?!?/br> 黛玉擺了擺手,紫鵑便不再多說,看著自家姑娘,總覺得她有些不同,可又說不上口。 這一路沒來時那么趕,賈璉也樂的悠閑,乘著晚上靠岸歇息便乘機下船買了些土儀等物,最后在一個擺攤大爺那看見了一串葫蘆,覺得十分憨態可愛,當即便全部買了下來,想著送給張瑛把玩。 第55章 京城, 皇極殿內。 胡飛一身純黑金線勁裝跪在地上,而皇上則在看他從揚州甄家拿到的冊子。 “你看過么?!?/br> “回皇上,沒有?!焙w說完, 便見著喜公公端了一碗酸梅湯進來。 皇上掃了一眼胡飛道:“起來說話?!?/br> 胡飛起身后, 見著喜公公出了門,才不緊不慢的說道:“甄家防守甚嚴, 幾次都失敗而回, 索性沒被發現端倪?!焙w說完, 看了一眼皇上, 見他不緊不慢的用調羹喝著酸梅湯, 便接著道:“此次要不是賈璉,說不定沒有這般順利?!?/br> “嗯!”皇帝放下空碗,遙遙看向胡飛,問道:“人處置了么!” “早在我去揚州前,林大人便已經差不多快得手了,就在我離開前他已經借了甄家內宅私斗自我了斷了?!焙w說完,略微頓了頓道,“當初幾十個釘子, 就他一個人得了手?!?/br> 皇帝坐在上頭久久不語, 胡飛覺得自己方才說的太多了, 對于皇上來說, 最要緊的便是皇位穩固,這些人都是他手里的棋子,少了一個自然有其他人接上。 別說自己這般平民出身毫無根基的, 即便如林如海那般公侯世家之后,一身盡忠,也不過博得皇上一句問詢而已。 這邊胡飛出了內殿,喜公公走在后頭,一張臉微微笑著,低聲道:“胡統領,你今兒有些冒失了?!?/br> 胡飛自知失言,當下便抱拳對喜公公道:“多謝公公提點,還請公公能在圣上跟前幫我說兩句?!?/br> 喜公公笑著把胡飛的手推了下,看著不遠處灑掃的宮女低聲道:“胡統領是皇上信得過的人,哪里需要我說話,只是胡統領你這一趟差事辦完,這心都變軟了,莫不是被江南的風給吹的春心萌動了?!毕补f著,一雙小眼睛嘲笑的看著胡飛。 胡飛一張臉陡然變紅,最后遮了臉道:“喜公公怎么這么會取笑人,我這樣的人不過是刀口上舔血,不適合成家?!闭f著便告辭而出。 喜公公目送他走遠,這才慢慢踱回了內殿,而皇上則正在看著林如海等人拼了命弄來的冊子,這越看心情越是不好,最后一個沒忍住,直接拿起桌上的鎮紙便砸進了屏風旁的青花瓷魚缸內。 魚缸內的兩尾紅鯉魚被驚的的沉在缸底四處亂竄,水濺了一地,繡著牡丹花的地毯式濕乎乎一片,錦緞屏風上的水漬則掛了下來,難看的很。 喜公公悄無聲息的上前掏了帕子過來擦,皇上一張臉面如表情的看著喜公公收拾。屋內只有皇上和喜公公二人,喜公公不假他人之手拾掇,最后從缸里掏出那塊鎮紙擦干后輕輕放在皇上跟前的,遞上道:“皇上,這缸里的魚過于活泛,嬉鬧間弄得地毯都濕了,要不我讓人重新換一對過來?!?/br> “嗯,這魚淘氣的很,換一對金鯉魚過來?!被噬厦嫔匣謴土似饺盏男θ?,說完這話,又接著道:“待會去皇后那邊坐坐,晚上就在那邊歇了?!?/br> “是!”喜公公領命而去。 且說,皇上換了常服去了皇后那邊,帝后二人多年夫妻,早就默契十足。這邊皇上剛提起肱骨老臣,皇后立刻便讓嬤嬤傳了那位賈女史過來伺候。 元春自回了鳳藻宮便抱定了遲早出宮配人的念頭,卻不想這陡然便被傳召過去。當即匆匆忙忙換了身衣裳便去了前殿,還沒進門便見著外頭的皇上儀駕,當即陡然一驚。轉而定下心來,扶了扶鬢發,緩緩走了進去。 當夜,皇上招幸了元春。 賈府,榮禧堂。 這日是賈政生日,前面擺了幾桌酒席,請了幾位好友還有些本家親戚外加一眾門客。后面則是女眷 ,張瑛服侍賈母喝了兩杯酒,便被賈母勸著坐下吃飯。王夫人則和薛姨媽坐在一起,當中則是王子騰夫人。 王子騰夫人滿面紅光,昨日高文井已經向王家下了文定,擇日便能完婚。只是除了這個事,還有一件喜事,眼下拉著王夫人便道:“大meimei,你的好事就要來了?!?/br> 王夫人一雙眼睛似喜又憂,靠近王子騰夫人道:“嫂子說喜事,那定然是大喜事了,難道比鳳哥的喜事還大不成!” 王子騰夫人捂著嘴,看了一眼薛姨媽,對著王夫人道:“不過這兩日,便定然會有旨意下來?!?/br> 薛姨媽在旁邊乘機道:“jiejie有了大喜事,可別忘了meimei?!?/br> “寶丫頭這般聰慧懂事,是個有福氣的?!蓖踝域v夫人說著便看向了坐在寶玉旁邊的薛寶釵。 