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他一直覺得,甘愿這人吧,漂亮得跟個花瓶似的,她適合被圈養起來天天逛逛美容院做做指甲,而不是穿著三十斤的鉛衣進手術室吃射線。 心內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太苦了,真的。 他從小就練游泳,這些年更是一直非常注意鍛煉,身體素質杠杠的,可每次在手術室呆一天,回去都是累成狗的。 背個三十斤站一天,一個青壯年小伙子都受不了,更何況甘愿這樣的女孩子。 但是,她堅持??! 而在他看來,激情、夢想這樣的東西,有些時候,比天賦都重要。 更何況,甘愿并不缺天賦。 他只是沒想到,在這具漂亮到過分似乎也平淡到過分的軀殼下,藏著如此激情如此熱烈的靈魂。 他唇邊笑意更深了,眼底更是藏了幾分笑謔:“所以,早點定下來??!” 甘愿:吐血三升而亡。 她剛才仿了一遍咪醬的那句“教練,我想打籃球”,自認為要情懷有情懷,要夢想有夢想,但,都比不過巨大的現實。 三井壽想打籃球安西教練就讓他打。 她想上介入手術,還得……定下來。 而所謂的定下來,不就是……結婚生子么? 甚至重點不是結婚,而是生子。 她若干年沒性生活了,哪里來的兒子啊。 她覺得和教授已經沒有話好聊了,只笑著點頭,胡亂“嗯”了一聲,然后道別,“那教授,我走了啊,我努力……定、下、來?!?/br> “定下來”三個字,一字一頓。 顯然,甘愿對此,耿耿于懷。 宋抒懷笑得愈發燦爛了,眉眼一彎,眼角的皺紋就出來了。 但有些人,哪怕老了,哪怕笑起來眼角有褶子,但卻仍是極有魅力的。 褶子長在教授臉上,就是比別人好看。 要是洛川程,嘖,老了。 但教授,就是,迷人。 甘愿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教授氣場太強大了。 常年呆在手術臺上的他,見慣了生死,所以愈發從容;又因心內這樣的學科不像是心外那樣只需要動手術就夠了,它更需要你的學術涵養,教授學術成果一堆,自是閱讀廣泛的;而且教授是科主任、副院長、浙大醫學院副院長,頭銜一堆…… 當一個男人,有閱歷、博覽群書、事業有成、氣質溫潤平和,至今單身,那簡直是個大殺器??! 被一個如此強大的男人,催催婚,嫌棄幾句,有什么。 多少人,想被教授虐都沒機會呢! 所以,淡定吧! 甘愿特扭曲地安慰了一番自己受傷的心靈,就起身,前去更衣室了。 宋抒懷見甘愿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這才看向泳池里無比哀怨的洛川程,他語調淡然:“不就是輸了么,至于這么難過么?” 現在的年輕人,心理素質好差。 玻璃心成什么樣了。 對比之下,就覺得甘愿挺好的,被他各種嫌,不還笑嘻嘻的模樣。 洛川程這才從泳池里上了岸,道:“我不是因為輸給你而難過?!?/br> 宋抒懷詫異,但旋即想到甘愿,很快就了解了。 雄性生物在求偶過程中,自是少不了展現自己偉岸的身軀的,但是,該雄性生物輸了呀,那感覺,自然是被搶了配偶似的難過。 洛川程真不是輸不起的人,經??嫉箶档娜?,對自己有點挫的現實,自然是坦然接受的。 他不怕輸,他怕甘愿看她的眼神。 所以,甘愿在這的時候,他都不敢她。 特怕她一臉鄙夷和嫌棄。 不過,洛川程這人吧,心其實也大,不怕輸的,輸了就自己找回場子唄,他說:“一個月之后,我們再比一次?!?/br> “沒興趣?!?/br> 宋抒懷搖了搖頭,顯然和手下敗將不想再比試。 洛川程咬牙切齒地道:“再輸給你,我叫你爸爸?!?/br> 他身體素質真的好到變態,游泳其實不過是偶爾游游而已,沒怎么學,也沒怎么上心。 這一次輸了,不過是輕敵而已。 他只需要找個教練專門練練,五十米的差距,是能追回來的。 他自認自己算是為了再比一次下了血本了,哪知,宋教授對當爸爸這事兒,一點興趣都沒有:“那我肯定輸給你??!” 洛川程:震驚。 宋抒懷接著道:“有誰想要你這樣的兒子啊,蠢死了!” 被宋教授貼上了“地主家的傻兒子”的標簽的洛川程:“……” 現在的醫生,都什么德性。 一個一個的,都用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甘愿就算了,這個臭老頭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憑什么嫌棄自己?! 