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叔，好?！背跻粏柫撕?。

    “你不說他一米四么？”崔逸打量著初一。

    “一米，四？”初一轉頭看他。

    “就是個比喻，”晏航嘆了口氣，他的確是給崔逸說過初一很矮，就一四米那么點兒，“就是形容他……以前……”

    “以前就到你腰?！贝抟菡f。

    “啊……”晏航無奈地轉開了頭，他現在知道了，以后再背后說人的時候不能那么隨意。

    “你今天住晏航哪兒嗎？”崔逸問初一。

    “嗯?！背跻稽c了點頭。

    “那明天一塊兒吃早點吧，按說晏航的朋友來了，我得請個飯，”崔逸說，“結果他也不讓我去?！?/br>
    “謝，謝崔叔?！背跻徽f。

    拿了奶茶之后崔逸就回了樓里，晏航帶著初一往自己住的那棟走過去。

    “一米四也不，不是只，到你腰吧？”初一在他身后說，“你幾，幾米高啊小，哥?！?/br>
    “你話怎么還是這么多?！标毯綐妨?。

    “平時也，不多，”初一站到他身邊，看了看電梯，“我還沒坐，坐過這，樣的電梯?！?/br>
    “沒坐過電梯？”晏航看著他。

    “那種站，著的坐，坐過?！背跻徽f。

    “這種也不是躺著的，”晏航說，電梯門打開，他走進去，“這也得站著?！?/br>
    “我是說那，種步，步，步……”初一嘆了口氣，“算了?！?/br>
    晏航笑著看他。

    “那……種……步……梯……”初一想了想又拖著聲音說了一遍。

    “我知道?！标毯叫χf。

    晏航的房子是個小戶型，很小的，但是裝修得很好，比以前在他們那兒租的那套要高級。

    還有個對著山的小陽臺，初一有些羨慕。

    自己宿舍八個人，他還沒搶著最靠近窗的那個上鋪。

    “你先洗吧？剛跑一身汗，”晏航打開衣柜，“我給你找衣服?！?/br>
    “嗯，”初一看著晏航，“你現在上，上班嗎？”

    “上班，”晏航拿了一套自己的運動服出來，“在一個酒店的西餐廳，還挺好的，本來想爭取去后廚，但是現在可能要升領班?！?/br>
    “啊，”初一突然有些興奮，“這么牛?！?/br>
    “但是我想去后廚，”晏航笑了笑，把衣服遞給他，“你穿這套吧，現在有個兒了，穿著不會大?！?/br>
    “是啊以，前一米四就到，到你腰?！背跻徽f。

    “沒完了是吧，”晏航嘖了一聲，“剛吃東西的時候還委屈巴巴兒的，這么快就恢復了？”

    “小，孩兒嘛，都這，這樣?！背跻恍α诵?，抱著晏航的衣服準備去洗個澡，今天在外頭跑了一天，這邊的氣候比家里那邊潮多了，這會兒還真是挺想洗個澡的。

    “我給你找條內褲?！标毯接掷_了抽屜，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打開了，從里頭拿了一條內褲出來。

    初一一看就愣了愣：“這……”

    “少兒款，”晏航抖了抖手里紅白條相間的內褲，“多青春?！?/br>
    “有中，中老年，款嗎？”初一問。

    “沒有?！标毯桨褍妊澣拥搅怂砩?。

    “你為什，么買這，這樣的？”初一看了看內褲。

    “這一盒有素色的也有條紋的，露出來的那條是黑的，我就買了，回來一拆，發現還有兩條斑馬，”晏航說，“去洗吧，斑馬不也比你的紅內褲強么?！?/br>
    晏航還能記得他的紅內褲，初一不知道是應該感動還是尷尬，說實話他今天穿的都還是紅內褲。

    他攢的錢沒太舍得花，就買了幾套衣服，內褲這種東西，還沒破洞他就舍不得買新的。

    紅內褲還是在菜市場買的，十塊錢三條。

    品質還不錯。

    這個品質還不錯，指的是不掉色兒。

    菜市場買的很多東西都掉色兒，洗臉毛巾用一個星期了還是阿凡達的效果，白衣服跟菜市場的衣服一塊兒洗過幾次之后都消失了……

    初一站在浴室里，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一堆能想那么遠。

    他把衣服放到架子上，看了看浴室里的東西。

    都挺高級的，這個瓶子那個罐子的也分不清都是什么，有些上面一個字兒中文都沒有。

    初一感嘆了一下自己真土啊，然后湊到一個個瓶子跟前兒看著。

    “初一?！标毯酵蝗辉陂T上敲了兩下。

    “??？”初一嚇了一跳，用手遮了褲襠之后才想起來自己還是整裝的。

    他過去打開了門。

    “洗發水，沐浴露?！标毯綆退脙善砍鰜矸旁谙词峙_上。

    “那些是什，什么??？”初一指了指架子上的瓶子。

    “都是洗發水和沐浴露，”晏航說，“不好用就扔那兒了?！?/br>
    “首，富是不，不一樣哈？”初一說。

    “是啊，”晏航說，“羨慕吧？”

