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陳汝心輕聲問:“還疼嗎?” “不疼?!睖劐H荼犻_眼睛,卻突然道:“為什么師尊身上也冷冰冰的?!?/br> “……”陳汝心收回了手,“不疼便好?!?/br> 陳汝心欲起身,卻突然被他一把抱住,因著本對他毫無防備、被他力道一推,身體因慣性往后傾去—— 下一瞬,陳汝心只覺身上一沉,身子便倒在了草地上。 陳汝心卻下意識地問:“有沒有弄疼你?”見他不說話,陳汝心用手半撐著,欲起身。 卻在這時,肩上被輕輕一推,陳汝心再次倒在了草地上。 “……師尊?!眽涸谒砩系纳倌暄鄣茁冻隽艘唤z茫然,手撫上了她的臉頰,輕輕地摩挲著,指腹抵在她的雙唇間,帶著說不出的繾綣意味…… 第141章 陳汝心也看著他,是想起了什么嗎? 然而,他的手停留在陳汝心的左胸旁,疑惑道:“……果然沒有呼吸和心跳?!?/br> 陳汝心:“……” 心中一嘆,陳汝心起身,也將他扶起。 倆人跪坐在草地上。 “我是尸修?!标惾晷呐c他解釋:“自然與人修不同,或者說與活人不同,是沒有心跳和呼吸的?!?/br> “……師尊、死了?” 陳汝心對上他有些懵懂、還有些悲傷的眼神,想了想,說道:“沒有?!?/br> 秋風蕭瑟,枯黃的落葉早半空中打旋兒落在倆人的身旁,一片殘缺的枯黃葉子落在陳汝心的肩上。 溫澹容身子微傾,替她拿掉那片枯葉。 “那師尊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說完,溫澹容似是有些不安地低下了頭,白嫩的手指捏著那片枯葉的梗轉呀轉,“我不想一個人了,他們都欺負我,說我是傻子。我只是什么都記不得了,但我知道我要找一個人,雖然我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那個人,可那個人一定對我一定很重要……” 那個人就在你面前。 陳汝心眼神溫和地看著他,輕撫他的發頂,柔聲道:“你不傻,我也不會離開你?!?/br> 真的不傻,哪怕什么都不記得了,還是來了天魔宗……能傻么? 只是,他為什么會突然失去記憶和修為這點,陳汝心依然想不通。 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隨便一個剛學會引氣入體的修士都可以任意欺凌他。 冥冥中,陳汝心恍若看到了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這一切。 且,不容逆轉。 玄光宗,乾元峰。 一位面容艷麗的紫衫女人半伏在男人的身前,眉眼間盡是溫柔嫵媚,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其好生疼愛。 女人媚眼如絲地看著他,纏綿地喚道:“尊者?!?/br> 孟天昊把玩著她的身體,眼中若有所思,漫不經心應道:“嗯?” 女人氣息微喘,柔媚的聲音撩人心弦:“讓彎月來服侍您?” 看著跪伏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分明還是這張臉還是絕美讓人移不開眼,卻多了些先前沒有的溫軟和嬌媚,看起來總是感覺少了點什么。 他斂下眉眼,收回手:“《天欲訣》練得如何了?” “絕對不會讓天魔宗那些人看出什么?!迸嗣难畚⑻?,篤定地說道:“尊者請放心?!?/br> 孟天昊勾起嘴角:“不要讓我失望?!?/br> “尊者救命之恩,彎月不敢忘?!?/br> 孟天昊揮了揮手:“下去吧,在玄光宗不許離開乾元峰,我不想那張臉給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br> “是?!睆澰峦讼?。 望著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峰,孟天昊心脈傳來一陣刺痛,他眼底不由露出了一絲戾氣。 ……溫澹容,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神魂聚散! 到底是自己大意了。 