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隨之而來,無數紛沓而至的信息一點一點沒入陳汝心的意識深處。 不知為何,這一次的沖撞感并不強烈,很快她便開始融合原主的記憶、將這個世界的任務信息梳理了一遍。 原主七歲那年,父母親人全在瘟疫中死去,后來因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天魔宗長老水蘭心。水蘭心見原主資質絕佳,乃是天靈根中極為罕見的陰靈根,還是天生媚骨,故而被水蘭心直接收為真傳弟子。 水蘭心性情陰狠冷血、捉摸不定,對原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水蘭心將功法傳給她后,將她送入魔窟中修行,從此不管不問。 待原主修為足夠離開魔窟的時候,卻得到水蘭心死在了一個元嬰后期的劍修手中的消息。 原主對師父水蘭的感情并不深,性子陰沉,加之修習功法過于特殊,又是天生爐鼎,故而被魔門中強者覬覦。水蘭心尚在的時候,旁人哪怕心中覬覦她的純陰之體,也沒有輕易對其下手。 可她也知道,若不是水蘭心的庇護,自己早就成了人人可以哄搶的貨物,這個恩情她一直記在了心中。 于是,原主為了避開那些魔門老怪,只身躲在大荒深處,她花了五百年的時間,將修為從金丹提升直元嬰后期,然后離開了大荒,回到了天魔宗。 如今她修為已至元嬰,魔門那些想要抓她做爐鼎的老怪們便歇了心思。元嬰強者都有各自的保命手段和底牌,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會直接與元嬰修者動手。 那個時候,原主已經身為魔門七使之一。 修真界之人稱她為欲魔使,她所習功法可隨意掌控人的情欲,比之當年的水蘭心更加純熟、隨心所欲,那仿佛是一種天生的能力,便是化神大能亦不能抵抗。 暗中安排好一切后,原主終于找到了那個殺死水蘭心的劍修。 然而,原主在對上那個劍修之時,還是大意了,不僅被其識破身份,丹田還為對方劍氣所傷,最終只是在那劍修的識海中種下魔種便觸動了傳送陣離開。 可惜,那傳送陣中途被那劍修毀掉,原主險些被空間撕碎rou體,好在身上有一救命法寶護其遁入了另一個空間。 那個空間,便是正道各大宗門開辟出來給門下弟子歷練的秘境。 原主身受重傷,不想驚動正道那些老怪,便選擇蟄伏在秘境深處,運起功法開始療傷。 此時,她的身上并沒有療傷的丹藥,僅剩一枚由妖獸內丹練成的聚靈丹,服之可瞬間恢復先前的功力,可在這之后修為必會受到損傷,不到萬不得已,她并不打算用。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她運起功法的時候,卻發現靈力阻塞、居然開始逆行!這分明是功法出現了問題……居然在這種時候! 那是她第一次被自己的功法反噬,也是她第一次體嘗到被情欲折磨的滋味。而秘境中的正道修士也恰好朝她的藏身之處而來。 原主丹田被劍修撿起所傷,如今又被自己的功法反噬,現在哪怕是一個筑基期小修士,也能輕易將她殺死。 最終,原主吞下了那枚由妖獸內丹煉制而成的聚靈丹,瞬間,修為恢復,也足夠壓制功法反噬帶來的不適。 她必須找到一個純陽之體、元陽尚存的修士,否則被這功法反噬最終只有身隕道消的下場。 這個秘境只能容筑基期修士進入。原主到底是元嬰修士,神識強悍,加之本身所習功法之故,能夠憑借感知尋找最合適的爐鼎。 她心中本沒有抱任何期待,可居然真的有一個純陽之體。 而那純陽之體便是玄光宗元嬰道君的嫡孫——溫澹容。 原主站起身,朝目標走去。此時她的身上法衣皆先前被那劍修劃破,只剩下勉強裹住關鍵部位的衣料,卻不顯狼狽,反而徒添說不上的魅惑風華。 “溫澹容,將《東極劍圖》交出來!”