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關靜萱沉默,方謹言以為她正在為城中的流言所苦。 略思索了一番,方謹言道,“你別理會那些人,那些人閑來無事,都是聽一句流言,添兩句蜚語,編成三句話再往外傳。不過以訛傳訛罷了?!?/br> “我沒在意那些?!痹谝饽切┑?,是在意她的,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在意她的人難過,她只會更難過。 但她只有一張嘴,她的家人也只生了一張嘴,不可能一個一個地跟城中的人挨個解釋她的清白。況且,相信你的人,那便總是相信的,不信你的人,破了嘴皮,也不過是越描越黑罷了。 “現在吧,你方大少爺,是怎么進我家院里的?翻墻了?”關靜萱略微想了想,她家的墻,貌似并不太低??捶街斞缘哪?,不像是能爬的上去的。 “嗯?!狈街斞渣c了點頭,“弄了個長梯。然后因為墻太高,往你們家院丟了不少草垛?!?/br> 關靜萱有些難以想象,明天家里的人起來看到院里一堆草垛是什么感想。 “我剛聽著,你好像,摔倒了不少次?” “那個……”方謹言摸了摸鼻,“你們院里有點黑,路也不大平,我一時沒看清,又總是踩到坑里……” 這話,關靜萱真心覺得沒法接,誰家半夜里還點滿院的燈籠照亮,那不是有病嗎?而且……她家的路什么時候不平整了?她平時走著都挺好的呀。 “行了,我人你也看到了,我挺好的,只要最近不出門就行了,至于外頭的人怎么,隨他們去唄??偛豢赡芪乙惠叞??”但即便不是一輩,估計也要一段時間。 聽出這是關靜萱在逐客了,方謹言點了點頭,皺著眉歪著身勉強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往門外走。 見他似乎不止肩膀上有傷,連腿都好像瘸了一條,想到他也算一片好心,關靜萱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先坐下?!比缓?,關靜萱去找跌打藥,自她習武開始,就養成了備藥的習慣。 關靜萱拿著藥,方謹言看著她。兩人對視了良久。直到燭火‘啪’地響了一聲。 關靜萱把藥放在了桌上,“看著我干什么?脫衣裳啊?!?/br> “???” “你不脫衣裳,我怎么給你上藥呢?” “你,你給我上?”方謹言好似有些受寵若驚。 “你要自己上也可以?!?/br> “不不不,還是你給我上吧?!?/br> 但方謹言傷到了肩膀,自己脫衣裳其實是件很困難的事。關靜萱見他折騰的腦門上都是汗,衣裳還半脫不脫的,想著再這么耽擱下去,天都要亮了。輕輕推開了他的手,“你別動,我給你脫?!?/br> 然后,關靜萱就看到了在燭火映襯之下,方謹言因為羞澀而迅速紅起來的臉。 見到他耳根紅的好似要滴出血來,關靜萱突然就失笑,感覺自己這會兒有些像是個強扒良家女衣裳的惡霸。 但真正把方謹言的衣裳褪下,關靜萱的面容立馬就嚴肅了起來。 “怎么這么嚴重?”她剛才明明收了力道的。 不過這么一會兒時間,方謹言的肩膀已經腫得很厲害。關靜萱覺得她有些無從下手。然后,關靜萱看了看他的側臉,沒想到他居然這樣能忍疼。 這樣的傷,她可不敢亂治。 想了想,關靜萱又把衣裳給他穿了回去,方謹言雖然驚訝,但一直任她折騰。 “你傷的比我想象中嚴重很多,我還是把你送出去,待天亮了,你趕緊找間藥鋪看看吧?!?/br> “我腳上傷的沒這么嚴重,不然,你幫我揉揉吧?”著,方謹言就準備去解褲帶。 “方謹言,和你好好話的時候,你最好別得寸進尺?!?/br> 方謹言頓時沒了聲響。 “你那廝,在外頭等著嗎?” 方謹言點了點頭。 “起來吧,我扶你去門口?!边@人腦也不知道怎么長的,想一出是一出的,這么冷的天,硬是給她折騰出了一身汗。 把方謹言交予默語扶好,關靜萱對默語道,“以后還是多勸勸你家少爺,沒事別瞎折騰?!?/br> 但不可否認地,經過方謹言的這一番折騰,關靜萱當晚沒有再輾轉反側,一躺下,過了沒多久就睡著了。 關靜萱以為,那些個不實的流言,會隨著時間過去而漸漸消弭。但她錯估了人心,她的不回應,關府的不作為,讓四方城里的人都認定了他們是因為心虛。 一時間,關府的門檻幾乎被媒婆踩爛。 但托她們來關府提親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有城中的痞、流亡民,也有年逾古稀,馬上要入土的老頭,還有纏綿病榻隨時會咽氣的病秧,甚至,還有一個剛剛告老還鄉的老太監。 這樣的婚事,關夫人自然是想也不想地拒絕的。到了后來,煩不勝煩,關府的大門都不輕易開了。 因為不忿那些媒婆如此折辱關靜萱,關夫人病了。關靜萱知道,她娘親那是心病。心藥,便是她的婚事。 考慮再三,關靜萱寫了封短信,給方謹言的。大意是,若他還愿意求娶,便擇日上門提親,關府必定應下親事。 這封信,輾轉到了默語手上。默語因為上回方謹言夜半翻墻被關靜萱打傷的事,心有不忿,將信悄悄藏了起來。 他家少爺是關心她,半夜那么高的墻去看她,好好兒的一個人出門去的,回府的時候渾身都是淤青也就算了,最嚴重的是肩膀,大夫了,骨頭都裂了,再嚴重一點,都要斷了。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敲的他家少爺,太狠心了,根本配不上他家少爺。 那一邊,蔣媒婆正掂著手中的銀,笑的合不攏嘴。不過是假裝上門提親,去惡心惡心關夫人,就能收銀,這樣的好事,真是百年難遇一回的。 “段少爺,還要不要我繼續安排人去關府提親,我又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那個柳家的少爺,四方城里所有人都知道的那個,只好男色的?!?/br> “不用了?!苯涍^這么久的折騰,阿萱的名聲也壞的差不多了。有那些不堪的人做對比,想來關家應該知道,誰才是好選擇了。 聽到對方果斷拒絕,蔣媒婆有些失望,不需要再繼續了,就代表沒銀可賺了。但她做人終究是圓滑的,“那行,以后段少爺要是還有這樣的好事,一定記得再找老婆我!老婆我一定像這回一樣,盡心盡力給您辦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