那一日,溫澹容全力攻擊玄光宗的護山大陣,打傷了門中幾位長老,最后他不得不停止閉關參透《東極劍圖》而提前出關。 只是沒想到徹底入魔的溫澹容修為竟暴漲至化神后期,若非自己有太極圖護身,受傷的便不只是心脈了。 倆人斗法將玄光宗近三分之一山峰毀去,苦戰一天一夜,就在自己漸漸落了下風之時。溫澹容突然發了瘋,卸去了所有的法力防御。 自己也在那時抓住時機,將所有的真元注入太極圖中,這才重傷了他。 可也就在那一刻,溫澹容居然不知所蹤。 那個人不死,終究是一大隱患,宛如rou中刺一般。 然而,已經那么久了,居然沒有一點消息。 孟天昊眼底閃過一抹陰狠。 溫澹容! 內心深處,總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溫澹容的存在威脅到了自己。 說不出那是什么樣的感覺,仿佛是一種本能。 這也使得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放過溫澹容。 只要將《動機劍圖》煉成,再借純陰之體恢復舊傷,那個已經徹底淪為魔的男人便不再是自己的對手。 可他究竟逃到了什么地方,連自己飼養的食魔獸都無法尋得他的氣息。 …… 深秋露重,子夜風寒。 陳汝心突然從入定中睜開眼睛,她看向身旁已經熟睡的溫澹容。他似乎很怕冷,身體微微蜷著,還在發抖。 陳汝心想了想,起身去了外邊的林子尋了木材,然后往回走。 生起了火,漸漸地,山洞中的寒氣驅散了不少,溫澹容身體終于不再發抖了。 陳汝心走到了山洞外,盤腿繼續修煉,免得自己修煉之時的陰寒之氣波及到他。 日子就這樣悄然而過。 陳汝心除了給他準備食物,與他說話,教他引氣入體和修煉法決。 然而,無論陳汝心如何教,他都學不會引氣入體。 這個人修煉天賦很強,不該是這個樣子。 可看到他確實努力地按照自己說的在做,卻每次都抱著頭喊頭疼。漸漸地,陳汝心也不讓他修煉了,便與他說一些修真界的事情。 倆人的關系,倒是真的像極了普通的師徒關系。 期間,倆個人一個認真教,一個認真學。 此時的溫澹容外貌看起來不過一個十三歲少年,他的世界就像一張白紙,干凈無暇。 陳汝心將這個世界的東西說給他聽,也教他一些常識。 山腳下,有一片紅色的楓林。 因著是深秋,被霜浸染后,竟比春花還要紅艷。 “師尊,看,我抓了只兔子!” 正在打坐的陳汝心聽見聲音,睜開了眼。只見溫澹容手中抓著一只兔子,朝她跑過來。 陳汝心剛要出聲提醒他小心被絆倒,卻見溫澹容已經踢到了埋在落葉層下的石頭,身子一歪,朝她撲了過來。 陳汝心接住他倒下的身子,可被溫澹容抓在手中的兔子卻因為吃痛而狠狠地咬了他的手指。 “嘶……唔!”溫澹容倒吸一口冷氣,卻沒有將兔子撒手。 陳汝心氣勢微微外放,兔子抖了抖,松了口,乖順地像一只鵪鶉。見他手指被咬出了血,陳汝心施了一個簡單的法訣,然后拿了一個玉瓶,倒了些靈液給他抹上,很快傷口便只剩下淡淡的痕跡。 “還疼嗎?” 溫澹容看著痊愈的手指,搖了搖頭:“不疼了?!?/br> 陳汝心看向他手中的兔子,問道:“以后想吃兔子告訴我,我給你抓便是?!?/br> 聞言,溫澹容抱著兔子縮了縮:“不吃,兔兔那么可愛,我是拿來送給師尊的?!?/br> 陳汝心:“……” “師尊不喜歡兔子嗎?” 陳汝心看著他失落的眼神,有些無奈:“我不會養兔子?!?/br> “我替師尊養?!?/br> 對上他期待的眼神,陳汝心無法說出不字,便點了點頭:“那你要小心些,不要再被咬傷了?!?/br> 溫澹容笑著點頭:“嗯!” 這只兔子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不可能開智,無法進行任何契約,也很快就會死去。 但,陳汝心還是沒有告訴他。 這樣單純無憂無慮的他也挺好,曾經的他,從來沒有這樣單純的時光。 如果可以,她想要守護這樣簡單的平靜。 看著他的背影,陳汝心又望著西垂的落日。 風,變得有些冷了。 很快要入冬了。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便可以看見雪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