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之前他有多滿意這個女婿,現在就有多看不順眼。 顧母在飛機上還勸上幾句,到了醫院后也心疼得不得了,毫無原則地臨陣倒戈了。 三人坐在顧北音對面,想法默契地達成一致:這婚,必須離!絕不能再讓音音再受委屈! 顧父越想越氣,眼底幾乎可以看到實質性的怒火:“那協議呢?拿來我看看!” 自結婚紀念日摸清楚秦清越的心思,顧北音堅定了離婚的念頭后她就拍了份電子協議打算找機會咨詢下律師,眼下倒是正好派上用場。 摸出顧寒聲新給她買的手機登陸上賬號,顧北音乖巧地下載好協議,端端正正放到顧父面前。 見狀,顧父心底的火氣總算消減了些。顧母也無奈笑了笑,伸手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 “公司的律師團有沒有擅長處理離婚的人?”顧父轉頭看向顧寒聲,“讓人參照這份協議擬一份離婚協議出來,不能讓音音吃一點兒虧!” 顧寒聲將照片發到自己賬號上,慎重點了點頭。 眼見三人心氣兒都順了,顧北音膽子大了些,忙轉移話題道:“哥,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顧寒聲面上依舊冷淡,眼底卻暗暗浮出些期待。 和圈內人猜測的不一樣,顧北音出道三年確實享受了顧氏娛樂的優質資源,卻根本沒有開口向家里求助過。她能坐上現在的位置,絕對和她的努力脫不開關系。 顧寒聲既驕傲,又隱隱有些失落。 他的meimei很優秀,被很多人喜歡著,很多時候已經不需要他這個大哥保護了。 因此,聽到顧北音開口求助時,他心中只剩下了被天上掉下餡餅砸中的驚喜。他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激動大笑起來。 顧父瞥他一眼,有些不爽。 旁邊的顧母好笑地看著暗暗較勁的父子倆,微微搖了搖頭。 顧·傻白甜·北音卻沒察覺到他們之間暗涌的激流,微微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道:“周韜因為救我受傷,近期的資源肯定會受影響,我想看看能不能找機會補償他一下?!?/br> 發現事情其實和自家meimei沒有太大關系,顧寒聲有些失望,卻依舊一口答應下來:“這個我心里有數,你放心吧?!?/br> 顧北音松了口氣,眉眼彎彎地笑起來。 受她感染,一家人瞬間變得其樂融融。 兩天后,顧北音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節目組導演過來探望了一次,初步商量了下節目的后續走向,她又去探望了下周韜便出了院。 有顧父顧母在,顧北音沒再回她和秦清越的婚房,而是跟著回了顧家大宅。 早上八點鐘整,顧北音被一陣鈴聲吵醒。摸出手機看了眼,她的睡意一掃而空。 特助羅淵:夫人,您提前出院了? 羅淵——秦清越的特助。 顧北音:對,提前出院在家休養兩天。 特助羅淵:很抱歉打擾您休息,冠世市場部的人前去探望您,發現您不在,又一時聯系不上您,這才找到我。 顧北音摸摸略微有些發熱的耳朵。 顧秦兩家是世交,雖然顧家人都偏心自家小姑娘,但協議離婚的事情畢竟是你情我愿的事,他們明面上也不好說些什么。但在顧父的帶動下,一家上下卻使了些暗搓搓的小手段。 顧北音摔了手機后就索性換了個新號碼,在顧父的一力提議下,沒有告訴秦清越和秦氏相關的人。他的本意是想看看秦清越究竟多久才發現這件事,卻不料秦清越那邊根本沒半點動靜。 顧父一氣,干脆連出院的事都沒通知他。 這舉動極其幼稚,顧北音知道后頗有些哭笑不得。 聽羅淵提起,顧北音沒打算拆自家親爹的臺,轉移話題問道:冠世市場部的人找我?有事嗎? 特助羅淵:是這樣的,這個月月底就是冠世直播三周年的慶典,您是冠世直播的代言人,他們想邀請您參加。 果然是為了工作。 在家休息了幾天,顧北音身上的擦傷早已被湯湯水水補得好了個七七八八。