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衣服只能靠臉撐了

    初一回復。

    反正你來吃飯也看不見了

    我去吃的話，能吃到你做的菜嗎？

    不能，大概能吃到我打下手的菜

    初一看著手機笑了半天。

    其實再多看幾眼，也就不覺得難看了，畢竟是晏航，什么衣服都不在話下。

    晏航的后廚工作很快就適應了，初一能感覺得到在后廚比他做領班的時候要開心，每天還會跟他說說今天都干了什么，偷學到了什么菜之類的。

    以前做領班的時候，初一幾乎沒聽他說過工作時的事兒。

    日子一踏實，時間就會過得快，初一一直覺得自己這學期才剛開始，沒回過神來居然就快要期末考試了。

    今天他們分組跟老師去汽修廠實地體驗，老師開著學校的破車帶他們過去，宿舍幾個人比放假了還興奮。

    “是不是今天能有個真出了問題的車讓我們折騰一下??？”胡彪問老師。

    “你們可以聽聽看看，”老師說，“想上手修？還早點兒?！?/br>
    “說不定我們是天才呢，”張強說，“一直也沒什么機會碰碰整車，開發不出我們的能力來嘛?！?/br>
    “你們汽修這一幫人，要說誰有點兒那個意思，”老師說，“也就只有初一了，那離天才也差得天遠呢，初一天天泡在實訓室，你們就知道談戀愛?！?/br>
    “也不是，”高曉洋說，“我就沒談戀愛，我主要是睡覺，沒有時間談戀愛?！?/br>
    幾個人都樂了。

    初一坐在副駕的位置，有些感慨，學校幾輛車，除了校長有時候開出去要充個門面的那輛，別的都不怎么樣，從打火開始就丁哐響的。

    開了一陣兒之后，老師踩油門加速時，初一在一幫人熱鬧的聊天兒聲里聽到了很輕的滴答聲，還挺有節奏感的。

    他仔細聽了一下，第二次加速時聲音又出現了。

    “沒機，機油了吧？”他轉頭問了老師一句。

    “是么？”老師反問了一句。

    “滴，滴答響呢，”初一說，“加速的時，時候?！?/br>
    “看到沒有，”老師偏了偏頭，沖后面幾個人說，“你們就知道聊，耳朵都白長了，之前有沒有給你們說過怎么通過異響找故障！”

    “我沒聽見啊?！崩钭訌姲涯X袋伸到了前排，“我們坐后排聽不見呢?！?/br>
    “你坐前排也聽不見?！崩蠋熣f。

    “您這樣容易逼著我們孤立初一，”周春陽說，“我們宿舍的傳統就是排斥孤立優秀同學?！?/br>
    初一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機油的問題呢？”老師問初一。

    “氣門間，間隙，”初一說，“調一下，要是還，響就得拆發，動機?！?/br>
    “嗯，”老師點點頭，“拆發動機全面檢查這個費用就高了，加機油，換濾清器，調整氣門，都是比較省錢一些的維護方法?！?/br>
    后排傳來幾個人整齊地一聲“嗯”。

    初一對汽修還挺有興趣的，特別是站在現場時。

    看著那些技工在車底鉆著的時候，莫名會有種成就感，而且他一直覺得這工作很適合自己，不用說話，不用太多的交流。

    有問題找問題，找到問題就修。

    多利索。

    “我這車就是老有那種撒氣的聲音，嘶嘶嘶的，”一個大姐正跟維修人員說著話，“有時候不注意聽就聽不到，稍微靜一點兒就能聽到了，怪嚇人的?！?/br>
    “這有可能是什么問題？”老師低聲問他們幾個。

    “汽缸墊漏氣了?！碧K斌搶著說了一句。

    其實不搶也沒事兒，宿舍這幾個人看樣子就知道沒人準備回答。

    “嗯，有這個可能，”老師又看著初一，“你覺得呢？”

    “真空管斷，了裂了真空泄漏……”初一說著就跟維修的小哥一塊兒站到了車頭，“對嗎？”

    “對，”小哥點點頭，“就這個位置不太好找，得聽聲音在哪兒?！?/br>
    “這兒?！背跻粡澭⒅戳藘裳?，順著聲音指了指。

    “好像是，”小哥也看了看，又回過頭看著老師，“今年實習的？”

    “沒呢，”老師抱著胳膊，“得明年了，今天就帶著過來感受一下，隨便看看?！?/br>
    回到宿舍之后，幾個人一塊兒去食堂吃飯，胡彪小聲說：“今天蘇斌相當不爽了?！?/br>
    “建議他跟初一約一架，”周春陽說，“嫉妒使人戰斗力增強，沒準兒能把初一打趴了?！?/br>
    “那不可能?！崩钭訌妵K嘖兩聲。

