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意識漸漸混沌,她口中無意識地念著他的名字:“周、朝、卿……”在她意識徹底墮入黑暗中的那一刻,一雙有力的手攬住了她的腰肢,凌空將她打橫抱起,平穩地落在地面上。 看著她身上不停地流血的傷口,周朝卿想要止住那血流出來,卻無濟于事……這樣的傷口,根本無法止血。 那長刀將她整個身體都刺穿了,難道……只能看著她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嗎? 不! 將她平放在地上,周朝卿抬頭對朝這邊走過來的左天諭,道:“替我護法?!?/br> 城墻之上,夏侯斐然終于看清了個抱著陳汝心的人是誰,正是自由伺候自己的那個太監——周朝卿! 居然是他!可他居然有武功?! 不待夏侯斐然想明白,御林軍首領命人將其待下去。 “放開孤!” “太子殿下,我們已經失去了和談的機會?!庇周娛最I面無表情陳述道:“屬下優先保護您的安全,所以請您先離開這城墻?!?/br> “放肆!放開孤!” 夏侯斐然掙扎不得,只能被生生帶走。 御林軍首領只能執行陛下第二道命令,死守皇城! “趙將軍,看來今日之戰是免不了了?!?/br> “援軍最多一日便到,希望能撐到那時吧……”趙廣平一身盔甲,走到城墻之上,命令事先埋伏在城墻上的士兵,抬起手:“放箭!” 城墻下,很安靜,將士們將那倆人團團圍住,左天諭站在最前面,擋住上方的箭矢。 她的臉漸漸失去血色,面上是接近透明的蒼白。 周朝卿、或者改稱之為云奚,他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血花了一個陣圖,當那陣圖完成后,她身體的血流速度變慢了,禁術之所以稱之為禁術,便是要以施術者的壽命為代價的術法。 她的脈搏依然虛弱無力,像是隨時都會停止跳動, 第一次,那種深深的無力感錘擊著他的心臟,他仍是無法留住她…… “……誰能、救救她……”云奚眼底一片焦墨似的黑,無光、空洞極了,“……師父?!?/br> 對,師父一定有辦法! 心頭閃過這個念頭,云奚抱起她便運起輕功離開。 見他抱著公主離開,左天諭上前將他攔住,眼神銳利地盯著他:“你要將公主帶到哪里去?!”哪怕公主死,也不會希望死在夏國,他誓死都會將公主帶回陳國。 云奚從袖中拿出了一塊雕著麒麟的玉玦朝他扔去,玉玦被左天諭輕松接住,等看清手中何物之后,左天諭看向他:“你是……” 見他不再攔阻,云奚帶著懷里的人很快消失在這千軍萬馬之中。 “紫微宮之主,云奚?!?/br> 左天諭的聲音并不小,城墻之上的御林軍首領通唇語,竟在瞬間解讀出,滿目震驚! 云溪大人身為夏國的國師,為何要在此時背棄夏國?! 還是……從一開始便打算如此?不得而知。 此事,得趕緊稟報陛下! “趙將軍,我有要事稟名陛下,這兒就拜托將軍了?!?/br> “你自去?!?/br> …… …… 紫微宮,外邊的護山陣法對云奚如入無人之境。 他抱著氣息奄奄的陳汝心跪在師父閉關的山洞外,請求師父能夠出手救救她。 然而,一個時辰之后。 山洞內終于走出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他看著自己的徒兒,有些無奈、也有些感慨:“……你終究還是在劫難逃?!?/br> “師父,求您救救她……徒兒辜負了師父的教養之恩,您怎樣責罰徒兒都可以,只求您救救她……” 老者看著氣息微弱的女子,微微嘆了一聲:“本是命中劫數,你不過是走了這一遭罷了?!?/br> 見他長跪不起,老者道:“起來吧,這一次便是為師亦不能救她了,你又如何不知,這本也是她的劫數?便是有鎮魂鈴在,她也難以活過16歲……”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他的嗓音有些恍惚,更多的是哀莫大于心死,像是瞬間被抽干了靈魂般,跪在地上的只剩下一具空殼子。 老者長嘆一聲,看著自己的愛徒,突然心生哀戚:“再過一會兒,她自會醒來。為師時日將至,此次下山,便不再回來了,望你好自為之?!?/br> 春寒料峭,山林間的風有些刺骨。 云奚久久,才回過神,將懷里的人抱起,進了室內。將她輕輕放在軟塌上,替她把身上沾著血的衣衫換掉,她不喜歡血腥味,醒來后會不舒服的。 替她換衣衫期間,云奚可以忽略那身上血rou模糊的傷口,將衣帶系好,將她的長發重新挽了起來。 末了,云奚又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換掉,換回了自己的衣裳,不知道出于什么緣故,他終究還是將那個面具戴上了。 因為她說,想見云奚。 再次走到她的身旁,他默默地守在一旁,等她醒來。 師父說她會醒來,便一定會醒的。 陳汝心早已感受不到痛覺,只感覺到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踩在了云里,又像是身無所依的浮萍,只能隨水而行。 