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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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什么,他心情,竟是煩躁?沮喪?甚至是擔心。 他害怕她今晚醒不過來,怕她再也不能睜開眼。 他想要見到一個活生生的盛慕,一個被他折磨得委屈而又倔強強忍不哭的盛慕。 他不想她這么躺著,一點也不想。 呵,他的心居然又開始動搖了。 陸新澤不會心軟,但陸冶會。此刻,他是最初的那個自己。 冷清的病房里,屬于男人的嗤笑聲,傳遍了四周角落。 這一刻,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真正情感,讓陸新澤覺得矛盾可笑。 * 盛慕是在深夜十一點醒來的。 剛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她迷糊至極,根本不知自己身處哪里。 只覺神經扯著她疼,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疼。 她忍不住呼出聲,站在窗口的男人,有所感應,轉身,朝她過來。 “哪兒不舒服?”他彎下腰問。 盛慕一剎那錯覺,她目光迷茫,竟是看不清眼前人是誰。只是,那聲音是熟悉的。 可陸新澤會對她這般溫柔么? 她有點不可置信。 很快,冷清的病房開始熱鬧起來,楊鑫瑞帶著護士進來檢查,左右上下一番查看,才確認盛慕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 盛慕沒什么力氣說話,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地躺著。 后來又有幾個護士進來,七手八腳地想要抬起她,她被折騰得有些難受地哼出聲,突然有一只大手推開了那些護士。 那是屬于男人的手,他的手很大,拖著她的后背和雙膝,就將她抱離了病床。 盛慕想要看清是誰,可卻連睜大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她的視線里,只能瞧見對方的下巴。 剛硬,立體,線條完美。 很好看的輪廓,仿佛似曾相識。 盛慕迷糊間想到這些,但很快,她因體力不支,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接下來的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都在做夢。 夢境雜亂無章,卻又清晰可見,仿佛發生過的事,都在昨日。 她夢到了一個陌生男人,他的下巴就如剛抱著她的那人一模一樣,同樣是醫院的場景,同樣是她在幾近昏迷的時刻,那個男人抱住了她,然后…… 可惜她的記憶過于模糊了,她真想不起那個陌生男人是誰。她只知道,他很高,穿著一身白大褂,至于面容,俊俏又熟悉。 她卻喊不上人家的名字??伤?,她一定是認識他的! * 盛慕再次醒來的時候,時間已是隔日正午了。 蘭姨拿著毛巾給她擦臉,瞧著她眼皮抖動,轉念醒來,不禁興奮道,“我的小姐,你可終于醒了!” “你可嚇死我了!感謝我的主……感謝上帝……”蘭姨做了個祈禱的手勢,然后又去喊來護士。 護士很快進門,接著問候她,有沒有哪里不適應。 盛慕只覺得全身無力,除此之外,都還好。 哦,她的腿,好像很疼。 剛剛躺著沒發現,這會兒一扭動身子,她才瞧見小腿和膝蓋上分別包裹著層層紗布。 “你骨折了?!弊o士順著盛慕的目光,道,“接下來,至少一個月時間內,你都不能下地,需要在床上好好靜養?!?/br> 護士說完,又同蘭姨說了飲食方面的注意事項,隨后才離去。 盛慕瞧著腿上的傷口,愣怔了一會兒。 此時此刻,她依然還有些不敢相信,她從那么高的高樓上摔下,居然只是骨折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難不死? 她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臉蛋,怕這只是個夢。 