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二小姐,您的頭發還有衣服是……” “不要多問?!鳖佭t上了馬車。 回到顧府后,她才把身上的衣裙換下,顧氏就進了她的房間。 “怎的才回來?” “路上耽擱了些時間?!鳖佭t把頭發取下來。 顧氏見她發尖有點濕,問道:“怎么回事?” “熱著了?!鳖佭t用帕子擦了擦發尾。 顧氏見她除了頭發有些濕,沒有其他異常,緩了緩繃著的心情,她就怕女兒去了王府里會出事,現在女兒平安歸來,她可算是舒了口氣。 不過她轉眼就瞥見了一旁的阿貍。 “它……它……你沒把它送過去!”這貓不是叫女兒送到王府那邊去了么,為何還在女兒這里。 顏遲怕阿貍傷到顧氏,就把阿貍圈在懷里,對顧氏說道:“送過去了的,但是它不愿離開我,陸……王爺就讓我先再照顧著它,以后再與他送過去?!?/br> “這可怎么行!”顧氏眉間浮起擔憂之色。 “娘,不用擔心,沒事的?!?/br> 擔心也沒用,現在這貓就在女兒這兒,就只能好生將它照顧著,等下一次王爺命令,再給他送回去。顧氏又與顏遲說了些話,在顏遲說阿貍要進食后,她才從小院離開。 昨日里給阿貍喂東西吃時,它連碰都不碰一下。她起先以為是它不餓,就沒管它。自己用膳時,它湊到碗里來要吃,她就給它在旁邊的碗碟里夾了幾塊rou,然而它不吃,就是要湊到她碗里來。 就在那一刻,顏遲這才想起來一件事情。 它不是不餓,而是這里沒有它的小碗,沒有它的小碗,它是不會吃的??墒撬鼌s要吃她碗里的。她就把rou夾到她碗里,讓開,讓它吃。它把腦袋湊進碗里去,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顏遲就沒再吃,本身她也吃的差不多了。她只是奇怪。她以為阿貍只認自己的小碗,卻沒想到它也能接受她的碗。 所以今日她直接讓丫鬟把它的吃食放在了她昨日用的碗里。 給它端過來時,它的眼珠子首先圍著碗邊瞧了瞧,而后嗅了嗅碗,在確定這是她的碗后,它才開始動口。她摸著它的軟毛,看著它不斷左右磨動的鼓鼓的黑黑的rou頰。 顏遲抬起手,指節上留余著某種觸感。她漸漸地出了神。 江修璽在浴池里,是要親她。如果不是她遮得快的話。他就碰到了她。 她扶上脖子,那里的癢痛已經完全退散了。把袖口撩開,金蓮已經從先前濃郁至極的顏色變成了極淺極淡的淺金色。 仿佛是消失過后,又重新長出來的般。 顏遲不知道這種每月一次的癢痛還要持續多久。她長嘆出一口氣,從懷里掏出了從聚山寺拿回來的鏈子。鏈子上串的最重要的兩顆珠子不知去了哪兒。 她摩挲著那兩顆珠子原先在的地方。既然那兩顆珠子不見了,這鏈子也沒了什么用處。她原來的計劃相應也要發生改變。 那種盼了許久的希望倏然成了空,顏遲很沮喪也很頹,但是也沒有辦法了?,F在只能這樣。 既然珠子沒有了,她就必須好好地在這里活下去。 而活下去么……她現在有個顧家二小姐的身份,活下去對她來說比從前簡單了太多。 不僅要好好活下去,她攥緊鏈子,冰棺里的女人的面孔再次凝聚在她眼前她還要與陸致弄清楚一些事情。 顏遲目光下投,發現阿貍不再吃東西,而是盯著她的鏈子。 它盯著鏈子動也不動一下,繼而扭過圓滾滾的屁股,繼續吃東西。顏遲撫了一把它的毛。它稍稍回過腦袋,又瞅了鏈子一眼,爾后不吃東西了,縮到了顏遲懷里,小臉貼著她的下巴處,rou墊扒在她的衣領上。 顏遲把鏈子塞回去,專心給阿貍順起毛來。 晚間睡覺時,顏遲感覺到了熟悉的蝕骨的涼氣侵入至骨髓。她才動了動被子,就被箍入了一個冷硬的懷抱。 “你怎么進來的?”她院子周圍守了許多人,陸致怎么進來到的。 “去了江府?”他在她耳邊沉沉道。 “你派人跟蹤我?” “去做什么?” “你派人跟蹤我?”顏遲冷了聲音。不然他怎么會知道她去了江府。即使離開了他,也要被他監視,也要被他掌控的感覺讓她心底生寒。 “你去江府做什么?”他還是這話。 顏遲不答,旋即輕笑,“你不是派人跟蹤了我么,不會知道我去江府做了什么?” 陸致眼神一凜,涼涼的手指移到了她的脖子上。顏遲脖子被他一只手圈住。 “陸致,我不喜歡有人監視著我?!彼p吐出這幾個字。 “做了什么?”他已經極為不耐。 “關你何事?!?/br> 顏遲脖子一緊。但是她卻連動都沒動一下。顏遲估量到他小腿的傷口的位置,一腳踢了過去。他悶哼一聲。顏遲從他的禁錮下掙開。 說起來,她已經不需再故意討好他。