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軟劍直接從毒蝎娘子的心口穿透而過。 沈玉臉色慘白,看著毒蝎娘子在自己的眼前倒在了地上,那一雙眼睛瞪得非常的大,死不瞑目。 方睿抽出了劍,略過尸體,什么都沒有說,徑自的把沈玉一把抱入了懷中,聲音中帶著絲絲顫抖:“你沒事就好?!?/br> 沈玉為官多年,還監斬過不少的罪犯,死人自然是沒少見,她臉色慘白并不是因為毒蝎娘子死在了自己的跟前,而是在毒蝎娘子死前,她就差點成了毒蝎娘子的人質。 只是一瞬,沈玉心情緩和了過來,面無表情的推動方睿:“把你的手放好!” 方睿的手竟然又趁亂放到了她的腰上!她可不是那種普通姑娘家,遇上點危及生命的就大驚失色,失了心神。 方睿松開沈玉,在感嘆沈玉滴水不漏的時候,視線卻是落在她的脖子以下,聲音不自然:“快把衣服穿好?!?/br> 說罷轉過身,看著地上毒蝎娘子的尸體,毒蝎娘子的手中還握著鑰匙,方睿瞇起了眼,面具下的表情極冷,眼底迭出殺意。 真是越來越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里了,連他的沈玉也敢動。 彎下腰,一手提起尸體,看了眼沈玉,道:“你穿戴整齊再出來?!?/br> 隨之開了門,提著尸體走出浴室,那一步一步的氣勢駭人,很明顯就是去找人算總賬的。 沈玉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依然有些亂的衣裳,因為剛剛心急,里邊也沒有束胸,便等方睿提著尸體出去之后,快速的整理了衣物追出去。 等沈玉追出來,到了大理寺正殿外的時候,已經圍了一大群的衙役,火光沖天,人雖多,可卻安靜得詭異,見沈玉來了,眾人都非常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給沈玉。 沈玉越過眾人,只見崔顥和呼延鎖云站在階梯之上,一身黑衣的方睿站在階梯之下,看不見表情更是看不見眼神,但就僅僅是站在哪里,那氣場都壓制住了所有的人。 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方睿轉頭看了一眼,見沈玉也來了,當即舉起了右手,攥著拳頭,高舉之后,松開了拳頭,一根系著紅繩的鑰匙就從他的手當中垂落下來。 崔顥見此,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與其受制于人,還不如先發制人,可呼延鎖云卻快了一步,往前走了幾步,身子一轉,直接向崔顥一跪。 崔顥完全沒有想到呼延鎖云會突然的跪了下來,愣了愣,問:“呼延獄丞你這是干什么?!” 雖然是跪著,也絲毫不影響呼延鎖云挺直的腰,表情一如既往的剛硬,認罪道:“大人,下官有罪?!?/br> 呼延鎖云下跪,沈玉始料未及,她剛才還在懷疑,白天崔顥就來問她要陳池牢房的鑰匙,晚上就有人來偷鑰匙了,現在根本就不需要懷疑了,這偷鑰匙的已經完全可以確定是崔顥派過來的人。 方睿雙目微斂,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意,還真真的是一出好戲。 “下官見外人都在議論大人,說單獨關押陳池的同時,大人就已經把罪犯偷龍轉鳳了,牢里面關押的根本不是陳池,他們這么說,就是污蔑大人你,下官為了證明大人你的清白,不得已才除此下策,讓人去偷沈大人的鑰匙?!?/br> 崔顥反應很快,有呼延鎖云給他頂著罪,第一時間就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呼延獄丞,你怎么就這般糊涂!” 兩人演戲,方睿也不打算當面拆穿,畢竟已經有人認罪,加上也沒有證據證明呼延鎖云是受了崔顥的吩咐才派人去偷沈玉的鑰匙。 方睿冷哼了一聲,道:“既然你們都想看看牢房里面的那個到底是不是陳池,那看便是了,何必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br> 沈玉一聽方睿要讓人去牢房中查證里面的那個到底是不是陳池,心中大驚,快步走到了方睿的身邊,壓低聲音的喊了一聲:“賈明!” 方睿轉頭看向沈玉,盡管沈玉看不見他的表情,他還是對著沈玉笑了笑,語調一下從冷硬變得緩和:“大人,雖說現在的謠言多為指向崔大人,可是當初是大人你提出來單獨關押罪犯的,而且鑰匙只有一把,還是在大人你的身上,最后若是真出了點什么事情,大人你也難辭其咎,那還不如現在就讓他們一探究竟,省得一個兩個都疑心重?!?/br> 沈玉微蹙眉,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疑,思索半響,看向崔顥,面無表情的道:“看就看?!?/br> 沈玉隨即轉身,往牢房的方向走去,方睿也緊跟其后。 