肖紋來看過她兩次,定下的重新工作時間差不多也在月底。 雖然馬上就要離婚,顧北音卻將公私區分得很分明,和肖紋確認了下行程,她給了羅淵肯定的回答。 顧北音:好的,我會參加,慶典邀請函和流程表直接發給肖紋就可以。 第10章 作為直播兩大平臺之一,冠世直播周年慶歷來備受媒體和觀眾矚目。此次三周年慶典,冠世不僅邀請了平臺知名簽約主播參加,還邀請了娛樂圈部分明星來走紅毯。 顧北音作為冠世的代言人被安排在了壓軸出場。 肖紋看著化妝師為顧北音補妝,小聲道:“前天有個通告,我本來想給你接,冠世這邊攔下了,他們應該是想蹭你傷好首次露面的熱度,一會兒可能有相關問題,你心里有個底兒?!?/br> 顧北音閉著眼讓化妝師給她重畫眼線,聞言低聲應了。 主辦方統一將車子安排在了冠世的地下停車場,即便車門緊閉也能隱隱能聽到廣場前粉絲們一陣高過一陣的沸騰尖叫。 肖紋有些好奇,翻出紅毯名單掃了眼,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裴瑞,沒想到他也來了……哎?” 化妝師被她突然的驚叫嚇得手一抖,微微上勾的眼線無拘無束飛了出去。肖紋看到卻顧不上發火,回過頭皺眉詢問:“冠世怎么會邀請林姍?他們和你說了嗎?” 顧北音不知其中內情,緘默不語。 化妝師察覺到車內氣氛不對,小心翼翼補完妝就麻利地下了車。肖紋示意助理跟著下車送人,又確認安排的車子沒問題,忍著怒意壓低聲音道:“早知道林姍也來,我絕不會讓你來受氣?!?/br> “其他嘉賓的行程都是臨時確定的,你又不能預知?!鳖櫛币舭参克?,又有些好奇。 關于原主的事她都是從日記本上看來的,原主和周韜不和她清楚,卻對日記本上提都沒提的林姍一無所知。但既然沒提,應該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果然,肖紋沒覺得她態度不對,有些頭疼地揉揉眉心:“林姍對秦總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你還沒離婚呢,要是林姍作妖,受影響的還是和秦總綁在一起的你!” 顧北音默默消化掉這個八卦,手指在身側的車窗邊沿輕輕敲了敲。 肖紋有心再說些什么,卻見冠世工作人員抬手示意他們上前走紅毯。助理還沒回來,肖紋坐到駕駛位,邊發動車子邊輕聲叮囑:“你不想和秦總牽扯過多是好事,但今天晚上你得好好盯著林姍,別給她單獨湊到秦總身邊的機會?!?/br> “既然這段婚姻不過是各取所需的合作,那結束最好也干脆利落?!毙ぜy眼神冷靜,慎重叮囑。 想到出發前顧寒聲和她說的離婚協議已經擬好,顧北音看了眼車窗外,理了理身上的禮服,彎腰抬腳走上紅毯。 媒體們本來顯出疲態的閃光燈再度閃耀,粉絲們原本低下去的尖叫也再度響起。 配合著讓他們拍好照片,顧北音提著裙擺走進了冠世大樓。她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一排,旁邊寫著秦清越名字的位子還空著。顧北音剛一坐下,就感受到了一道灼灼的視線。 她抬眼看過去,迎上了一朵小白花的目光。 小白花長相清麗,眉眼楚楚動人,神態更是楚楚可憐,比顧北音曾看到的穿著平底鞋摔倒的那位還要猶勝三分。見顧北音看她,小白花下意識露出抹嬌怯的笑容,又受驚一般收了回去。 顧北音默默轉頭看向臺前,嘴角微微繃起。 坐在她斜后方的冠世市場部經理見狀心中一突,跟著往后看了看,一眼就看到姹紫嫣紅中的一抹白。 市場部經理:…… 在心里將邀請嘉賓的工作人員罵了個狗血淋頭,他趁著主持人講解ppt的功夫,往外發了條短信。 顧北音不清楚他私下的小動作,正認真聽著關于平臺優秀作品的介紹,身側的光線突然一暗,有人在空著的座位上落了座。 還沒回頭,顧北音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紅酒香。 秦清越眼睛盯著大屏幕,身姿端正,目光認真,若非顧北音坐在他身邊,根本不能確認說話的是他。 “怎么樣?傷口痊愈了嗎?” “差不多全好了?!睂W著他的樣子,顧北音小聲道,“你喝酒了?” 秦清越語氣中有著恰到好處的疏離歉意:“參加了個酒會,沒來得及換衣服?!?/br> 會議廳的燈悉數關閉,只剩投影的微弱燈光。隨著展示切換,落在秦清越身上的光線斑駁明滅,令他有一種在短短時間內歷盡一生的奇異感。 顧北音久久沒接他的話,秦清越好奇地微微轉頭,目光毫無防備地撞進顧北音的眼底。 顧北音有一雙極為漂亮的丹鳳眼,微微上挑的眼尾被化妝師用眼線筆勾勒得弧度優美清晰,認真看人的時候有一種誘人一頭栽進去的誘惑感。秦清越只覺得喝下去的幾口紅酒都被這上挑的弧度勾出來,酒香翻騰間令他有種微醺的錯覺。 好在只是錯覺,他還是清醒的。 將心中的那點悸動歸結于酒精作祟,秦清越輕咳了一聲:“看屏幕?!?/br> 顧北音無奈嘆了口氣,轉過頭小聲提醒:“你胸口的襯衫上……有一小塊口紅印?!?/br> 秦清越背脊一僵,心底難得出現的那點和風花雪月相關的心思都淡了下去。借著微弱的光線,他低下頭,在第二顆扣子的附近找到了顧北音所說的那一小塊口紅印。 他眉心緊皺,下意識向顧北音解釋:“剛才有人摔倒了……” 話一出口,秦清越就意識到不對。他想起上次那個女職員也是摔倒在他懷里,還被顧北音逮個正著,頓時覺得自己的話沒什么可信度。 “我說的是真的?!彼曇舨⒉换艁y,平穩中透出誠懇,顯然想讓顧北音相信他的話。 顧北音有些好笑地打斷他:“我相信你?!?/br> 她回應得太快,落在秦清越耳中顯得沒什么說服力。但兩人畢竟不是真正的夫妻,顧北音如此說了,他也不好再繼續解釋什么。 但心底卻多了股郁氣。 這郁氣一直維持到了晚宴開席,有了兩次被人碰瓷摔跤的“意外”,秦清越警覺了許多。 他和幾個冠世高層隨意聊著,剛從侍者手中端起一杯酒,就看到一個有些面熟的女人湊了過來。拜良好的記憶力所賜,秦清越很快記起來這女人曾在他沒結婚的時候買通稿說他們兩人關系曖昧。 秦清越當時忙著西南市場的開拓,就將這件事交給了公關部處理。眼下看來,處理方式還是太留情面。 略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領帶,秦清越看向一旁神色訕訕的市場部經理:“冠世的周年慶,嘉賓都不用篩選的嗎?” 被他一瞪,市場部經理啞口無言,沒再發消息,而是給保衛處打了個電話。很快,林姍就被人“請”了下去。 將人解決掉,秦清越心中的郁氣卻沒消散半分。 松開袖口,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秦清越帶著羅淵先行離開了冠世大樓。 他前腳剛走,后腳肖紋就捏著手機交到了顧北音手里??粗聊簧咸S的顧寒聲三個字,顧北音走到陽臺,眼睛看著會場,接通了電話。 “音音?!鳖櫤暤恼Z氣有些涼,問道,“冠世周年慶結束了嗎?秦清越和你在一起嗎?” 顧北音隱約覺得有事發生,卻抓不住思緒,低聲回答:“他剛走,哥你有事找他?”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傳來顧寒聲的聲音:“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去秦氏總部,你讓肖紋也開車送你過去,我們一會兒見?!?/br> 顧北音下意識應了聲,正想細問,顧寒聲已經掛斷了電話。 盯著黑屏的手機看了眼,她微微抿了抿唇。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顧北音很篤定,顧寒聲現在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她左思右想也不清楚顧寒聲是受了什么刺激,索性便不再去想。夜色漸深,肖紋載著顧北音趕到秦氏總部已是晚上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