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節
娘親的手,袁十是牽過的,因為年輕的時候苦過,所以很是粗糙,關靜萱的手,比他一天保養三次的手還要細膩嫩滑一些。這又從另一方面印證了他的猜測,他們的出身很好。 阿萱?見關靜萱主動拉住了一個人的手,即便那是個姑娘,方謹言心里也很是不舒坦。 她受傷了,我帶她回屋去看看情況,你們都別跟進來。 受傷?哪兒受傷了?方謹言上下打量了袁十一番,沒有看到血跡。 別問那么多。讓人去請幾個大夫過來,要會看疑難雜癥的。 關靜萱站著,袁十坐著,眼巴巴地看著她。 是不是很疼?關靜萱盡量放輕了聲音問道。 摔倒的時候擦傷的手肘和膝蓋確實有些疼,于是袁十就點了點頭。 如果你放心的話,能讓我看看嗎?關靜萱想著她應該先看一眼,一會兒好和大夫說。至于袁十的丫鬟,方謹言為了她的安全,沒有讓她進屋。 袁十看了關靜萱好一會兒,然后拉起了衣袖,給她看手肘上的擦傷。 雖然那擦傷看著也很可怕,但畢竟是皮rou傷,上點兒藥就能好的。關靜萱比較擔心的是她胸口上的傷,這本來好好兒的,以后要真成了一高一低,那這姑娘可怎么活? 不是這里。 袁十于是撩起了褲子,膝蓋上的傷比手肘還要嚴重一點,能看見血絲。 袁十撩起衣袖的時候,關靜萱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汗毛有些黑、粗,這待她撩起褲子的時候,關靜萱才發現,她手上的汗毛實在已經算好了,這腿上的毛才是濃密地不得了。 見這姑娘說話的時候還算伶俐,現在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關靜萱略微思索了一般,只好直說,我是想看看你胸口上的傷處。 關靜萱這話音一落,袁十已經警惕地捂住了胸口,身子直往椅子里頭靠。關靜萱正想說這椅子不能這么坐,容易摔倒,袁十已經摔地上了。 然后是長時間的靜默。 袁十依舊捂著胸口,但是目光和關靜萱一樣,都盯著地上滾了幾圈之后有些發黑的饅頭。 初見袁十的時候,關靜萱一直覺得她長得挺好,只比嵐兒大一歲不到,某處已經很有看頭了,原來是塞了饅頭嗎?怪不得剛才會直接一跤就摔扁了??粗粗?,關靜萱一時沒有忍住,笑了起來。 隨后,顧忌到小姑娘的自尊心,關靜萱拼命忍住笑意。 那個你手上和膝蓋上的擦傷,還是挺嚴重的,一會兒大夫來了,讓他們給你開點兒不留疤的好藥。 關靜萱說完之后,袁十又盯著地上的饅頭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手往衣服里頭一伸,把另一個饅頭也扒拉了出來。 夫人,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關靜萱看了眼袁十掏出饅頭之后不再遮掩的平了不知道多少的胸,輕咳了一聲,你現在年紀還小,以后長大了就會知道了,這好不好看和那里的大小沒有太大的關系。 如果只看臉的話,夫人覺得是我好看,還是你們家老爺好看? 袁十這話,給關靜萱直接問懵了。一個可能要給方謹言做小妾的女子,居然問她這個正妻她和方謹言誰好看? 這男子和女子,沒有什么可比較的。 那,如果不考慮男女呢? 見這個姑娘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關靜萱看了看案幾上的饅頭和地上的饅頭,出于安慰的心理,說了句,自然是你長得好看些。 這話是你親口說的,我聽到了,也記住了。 關靜萱見她一副挺認真的樣子,心里想的是,這里就她們兩個人,如果她以后真要拿這話做什么文章,她這個說的人不承認,她這個聽的人又能如何呢?于是只是嘴角微抬,沒有給她回應。 正文 番外六十八 歲月靜好,淺笑安然(六) 在大夫來之前,袁十就先離開了,按照他的說法,他從小到大只看一個大夫。關靜萱聽著只覺得好笑,那萬一某天這個大夫也同時生病了,她就不看診了,硬生生熬著不成? 見袁十出門,方謹言下一刻就進了屋,關靜萱被袁十逗得都笑出了些許淚水,這會兒方謹言進來一看,她的眼眶紅紅的,就像剛哭過的模樣。