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累不動了，改成雜店鋪了?！标毯秸f。

    “一晃都這么多年了，”老爸嘆了口氣，“人這一輩子，還真是說沒就沒了，有些人一輩子什么也沒干，有些人一輩子就干了一件事兒?！?/br>
    晏航沒說話，拿起杯子把剩下的半杯啤酒都喝了。

    “你爸怎么樣？”晏叔叔轉過頭問了一句。

    初一剛往嘴里塞了rou，趕緊咽了下去：“挺好的，現在……也在，在這邊兒呢?！?/br>
    “換了個地方工作么？”晏叔叔問。

    “嗯?！背跻稽c點頭。

    “我以為他那會兒會報警呢，”晏叔叔笑了笑，“沒想到能直接跑了?！?/br>
    “他膽兒小?！背跻粐@了口氣。

    “你沒隨他，”晏叔叔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還真是不錯，膽兒特別大，還敢手拉手杵那兒沖我展示呢，在待時間長點兒我看你倆要再拉著手跳個圓圈舞?！?/br>
    初一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晏叔叔說的是什么的時候，他頓時就覺得像是被掛在了烤爐里，騰地一下從腳心到頭頂燒得都差咕嘟咕嘟了。

    “……誰給你展示了??！”晏航在旁邊正喝啤酒，聽到這話也嗆了一下。

    “看著特別像展示?！标淌迨逭f。

    初一完全不知道這會兒應該說什么了，晏叔叔這種老狐貍，說話帶著笑的時候，誰也看不出來他這個笑是真的還是假的，語氣還特別平和。

    但這種時候他不能讓晏航一個人扛事兒，他怎么也得說點兒什么才行，剛還被夸了沒隨老爸膽兒小呢。

    “對不起?！彼f了一句。

    晏叔叔愣了愣，看著他沒說話。

    “對不起個屁，”晏航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你對不起誰??？”

    “不，知道，”初一頓了頓，也沒想明白對不起誰，“一般電，電視里都是倆，人往那兒一，一跪，說對，不起?！?/br>
    晏叔叔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初一說話這個勁頭是一點兒沒變啊?！?/br>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著笑了笑。

    “反正這事兒吧，”晏航估計也還是有點兒尷尬，清了清嗓子，“就是這樣了，你有意見沒意見，也改變不了什么了?！?/br>
    “我沒什么意見，”晏叔叔笑了笑，點了根煙叼著，看著晏航“我以前就說過，你想怎么樣都行，我沒給過你什么，也沒資格要求你什么，只想你能怎么自在怎么來?！?/br>
    晏航沒說話。

    “愧疚吧，”晏叔叔說，“雖然愧疚也沒什么用，但也不可能不愧疚?！?/br>
    晏航把三個杯子倒滿酒：“我現在真挺好的，你別愧疚了，畢竟我天天想你呢?！?/br>
    “想得直哭?！背跻徽f。

    “我的創可貼呢，”晏航往口袋里掏了掏，“沒有針創可貼也行啊?！?/br>
    初一笑著跟他和晏叔叔都碰了碰杯子，喝了一大口。

    晏航今天吃得明顯比平時多，邊吃邊喝邊聊，也許是這會兒所有的壓力都消散了，他吃東西都比平時看起來要愉快得多。

    初一自己也吃了不少，面前的簽子他都不好意思看，一把拿了放進了旁邊的塑料袋里。

    “你接下去怎么打算的？”晏航問晏叔叔，“要租個房嗎？”

    “先在你崔叔那兒住幾天，”晏叔叔說，“我還有些地方想去轉轉……天兒冷了就不想出去了?！?/br>
    “嗯，”晏航點點頭，“我估計你是呆不住?！?/br>
    “呆不住也得呆啊，”晏叔叔說，“現在也沒什么到處跑的理由了，我也想都安頓好了就好好休息幾年，然后找個工作?！?/br>
    “……幾年？”初一忍不住問了一句。

    “先懶個十年八年吧，”晏叔叔勾著嘴角，“啃你倆?！?/br>
    這個笑容初一總算能看出來是在逗他了，嘆了口氣：“晏航失，失業呢，是你倆啃我?！?/br>
    “你失業了??？”晏叔叔看著晏航。

    “我失業有什么奇怪的，”晏航嘖了一聲，“我不是成天都失業么?！?/br>
    “那不一樣啊，那會兒看你干得挺有勁的，”晏叔叔說，“我以為你目標是你們酒店老總呢?！?/br>
    晏航笑了起來：“我都沒見過我們酒店老總?！?/br>
    “失業就失業了吧，”晏叔叔伸了個懶腰，“慢慢找，先欺負初一?！?/br>
    “嗯?！标毯近c點頭。

    燒烤都吃得差不多，酒也基本喝沒了的時候，屋里響起了一個陌生的手機鈴聲。

    “我的?！标淌迨鍙亩道锩隽藗€手機。

    “早上放出來，立馬就用上手機了？”晏航看著他，“還新款呢？”