    “羨慕?！背跻恍α?。

    晏航用東西一直挺首富的，而且都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比如那瓶他一直藏著都沒舍得噴的迷魂香。

    有時候想想都會覺得沒有底氣，晏航這樣的一個人，帥氣，灑脫，聰明，英語好，生活挺洋氣……怎么會跟自己是朋友。

    一個雖然天天練拳但是還是很土的土狗。

    他脫了衣服，擰開了噴頭。

    水溫已經調好了，現在天氣還不冷，水溫稍微帶著些溫熱，從身上滑過的時候一下就覺得毛孔全張開了。

    初一撐著墻，低頭把自己埋在噴頭灑出來的水花里。

    沖了一會兒他拿過洗發水倒了點兒出來，很淡的香味，小天哥哥同款洗發水get。

    接著拿起沐浴露，再次get。

    雖然get了同款也沒有什么意義，但他還是覺得高興。

    初一洗完澡拿著自己洗好的衣服走出來想問衣服晾哪兒，看到晏航正坐在客廳的飄窗上抽煙。

    大概叼著煙發呆，初一出來他沒有轉身，應該是沒聽到。

    初一站在原地看著他。

    晏航偏著頭，臉沖著窗外，外面霓虹燈閃動著的紅色光暈打在他側臉上，跳躍著，讓晏航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靜。

    初一站了能有兩分鐘，都沒敢出聲。

    “洗完了？”晏航突然說了一句。

    “哎！”初一嚇了一跳，本來以為是自己暗中觀察結果突然反轉，讓他非常尷尬，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怎么還把衣服洗了？”晏航轉過頭看著他，“扔洗衣機一塊兒洗了就行啊?！?/br>
    “習慣了?！背跻徽玖似饋?。

    “晾陽臺吧，”晏航掐了煙，從飄窗跳下來，伸手要接他的衣服，“我正好一堆衣服沒晾?！?/br>
    “哦?！背跻粦艘宦?，轉身回了浴室，把洗衣機里之前洗好的衣服拿出來放在了盆里，又端了出去。

    “長工之魂長存啊，”晏航嘆了口氣，“去吧?！?/br>
    晏航估計幾天的衣服攢一塊兒洗的，一大堆，算上初一自己的，衣架差點兒不夠了。

    晾完衣服回到客廳，晏航去洗澡了。

    初一站了一會兒，在客廳里溜達了一圈，又坐在飄窗上往外看了看。

    晏航的老習慣一直沒變，就是坐在窗臺上往外看。

    外面其實沒有什么東西，一片高樓，星星點點的窗戶里透出來的光，還有高樓頂上各種各樣的燈，有的閃，有的不閃。

    窗戶開著，空氣里明顯帶著濕潤，初一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口。

    他喜歡這個味道。

    喜歡這個洋氣的城市，喜歡這里的人。

    正打算到陽臺再去看看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小姨。

    他猶豫了一會兒接起了電話：“小，小姨？”

    “你非常行??！非常牛逼??！相當哄哄啊，牛逼哄哄??！”小姨的聲音傳了出來，“長大了是吧，是個男人啦！”

    “我……”初一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我要沒上你家去一趟是不是得過年的時候才知道你跑那么遠去了??！”小姨聲音挺大。

    “我……怕，怕你……說我?！背跻恍÷曊f。

    他來這邊上學，基本只有家里人和拳館的人知道，爺爺奶奶和小姨他都沒敢說。

    雖然他一直想離開，但總還是怕被阻攔，特別是被他覺得親近的人，爺爺奶奶，小姨，這幾個人任何一個人開口說你不要去那么遠，他有可能都會猶豫。

    “我說你，我說你，我能說你什么啊，還怕我說你，你怎么不怕我現在罵你？”小姨嘆了口氣，“這孩子！你現在學校那邊安頓好了嗎？”

    “嗯，”初一點點頭，“住下了，學校挺，挺大的，很好?！?/br>
    “該買的東西買了嗎？錢都交好了？”小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