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他接過就要走。 荊覓玉攔住了他。 他眉尾輕揚。 她靠近他,仰起問,“我能不能以你的代駕為理由,拒絕所有的酒類飲品?” “可以?!彼皖^。兩人臉與臉相距僅僅十公分,卻又沒有任何肢體接觸?!澳菢游揖陀泻染频牡讱饬??!弊志浔凰谧炖?,再吹拂到她耳邊。情人間的呢喃不過如此。 她想拜他為師,怎么能在一言一句中,把勾引二字表現得既克制又撩撥。 “晏巳?!弊琅_的一位美女沒耐心了,紅唇嘟起。 他走向桌臺。 荊覓玉站到角落旁觀。她不懂規則、技巧,但記著重要的一點:別亂喝東西。 在場的女人幾乎都是吊帶裝,彎腰時,兩個球體可謂是春光無限。 荊覓玉低頭看看自己,暗自挺了挺。其實她也不差呀。 剛剛擊球入袋的黑衣美女給了晏玉一個飛吻。 他斜挑著唇在笑。 難怪清純的汪珹瑩躊躇猶豫,誰跟他,誰倒霉。 黑衣美女走過去,想攀他的肩,被他巧妙地隔開了。他用巧粉擦了擦球桿,俯下身,一擊即中。 荊覓玉倚著墻,倏地發現觀看晏玉打球是一種視覺享受。一個能連續預判每個球布局的男人,絕非泛泛之輩。她這是踏進危險的陷阱了。 “不去……坐坐……嗎?”突然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她看過去。 男人國字臉,方腮幫,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握著酒瓶,趔趄地走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醉醺醺地辨認她是誰。 荊覓玉的目光轉向晏玉,“站在這兒看得清他的動作?!?/br> 國字臉往酒杯倒酒,滿是酒味的嘴巴往外吐字,“晏巳……新女友?” 他呼出的臭氣,差點讓她窒息。 他嘿嘿一笑,“你們啊……都不是……最后,他家早給他選……好……媳婦了?!?/br> 她掩了下鼻子,“不是所有人都想當最后一個?!?/br> “為什么?”國字臉把腦袋貼了過來。 她有些反胃,退了退,“你醉了,要不坐一坐?” “要老實人……接盤,對吧?”國字臉往嘴里灌酒,杯沿漏了三分之二。他一抹嘴,把杯子狠狠一摔。 玻璃碎片濺到她的腳背,她顫了一下。 “老實人他媽得罪誰了!得罪誰了??!”他紅著眼睛大吼。 包廂里的男男女女都望了過來。 一個穿著藍外套的男人跳出來,拽住國字臉,“醉了醉了,你醉了。歇歇?!?/br> 國字臉推開藍外套男人,怒瞪荊覓玉,“惡臭的婊/子!” 她何其無辜,只能看向晏玉。 他握著球桿,半靠在桌臺,神色不明。 荊覓玉轉眼再看國字臉,卻見他指著沙發的那群女人,嘶吼道:“你們也是!貪圖我的錢,錢到手了溜得比誰都快!都想找老實人過日子是吧?老實人真他媽倒霉……老實人的綠帽子最好看!”國字臉滑坐在地上,手指抖著抖著,忽然又把目標轉向荊覓玉,“其實都是賤貨!” 他沖冠眥裂,眼眶里有液體涌出。他擦掉,再擦。擦著擦著,頭低了下去。 荊覓玉有話到嘴邊,最后忍住了。 這時,晏玉放下了球桿,緩緩走到荊覓玉的身旁??聪蚓趩实膰帜?,平靜道:“你失態了,過來道歉?!?/br> 國字臉酩酊大醉,也不知聽懂晏玉的話沒有,他打了個酒嗝,右腿抽搐了一下,癱倒在地??斩吹碾p眼流淚不止。 荊覓玉拉拉晏玉的衣角,輕聲說:“算了吧。酒后吐真言,這些話他應該憋很久了?!?/br> 晏玉轉頭看她,“你我不是那層關系,不能白白給他占了嘴皮便宜?!?/br> “他說他的,我可沒有對號入座?!?/br> “但所有人都誤會你了?!?/br> “你沒有誤會,不是嗎?” 晏玉貼在她的耳邊輕問,“你同情他?” 他的氣息熱乎乎的,和國字臉不一樣?!巴椴恢劣?。不過讓一個醉鬼道歉,他壓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br> “明白了?!