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風家財大氣粗,就算是京城,兄弟倆也置辦了四進宅院,亭臺樓閣假山流水樣樣不缺,鋪著碎花石的小路兩側都是正開的金菊,圍了一路。 蔻兒風嬈嬈姐妹倆挽著手走在前,一個圓領袍高束發髻恍若男兒,一個繡花瀾裙罩著披風巧笑倩兮,一高一矮兩人近近兒貼在一起,若看走了眼,只怕是一對兒呢! 身后徐嵐看著看著就不痛快了,邁開了步子大步疾走,立即超過了姐妹倆兒,率先一步甩袖而去。 蔻兒看得嘆為觀止:“徐師兄還是這么……不羈啊?!?/br> 苦神醫只收了這么一個嫡傳徒弟,傾盡全力把徐嵐教的格外出色,只是可惜了脾氣是個不好的,她當初跟著苦神醫時,這個師兄沒少欺負她,又嫌棄她小女孩兒不愿與她玩,總是十分看她不上,一個用下巴看人一個用頭頂說話都形成了他們師兄妹的常態。 沒想到,自己只是把癥狀寫了進去想要詢問一下,苦神醫居然就把這個閻羅師兄送過來了。 風千水已經張羅著備了酒菜,蔻兒一到,略坐了坐就入了席,風家兄妹三人并蔻兒師兄妹二人難得一聚,啟封了一罐酒助興。 蔻兒轉著手中一飲而盡的酒杯,面色微有復雜。 花宴上的酒雖無毒,但是那種迅速醉倒的不省人事讓她有些心驚,多少是懼怕的,雖不至于一朝蛇咬十年井繩,但是心中還是有了個小疙瘩。 一直小心打量著蔻兒的風千水發現她神情不對,放下了酒杯,微微蹙著眉看著蔻兒有些擔心:“前些日子長公主的花宴上,你可是遇著了什么不妥?” 他們商戶,又是初來京城,人脈不多消息閉塞,多少對這些有些不知。但是蔻兒他清楚,喝酒而已,怎么會露出有一絲后怕的表情?她在家中不會遇上什么讓她怕的事,那就只有之前唯一一次外出去了長公主府的花宴。 風千水一說,風千林風嬈嬈都看向蔻兒,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也擔心著這個meimei。席中只有徐嵐還慢條斯理夾著菜喝著小酒,沒有幾分在意。 風嬈嬈看不下去了,一拍筷子:“徐嵐你吃什么吃,沒聽見我們說話么?!” “這有什么,她如今不是好端端的沒事么,急什么?!毙鞃寡柿瞬?,神情淡漠,“就算有什么事,不是也有我么?!?/br> 風嬈嬈聽到這話,想起來徐嵐的實力,乖乖不說話了。 差點忘了,這里坐著的是一尊大佛。 徐嵐捏著筷子道:“先吃?!?/br> 雖然風家三兄妹很著急,但是看徐嵐態度不像是個棘手的,也耐下了性子,席間撿了些輕松愉快的話題,等撤了席,五人去了給徐嵐布置好的藥廬,準備給蔻兒看看。 財大氣粗有個好處就是辦事快,徐嵐進京幾天,一應所需全齊,兩大個藥材柜子坐落在房間貼墻面處,未貼藥名的匣子被拉開了好幾個也沒有關上,醫術也扔了一地,幾人進去的時候,朝陽的窗子開著,窗下的案幾上堆滿了一捧一捧的藥材。 風嬈嬈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小聲對身側的蔻兒嘀咕:“他這個人怎么這么邋遢,這種窩也待得下去!” 蔻兒苦笑連連,她這個師兄醫術上沒的說,私下里生活一塌糊涂,沒有丫頭小廝打掃,他就能在豬窩似的地方安之若素待下去。 憋了半天,作為師妹的她只能弱弱維護師兄的顏面:“師兄醫術高明?!背酥?,就真的沒有什么拿得出手可以夸贊的了。 說話間,徐嵐已經拿了個青瓷麒麟脈枕放在案上,自己一撩衣擺坐了下去,不耐煩地敲了敲脈枕,看著蔻兒努了努嘴:“還不過來?” 蔻兒老老實實過了去,提裙正坐在徐嵐對面,挽起袖子伸出手,皓白的手腕朝上,放置在青瓷脈枕之上。 徐嵐三指往上一搭,須臾后,沉吟了聲:“……咦……唔,小蔻兒,張嘴伸舌?!?/br> 方令蔻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徐嵐看完了她舌苔,又翻了翻她眼皮,看著她手指指尖,然后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眼神不太客氣看著蔻兒:“好歹跟著師父幾年,你自己一點判斷都沒有?” 