喊這句話的,是一個一臉正氣的年輕男人,他身上的氣運很強,強到讓原主有些遲疑是否要去與他搶人。 氣運之事,玄之又玄,無論你修為高低,都有可能折在這兒。 而那個男人身負神器,對,就是神器。 于是,原主選擇了觀望。 那個被喚做溫澹容的筑基期修士眉目如畫,氣質尊貴優雅,溫淡的眼眸中變得冰冷起來:“師弟這是要殺人奪寶嗎?” 男人冷笑,原本那一臉正氣也變得邪佞了起來:“那東西本就屬于我的!奈何師兄不聽勸,我只有自己拿回來了!” 話音落,溫澹容猛然一口血吐出,緊接著,一個碩大的太極圓盤出現在面前,那一瞬,溫澹容渾身無法動彈…… 那便是那個男人所持有的神器,只怕方才的《東極劍圖》與之有些關聯,否則如何會這般執著于那劍圖。 修士不易有子嗣,故而會為其煉制本命玉牌,更甚者長輩可直接看到是誰動的手。然而此番,那個男人居然有恃無恐。 “師兄,你就安心去死吧,婉玉師妹便交給我照顧了?!蹦腥霜熜χ?,催動神器毀去他的神魂。 純陽之體不易得,原主還是走了出來,在男人失神看著自己的時候,將那溫澹容從太極陣圖下救了下來。 此時的溫澹容倒在地上,昏過去了,那太極圖不愧是神器。 可惜…… 原主手中提著一盞模樣普通的碧綠色的燈,那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光暈形成了一個堅固不可摧的結界,才使她沒有受到那太極圖的影響。 眼前的女人面容冶艷清冷、身上零碎的布塊只堪堪遮住胸前和下身,露出了又白又直的玉腿,讓人血脈噴張。男人不敢大意,因為他居然看不透眼前這個女人的修為,只有小心翼翼開口:“敢問前輩是?” 原主掃了他一眼,“滾?!?/br> 那單單一個字音,卻讓男人呼吸急促,下身難言尷尬之境。 這分明是魔門功法,男人心中運轉著清心咒,道:“晚輩只要那劍圖,還請前輩成全?!?/br> 這時,地上的溫澹容卻醒了過來,他雙目茫然,一片空白。 入目的便是女人那冶艷魅惑的面容,以及她的手簡單粗暴地揪住了他的衣襟。他欲回想什么,頭部卻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便再次昏了過去。 原主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她必須馬上回到天魔宗。這個秘境的結界對她來說,要破除并不難,只是會讓將那些個老怪引來,有些麻煩。 可此時,她沒有過多時間考慮。 “若是那劍圖乃前輩看上了,晚輩自愿割愛?!蹦腥讼袷窍腴_了,“晚輩孟天昊,不知前輩是尊號?” 見她不理會自己,孟天昊居然也沒有氣惱,反而道:“前輩要離開這里怕是有些不便,晚輩知道有一條路可離開這秘境?!?/br> 原主這才看向他,“說?!?/br> 孟天昊cao縱著那太極圖,驀地,出現了一個傳送法陣。只聽他道:“這傳送陣可讓前輩安然離開,只是前輩手中的人,前輩是打算?” 大約是見他幫了自己,原主淡淡回道:“此乃吾之爐鼎?!?/br> 話落,原主便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孟天昊深吸口氣,暗自道:“如此佳人,他日定要收入囊中,才不枉我穿越一遭……至于那劍圖,他日一并取回來便是?!?/br> …… 離開秘境后,原主很快回到了天魔宗。 原主有獨立的山峰,外設結界不容人窺探,也無人敢硬闖。到了洞府,溫澹容醒了過來,開口便是問道:“你是誰?” 他失憶了? 想到先前那太極圖可煉化人的神魂,原主便明白過來,不記得了更好,省了自己不少事。想到天魔宗的那些人,原主不答反問:“你可愿拜我為師?” “拜師?” “對,拜師?!边@一次,原主用了自己所擅之道。 溫澹容雙目失神,呼吸凌亂,聲音輕顫:“愿……愿意?!?/br> “拜師吧?!?