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怎么回事?為什么要逃!” 他揪住其中一個逃兵,厲聲斥責。 那逃兵三十多歲,平日里也算勇猛,但此時卻涕泗俱下,指著那邊的戰場道:“將軍……是穆家軍!穆家軍??!” 以一當百的穆家軍??! 閆肅一驚,猛地抬起頭來,仔細分辨戰場上的旗幟。 只見一面明月旗在空中飄揚飛舞,翻飛間偶爾可見另一面隱隱浮現的雄鷹。 玄色的旗幟,金色的雄鷹! 穆家軍! 真的是穆家軍! 可是……穆家軍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八千兵馬對穆家軍五千人…… 還不夠給他們塞牙縫的呢! 這戰場上的每一個人,就算沒見過穆家軍也聽過穆家軍的威名。 更何況那些年歲稍微大一點兒有個二三十歲的人,很多都親自跟穆家軍交過戰。 穆家軍的悍勇無人不知,穆家軍的可怖無人不曉。 四大藩國為何忽然間就敢聯手伐燕了?還不是因為燕帝自己親手把穆家軍毀了! 不然即便再過二十年,他們也不見得敢對大燕下手。 可如今……已經消失的穆家軍竟然又出現了,還出現在了他們鰩水關! 閆肅咬牙,一把將那逃兵推了回去。 “穆家軍早就沒了!現在所謂的穆家軍不過是一群土匪集結的烏合之眾而已!回去!殺敵!否則按逃兵處置,格殺勿論!” 那逃兵被推的踉蹌兩步,看看他又看看那邊慘烈的戰場,最終戰戰兢兢地走了回去。 然而事實證明,穆家軍依然是穆家軍。 哪怕余眾不多,哪怕在山里當了幾年土匪,穆家軍的鐵蹄依舊無人可擋。 閆肅看著眼前不斷倒下的兵將,渾身浴血的站在戰場里,最終還是舉起了降旗。 打不過,真的打不過,簡直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且不說他的將士們實力如何,僅僅是心中的畏懼,便已經注定了敗局。 這樣的戰爭,真的沒必要再打下去了。 好在穆家軍向來軍令嚴格,從不屠城,亦不驚擾當地百姓。 降了吧,降了還能少死些人…… 果然,這邊一豎起降旗,穆家軍那邊立刻便停止了攻擊,一邊喊著降者不殺,一邊命他們轉過身去扔下兵器。 最終,鰩水關八千兵馬死傷三千余人,損失慘重。 而穆家軍五千眾僅死傷數百,如同來時一般人馬整齊。 翌日,穆家軍在閆肅的陪同下進入鰩城,穆淵騎在馬背上,高聲對閉門不出的鰩城百姓說道:“諸位百姓請放心,我穆家軍奉珍月公主之命攻下鰩水關,并非為了徒增戰事,打擾百姓安寧?!?/br> “今日之事,只因數月前貴國國主次子周二郎君無故派人潛入大魏,刺殺公主,火燒魏國南泉山,令公主險些喪命?!?/br> “而事后周王更是抵死不認,甚至包庇兇徒,明明證據確鑿,卻不肯交出幕后元兇?!?/br> “公主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對鰩水關興兵?!?/br> “但臨行前公主有令,決不可驚擾當地百姓,故而我穆家軍雖攻下鰩水關,卻絕不會傷害各位百姓分毫?!?/br> “大家還請按照往日習慣照常作息,無需過分擔憂?!?/br> 說完也不管有沒有人理會他,只讓人將城中大周兵馬的旗幟撤了,換成了明月雄鷹旗,又將守城官兵換成了穆家軍,其余的則絲毫未動。 直至此時,閆肅才乍然驚醒,穆家軍竟是為了珍月公主而來! 那個帶著三千兵馬報恩,為珍月公主送嫁的穆家軍,竟然真的成為了珍月公主的私兵,如臂使指。 也就是說,除了那三千兵馬之外,遠在寧安寨不知人數幾何的穆家軍如今也全部聽從珍月公主的指揮,按照她的意志行事。 一個女人……穆家軍竟然效忠一個女人! 難怪他事先毫無察覺,難怪京城那邊也毫無反應。 誰能想的到,當初碾壓諸國傲氣凌人的雄兵,如今竟然臣服于一個女人的腳下! 怪哉……怪哉! 與此同時,距離此處數十里的另一座城池也被攻破,領兵的穆家軍將領亦是在城中說了這樣一番話。 城中百姓便全部得知,這場戰事都是因為他們的國主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造成的。 若是周王當初將周妟這個罪魁禍首交了出去,后面也就沒有這么多事了。 于百姓而言,安寧才是最重要的,是周國人還是魏國人對他們而言都沒有什么區別。 何況認真來說,大家還都同是大燕人,也算作一家人,那么是周是魏,就更不重要了。 