從前是為了與他打好關系,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在他對她放下一切防備的時候,逃出去,到聚山寺拿到鏈子。 對此她不惜說謊,騙他她喜歡他。最開始的時候她本來沒這樣打算過的,但是知道他對她有些心思后,她立馬調整了計劃,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取得他的信任。 但是,現在她拿到了鏈子,而且還多了個不再受制于人的身份,她就沒必要再依順著他。她不想再委屈自己。 仍然被陸致的人監視的事情徹底激起了她的反骨。 陸致曲著小腿,緊緊繃著眉。阿貍懶懶地靠在她身上,虛著眼瞳看陸致。 “別再讓人跟蹤我?!鳖佭t淡淡道,她一說完,一股沖動涌了上來,“陸致,我有件事情要問你?!?/br> 她不愿再兜下去了,直接問吧。 從前不直接問是因為有著這樣那樣的顧慮??墒乾F在那些顧慮已經完全沒有了。她倦于再與他糾纏。 陸致抬眸。 “冰棺里的女人是誰?” 尾音落下的那一瞬,她明顯地感覺到了陸致周身的戾氣變得濃盛起來。逼人的涼氣如同冰刀割進她的rou里,攪動著她的血液。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陸致。阿貍猛地顫抖兩下。 涼涼的手指再次圈到了她的脖子上,不過這一次卻非常用力。 “你見到她了?”陸致掐著她的脖子,黑瘆瘆的眼眸里碎裂開她看不懂的情緒。 “看到了?!?/br> 他在收緊力道。 顏遲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是誰?”她斷斷續續地問出來,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的痛感讓她使不出任何力氣。 忽然間,他的手從她身上移開。 空氣進入顏遲的肺腑里,她大口大口地呼著氣,猛烈地咳嗽著。她緩過氣兒來后,看向陸致。他起身,看也沒看她,就要抬步離開。 顏遲飛快地扯住他的衣角,“她是誰?” 陸致猛力一甩袖,顏遲被他拂開,等她從床上起來時,他已經不見了身影。她又咳了幾聲。 “喵……”阿貍爬到她身上,看她不停地咳嗽,就用舌尖舔著她的手心。 顏遲憶起在石室時,阿貍為了冰棺里的女人傷過她。她止住咳嗽,把阿貍抱開,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阿貍被她排出被子,著急地咬著被子。顏遲卻死也不把被子打開。她現在心情很亂。她早就預料到陸致不會輕易告訴她冰棺里的女人是誰。 “喵!喵!喵!”阿貍大聲地叫著。 顏遲不理它。 不對。 阿貍這么大聲的叫喚,為何沒有驚動守在外屋的丫鬟。她披上衣衫,出去一看,發現她們兩個竟歪著頭睡著了。 顏遲看了她們倆一會兒,喚了兩聲,她們沒有反應。顏遲冷嗤。 一定是陸致干的。 得等到明日她們才能醒。 “喵!”阿貍攀著她的裙子。顏遲任它攀,她回到床上,蓋上被子。 阿貍這下一瞧見她要蓋被子,就馬上鉆了進去。 毛乎乎的頭顱頂在她的臉上,rou掌又環住了她。顏遲沒有閉眼,而是虛虛地凝著帳頂。 她似乎感覺到了阿貍的心跳聲,在她的胸口處一下一下地跳動著。 可是她卻仿佛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她把阿貍挪開一點。觸了下心口處。 阿貍被她挪開,慌了下,以為她要把它趕走,就急急地攥緊她,由于過度緊張,連尖爪子都伸了出來。顏遲感受到刺痛。阿貍刺到她了。 她坐起來。 “阿貍,你回去,回到陸致那里去?!彼穆曇粼跐M室寂靜里顯得異常森然。 阿貍像是能聽得懂她的話,叫聲不再像之前那樣響亮,很小很小的聲音從它的喉嚨里拖出來。 藍紅的瞳孔在黑暗里尤為地亮,亮到晃她的眼睛。她避開它的眸子。不再說話。 阿貍很認得路。它可以自己回去。她不需再把它送回去。 她暫時還不想再見到陸致。頸上殘留的窒息感提醒著她,他剛才差點殺了她。 就差那么一點點就沒命了。 阿貍拱到她臉上,用rou掌捂住她面頰。而后用腦門蹭她。 顏遲無動于衷。 許久后,她眼里的堅硬軟了下去。是陸致差點殺了她。又不是阿貍。 看著阿貍委屈慌張的目光,一陣愧疚涌上心頭。她摸摸它的頭。 “對不起?!?/br> 她躺下去,把阿貍抱在懷里,蜷縮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