看著兩人的背影,崔顥臉色難看,沈玉這次這么直爽的就答應了,難不成陳池還在牢房中,沒有被掉包了? 跟著沈玉走去,呼延鎖云也站了起來,跟隨在崔顥的身旁,崔顥看著前面兩人,壓低聲音問道:“這幾日牢房的戒備如何?” “回稟大人,水泄不通?!?/br> 崔顥的腳步頓了頓,又繼續往前,眼中盡是思索。 不該呀,沈玉為什么會要求單獨關押陳池,又為什么白日里百般不讓他去查證牢房中的到底是不是陳池。 微微瞇起了眼,想到了一個可能,心底駭然大驚。 沈玉該不是真的拿到了賬冊,且還意識到了些什么吧?! 嗍州的知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竟然死了還留下這么重要的東西! 等人都站在了牢房外,沈玉往旁邊一戰,讓了位置給方睿開門,方睿卻是不急著開門,而是轉身看向崔顥,語帶揶揄:“崔大人可瞧好了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陳池?!?/br> 看著崔顥那笑不起來的表情,方睿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開了鎖,盤坐在石床上面的人不為所動,就好像是沉睡了一樣,亂糟糟的一頭半白頭發披散著,蓋住了整張臉,絲毫分辨不出來這個人到底是不會陳池。 沈玉臉上丁點的表情起伏都沒有,冷眼瞥了一眼崔顥,道:“人就在這里,崔大人自己查看?!?/br> 崔顥對身旁的兩個衙役吩咐道:“你們兩個去查看?!?/br> 那兩個獄卒聽令,走了過去,要走近床上那人,但那人卻突然出聲。 “不知道兩位大人深夜來此,所謂何意?”說著,抬起手,撩開了蓋住整張臉的頭發,露出了一張消瘦的臉。 這還是陳池,無疑。 已經猜到了賈明沒有把人換走是那么一回事,但當親眼看到了陳池還在這牢房當中,沈玉還是免不了訝異。 那天晚上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竟然沒有把人換走,這個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看到陳池的那一刻,崔顥懷疑也越來越深,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這次的流言該不會就是沈玉傳出去的,然后來誤導他,再加上他的官印被盜牌匾被毀這一件事情估計也是沈玉策劃,其目的就是讓他沉不住氣出手,真是好深的城府。 沈玉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正在想賈明為什么沒有把人換走這事的時候,同在牢房中的崔顥給她帶上一頂高帽子。 沈玉沒有理會陳池,而是看著崔顥,眼神銳利,問道:“人也見到了,可驗證清楚了?!” 崔顥眼神閃了閃,露出抱著歉意的表情:“沈大人,今晚讓你受到驚嚇了?!?/br> 隨即對著呼延鎖云呵斥了一聲:“呼延獄丞你可知道你今晚所做的該當何罪!” 呼延鎖云站了出來,低下了頭:“下官愿隨大人處罰?!?/br> “命人夜闖浴室,偷盜我的鑰匙,再勾結朝廷欽犯,該當何罪,崔大人你應該不會徇私吧?”沈玉把呼延鎖云的罪狀一項項的數了出來,看著崔顥的眼神中帶著逼人的氣勢。 崔顥微點頭,應道:“無論是誰,只要犯錯的,都要受到相應的處罰?!?/br> 沈玉看了眼呼延鎖云,說了句:“如此最好?!彪S即揮了袖子先出了牢房。 方??粗娙?,調侃道:“諸位不走,是想和罪犯促膝長談?” 眾人愣了愣,都走出了牢房,最后走的方睿,目光落在了坐在石床上不為所動的陳池,薄唇微勾。 愿意配合就好,就怕死到臨頭還做困獸之爭。 鎖好了牢房,回到沈玉的房中,推開了門,只見沈玉緊抿著唇,坐在桌子旁,手腕放在桌面上,定定的看著推門進來的方睿。 已經猜到沈玉會等著他,所以見到沈玉這么一副嚴肅的表情,方睿沒有半點的吃驚。 走到沈玉的對面,也坐了下來,翻了兩個杯子,倒入了兩杯滿滿的茶,一杯推到了沈玉的面前,自己端起了茶,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看著沈玉,從容的道:“你有什么疑問就問?!?/br> 沈玉撥開了方才方睿給她倒的茶,臉上帶著一絲怒意:“你既然沒有把人換了,你怎么不和我說?!” 在聽到方睿說那句"既然想看,那就去看看"的話,沈玉就已經猜到了,猜到了他并沒有按照她的計劃行事,這般的陽奉陰違,她心中怎么能沒有火氣。 他還是她見過最無恥的一個人,威脅她也就罷了,還不斷的調戲她,不僅調戲還戲弄,她心中的這團火就沒有下去過。 又把茶水推到了沈玉的面前,語氣一派輕松:“先喝杯茶消消氣?!?/br> 沈玉瞪著他,道:“如果今日陳池死在了牢房之中,這事情你可承擔得起?!” 方睿呵呵的笑了兩聲,見沈玉還是不喝自己倒的茶水,拿了過來,自己一口喝干,帶著神秘莫測的語氣道:“我總不能讓我的媳婦冒險是不是?!?