方謹言想了想,立馬開始表忠心,阿萱你放心,她就算再像今天這樣摔幾十次,我也不會納她的。 方謹言這話說得關靜萱有些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過話中的意思還是值得鼓勵的,于是關靜萱緩緩點了點頭。 又兩天,街上到處都在議論這次科舉的改革,明面上大家都是拍手叫好的,至于暗地里,很多都說慕容宸那是新帝登基九把火,這么一改動,只怕有的找不到擔保人的舉人會哭死。 自從這個消息出來呢,方謹言和關靜萱就經?;燠E茶樓,算是幫著慕容宸打聽些消息吧,還有些他們聽著可以接受的說法,不用動腦子,只是費點兒時間罷了,聽著有些人講話,那真是不比說書的差上多少,至少方謹言和關靜萱都聽得很高興。聽到有些見解的看法,方謹言會拿毛筆寫上幾筆,到時候回家整理一下,讓人給大兒子送過去。怎么想,方謹言都覺得自己是個好父皇,這都云游在外了,還不忘替兒子搞微服私訪。 這出出進進的,真是很容易被人堵在門口的,比如這會兒。 六個長相相似的男子一人懷里抱著一頭方謹言仔細看了看,覺得應該不是鵝,看著像是大雁?大雁?不是提親用的嗎? 見方謹言和關靜萱一前一后地出了門,那六個男子分成了兩列,然后方謹言和關靜萱看到一個年輕男子從他們身后走出來。因為他最開始的時候是低著頭的,所以方謹言和關靜萱都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隨著他慢慢地走到他們跟前并且抬起頭之后,兩人看到了一張挺熟悉卻一時有些想不出在哪里見過的臉,方謹言甚至想到了是不是當初宮里伺候他的太監、侍衛什么的。 關靜萱呢,看到這人眉梢的那顆痣,眼睛瞪大了不少,下意識的,關靜萱就朝他的胸口看去。 很快,方謹言也認出了面前這個人是誰了。原來只是聽說京城里頭因為宸兒的關系,風行了一段時間,好好的姑娘不做,非做那些個不男不女的打扮,沒想到這京城之外,居然也有這樣的情況出現,還是因為他。有那么點點小小的虛榮,不過很快,方謹言就將之壓下。他就不喜歡這樣看著像男子的女子,這雌雄莫辨的,萬一有人誤會了,以為他好男風怎么辦?方謹言腦子里突然就出現了他對了十幾年的御案,上頭擺滿了能壓死他的奏折。下意識地,方謹言就打了個哆嗦。 那人手中也抱著一只大雁,大約是怕大雁啄人,所以大雁的嘴是被扎住的,翅膀和腿也扎得挺牢,看著有點兒好笑。他并未如方謹言想象的走到自己跟前,而是走到了關靜萱跟前,關靜萱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夫人。袁十把大雁輕輕地往前遞了遞。然后在方謹言和關靜萱的詫異下,他繼續說,您家有女兒嗎? 下意識地,方謹言就想起了嵐兒了,然后冒出了一句大膽!方謹言這么一說,其實也就是變相地承認自己家里是有女兒的了,袁十聽了面上一喜,在下愿意倒插門。 然后根本不等方謹言和關靜萱說同意還是不同意,袁二、袁三、袁五、袁六,袁八、袁九就開始發揮他們今天跟來的作用,你一言我一語地就開始哭訴袁十以及他們在家中的不受重視,這真不是什么都多多益善的,兒子多了,老子那就不重視了。在他們口中,袁老爺對于兒子的不待見,那是從袁老大開始的,到了袁十,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直接讓他扮成個姑娘,不然不許出門,今天袁十恢復男裝打扮出門,那是冒著被執行家法的巨大風險的。 關靜萱看看袁十,前幾天袁老爺于他口中是一個賣女求榮的市儈商人,今天又成了一個重女輕男的古怪老頭,這袁老爺還真是多變。讓她怎么信這話?唱戲都沒變化這么快。 袁十正準備開口為自己說幾句好話,身后人群稍稍地sao動了一下,然后袁二、袁三、袁五、袁六,袁八、袁九就聽到了讓他們頓時膽寒的十分熟悉的聲音,這是怎么回事? 幾人身子皆是一僵,嘴快的袁八試圖挽救局面,只是很明顯,他已經被袁老爺嚇到了,爹,沒事,小弟他只是 袁八這小弟二字說出口之后,周遭好像突然安靜了那么幾息。袁八還在斟酌后頭的話怎么說呢,已經被袁五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