洛川程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擱在過去,早就一拳頭砸過去了,現在,也就看在甘愿面子上,才忍了自己的暴脾氣。 他冷冷地看著對方三秒鐘,拳頭復又松開,道:“我去找甘愿,不跟你計較?!?/br> 是的,和這種老東西叫什么勁。 只要把甘愿搶回來,這種小人物,不值一提。 他去到女更衣室,大喇喇捏著門把,把門擰開。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小腹黑的教授。 以及蠢萌蠢萌的男主。 第11章 不要 甘愿進了更衣室,就把門反鎖了。 防火防盜防二程,這幾乎是甘愿和洛川程相處時的準則。 至于二程,當然不是洛川程,而是洛川程給他的大象取的愛稱。 甘愿知道這一茬,還是高三上學期。 高三的甘愿,仍在參加各種競賽。 有一次競賽是在國外,抵達酒店當晚,就收到了洛川程的短信:“寶貝兒,早點回來,我跟二程都好想你?!?/br> 甘愿當時就納悶了,二程是誰?沒聽說過洛川程有兄弟姐妹的。 不過,甘愿忙著倒時差,便也沒細問,只隨意回了句:“嗯?!?/br> 回去之后,見到洛川程,想到那條短信,就隨意問了一聲:“二程是誰?!” 洛川程笑了一下,抓起甘愿的手往下邊探。 甘愿:懵。 素來轉得飛快、很多數學題看一眼都能知道答案的大腦那一刻徹底死機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二程是洛川程的…… 她當時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只覺得男朋友簡直……奇葩一朵。 他居然給某處命了名。 偏偏洛川程特得意地告訴她命名經過:“幼兒園的時候,不是剛認字嘛,一二三四什么的,我認得‘三’字之后,就覺得我其實該叫洛三程?!趾汀ā?,雖然差不多,但一個躺著,一個站著,我是情愿躺著也不愛站著的,所以就打算把名字改成洛三程,回去跟我爺爺一說,我爺爺不讓,還把我揍了一頓,罵我‘懶骨頭’。我連我自己的名字都左右不了,還挺難過的,但好在我的小大象的命名權還保留在我手里,所以被揍之后直接給它取好了名字,我叫三程,它排行老二,當然就得叫二程??!” 甘愿愈發崩潰,某人的奇葩屬性從幼兒園已然暴露無遺。 洛川程看著甘愿唇角肌rou拼命抽搐,也知道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便安慰道:“放心,二程的事我只告訴過你!” 甘愿幽幽地想著,你丫為什么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會讓我產生心理陰影的嘛! 伴隨著這片心理陰影,甘愿的人生格言多加了一條——防火防盜防二程。 按理說,隔了八年,她現在又跟他說得很清楚了,她大可不必這么緊張兮兮。 但人啊,是習慣性動物,很多潛意識的習慣,一旦養成,便很難改變。 甘愿跟洛川程同居了一年,為了防著不輸泰迪的二程,便養成了到主臥洗個澡上個廁所都會把門反鎖的習慣。 哪怕現在,她一特別開放的醫學狗,這習慣仍是無法更改。 甚至到了公共場合,這種共用的更衣室,她不過是來拿洗發水、沐浴乳、毛巾、衣服去沖個澡,仍是會,信手把門反鎖了。 由此可知,洛川程荼毒她有多深。 防火防盜防二程已經防成了人生慣性了。 想到那些被洛川程養出來的小習慣,甘愿便忍不住苦笑著搖搖頭,不過,倒也不至于為了這種事情影響了心境。 你和一個人相處了兩年,其中有一年直接住在一起,不被對方影響,怎么可能? 人這一生,不就是被各種影響著長大的么?家庭、師長、書籍、愛人、甚至是……時代…… 不說別的,那條叫做“計劃生育”的政策,可是塑造了一代人的。 就這樣亂想著,甘愿便扯了泳帽,把頭發放了下來,用手胡亂扒梳了一下,拿了根橡皮筋綁了個丸子頭,又開了柜子,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拿了出來。 做完這一切,就傳來門把擰動的聲音。 這里畢竟是公共場合,甘愿怕是其他來游泳的人要用更衣室的人,便問了一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