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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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幾個月都在存錢,每月拳館發了工資,他拿八百給老媽,自己留五百,都存在卡里了。 存錢不是為了別的,他如果只是想去上個職高中專的話,老媽可能一怒之下不再給他交學費,他得自己想辦法先預備著。 如果沒按老媽的要求走下去,他以后可能都得靠自己了。 而且老媽的性格,就算按著她要求走,也不知道時候什么就會惹怒她。 像晏航一樣,自己掙,自己花,會安全得多。 小姨沒有拒絕他請客的要求,他倆去吃了一頓小火鍋。 “最近有什么消息嗎?”小姨問,“警察那邊有沒有再找過你們?” “沒有?!背跻惠p輕嘆了口氣。 “唉,”小姨皺著眉,“你爸也真是……不過你別有負擔,他無論做沒做,無論做了什么,都不關你的事?!?/br> “嗯?!背跻粦艘宦?。 你首先是你自己。 不知道為什么,他想起了晏叔叔的這句話。 現在他清楚地懂得這句話的意思,但要做到卻并不容易。 “走吧,”小姨喝了口茶,“逛商場去,給你買衣服?!?/br> “不去商,場了吧,”初一想了想,“去步,步行街?!?/br> “怎么?”小姨笑了起來,“要給我省錢嗎?走吧,商場也有打折的呢,反正就給你買運動服,去哪兒都是那幾家?!?/br> 難得一天休息,晏航本來想回去睡覺,但幾個同事拉著他要出來玩,他已經拒絕過兩次,已經找不到什么理由了。 如果是以前,他連理由都不會找,說不定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交情,沒必要。 但現在不同了,沒有人再帶著他到處跑,他會在這里生活的時間不再隨心所欲,他就得學著適應這樣的生活。 學會認識很多同事,鄰居,學會每天都看到熟悉的人,學會像一個普通的人那樣走在街上的人群里。 這本來是他曾經期待過的生活。 但不知道是因為在他最容易有深刻回憶的那些年里他始終在路上,還是因為少了老爸,現在這樣的生活真的來到的時候,他卻始終難以全情投入。 同事吃完飯說去找個地方打牌,路過服裝店的時候,兩個女孩兒又沒忍住進了店。 他跟另一個男同事坐在那兒看她們試衣服。 “好看嗎?”一個女孩兒換了衣服走到他倆跟前兒。 “好看,”男同事點頭,“特別顯白,而且你本來就特別白?!?/br> 女孩兒笑著又看了看晏航。 “白?!标毯近c頭。 這倆正處于暗送秋波的階段,他就不打算多說話搶戲了。 不過另一個叫張晨的女孩兒過來的時候,晏航就覺得尷尬了,他雖然沒談過戀愛,也沒機會好好感受過所謂“好感”,但還是能覺察得到一些東西。 “怎么樣!”張晨一叉腰。 “你再踩著它,”晏航伸腳把旁邊的一個小凳子勾到她旁邊,“拿把刀就能說臺詞兒了?!?/br> “此山是我開,”張晨往凳子上一踩,“此凳是我占,要想過此路,必須夸我美?!?/br> 晏航沖她豎了豎拇指:“美?!?/br> “謝謝?!睆埑空f。 “一點兒都不押韻?!迸赃吥型抡f。 “我跟你說,就你這種情商,”張晨嘆了口氣,一邊往鏡子那邊走一邊說,“都不用宮斗劇,腦殘偶像劇整死你都不用兩集?!?/br> “這個嘴損的?!蹦型聡@了口氣。 晏航笑了起來。 倆女孩兒試了半小時衣服,一件沒買。 在導購復雜的眼神里走出店門的時候晏航嘆了口氣:“這算是消食運動嗎?” “聰明,”張晨打了個響指,“還算是精神撫慰,剛我倆在試衣間已經自拍完畢了,有些衣服不需要買,拍了照就行了?!?/br> “……哦?!标毯叫α诵?。 接下去的活動是打牌。 他們找了個茶室,然后開始打麻將牌。 晏航覺得挺沒意思的,有這時間他寧愿意去跑跑步,或者翻幾頁書,哪怕是愣著都行。 但幾個人的興致都還挺高,他就只能咬牙挺著不掃興,一邊打著牌,一邊聽他們聊著餐廳里的事兒。 崔逸給他介紹的這家餐廳,是個五星級酒店的西餐廳,是他之前打工的那些雜牌小餐廳沒法比的。 也許是崔逸替他吹過牛逼,面試的時候,領班跟他從打電話約時間用的就是英語,面試過程里也跟斗法似的一直各種說英語,他第一次覺得面試真他媽痛苦。 