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在崔逸家，但衣服都放在了晏航這兒，收拾的時候從衣柜里一攏，依舊跟以前一樣，雖然都是挺講究的衣服，但一共也沒幾件，隨便往行李袋里一塞就行。

    把衣服都塞好之后，老爸又從袋子里扯了幾件出來，遞給了晏航：“幫我掛回去?！?/br>
    晏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把衣服掛回了衣柜里。

    老爸對于他的心思還是相當了解的，這個把衣服掛回去沒全拿走的動作，就像是在向自己證明，不會再不告而別不知歸期了。

    “我大概一個月回來，”老爸說，“你有時間去幫我看看租個房，我也不能總住崔逸那兒，他天天晚上去廁所都以為我是賊，一驚一乍的?！?/br>
    “老崔記憶力這么差，他是怎么做得了律師的……”晏航有些震驚。

    “他這一輩子屋里都沒有過別人，”老爸說，“估計我不住個一年兩年的他適應不了?！?/br>
    “你對房子有什么要求嗎？”晏航問。

    “你沒跟我一塊兒租過房嗎白眼兒狼，”老爸問，“才多久啊就不記得了？”

    “我知道，能住就行，”晏航說，“現在不是……不一樣了么?！?/br>
    “也是，”老爸嘖了一聲，看著他，“要比你崔叔那個房子大，比他那個房子高級，比他那個……”

    “還是用能住就行這個標準吧?！标毯經_他抱了抱拳。

    給老爸租房，比給初一他爸租房要簡單得多，因為老爸花錢沒譜，而且“遺產”還沒用完。

    “我去物，物業問問吧，”初一說，“就在這兒能，租著就最，好了?！?/br>
    “嗯?！标毯近c點頭。

    初一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說完就直接去了物業，然后就問著了一戶，跟他們隔了四棟樓，戶型差不多，比晏航這套多一個房，但肯定沒有崔逸那套大，但是在一樓，門口有個兩平米的所謂院子。

    “就這套吧?！标毯皆陔娫捓镎f。

    “不去看看？”初一愣了愣。

    “有什么可看的，”晏航說，“樓都挺新的，還帶院子?！?/br>
    “那能叫院，院子嗎……”初一嘆了口氣，“跟我們樓，樓下那個一，樣啊，用個跟我腿那，那么高的欄桿，圍著，刺猬都能蹦，過去?！?/br>
    “放屁，”晏航笑了起來，“你看過樓下花園的刺猬跳嗎？”

    “我去看看吧，”初一說，“你也沒，沒什么用?！?/br>
    “滾?！标毯綊炝穗娫捴笮α税胩?，又伸頭到窗戶外面看了看樓下的“院子”。

    的確算不上是個院子，兩步就能走來個回了，不過可以擱點兒花盆種點兒蔥……晏航的思緒又有點兒飄遠了。

    雖說買車的目標都還沒達成，也還是會在這種時候想想自己的房子。

    初一回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房子，還跟房東約好了簽協議的時間。

    “挺有效率?！标毯截Q了豎拇指。

    “我問，問了一下這，這個小區的房價，”初一看著他，“嚇死我了?！?/br>
    “你倆月工資買不了一平米吧?！标毯叫χf。

    “啊，”初一點點頭，“是我掙得太，太少還是房，價太不，懂事了??？”

    “你掙得不少了，”晏航說，“你同學不還有很多都還掙不上錢的么?！?/br>
    “嗯，”初一嘖了一聲，“比如周，春陽同學?！?/br>
    “他不算，不爭氣的啃老玩意兒，”晏航也嘖了一聲，“不過……好久沒聽你提他了??？”

    “想喝醋直，直接廚，房里喝吧，”初一說，“何必找春陽?！?/br>
    “他沒姓啊?！标毯秸f。

    “何必找周，春陽?！背跻徽f。

    “會不會斷句啊?！标毯秸f。

    “你對我們結，結巴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背跻徽f。

    晏航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沖他招了招手：“過來，小乖狗?！?/br>
    “干嘛？”初一很警惕地看著他。

