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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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素來是個軟糯無用的,如今被司棋這么一攛掇也有心癢癢,只是剛走到一半就后怕起來,想著那個璉二奶奶對著賈母都敢那般說話,自己怕是招架不住。司棋在旁急的不行,拉著迎春一邊走一邊說道:“姑娘放心好了 ,我看璉二奶奶是個好的?!?/br> “二jiejie這是去哪?”探春和迎春如今都住在賈母后面的院子里 ,迎春這一舉一動都在她眼里,這狹路相逢從來都是有備而來。 而迎春則毫不知情,呆呆的便說道:“璉二奶奶送了幾盒胭脂過來,我親自給她道謝?!?/br> 探春從迎春第一次收到禮物便什么都知道了,因此好不意外迎春比自己多了東西,只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燙 ,想著自己和迎春都是庶出,自己哪里都比迎春強,怎么這個璉二奶奶只給迎春送東西,不給自己送東西。 “璉二奶奶平日鮮少出門,不如二jiejie帶我一塊去吧!” “好,一起走吧?!?/br> 司棋有心阻止,卻很無奈。 張瑛在書房接待了迎春探春二人。探春上前便頗為自熟的給張瑛打了招呼,迎春則站在后面,唯唯諾諾的說了句:“多謝二奶奶的胭脂?!?/br> 探春長得明艷大方,迎春五官秀麗,可總透著一股子畏首畏尾的樣子,瞧著小氣了些。 金黃色的菊花在茶盞里慢慢打開,香氣四溢,探春抿了口茶,便贊道:“二奶奶好茶?!?/br> 張瑛嘴角一勾,這個三姑娘有意思,“三姑娘莫非也是來討要胭脂的?!?/br> “我倒是想 ,就是不知道二奶奶肯不肯了?!碧酱阂贿呎f笑 ,一邊掃過滿屋的書,不由得心中納罕,這張家果然不愧是書香門第。 “二姑娘 ,那胭脂可喜歡?!睆堢娪鹤谝慌?,便主動問話。 “喜歡,多謝二奶奶?!庇鹤谀呛盟颇绢^一般。 倒是探春一把拉住迎春手心說道:“二jiejie就是喜歡的很了,這才親自過來道謝?!?/br> 迎春感激的看了一眼探春,素不知這些都被張瑛看在眼里。明明是探春接著迎春來這邊攀關系,可迎春竟然連這點都沒看透。 “明兒,你和你一起去大太太那邊請安?!睆堢f完便讓蓮香翻出一套文房四寶出來,送給了探春。 同樣都是庶出姑娘,差別怎么就那么大。探春明知道張瑛更加待見迎春,可愣是能上趕著過來,可迎春呢,自己都這么抬舉她了,還是那么扭捏。 賈璉這些日子見天的在練武場練功,一開始白發老頭不搭理他,可后來見賈璉堅持了好些日子,便時不時的指點一二。 有好幾次,賈璉都想丟了鐵槍不干,可每次張瑛都能及時出現 ,一臉崇拜的看著賈璉,不僅給賈璉送湯送菜,更是給了不少鼓勵之言。 這些話,賈璉自記事以來還是頭一次聽到,之前那些話都是賈母等說給賈珠賈寶玉的,如今自己竟然也能得到這些話,賈璉幾次退縮都被張瑛那不要錢一般的話給堵了回去。 這時間一長,賈璉倒也習慣每日都練上幾個時辰了。 特別是每日練武之后,張瑛親自給賈璉按摩,真真是暖玉溫香,好不害羞。 就這樣,張瑛賈璉夫妻,每日在府里不是紅袖添香,便是在練武場cao練,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而迎春這些日子天天天不亮便跟著張瑛去給大太太請安,倒是在賈赦跟前刷了好幾次臉。 偶爾賈赦心情好,還給迎春給了一件他自己看不上的扇子。 雖說東西小,可大大的讓迎春好好的長了一回臉,也越發親近張瑛來,探春倒也三不五時的過來說個話,逗個樂的。 