/br> “……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br> “你叫溫澹容?!?/br> “弟子溫澹容,拜見師尊?!?/br> …… 這之后,原主養了半個月,方才從先前那聚靈丹的副作用中緩過來。 然而,功法所帶來的問題便更加明顯了,倘若在不找純陽之體的爐鼎修煉,只怕遲早被自己的功法反噬,最后爆體而亡。 等原主找到溫澹容的時候,對方正在練劍。 雖然只是筑基后期的修為,可那劍氣卻已經練出來了,與他那溫潤如玉的模樣有些不同,他的劍氣更像是焚盡一切的紅蓮業火…… “師尊,你出關了?!睖劐H菔栈亓藙?,朝她走來。 原主身上的布料很少,酥胸半露,大腿更是若隱若現,赤著腳,腳踝上的金鈴鐺發出悠揚清脆的聲響,讓人不自覺地失了神、沉迷其中。 溫澹容將目光移開,有些不習慣師尊這般裝束,本能覺得這般于理不合,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師父,他不該置喙才是。 “跟我過來?!?/br> 溫澹容不疑有他,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她的洞府,只有一張千年寒玉制成的床。然而接下來的畫面卻讓他怔在了原地,“師、師尊……不可……” 元嬰強者的威壓讓他絲毫沒有反抗之地,便是這樣被直接被對方壓在了身下…… “你本就是我的爐鼎?!币娝谜嬖纯棺约?,原主有些不耐,拿了鐐銬將他的四肢鎖住,與此同時鎖住了他的靈力。 那一刻,溫澹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爐鼎?” 就這樣,他被原主關了整整三百年。 三百年后,溫澹容偶然間突然恢復了記憶,他假意迎合,趁著原主閉關之時設下伏魔大陣,欲將其誅殺。但原主修為境界畢竟高出他太多,破除那陣法后原主只是受了重傷。 溫澹容見事不成,便使用了家中長輩所給的符篆離開了天魔宗。 再后來,溫澹容道心崩潰入了魔。 又過了一千年,原主因著功法出了岔子而無法修煉,修為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而溫澹容卻成了天地間唯一一個道魔雙修的劍修,那時,他已是化神期強者,他輕而易舉地破除了天魔宗的護山陣法,挑斷了原主的手筋腳筋,將其帶走。 溫澹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溫潤如玉的溫雅修士,他喜怒無常、殘忍弒殺。 那個時候原主被他囚禁在一個只有他知道的地方,如她當年對自己所做的那般。用鎖靈玉制成的鐐銬鎖住她的四肢,采補她那微弱的靈氣和修為。仿佛只有這樣做,才能平息自己那一千年壓抑著的東西。 終于有一日,原主給自己的本命神器下命。神器本有器靈,她讓其引爆自己的元嬰,最后身死道消…… 遠在另一片大陸的溫澹容耗盡真元趕了回來,他所看到的便是那被毀去的洞府,而他手中拿著的是一直以來隨身攜帶的玉牌,那玉牌滿是裂痕,很快化作了飛灰…… 他怔怔的跪在了地上,徒手將那些碎石搬開,口中不停地念著:“……師尊、師尊,你在哪兒……不要藏起來,出來好不好……我不會再關著你了,你出來好不好……我帶你回天魔宗,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師尊……” 仿佛魔怔了般。 為何入魔? 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與自己原本的道相悖,所以入了魔。 為何要將她關起來? 她的心我抓不住啊,她的眼睛只能看著我,只能有我。 為何悲慟? 她不想看見我,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