    “揉揉腦袋?！标毯秸f。

    “然后呢？”初一還是很警惕。

    “讓你他媽過來揉腦袋！哪兒那么多廢話?！标毯降芍?。

    初一迅速走了過來，低頭往他身上一扎。

    晏航抱著他腦袋一通搓：“有時候突然就覺得你很可愛?！?/br>
    “我也覺得?！背跻徽f。

    老爸這次的確是回了趟老家，確切說是晏航的老家，畢竟老爸沒父沒母，老家到底在哪兒，只有他自己知道。

    老媽的墓碑他又給換了一塊新的，上面的字兒跟以前一樣，就是立碑人那兒多了晏航的名字。

    “本來想寫野驢之墓，”老爸說，“刻碑的老頭兒不干?！?/br>
    “你媳婦兒要蹦出來跟你急了，神經病?！标毯秸f。

    “之前放這兒的東西我都擱到墓里頭了，”老爸說，“算是個紀念吧，以后跟著我兒子重新做爹了?！?/br>
    “嗯?！标毯叫π?。

    “我下個月初回去，”老爸說，“趕在你生日之前?！?/br>
    “今年能送我點兒正常的禮物嗎？”晏航問。

    “能啊，”老爸說，“哪年送的禮物不正常了？”

    “……行吧，”晏航嘆了口氣，“你回來就行，禮物不用管了?！?/br>
    老爸之后的行程沒有再給他透露，但隔兩三天會給他打個電話，有兩次聽著風很大，聲音也很飄，像是站在山頂上。

    “不知道上哪兒浪去了，”晏航一邊翻著朋友圈看著之前同事們的近況，一邊咬著牙，“居然不帶我?！?/br>
    “帶你，你也不去?！背跻辉谂赃叿鴷?。

    他月底要考初級證，每天都特別刻苦地看著書，但每次都能接上他的話茬，讓晏航強烈懷疑他這回根本考不過。

    “你十一有假嗎？”晏航說，“我想出去玩?！?/br>
    “不知道，十一還那，么久呢?！背跻徽f。

    “我……”晏航翻到一半，看到了以前老大發的一條朋友圈。

    老大一萬年也不發一條朋友圈，要不是有時候能看到聯系人里有他，晏航都覺得從來沒加過他好友了。

    老大發照片是個正在裝修的店面，面積不大，但看得出是西餐廳，配的文字是做屬于你自己的西餐。

    “你以，以前的老大？”初一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的。

    “嗯，”晏航點點頭，“好像自己開店了?！?/br>
    “羨慕吧？”初一問。

    “不羨慕，”晏航說，“你現在給我錢讓我去開個店，我也干不了，經驗不夠，不懂的東西也太多了?！?/br>
    “這么謙虛？”初一有些震驚地看著他。

    “你以為我跟你似的不要臉么？”晏航說。

    “你說自，自己帥的時候一，一點兒都不謙，謙虛啊?！背跻徽f。

    “說事實呢，瞎謙虛什么，”晏航說，“又不跟你似的瞎眼兒說瞎話，可愛，可愛?！?/br>
    “我不，不可愛嗎？”初一問。

    “可愛?！标毯睫D頭親了他一口。

    初一笑了笑，低頭又指了指手機：“做屬于你自，自己的……什么意思？”

    “不知道，”晏航想了想，“他不會是想做定制吧，他寫的書里提過，讓客人最大限度地掌控自己想要的味道……”

    “你想去？”初一問。

    晏航看了他一眼，初一不愧是他的狗……男朋友，很多時候他想什么，初一連一秒都不用就能猜到。

    “我先問問?！标毯秸f。

    “那十，十一就不，能出去玩，了喲?！背跻话严掳蛿R到他肩上。

    “喲屁啊賣什么萌，”晏航反手在他嘴上拍了一下，“人也不一定還招人，招人也不一定要我……我跟他也算不上熟，先問問再說?！?/br>
    “嗯?！背跻稽c頭，“別緊張?！?/br>
    晏航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

    “如果是我就，就會緊張，”初一也笑了笑，“一時半，半會兒也好，不了?！?/br>
    “沒事兒，你現在也不用找工作，”晏航說，“緊張不著?！?/br>
    緊張這種情緒，對于晏航來說，也不是沒有，但一般打個電話問問工作，他是不會緊張的。

    他看了一眼時間，給老大撥了個電話過去。

    “小晏？”老大接了電話。

    “是我，”晏航笑了笑，“唐哥下午好?！?/br>
    “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老大的語氣還是跟以前差不多，挺嚴肅。

    “看到你發的照片了?！标毯揭矝]繞彎子。

    “哦，我跟朋友弄了個店，”老大說，“嘗試一下新的形式?！?/br>
    “是你書里提過的嗎？”晏航問。

    “你……還真看過我的書??？”老大似乎有些吃驚。

    “看了啊，”晏航說，“我拿到以后就全看了?！?/br>
    老大嘆了口氣：“你大概是第一個真的看完了我書的助理了?！?/br>
    “我每天留點兒時間看書，”晏航說，“你的書我當教材看的?！?/br>
    老大笑了笑，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想過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