所以沒過多久,確定穆家軍沒有傷害他們的意圖,他們便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照常作息。 只是心中對周王多了幾分厭惡,對那位頭一次聽說的珍月公主倒是多了幾分好奇。 畢竟女人領兵還是頭一次聽說,而這個女人讓人攻下這里之后也沒有打擾他們,想來就算不怎么溫和,也該是個就事論事,不會無故遷怒別人的人。 ………………………… 鰩水關被破,周圍十座山頭包括其中兩座城池被魏國收入囊中,周王的侄子周曇還戰死在了戰場上。 這一消息傳回周京,周王的震怒可想而知。 經此一事,周魏兩國徹底撕破臉皮,正式宣戰。 周國更是抽調三萬兵馬,誓要奪回鰩水關,一雪前恥。 周昊得知后目光看向鰩水關的方向,低聲喃喃:“這才是真正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br> 之前那算什么?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珍月…… 珍月! 真是便宜了魏彘那東西!若是他娶來了該多好…… ………………………… 周國派兵攻打鰩水關,魏國自然是要應戰。 為了鼓舞士氣,同時表示魏氏王族與將士們同在,魏國向來會派自家兄弟子侄親赴戰場,與將士們共同作戰。 對燕的戰場上有魏祎,對周的戰場自然也要派個相應的人去。 魏佑年幼,去不得,魏禮也才十三歲,而且向來擅文不擅武,派他去自然也是不行的。 這件事最終就落在了魏祁的頭上。 魏祁的傷已經好了,只是在腹部留下了一大片傷疤,十分可怖。 盡管楚瑤讓青青給他用了最好的祛疤藥,但那傷痕還是觸目驚心。 但他并不在意這個,如今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自己上了戰場,就要很久都看不到楚瑤了。 兩人成親一年多,他還從未跟她分開過這么長時間。 一想到自己可能一年半載甚至更長時間見不到她,魏祁就覺得心口發悶,有些喘不過氣。 他從來不是那嬌氣的人,上戰場向來是說走就走毫不猶豫,但這次……他真的舍不得。 “綿綿……” 他喚了一聲指使著下人給他整理箱籠的楚瑤,不舍的拉住了她的手。 其實東西早已經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發,現在無非是最后檢查一下罷了。 楚瑤回頭,任由他拉著自己,笑著沒有說話。 魏祁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叫了一聲便沒了后話。 是夜,兩人站在房中相擁,仍舊是原本放著繩子的那個位置,魏祁把楚瑤抱在懷里,久久沒有言語。 這幾個月他一直在宮里養傷,手中所有的事也都是在宮里處理的。 傷沒好的時候他就躺著,讓楚瑤幫他把要處理的事務整理好念出來,然后一一幫他回復。 傷好了之后可以起身了,他也喜歡與她一起處理這些事情。 除此之外,晚上隔三差五的時候他就會站在這里,對楚瑤伸手,把她叫過來,抱著她,親吻她。 他知道地上的線對楚瑤而言意味著什么,所以沒有她的同意,即便那根繩子消失了,他也從沒私自邁過去,一心盼著什么時候她能自己愿意讓他過去。 可是…… 可是他明天就要走了,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魏祁久久抱著她不愿放手,楚瑤以為他會說什么,但他始終沒說。 再這樣下去兩人就要在這里站到天明了,楚瑤只得從他懷中稍稍起身,道:“去睡吧?!?/br> 魏祁嗯了一聲,身子卻沒有動,兩條手臂仍舊緊緊地圈著她。 “阿祁,你明天一早就要出征了,快去睡吧?!?/br> 又過了一會兒,楚瑤再次輕聲勸道。 魏祁又嗯了一聲,身子卻仍舊不動,兩手反而越收越緊。 楚瑤被他勒的有些喘不過氣,正準備開口再說什么,卻聽耳邊傳來一聲細微卻清晰的聲音:“汪汪?!?/br> 下一刻,身子被人打橫抱起,大步走到床邊,放到了床上。 男人guntang的身軀立刻壓了下來,似乎是怕她拒絕,有些慌張的吻上了她的唇,手指急切而又顫抖的去解她的衣裳。 他不想等了,一刻都不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