好在小心翼翼地安全通過了,沒給崔逸丟臉。 但正式上班之后才發現別的服務員的英語可能也就夠點個菜的。 頓時覺得自己非常虧。 “陳姐是不是懷孕了???”張晨說。 陳姐就是他們領班,一個特別嚴格的大姐,不過長得非常漂亮,晏航還挺喜歡聽她訓話的。 “好像是,”另一個女孩兒說,“那是不是差不多該辭職了???她之前的領班就是懷孕辭職的?!?/br> “應該不會,她工作狂啊,”張晨說,“我真是覺得她能工作到進產房前一刻,就沒見過這么拼的人?!?/br> “那也總得有人替她,”腦殘偶像劇里活不過三集的低情商男同事說,“不知道會是誰了,希望不要像她那么兇?!?/br> “他?!睆埑恐噶酥戈毯?。 幾個人一塊兒看了過來,晏航沒抬眼,看著自己手里的牌:“你不能因為我帥,就什么都指我?!?/br> 幾個人都笑了,低情商說:“就是,他憑什么啊?!?/br> “上周新來那個老總微服私訪的時候,”張晨說,“要沒有晏航,咱們就得挨批?!?/br> “沒那么夸張,”低情商說,“不就是各種挑毛病,還問了問配菜嘛……” “那你也沒答上來啊,你都沒聽懂人家說什么,”張晨托著下巴,“當時我就覺得,啊,這個晏小哥,簡直帥爆了?!?/br> “你……”晏航出了牌,正想說話的時候,手機響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是崔逸,他接起了電話。 “在外面玩嗎?”崔逸問。 “嗯,跟幾個同事,”晏航說,“怎么?” 問出“怎么”這兩個字的時候,他有些緊張,崔逸平時除了叫他去健身房,一般不會給他打電話。 這個電話打過來的時間還正是他在辦公室忙活的時間,晏航頓時腦子里一片讓他窒息的猜測。 “那你要回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吧,”崔逸說,“我……” “我現在就回?!标毯椒畔屡普玖似饋?。 “急事兒?”張晨小聲問。 他點了點頭。 “那你趕緊去,”張晨說,“一會兒算了賬我明天上班的時候幫你把錢帶過去?!?/br> “你拿著吧,”晏航拿了外套沖幾個人笑了笑,快步走了出去,壓低聲音,“是我爸有消息了嗎?” “沒有,”崔逸說,“你不要緊張?!?/br> “哦?!标毯綉艘宦?,站在了路邊,說不清自己聽到這句話時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失望。 他想有老爸的消息,可又怕是壞消息。 這段時間他狀態基本正常,但依舊會在睡不踏實的夜里夢到老爸和血,然后一身冷汗地驚醒。 “要不我過去找你吧,”崔逸說,“你在哪兒?” “我們酒店后面的那個萬達對面的路口?!标毯秸f。 “那很近,我馬上過去?!贝抟菡f完就掛了電話。 晏航有些說不上來的不踏實,為了安撫自己,他到身后的零食店里買了一盒棉花糖,蹲在路邊的臺階上慢慢吃著。 吃了兩口,他感覺有人在看他。 轉過頭時看到了一個穿著校服的小男生,大概小學二三年級的樣子。 衣服有點兒臟,臉上也有點兒臟。 看到他轉頭時,小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他轉開頭,小男生又抬頭看著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么一個小孩兒身上看到初一的影子,他把手里的棉花糖遞了過去:“我請客?!?/br> 小男生看著他,沒有動。 “我不喜歡吃藍色的,”晏航說,“你幫我吃了吧?!?/br> 小男生猶豫了一下,過來往盒子里看了看,拿了一顆藍色的放到了自己嘴里。 “過來,蹲會兒?!标毯秸辛苏惺?。 小男生走過來跟他并排蹲下了。 “粉的也幫我吃了吧,”晏航說,“我只吃白色的?!?/br> “好?!毙∧猩c了點頭。 倆人就這么蹲在臺階上慢慢地吃著棉花糖。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崔逸的車開了過來,晏航把盒子放到了小男生手里:“謝謝你陪我?!?/br> 小男生大概沒聽明白,捧著盒子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