    “崔逸哭著喊著給我買的，”晏叔叔說，“不收下他跪地上都不起來，號還是原來的號沒變……喂？”

    初一看了看桌上的一片狼藉，一點兒也沒覺得不舒服，倒是有種踏實什么也不用再擔心了的感覺。

    他聽著晏叔叔打電話，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電話應該是崔逸打來的，讓晏叔叔過去蹭地板，不要耽誤他睡覺。

    “老崔什么時候還養成早睡早起的優良習慣了，”老爸接完電話站了起來，“我沒他家鑰匙，先過去了，我怕再晚他不給開門?！?/br>
    “這會兒睡覺不算早睡了，”晏航指了指墻上的鐘，“一點半了?！?/br>
    “對你來說三點之前都算早睡吧，”老爸笑了笑，“現在還失眠嗎？”

    “偶爾，”晏航說，“已經好很多了?！?/br>
    “嗯，”老爸點點頭，伸手摟了摟他，“明天你要沒事兒，帶我出去轉轉吧?！?/br>
    “你起床了給我電話，”晏航說，“一般初一去上班了我就被吵醒了?！?/br>
    初一轉頭看著他。

    “早睡不知道，早起我是肯定早起的?！标毯秸f。

    初一嘆了口氣。

    晏航把老爸一直送到了崔逸家那棟樓的電梯口，看著老爸進了電梯，這才轉身回了屋。

    初一已經把桌子都收拾干凈了，正在廚房里洗著碗。

    “你不困啊，”晏航過去往他背后一靠，“我這種失眠專業戶都困了?！?/br>
    “說我壞，壞話說困的吧?！背跻徽f。

    晏航笑了起來：“記仇啊?！?/br>
    “我早，早上起來，輕點兒吧你說，說我越輕你越，越能聽見，”初一說，“重點兒吧，又說我吵，吵醒你?！?/br>
    晏航不說話，一直樂。

    “我的生活也太，太艱難了?！背跻话严春玫腻伔诺郊茏由?，轉過了身。

    “一會兒還有更艱難的?！标毯皆谒焐嫌H了親。

    “嗯？”初一看著他。

    “我要日狗?！标毯皆谒羌馍嫌钟H了親。

    “你不，不，不，不是困，了嗎？”初一結巴得厲害，大概是這個通知來得太突然。

    “本來是困了，”晏航嘖了一聲，貼到他脖子上聞了聞，“但是聞到你身上的味兒，我就又不困了?！?/br>
    “我身上汗，汗味兒吧，”初一說，“還有酒味兒?！?/br>
    “等你洗完澡的?！标毯秸f。

    “你不洗??？”初一說，“你以，以為你吃一，晚上燒烤，味兒很好聞嗎？”

    晏航笑得不行：“我洗啊，你要覺得在浴室就行，咱倆就一塊兒洗，你要覺得還是床上穩，你就先洗?！?/br>
    “……我先洗，”初一說，“我怕，怕我摔了?！?/br>
    “傻逼?！标毯接H了他一下，“太可愛了?！?/br>
    被人罵完傻逼，然后乖乖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然后送回床上去配合日狗之事，這大概也就他能做到了。

    初一關上浴室門，擰開花灑嘖了一聲。

    其實這事兒他想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畢竟上回他靠镚镚精占了一回便宜之后，就一直沒再跟晏航有過這方面的交流，各種事兒一直忙著，晏叔叔的事兒沒開庭，心里也都不踏實。

    開庭之后又等著結果，雖然他老琢磨，但也怕晏航沒興致，萬一因為沒興致再來個中途退場，就很不好了，不利于晏航的身心健康。

    嘖嘖嘖嘖。

    初一搓了搓臉。

    不知道為什么，他明明覺得自己想這事兒想挺長時間了，各種心理準備也都做到位了，但現在還是會有種莫名其妙的緊張。

    和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還是緊張還是害怕，初一感覺自己這個澡洗了能有一萬年，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晏航正站在客廳里叼著根煙。

    “你也太愛我了，”晏航說，“是不是順便還把自己消了個毒??？”

    “……你去洗吧?！背跻晦D身進了臥室。

    看到床上放著的東西時，他猛地轉過頭瞪著晏航：“示威??！”

    “嗯，”晏航點頭，拿了衣服往浴室走，“你好好認識一下今晚我的小伙伴兒們?！?/br>
    其實說小伙伴，也就是套套和不知道晏航什么時候去買的潤滑以及……旁邊的一個按，按，按摩器。

    “晏航?！背跻换氐皆∈议T口敲了敲門。

    “啊?！标毯綉艘宦?。

    “你真不要臉啊?！背跻徽f出了自己的感慨。

    “怎么了？”晏航問。

    “那個是什，什么??！”初一說。

    “只是震動而已，”晏航在里頭說，“不用緊張，它又不進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