    初一也知道今天他讓蘇斌有點兒沒面子，但是他倆說的問題都有可能，只是碰巧的確是真空管斷了而已，他嘆了口氣：“都是基，基……”

    “都是雞雞?！焙朦c點頭。

    “神經病，”吳旭笑得嗆了一下，“你瞎接個什么鬼?！?/br>
    “都是基礎?！敝艽宏栒f。

    “嗯?！背跻稽c頭。

    “你是不是氣人呢，”張強看著初一，“我們都沒回答，你說是基礎，成心氣人吧？”

    “是啊?！背跻焕^續點頭。

    “約架吧?！睆垙娬f。

    “好?！背跻贿€是點頭。

    “看到沒，”胡彪笑得不行，“狗哥現在氣場就是不一樣?！?/br>
    “不枉費你強行給人推廣了一年?！敝艽宏栒f。

    初一想起了最早聽到除了晏航之外的人叫他狗哥那會兒，時間還真是過得很快。

    那時他還是個矮狗，還不太敢說話，也特別害怕被人圍觀。

    一年過去了，他想到那時的自己時，雖然還能體會那樣的感覺，卻已經開始對那樣的感覺有了些許陌生。

    “暑假你有什么安排嗎？”晏航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本旅游小冊子，“要出去旅行嗎？”

    “王老師說介，介紹暑期工，作給我，”初一躺在沙發上枕著扶手，把腳搭在晏航腿上一下下晃著，“牛逼吧？”

    “牛逼，”晏航點點頭，“看你這腳晃的，就知道你有多得意了?！?/br>
    初一笑了笑，又用力晃了兩下。

    “什么時候開始??？”晏航問。

    “七月中?！背跻徽f。

    “那就有半個月時間?！标毯近c了點頭。

    “怎么？”初一問。

    “想出去玩嗎？”晏航說，“我有五天年假……”

    初一先是愣了愣，然后猛地蹦了起來，吼了一聲：“真的嗎！”

    晏航被他嚇了一跳，手里的冊子直接往他臉上甩了過來：“假的！”

    “啊?！背跻豢粗?。

    “我他媽要手里拿的是把刀你現在腦袋都得讓我劈了，”晏航瞪著他，“一驚一乍的，還大狗呢，狗哥呢，奶狗都比你鎮定?！?/br>
    “我高興啊，”初一往他身上蹭了一下，“汪！”

    “滾?！标毯教傻缴嘲l那邊扶手上，繼續看著旅游手冊。

    初一緊跟著也一倒，趴到了他身上，摟著晏航，把鼻尖湊到他脖子旁邊狠狠吸了一口氣：“小天哥哥換，換香水了?！?/br>
    “嗯，”晏航抓了抓他的頭發，“鼻子挺好使，好聞嗎？”

    “好聞，”初一說，“你本，本來就香?！?/br>
    “這馬屁拍的，”晏航嘖了一聲，“全是痕跡?！?/br>
    初一把臉埋在他肩膀上一通樂，過了一會兒又問了一句：“真的嗎？去玩?！?/br>
    “嗯，”晏航用小冊子在他腦袋上一下下敲著，“你有想去的地方嗎？五天能來回的?！?/br>
    “沒有?！背跻徽f，“跟你在，一起哪兒都，都行?！?/br>
    “我吧，倒是有個地方想去，”晏航說得有些猶豫，“那兒不算旅游熱點，但是也挺好玩?！?/br>
    “嗯?！背跻稽c頭。

    “我就是想問問你的意見，”晏航說，“我想去是有原因的，但是要拉著你一塊兒去的話……”

    初一抬起頭看著他：“是想回，家嗎？”

    晏航有些吃驚地也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你這意念交流有點兒神奇啊?！?/br>
    “就覺得你哪兒，都去，去過了，”初一笑了笑，“還想去的，也沒別，別的地方了?！?/br>
    “嗯，”晏航按著他后腦勺往下壓了壓，親了親他，“我以前沒想過回去看看，我也沒覺得那兒跟我有什么特別的關系……但是現在吧，就有點兒想再去看看，也想看看我媽，離得也不是太遠?！?/br>
    “那就去?！背跻徽f。

    “嗯?！标毯叫π?。

    晏航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以前他從來沒想過要回去看看，他對自己出生的地方幾乎沒有什么太多的記憶。

    也許是現在日子過得很平靜，讓他開始有時間也有心情去想到過去。

    他沒見過的mama，他消失了很久的老爸，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就是那里了。

    還有一點他沒有告訴初一，他總覺得，老爸會去那里。

    雖然他已經努力讓自己不去琢磨老爸在哪里，現在怎么樣，但畢竟這是他那么多年動蕩生活里唯一的支撐和靠山，總還是想要找到一點讓自己安心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