這樣的感覺,并不好。 可尚未真正恢復自我意識的陳汝心便只能這樣飄忽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她似乎想起來了什么…… 看到軟塌上的人兒羽睫輕顫,他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她。 陳汝心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雖然那模樣陌生的緊,可不知為何,竟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分明,她沒有見過這人的才是。 看著那雙如墨色暈染的雙眸,以及他衣襟處的紫金色麒麟紋,電光火石間,陳汝心恍若明白了什么…… 她看著他,沒有血色的唇像是覆上了一層白霜,微微彎起唇,眼神柔和地看著他,笑著問道:“……公子可否、將面具……摘下?” 他抬手,摘下了覆在面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原本的模樣。 “……公子生得真好看?!标惾晷牡氖直凰罩?,她力道很輕很輕的回握了他,望進那片如煙雨般朦朧的雙眸,“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br> “姑娘過獎?!彼套?,放才沒有失態,又或者幸好帶著面具,沒有讓她看出任何異樣。 陳汝心視線從未從他身上離開,微微啟唇問道:“我有一事,想懇求公子……” “你說?!蔽沂裁炊即饝?,只求您留下,留在我的身邊。 聽到他的話,陳汝心眼眸微垂,掩去了那突然涌上來的悲意,緩了緩情緒,這才開口:“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是大勢所趨。紫微宮算盡天下事,若為旁觀者自對這世界無任何影響,若是隨意入世,泄露天機必將導致生靈涂炭、天災不斷……所以,能否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入世?!?/br> “好?!睅缀醪蛔鋈魏嗡伎?,他答應了下來。 …… 也正是那一日,不過短短三個時辰內,夏國皇城破,左天諭率領大軍徹底攻下了夏國。 而左天諭也順勢擒住了正準備從地下室逃走的夏國皇帝,以及夏侯斐然。 一個時辰之后,夏國的援軍已到。 援軍將領將領見大勢已去,自己也被陳國大軍秘密包圍,無奈之下,便只有投降。 一切恍若塵埃落定。 夏國皇室嫡系全部成員被左天諭關押,送往陳國。 期間,夏帝試圖自殺,被左天諭的部下阻止,并且給其喂下了藥,讓其無法再自殺。 而夏侯斐然則被單獨關在一處,重兵看守。 這個殺死公主的夏國太子,必將受到應有的懲罰! 在夏國皇宮留下了親兵鎮守,左天諭親自押著夏國皇族前往陳國。 夏侯斐然到底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并沒有那么容易死掉。在左天諭與其義女瓔珞將所有的一切向陳帝稟報之時,向來溫和中庸的帝王居然勃然大怒! 或許,他對泰安公主的母親并非沒有感情,帝王之愛太過虛妄,可終究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否則,為何兒女眾多,唯獨陳汝心是自幼被皇后帶在身邊的呢? 只是因為她是長公主? 夏國皇室成員盡數被關押在天牢中,直到死。 唯有夏侯斐然不必待在陰森不見天日的天牢,只是被陳帝下令行了宮刑,被單獨關在牢中,終身由陳國暗衛監視其一舉一動。 若有異動,可先斬后奏! 陳國版圖擴大,成為這片大陸第一強國。 百年內無人敢進犯。 …… 陳國,御書房內。 “左愛卿,朕的的泰安呢?” “請陛下恕罪,公主被紫微宮之主帶走了?!弊筇熘I將一枚雕著麒麟的特殊玉玦拿了出來,雙手奉上,“臨走前,他將這個交給了微臣。公主身受重傷,這世上唯有紫微宮的人有法子……所以,微臣不曾阻止……” “也罷?!标惖壅酒鹕?,沉聲道:“擇日朕親自去拜訪這紫微宮的人,將泰安接回來?!?/br> …… 外邊天色不知不覺已經竟已經暗了下來。 紫微宮內,亦不曾燃上燭火。 安靜的室內唯有那微不可聞的呼吸聲,“現在的我們都無法反抗規則,但我相信終有一日,我們可以再見的?!标惾晷穆曇魸u漸變小,“周朝卿,你要等我……不管你變成什么模樣,我都一定會找到你……” 她果然認出了自己。 云奚將額抵在她冰冷的手心,頓時淚如雨下,嘶啞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哽咽: “……對不起,汝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