薛寶釵一來賈府,便被賈寶玉拉著說話,事無巨細都要說一通,薛寶釵也是好性,從頭到尾無一絲不耐不說,時不時的還能逗得周圍迎春探春抿嘴一笑。 門房過來傳話,說是宮里來了人宣旨,賈政當即一怔,王子騰夫人拉了拉王夫人,而賈母則直接看向了王子騰夫人。 賈政領頭,帶著一眾人上前領旨,傳旨太監看了一眼賈政,才展開圣旨宣讀。 “謝旨隆恩?!辟Z政接過圣旨,忙讓一旁的管家送了一包碎銀,說道:“夏公公,今兒正好是我壽辰,辦了個家宴,還請公公賞臉喝一杯?!?/br> 夏公公,一雙小眼睛翻了下,尖酸刻薄的說道:“待會還要去周貴人家傳旨,就不耽擱了”。說完便就此走了。 賈政想著圣旨里的話,先是冊封了元春一個貴人,又特意恩準在明年元宵節回家省親。自從元春進了宮后,賈政雖面上沒一點表示,都心里卻無時無刻的不在想著那一日元春能一飛沖天,沒想到等了多年,卻只等來一個貴人的位份,實在是有些失望,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省親之事還是要辦。 “恭喜賈大人!賈大人這是喜上添喜??!”幾個同僚立馬上前說好話。 詹光則帶著門客拱手道:“給大人賀喜呢,這好事還在后頭呢!” 賈政面上帶笑,一聽詹光這話,想著元春位份雖低,可到底是進了一步,當下便道:“大家繼續吃喝,隨意些!” 賈母聽了這旨意后笑了笑,便不多說話。王夫人雖面上帶喜,可頻頻看向王子騰夫人,而王子騰夫人則眉頭不展,似乎有些不信,想著前兩日進宮,皇后娘娘那邊雖沒明說,可話里話外的似乎要給大恩點。 難道是自己誤會了,王子騰夫人拍了拍王夫人的手道:“”到底還小 ,等過幾年,有了喜訊,你就有福氣了?!?/br> 這話不過是王子騰夫人生怕王夫人多想說的寬慰之話,卻不防王夫人當即便接口道:“定然是這樣,多謝嫂子了?!?/br> “應該的,都是一家人?!蓖踝域v夫人說著,忍不住便看向了坐在賈母身側的張瑛,見她穿著一身寬松的木蘭花大擺裙,左邊插了三枚一模一樣的羊脂白玉蘭花發簪,右邊則簪了兩朵新摘的紅邊粉蕊山茶花。端的是明艷動人,氣質出眾。 要不是她是張家之女,王子騰夫人真想好好結識一翻。 實在是王子騰夫人眼神過于炙熱,張瑛遙遙看了過去,笑著點了點頭。 王子騰夫人當下便回應般的朝張瑛笑了笑。 王夫人看在眼里,硬撐著一張笑臉道:“等鳳哥兒出嫁,嫂子可想好了請誰做十全人?” 王子騰心中早就有了人選,可王夫人這一問,王子騰強撐著看向王夫人道:“還沒想好,不知大meimei可有推薦的人選?!?/br> 王夫人捂嘴笑著說道:“如果嫂子還沒想好,我倒是愿意幫這個忙?!?/br> 王子騰夫人上前拉著王夫人的手道:“如果有你幫忙,那自然再好不過了?!?/br> “那這事就敲定了?!蓖醴蛉讼胫约悍蚱藓兔?,又身有一女兒子,如今更是連孫子都有了,乃是大大的有福之人。 卻不想,王子騰夫人出府后便輕輕的嘆了口氣,想著待會還得去回了之前請的太太,又得費一番口舌,不由得心煩意燥起來。 賈璉坐船一路走走停停便回了京城,這才剛靠岸,且讓下人前去通稟賈府,自己則著人抬了林黛玉要上交的財物直接去了戶部。畢竟是報的上名字的龍禁尉,賈璉這才剛亮出身份,便有戶部主事親自接待,賬冊等物都是一早備好的,而林如海這人也是說得上名號之人。 戶部主事親自和賈璉交接,最后又送賈璉出了庫房,看著賈璉嘿嘿一笑,伸出一張手道:“你這是吃的太多,噎住了?!?/br> “渾說什么,林大人高風亮節,林家又公侯世家,他去了后。林姑娘感念皇恩,只留了她母親的嫁妝,另除了給蘇州老家的一筆銀子便是外祖母養育之恩的謝禮,其余的都自愿充入國庫。這分大義,著實讓我這等男子汗顏?!辟Z璉說著,面露憧憬,一聲的浩然正氣,直接把本想調侃的戶部主事給唬住了。 “賈大人高風亮節,讓在下佩服?!睉舨恐魇抡f著便一臉敬佩的送賈璉出門。 賈璉被此人的滿是崇拜的眼神弄得渾身充滿干勁激情澎湃,這不騎馬回了馬車,接上黛玉便回了賈府。 賈璉帶著黛玉回了賈府。 黛玉一身素服,未施粉黛,頭上只戴了一只純白的珍珠銀釵,見過賈母后便回了梨香院歇著。 而賈璉則說了些在揚州的事,便回了小院。 張瑛早讓人備了熱水吃食,待賈璉洗漱妥當,便窩在小書房的軟榻上看著張瑛裁剪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