蔻兒汗顏,她跟著苦神醫了幾年,都是學習最簡單的病理的望聞問切,一般頭疼腦熱小病小癥不在話下,涉及內容深了,她就束手無策了。 自己的師妹一眼就能從她臉上看出心虛,徐嵐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師父教你作何?!?/br> 說歸說,他還是大筆一揮,奮筆疾書寫了藥方來,往蔻兒手中一拍:“自己看看你是什么癥狀!” 蔻兒接過藥方,瞇著眼仔細辨認著自己師兄龍飛鳳舞的字跡。 一張藥方看完,她抿著唇心沉到底。 徐嵐雙手一交疊抱在胸前,看好戲似的對蔻兒說道:“你才入京不到兩年,哪里招惹來的對頭,下了本錢要你命!” “要命?!” 旁邊一直靜靜圍觀的風家三兄妹立即一驚,雖然看不懂藥方還是把藥方從蔻兒手中拿了去看,再看幾眼也是不認識,風嬈嬈干咳著把藥方重新遞給蔻兒,急急問道:“怎么回事,怎么就要命了?” “熏楊子催發秋海萄的本毒,斷魂香配上迷羅甘,這本是一出悄無聲息慢慢奪人性命的戲碼,奈何你運氣不錯,吸入了催酒性的浮盆香,與之藥性相沖,讓你身體產生了不適癥狀?!?/br> 徐嵐說著說著忍不住伸手就敲在蔻兒頭頂,沉著臉:“還好你謹慎,有點不對就給師父來了信,師父又擔心你才派了我來,不然,再過些日后毒性加深,你就等著當一個抱著藥罐子不撒手的病弱美人吧!” 頭上被敲得嘭的一聲響,蔻兒有些疼,但是生生受著了。畢竟是她大意著了別人的道。 “現在說吧,怎么一回事?也好讓我知道,到底是誰下了這么大的本錢害你一個半大小丫頭?!毙鞃估浜咧?,面色不善。 他這人雖然有時欺負下自己的師妹,但是自己欺負和外人欺負,就是兩個概念了。 蔻兒是真的摸不著頭腦了,如果說之前郡主想要害她出丑,她能想得通,用這種手段來謀害她性命,她實在是無法想象。 僅僅是因為訓斥丟了顏面,就能夠下毒殺害別人么? 她摸不準,只能盡可能回憶花宴當天全部過程,斷斷續續一點點說出來,盡量沒有忽視細節。 徐嵐一邊聽著一邊摩挲著下巴點頭,等蔻兒說完后,他慢慢問道:“所以你當時發現了身側擺著的秋海棠不對勁,沒有就勢推出去?” 蔻兒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她此行毫無戒備,從未想到會是到了與她有些過節的郡主家中,有些細微不對她就沒有在意,哪里知道會導致這般后果。 “傻,”徐嵐毫不客氣道,“感覺到有不對就立刻推開,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推給別人也別讓自己受罪。甭管在哪里,戒備之心都要豎起來?!?/br> “徐先生說的沒有錯,蔻兒,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憋L千林插嘴道,“你就不該去大什么選,弄得一群想入宮的女人都把你視作眼中釘?!?/br> “大選這種事情是蔻兒想不去就行的么?”風嬈嬈直接頂了回去,“她父親五品官,令賀表哥四品官,她會在名單內太正常了,只是可惜了她回來太早,早知道啊就讓外祖父做了主把蔻兒就留在風家,就沒有這回事了?!?/br> “你說的才叫輕松,蔻兒meimei好歹是方家的女兒,留在風家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除非是早點嫁進風家來!” 兄妹倆絆著嘴,風千水一直沉默不語,直到弟弟meimei越吵聲越大,才出言制止,然后他低聲問著蔻兒:“如今再無回轉的可能了么?” 蔻兒知道千水表哥問的什么意思,她沉默不語。 表哥表姐們都是關心她,只是事到如今,她的確是箭在弦上,只能參選。 “等等,你要大選……對吧?”徐嵐突然說道,他視線繞道門口垂手而立的濃香花香兩個丫頭身上,轉回來后,若有所思低聲說道,“那倆丫頭不是什么簡單人物,是宮里頭派給你的?” 蔻兒服氣地點頭,自己這個師兄眼力厲害,她一貫是知道的,可是沒想到一個照面,他就能叫破濃香花香的出處。 “唔,看起來,官家對你還算是上心啊……”徐嵐摩挲著下巴,眼神里透露著一股子邪氣,“小蔻兒,你和官家之前認識么?” 