小院子里每日神仙般的日子,可著實讓王夫人等越發膈應起來。本想這個新媳婦年紀輕,是個不經事的,卻不知她每天小日子過的不要太紅火,每天的吃食自己張羅不說,還讓賈璉徹底無視了賈母送過去的兩個丫頭,要知道在張瑛嫁過來之前,賈璉是個好色的。 其實王夫人高看了賈璉,賈璉好色這個毛病還在,只是一來和張瑛新婚燕爾,兩人正熱乎著。二來是賈璉如今天天在練武場cao練的渾身酸疼,對付一個張瑛就夠嗆了,實在沒那個力氣應付別的女的。 第17章 榮國府這些日子安穩的很,張瑛除了每日晨昏定省極少出自己院子,那些找茬的人連她面都見不到,更何況張瑛那小院子不過兩個月就被整治的鐵桶一般。 雖說張瑛統共就只帶了七八個陪嫁過來,可耐不住那個賈璉夫妻倆夫唱婦隨,愣是把幾個拎不清的給狠狠處置了,剩下的幾個,自然是不敢撒野,更何況張瑛出手大方賞罰分明,誰都不會跟錢過不去。 賈璉練完一套槍法,換了一柄長劍揮舞了幾下,身上的衣裳早就被汗水浸濕了,如今已是初秋,可這天還有些悶熱。 張瑛拿了帕子給賈璉擦汗,見著那白發老頭站在旁邊看著,便讓菊青給他倒了一杯香茶解渴。 老頭一口喝完,一雙眼睛把賈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嘶啞的聲音開了腔:“下個月就是三年一度的侍衛選拔,璉二爺可以試一試?!?/br> 賈璉一雙眼睛猛地睜開,回頭看著老頭道:“你真老糊涂了,那些去參選的都是自小就練的,我這個半吊子就別丟人現眼了?!?/br> 老頭冷冷的看著賈璉:“沒想到璉二爺挺有自知之明?!?/br> 賈璉想揍人,卻見著張瑛一張臉笑瞇瞇的說道:“聽說宮里的侍衛都是從勛爵子弟里挑出來的,三年一選,每年都有大批人去參選?!睆堢f著便高興起來,看向老頭道:“認識這么久,都不知道老伯怎么稱呼?!?/br> 白發老頭微微低著頭,一雙眼睛看向遠方,低聲道:“我原先是賈公帳前打雜的,不過一無名之輩,后來受了傷,干不了重活,賈公便讓我在這整理兵器。本以為我就要一個人獨自在這老死,沒想到二爺二奶奶竟然對這些上了心,那我也走的放心了?!?/br> 老頭說著便從角落里翻出一把長劍來,對著賈璉道:“這是你祖父當年用過的,雖不是名家出品,可是卻陪著賈公上過無數戰場,更是砍下無數人頭?!?/br> 賈璉一聽到這劍殺過人之后,便不想接 ,張瑛走過來一把接住,險些沒拿住,賈璉只得從張瑛手里接過,看著那老頭道:“好好的,說什么死不死的,晦氣!” 那老頭沙啞的聲音笑了起來,比哭都難聽?!岸斨还苋⑦x,就當報答我教了你這些日子的酬勞?!崩项^說著便進了角落的小屋,小門一關,聽不見任何聲響。 “表哥,我看這個老伯是個有意思的,不如就去參選試一試,最多不過就是落選而已?!睆堢膭钯Z璉,賈璉右手拿著那劍玩了個劍花,一張臉笑的像個狐貍,“其實去戴權那買個龍禁尉的官職也就一千多兩銀子,何苦受那個罪?!?/br> 張瑛臉上的笑撐不住,可還是強自扯著嘴角仍舊是溫言軟語的說道:“可我聽說二叔當年得了蔭庇,在工部十幾年都沒升一次,看來這個買的和考的差別還是大的?!?/br> “區別能不大么,二叔好歹還是當年祖父在的時候皇帝開恩送的,一般捐的官基本都屬于后補,就光領個俸祿空架子而已?!辟Z璉說完,看向張瑛,見她眉宇透著一股子堅毅,冷不丁的便多嘴問了一句:“你看不起捐官這事!” 張瑛白了他一眼,白完之后,張瑛意識到,自己成婚這么久一直憋著一口氣對賈璉可謂是百般溫柔,今兒還是頭一次突然露出本性,當下耳根有些發燙。 “我知道了,我去試一試,不可這事要保密!”賈璉說完,便見著張瑛喜笑顏開,不由得呆了下,暗想自己媳婦還真是好看。 揚州那邊來了人,說是姑奶奶沒了。 賈母便做主要把自己那外孫女接過來住,說是沒有主母教養的姑娘,將來不好說婆家。 