蘭姨在一旁笑了,“盛小姐,您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的?!?/br> “陸夫人怎么樣,她還好嗎?”盛慕回過神,問道。 一想著在高樓時候的情形,曾雅靜那一臉的無助與絕望,盛慕道是同情,她想,那一定是個為愛受過傷的女人。 “夫人受驚了,這兩天都呆在家里,不吵也不鬧。明天會去馮醫生那治療,情況應該會好轉些?!碧m姨邊說邊給盛慕倒了杯溫水。 盛慕瞧見水杯,哪能喝的下? 她都躺在床上不知多少時間了,醫生也沒給她弄導尿管,她這會兒,急需解決生理問題。 可她的腿,走不了路。 盛慕左右尋望,想找個支撐點。 “盛小姐,你要拿什么,盡管吩咐我就好?!?/br> “蘭姨,你可以扶我去衛生間嗎?”她直言。 蘭姨反應過來,“我去給你拿夜壺?!?/br> “……” 額,對那玩意,盛慕表示行不通。 她必須親自上衛生間才行。 “蘭姨,我不用夜壺?!?/br> “可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下床?!?/br> “沒事的,你偷偷扶我去,醫生不會發現的?!笔⒛郊鼻袘┣?,再不解決,她感覺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我還是去找個護工來幫忙吧?!碧m姨轉身就出病房。 當病房門再次開啟的時候,盛慕還以為蘭姨找來了幫手,卻不想出現在門口的人……是陸新澤。 盛慕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彼此對望了一眼,卻是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陸新澤靜靜地看著她,他的目光已不如以往那般犀利,只可惜盛慕沒注意到。 此刻的盛慕正急著解決生理問題,一心期待蘭姨趕緊回來。 蘭姨倒也速度喊來一護工,進來的時候,卻不想自家少爺已經在病房里。 “你們要做什么?”陸新澤看著剛來的人,微微詫異。 “盛小姐想上衛生間,我找人來幫忙?!?/br> 蘭姨直接表明情況,盛慕臉色一囧。 這事,和一個異性說,好像有點丟臉。不,應該是說不好意思。 不過,這也是正常需要。 所以,盛慕以為陸新澤會有點自知之明,主動離開病房。但不想,他竟對蘭姨和那護工道了二字——“出去?!?/br> “……” 盛慕和蘭姨皆是一愣。 但蘭姨很快退出病房外。 “就算你要折磨我,也不至于不給我上衛生間吧?”盛慕可笑。再忍下去,她都要爆炸了! “上來?!彼蝗晦D身,對她彎下腰。 “嗯?” “背你去。你的傷口還未愈合,不能有太大的動作?!?/br> 盛慕驚悚。她還是第一次見陸新澤對自己的‘好心’。 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比如說背起她,然后再把她狠狠地摔倒地上,看她疼,看她出丑,以此來滿足他惡劣的報復心? 陸新澤回眸,見盛慕愣怔著,不禁冷下臉色,“你得好好活著,我才能折磨你?!?/br> “……” 果真,他的‘好心’,只是她的錯覺。 盛慕拘謹地上了他的后背,他倒是仔細錯開她腿上的傷口,背著她進了衛生間,又將她放在馬桶上。 他伸手,就要幫她解開腰帶,盛慕窘迫,“我自己來?!彼植皇菙嗍至?,不至于服務這么周道。 陸新澤直起身子瞅了她一眼,沒有出去,只是背過了身。 他像門神一樣這么站著,盛慕急切又無奈,“你站在這,我解決不出來?!?/br> “……” 總算返回病床上的時候,盛慕小腿上的傷口還是擦了邊,不少血絲滲出來。 她疼的皺眉,連帶嘴唇都開始發白。 陸新澤出門喊了醫生,正巧楊鑫瑞查房經過。 醫生最討厭不聽話的病人,但奈何這病人身份特殊,他不僅打不得還能親自抄刀上陣。 楊鑫瑞給盛慕重新包扎,陸新澤臨時來了電話,去了病房外。 “傷筋動骨一百天呢,如果你再像今天這樣隨意下地,而導致傷口出血,可能得坐一輩子輪椅了?!币婈懶聺刹辉?,楊鑫瑞故意嚇唬了嚇唬了盛慕。 盛慕聽他這般一說,倒也真信了,臉色霎時比之前還要白。 如果讓她一輩子坐輪椅,那她當初還不如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