蔻兒立即搖頭:“怎么可能!” 天子又豈是她輕易能見了去的。 “那就是說,官家是看在方令賀的面子上了……嘖……”徐嵐陷入了深思,片刻后,他抬起頭來,抽出筆重新書寫了一張藥方,改了其中兩味藥,看得蔻兒瞪大了眼。 “喏,把這個藥方給你丫頭,說是湊不齊藥,讓她們想辦法?!毙鞃拱阉幏脚牡睫菏种?,“底下小丫頭弄不到的藥,只會去求到官家面前,這樣一來,官家就知道你是個什么情況,如果他是個有心的,就會為你出頭了?!?/br> “小蔻兒啊小蔻兒,師兄這是在幫你??!”徐嵐道,“你啊別想有的沒的,這個時候就老老實實喝藥解毒,然后準備好去大選,師兄等著你大富大貴,然后開了那皇家的藥庫來酬謝我!” 蔻兒一噎,無奈嘆息。 在她師兄眼里,大概只有藥材才是世間珍寶了。 那張方子她看了,改了其中的兩味藥是天地珍寶,民間甚少有。這兩味藥是藥效比之前的好上多倍,能夠立竿見影,對于她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只是這兩味藥,太少了,又不常用,苦神醫那里沒有,徐嵐也沒有,蔻兒自己自然是見都沒有見過。如今改成這兩味藥,她估計懸。 蔻兒看了看藥方,還是抿抿唇收了起來,暫且按第一張藥方抓藥煎熬,只不過她派人出去懸賞了這兩味藥材,懷著渺茫希望能在民間收到,改善一下藥性,也好讓她身體早日恢復。 徐嵐知道她沒有把這張藥方送出去,陰沉著臉罵她愚鈍腦子,蔻兒當做沒有聽見,反正之前也經常被師兄罵,她都習慣了。更何況,新帝是什么人,她哪能借著哥哥的那點薄面真的毫不客氣去求人家這種事,未曾認識就先伸了手,太厚臉皮了。 名字在大選名單上的蔻兒要懸賞藥材,不敢用真名,直接借用了風家的名頭,而風家兄妹三人則把懸賞提高了不少,以此來加大幾率。 兩個丫頭雖然知道她去了風宅一趟回來就得了個藥方煎藥,日日服下不曾間斷,只是到底不知是開的什么藥,什么癥狀,她們對醫不算熟,面對藥渣并不能分辨,索性偷偷收了一份藥渣派人送去了羽衛軍軍醫那兒。 蔻兒從風家回來幾天后,偶然得知長公主府又出了事情,說是突然府中鬧起了蟲蟻,老鼠肆虐,公主府中下人裁了一半,如今人手根本不夠,長公主無奈只能匆匆帶著女兒搬到了駙馬府中。沒想到這才兩天,駙馬家中也鬧起了蟲蟻,把丁家的一些老小嚇得不輕,在長公主面前軟了一輩子的丁駙馬一家難得硬氣,與長公主母女大吵了一架。長公主氣得不輕,她現在臉上沒有那層受寵公主的皮了,又拿丁駙馬的父母親族無奈,只能帶著女兒搬到京郊的莊子上去躲避。 一得知這個消息,蔻兒眨了眨眼,依稀回想起多年前在襄城小名山時,也有人玩過類似的把戲。 這是師兄在用他的法子幫她出氣呢。 蔻兒投桃報李,懸賞了不少藥材給師兄填充藥柜,徐嵐難得給了她一個好臉色,眉飛色舞地給她講新作出來的引蟲方子。蔻兒有心學習,細細記下了方子,打算等什么時候有人得罪了她,明面上不能得罪的,她就能暗地里報復回去。 天氣越來越涼颼颼的時候,宮里派出了人到了每家入了選的府上給待選少女們量體裁衣,緊鑼密鼓的開始了一切籌備。 發放統一規制的衣物時,來到方府的嬤嬤賠著笑給蔻兒見了禮,說道:“姑娘好,奴婢是亭太妃身邊的,按著規矩來給姑娘看看禮儀?!?/br> 入選女子大抵都要經過這一番,蔻兒倒是沒有什么,給人家粗看了幾樣常用的禮,打算行跪拜禮時,那嬤嬤卻連忙道:“不用不用,姑娘只要小禮過得去就行,您沒得行大禮的時候?!?/br> 蔻兒聽了這話,只以為是太后不在宮中,又無中宮,新帝不涉足后宮才會無人可行大禮,若有所思。 她被那嬤嬤急急扶了起來,這看禮儀一事就算是過了。這個嬤嬤走了沒一會兒,就來了一個自稱是蘇太妃身邊的嬤嬤,送來了一匣子珠寶首飾,說了一大籮筐的話,話里話外都是說蔻兒入宮后有什么都可以去找她。蔻兒只笑著未曾答應半個字。蘇太妃身邊的人一走,羅太妃的人就緊接著而來,蔻兒臉都要僵了,與幾個太妃身邊的嬤嬤周旋了一番,她累得話都不想說。 晚間沐浴過后,蔻兒趴在榻上,花香用襻膊兒擼起了袖子在給蔻兒敲敲打打按揉著筋骨,一邊兒把她知道的一些辛密事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出來。 “先帝身邊的宮妃多到后宮都裝不下,有過一個院里塞了三個御女的情況,生了孩子的算是有點盼頭,沒生孩子的幾乎全靠著先帝活,可惜了,那么多的女人,他記都記不住,哪里照顧的過來。那群宮妃為了活命斗得特別狠,也累帶了一干皇子公主們陪著受罪。好在是前幾年陛下登基,把有罪的全部給先帝殉了葬,有成年子女的送出去榮養,還有的不愿留在宮中的就建了個姑子廟,幾十個宮妃落發為尼后倒成了好姐妹,過的日子舒坦了不少。宮里頭啊就留下幾位有尚未成年子女的太妃和無子女又安分守己的太妃,一般都是比較安分的,不過蘇太妃羅太妃總想著從亭太妃手中分點權過去,這次見姑娘勢頭足,卯著勁兒想拉攏您呢?!?/br> 這番話的意思是要告訴蔻兒今天來的幾個太妃是什么情況,偏偏蔻兒的注意力全在先帝的后宮身上,她猶豫半天,還是不恥下問:“那有人說,先帝宮中的后妃多有磨鏡,可是真的?” 她曾經無意中看見過一個話本兒,就是映射先帝后宮的一些妙事兒,也就是那次之后,她新學到了一個不甚常見的詞兒。 花香手一頓,張著口發愣。 旁邊的濃香仿佛第一次見著蔻兒似的細細打量,半響,發出了一聲敬畏般的輕嘆。 蔻兒并未羞赧,大大方方任由濃香打量。這兩個女子跟在她身邊只怕不是短時間,總不能因為她們委屈了自己裝模作樣,有些事情該透露的就透露出去,端看她們如何應對。 花香憋了半天,囁囁道:“……嗯,聽說是的?!?/br> 先帝一個人,后妃幾百人,怎么分都是分不完的,入宮的女子中總有些是對先帝并未抱有期待的,索性和同樣的宮妃私下以夫妻相稱,過得日子也算愜意。等了陛下登基,因為無子求了恩典,也順順當當出了宮。 “哦,還真是有啊……”蔻兒若有所思,然后又興致勃勃扭過頭來問,“那聽說亦有宮妃因為一個相貌俊俏的妃子爭風吃醋,互相構陷也是真的?” 這次花香遲疑的時間更長了,只是面對蔻兒閃閃發光的眼睛,梗著脖子勉勉強強點了下頭:“……嗯,說的是華美人?!?/br> 蔻兒一時來了興致,也懶得讓花香給她揉送筋骨,令花香退了兩步,自己翻身坐起,攬著一層薄被兩眼興奮:“快與我說說!” 花香求助般扭頭去看濃香,誰知濃香慌忙頭往柱子上一歪閉上了眼,竟然站著裝作睡著了! 這個做了十來年皇家暗衛的圓臉丫頭只能正面面對新主人的要求,沉重地把先帝時期的一些宮妃艷史撿了些能聽的說來。 明明她是要告訴姑娘現在宮中的情形,怎么就變成了她講先帝時期的艷史來給主人打發時間了呢? 這天晚上,濃香早早跑去守夜,留下花香一人,絞盡腦汁把記得的一些舊事拿來哄新主子,剪了十來次燭心后,蔻兒依舊興致勃勃,還是她狠了狠心,強行吹了燈不講了,才讓蔻兒勉強睡下。 花香講了一晚上的艷史,頭暈腦脹,直到第二天濃香冷靜地問她:“陛下現在宮中的情形你給姑娘說了么?”,她才恍然大悟,講這些講的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結果時間不等人,還不等花香抓著機會給蔻兒再著重講一講現在后宮的情形,大選的時間悄然而至。 金秋時節,蔻兒早早起身焚香沐浴,穿戴著宮中做了發下來的杏色繡花襖雙面瀾裙,又因為吹風添了一件纏紗披風在外,所有頭飾首飾皆是按著宮制最簡單的,身上唯一明顯的配飾就是垂在裙上的禁步,麒麟玉佩,青色流蘇,隨著她的走動只輕輕晃動,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方父和方令賀早早兒就守在了宜明苑中,見蔻兒打扮了一番出來,長吁短嘆,不知能說些什么。 蔻兒心情沉重,面對父兄胸口酸澀,只是被派到她這里來的引路嬤嬤已經在等著,只能匆匆一拜壓低了聲音道:“蔻兒……先去了?!?/br> 方父看不太出來神情,只是幾次張口,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最后長長一嘆,低沉著道:“去吧,照顧好自己?!?/br> 青鸞馬車掛上了方家的家徽,方令賀騎馬跟著一路到了宮門,他駐馬而停,載著蔻兒的馬車則未停下,青鸞馬車緩緩駛進了宮門……