就在那林姑娘來的路上,賈璉帶著幾個貼心小廝還有那個白發老頭一起去參選龍禁尉選拔了。 說起來,直到早上起床,賈璉都想犯懶,倒不是膽子不夠,而是賈璉這人吧,挺有自知之明,他想著自己不過時練了小半年而已,實在不能和那些人比,到時候實在怕丟臉??墒强磸堢辉绫闫鹆舜?,不僅特意為自己準備了衣裳,更是親手去小廚房做了一碟子南瓜餅過來。 實在太賢惠溫柔了,賈璉拒絕的話說不出口,最后就在張瑛一臉期待的目光中出了府。 老頭坐在賈璉旁邊,見賈璉一臉的糾結猶豫,最終難得的發出了一點善心:“二爺,別怕,我之前已經給幾位賈公的舊友打過招呼了 ,就算輸也不會太難看?!?/br> “早說吧,白讓爺那么擔心?!辟Z璉的心情立刻上了天,狠狠的拍了下那老頭的肩膀,那老頭被賈璉拍過之后,便挪開了,賈璉第二次下手便落了空,略帶不滿的看著老頭道:“祖父的舊友都死的差不多,活著的也都退了,還有誰還在任上?” “人家難道就沒個兒子孫子繼承家業!”老頭沒忍住,直接說了出口,轉而一臉不耐煩的說道:“璉二爺,你先定定心,我只是打了招呼不讓你輸的太難看,并不是說你一定會被選中?!?/br> “……”賈璉直接默了,這什么臭老頭。 三年一選的龍禁尉每次只錄取三千人,賈璉領取了號牌站在隊伍里,見了好幾個面熟的紈绔之地,互相對視了幾眼,都有些無奈,看樣子都是被家里逼著過來的,只有自己是被媳婦的溫柔給感化過來的,賈璉覺得自己簡直是太疼媳婦了。 雖說龍禁尉靠的是身上的功夫,可在宮里的侍衛,身高樣貌缺一不可,這兩樣考效對賈璉來說簡直太簡單,順利進入第三輪,也是最后一輪。 賈璉看著擂臺上打斗的人,雖說點到為止,可但凡失敗的都免不了受傷,有一個甚至腿還骨折了,那人疼的滿地打滾。賈璉后背濕了,雖然這一身衣裳胸口和各大關節處都被張瑛縫上了獸皮,可賈璉看著擂臺上人高馬大的幾個人,后怕起來,這是要沒命啊。 還不等賈璉往后跑,便聽見了自己的名字,老頭在后面直接一推,賈璉一個踉蹌上了擂臺。 看著面前人高馬大的兵士,賈璉覺得自己肯定很難看。那人手里拎著一把狼牙棒,而賈璉則抽出自己帶來的長劍,看著是風流倜儻,姿勢優美,可賈璉自己知道,自己只是空架子而已。 “在下繕國公府的石叢,承認了?!笔瘏舱f完便輪著狼牙棒就沖了過來,賈璉直接閃身躲過,豈料那人看著壯實,可身手卻很靈活,追著賈璉便錘了過來,賈璉連連避讓,于是原本打的激烈的擂臺上便成了一個追一個躲,追的那個人身姿靈活,動作多變,躲的那個人狼狽逃竄,不過也奇怪,每次看著都要錘過去的錘子都能被他湊巧躲開,原本幾個回合就能分出勝負的擂臺,活活被賈璉搞成了一個滑稽戲。 石叢一張黑臉看不出顏色,可從他喘著粗氣的樣子看出來,被賈璉氣的夠嗆,都是勛爵人家的公子哥,能不能要點臉面。 “時間到!平局!” 隨著臺上官員的一錘定音,兩人停止了這種你追我躲的戲碼,那裁判本是軍人出身,如今是龍禁尉統領,名字叫胡飛。從一介布衣到皇帝跟前的紅人,可謂是京城里大部分人的勵志典范。 “那位是榮國府的賈璉么?” “真是在下?!辟Z璉緩了緩身形,連忙應道。 “不錯,有兩下子?!焙w說完,便宣布兩人都入選。 場下數人當場都無語凝噎,如果說石叢入選那是理所當然,可這個賈璉,除了躲他還能干什么?難道胡飛方才說的是真話不是反話! “諸位,方才這位榮國府賈璉一上場便知道自己打不過,于是便利用地形身形,拖延時間,非常機智的讓石叢越來越生氣,最后愣是拖到了時間截止?!焙w看著場下眾人道:“我朝光選龍禁尉,不僅僅是看人品樣貌武功,更是看智慧,有的時候不能一味蠻干,要動動腦子?!?/br> 賈璉被胡飛這一番話說得渾身熱乎乎的,原來除了自己媳婦還有人這么慧眼識珠,簡直不要太幸福。 