/br> 沈玉想都沒想就徑自的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往方睿身上一扔,方睿微微側身,那杯子就從他的身旁飛過,撞到了門口,大概力氣不是很大,撞門后并沒有撞碎,落地的時候那杯子才“啪”的一聲就碎了。 “好好好,我不喊你娘子,不要動這么大的火氣,我不過是覺得你提出要將人單獨關起來的時候,別人可能開始的時候不會懷疑,可是日子一長了,就難免讓人懷疑了?!?/br> “懷疑就懷疑,我讓你幫忙是讓你把人換走?”這可是陛下的命令! “消消火,我都為了給你上演這么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受了傷,也沒見你對我溫柔一時半刻?!闭f著這話,方睿的語氣頗有幾分的哀怨。 這就是沈玉最氣的地方,雖說他沒有按照的計劃,獨自行事,可還是受了傷,說他沒有盡力,可那傷卻要了他的小半條命。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她說什么都沒有用了,陛下給了她半個月的時間調查陳池的事情,現在已經過去了九天,還有六天的時間,迫在眉睫,現在只能加快速度來審問陳池了。 涼涼的給了一記“你閉嘴”的眼神對面的男人,朝著門口喊了一聲:“周和?!?/br> 隨即門外,叫周和的隨從應道:“大人,有何吩咐?!?/br> “準備一下,明日開堂審陳池?!?/br> “是,大人?!?/br>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遠了些,收回注意力,目光落在沈玉的臉上,問:“你這就沉不住氣了,我還當你要在最后一天審問呢?!?/br>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如果可以,請你出去,若你不出去,那就請你閉嘴?!彼故窍胍套〔患づ@個男人,可問題是這個男人有特殊的體質,一舉一動都在激怒她。 方睿兩只手抬起,伸出了兩個手指在嘴巴前比了個交叉的手勢,表示自己會閉嘴的。 拿他沒轍,沈玉最后再警告他一次:“你要是再敢躺我的床,我就讓你死在我的……”突然想到上回他調戲那次說的話,后面的話沈玉瞬間說不下去了。 上次方睿說,要是死的話,他想死在她的床上,死在她的…… 抬起眼,看到方睿那微抬的下巴,即便隔著一層眼紗,她還是感覺到了眼紗底下那灼灼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等著她把整句話說完。 “流氓!”死不要臉! 沈玉覺得自己有一天沒忍住親手殺了人,也是被眼前這個人給逼的,他無時無刻不逼著她拿起兇器殺了他。 沈玉這一聲流氓,讓方睿笑出了聲音:“你也就只能在我的面前露出些女兒家該有的姿態了?!?/br> 方睿話一落,沈玉突的沉默了,半響后,面無表情對方睿道:“要么閉嘴,要么出去?!?/br> 站了起來,走向書桌旁又坐了下來,翻開了今日尚未看完的書籍,翻了一頁又一頁,靜得只能聽得見沈玉翻書的聲音。 方睿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了沈玉的身上,一安靜下來,他就有時間想些剛剛還沒來得及想的事情,這些事情也就是那些齷蹉的事情。 腦海里面全都是在趕回來救沈玉的那時候,匆匆的一瞥,沈玉那玲瓏有致的身材就在他的腦海里面揮著不去,身上一層白衣在身上幾乎和沒穿沒有什么兩樣,視力極好的他還可以隱約見到兩座雪山之上那兩朵朦朧的紅艷艷的梅花,纖細的腰,那一雙修長的**…… 在眼紗后面的雙眸眸光幽深,也不受自己的控制,把沈玉從頭到腳的掃了一遍。 …… 突然鼻頭一熱,感覺有一股熱流流出來,這熟悉的感覺,就和上次偷看沈玉洗澡那次一樣,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他流鼻血了。 沈玉的心思已經全在明天該怎么審問陳池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有那么一頭披著狼皮的狼在看著自己,隨時都想要把她拆吃入腹。 方??诟缮嘣锏脜柡?,喝了一杯有一杯茶水,卻絲毫不解渴,反而口更加的干,倒到最后,茶壺中一滴水都倒不出來了。 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椅子移動發出了聲音,原本認真的沈玉在聽到聲音之后,皺著眉抬起了頭,看向方睿。 方睿抬起了手扇了扇自己,燥熱的道:“今晚格外的悶熱,我出去走走?!?/br> 沈玉巴不得他快點走,應道:“你快出去吧?!?/br> 方睿從來沒有這么著急的走出沈玉的房間,今晚就特別的著急,而沈玉也搞不明白他著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