标逃裥α诵?,對那個藍外套男人說:“送他回去吧?!?/br> 國字臉一走,凝滯的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荊覓玉拉了張椅子在角落坐,輕輕撫著腳背。破了皮,沒出血。 她在喧鬧聲中有了乏意,正要出去透氣,一個紅裙美女靠了過來,主動打招呼,“嗨?!?/br> “嗨?!?/br> “剛剛那個醉鬼的女朋友跑了,和一個賣豬rou還是賣牛rou的好上了?!?/br> 賣牛rou三個字,讓荊覓玉微微怔了下。她的第三任男友就在市場賣牛rou。古有豆腐西施,他嘛,倒能稱個牛rou潘安了。 “他現在就跟瘋子一樣,每天都要罵上幾句,那些話我們都聽煩了?!奔t裙美女的聲音脆若銀鈴。 “我幾乎以為他是癡情種?!?/br> “切。癡情?”紅裙美女的手指環了一圈,“這里的男人沒有一個是?!?/br> “嗯,眾所周知?!?/br> 紅裙美女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是啊,你情我愿怪不了誰。不過晏巳這個情人很棒的,哪怕分手了,女友們都對他贊譽有加?!彼f過來一杯清酒。 荊覓玉婉拒,“我等會兒要開車?!?/br> “這酒是聚北的招牌?!奔t裙美女見荊覓玉不接,便自己喝了一口?!澳悴慌汴趟却蚯騿??” “我不懂桌球?!?/br> “那讓他教啊?!奔t裙美女驚訝地瞪大眼睛,“你心很大啊,看不到打球那女的擠眉弄眼的樣子嘛?!?/br> 荊覓玉望了一眼晏玉,“只怪他是天上掉下來的香餑餑?!?/br> 幸好他是好聚好散的性格,否則她將來如何脫身。 第12章 # 012 才說完香餑餑,他就過來了。 晏玉左手撐在她的椅背,視線低下來。見她幾次,她穿過幾雙高跟鞋,但都是白的。白白的小腳,白白的鞋子,腳背飽滿,腳踝纖細,煞是好看?!皞搅??” 就算沒有傷,荊覓玉也有一絲被關懷的感動?!皼]事,破了點皮而已?!?/br> 他傾身,笑了笑,“有你開車,我今晚喝多幾杯?!?/br> 她和他的距離只有他臂長的一半,近得仿佛在交換呼吸。她沒有躲,直直看著他,“悠著點,喝太醉我可抬不起?!?/br> 他以眼神回答她,然后收回手,去了人群中喝酒。 紅裙美女跟了晏玉過去,臨走給荊覓玉拋了個媚眼,“公平競爭啊?!?/br> 荊覓玉失笑。晏玉的桃花,恐怕到中老年都斷不了了。 他剛剛起身的那一眼,讓她聯想到外公。 以前聽外婆說,這天下,就沒有外公追不上的女人。 她小時候在大院玩耍,還見過幾條街外的俏寡婦給外公遞小紙條。 外婆氣沖沖地拿起掃帚揮向外公。 外公撕掉小紙條撒腿就跑,年過半百了氣都不喘一下,跑遠了,又停下來等外婆的掃帚。 回憶太美好,荊覓玉拈拈耳墜,低頭掩飾嘴邊的弧度。再抬起眼看向晏玉。 那群男人開始拼酒。 一個格子衫男人扯開嗓子,吆喝行酒令。 晏玉勾著淺笑,安靜得很。 在喝了幾輪之后,他仍然是那副模樣,仿佛隔絕在喧鬧外。 她莫名覺得他這是無聊得快要睡著了。她微信他:「出去走走?」 他拿起手機,朝她望過來一眼,再認真地在屏幕上敲字,「好的?!?/br> 去的是相鄰的公園廣場。卿卿我我的情侶、歡聲笑語的一家幾口坐滿了休息椅。 他倆躲到了榕樹下的平臺。之所以是躲,是因為旁邊豎著禁止的木牌。 平臺大約高一米二,晏玉單臂一撐,迅捷地坐上去。 荊覓玉驚呼,“臟不臟?你也不擦擦?!?/br> 他說:“用褲子擦?!?/br> 她從包里拿出紙巾,象征性地拭了幾下,再雙手撐起身子,爬了上去。 榕樹對面是公園的中央噴泉。 “這里的噴泉晚上開嗎?”她腳不著地,高跟鞋在半空要掉不掉的。 晏玉看看腕表,“再幾分鐘?!?/br> 她側頭,“你以前在這里看過?” “算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