賈璉參選龍禁尉中選這事,不出一日便傳遍了京城,都說榮國府大方的賈璉不過是個吃喝玩樂的主,沒想到竟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就在大家都紛紛表示看低了賈璉的時候,賈璉則和張瑛齊齊站在榮慶堂賈母跟前受訓。賈母指著賈璉道:“這么大的事你都不說一聲,你是翅膀長硬了,看不上我這個老婆子了么!” 賈璉低頭不語,張瑛也默不作聲。 于是賈母罵了兩句便覺得沒意思,想著張瑛上次還那般理直氣壯,怎么今兒倒乖覺了。王夫人坐在一旁,怎么看怎么心里變扭,賈璉突然去參選龍禁尉這事也出人意料了,本來王夫人想趁著賈母和張瑛擰起來,自己在旁加把火,好讓賈璉夫妻得一個不孝的名頭,把賈璉名聲搞臭,卻不想這夫妻倆就好像知道自己意圖似的,愣是讓自己無從下手。 王夫人在旁惱怒可邢夫人卻眉眼帶笑,雖說賈璉和自己不親可到底是大房的,怎么著也是自己臉上有光,更何況只要看見王夫人吃癟,她就開心。 “二媳婦,沒幾日我外孫女就要來了,可準備好了?!辟Z母本不想問這些,不過是被賈璉和張瑛兩個給氣著了,沒話找話而已。 可這一問,王夫人就慌了,從賈母說了要接黛玉到現在為止已經二個多月了,可王夫人什么準備都沒有,因為王夫人從心底就不喜歡賈母接黛玉過來住。 第18章 “媳婦想著林家姑娘年紀還小,也不知道她帶幾個下人過來,因此還沒準備?!蓖醴蛉苏f著,十分期望賈母還像之前那般好說話。 卻不想,今日賈母氣的狠了,一股子火沒發出來,又顧慮著賈璉得了龍禁尉的名額,不能太過。 因此王夫人這話一出,便招來了賈母一頓訓斥,王夫人低著頭,又羞又愧,這么些年王夫人還是頭一次被賈母這般訓斥,尤其還是在這么多人面前,可真真是丟盡了臉面。 最后賈母也覺得有點過了 ,想著宮里的元春和身邊的寶玉,便道:“你年紀大了 ,一時考慮不周全也是有的,可是我那外孫女這兩日就要到 ,你打算如何安置?” 王夫人抿了抿嘴,一雙微微發紅的眼睛看著地毯,弱弱的說道:“媳婦想著滿府就東院那邊比較空,可不知大嫂什么想法?!?/br> 邢夫人當下便急了,“媳婦沒什么意見,只是東院都是老爺做主,要不我回去問問老爺?!?/br> 張瑛笑了,上前道:“回老祖宗,我想著林姑娘來咱們府里,她一個守孝的姑娘自然不能住的太熱鬧可也不能太僻靜,倒不如讓她住到三位姑娘那邊,平日里也好說說話?!睆堢f完,看向一旁的邢夫人道:“孫媳婦僭越了,還請勿怪?!?/br> “璉兒媳婦這主意不錯?!?/br> 自從張瑛嫁過來之后,對邢夫人素來是尊敬的,這些日子的功夫果然沒白費,雖然只有一句話,可總比無人附和要好的多。 “二meimei三meimei如今都住在祖母后院,那地方雖寬敞,可到底還有一個寶玉,如今大家都大了,再住下去怕是不妥,倒是可以把梨香院拾掇起來,讓幾位meimei一起住進去,那里面又寬敞又安靜?!?/br> “璉兒糊涂,那梨香院有個獨立的大門 ,豈能讓姑娘們住進去?!蓖醴蛉四巧岬米寧孜还媚镒∵M那里,當即便反駁起來。 賈璉如今滿面紅光,真在興頭上,哪里會理王夫人這話,當即便反駁道:“不過是個門而已,堵了便是?!?/br> “行,就這么定了?!辟Z母看著賈璉,不知怎么的,竟然覺得他陡然充滿了精神氣,和以往不太一般,再一看旁邊的張瑛,只見她鳳眉杏目,一身珍珠對襟長衫,外面罩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看不出的風流雅致。 真真是一對璧人。 原本照著賈母的心思,是一點都不想給賈璉長臉,可想著憑賈璉那三腳貓的功夫,就算讓他練上十年都不能入選,定然是張家出了力,本想著張家是書香門第,卻不知道竟然還有這龍禁尉的路子。 張家是徹底的起來了,而且比當年和賈府結親那時更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